「你说错了,有时候偷情会玩火自焚,火可能不会烧到你身上,却会将我烧焦,我不想拿着灭火器朝自己身上喷!」他说得十分冷淡。
「你真的结婚了?」他拿出烟盒笑道,话语里充满鄙视,却又不让对方有抗辩的机会,这是他向来的手段。「你对女人真的硬得起来吗?」
「你不是我的心理医生,这么私人的事情,我应该不必向你说明吧。」龚秀人回答得很冷淡。
司马骏拿起打火机点烟,龚秀人立即拿走他的烟跟打火机,「这里不能抽烟。」
司马骏彷佛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限制,他锐利的眼眸上扬,通常那代表他的不悦。
龚秀人将他价值不菲的打火机放在桌上,把烟丢进垃圾桶。「烟对小孩不好,我的小孩晚一点会到这里来。」
龚秀人非常明了,与其让司马骏疑神疑鬼,不如大方的说出自己现在的状况,有时候故意放出一些消息,也是一种上上之策,更何况跟司马骏周旋,的确需要耍一点心机与手段。
「你小孩几岁了?」
「满三岁。」 司马骏两眉拢聚起来,「也就是说,当初你要去巴黎参加学会的时候,就有这个小孩了?」
龚秀人讽刺的笑了起来,「你可以有上千个情妇,我就不能有女人吗?」 司马骏从来不觉得对感情不忠是一种错误,但他却因龚秀人的不悦而笑了起来。「我没有上千个情妇,那时只有几个而已。」
不想再谈那些曾让他不愉快的旧事,龚秀人推推自己鼻上的眼镜,转而面对司马骏。「我们都很了解对方,你不可能是为了叙旧来找我,也不可能是突发奇想想来跟我上床,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听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一个人告诉我,说他看到一个小孩长得很像我,小孩大概三岁,四年前我跟你交往过吧?」
「你还同时跟很多女人交往,不单跟我一个人而已,别忘了你是一匹种马,四处播种应该是你的强项,不是吗?」他故意说得嘲讽,却无法制止掌心跟后背的冷汗狂流,也无法抹灭当时自己被深深伤害的痛。
那种痛几乎让他无法忍受,直到拥有孩子后,才让他渐渐学会释然。他不想恨着一个人,然后让那种毒素充斥他的环境,使他的小孩子也学会恨人,然后变成一个跟司马骏一样的冷血动物。
「那些女人没有怀我的孩子,一个也没有,就算当初来威胁的那一个,也是想要捞点好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你在暗示我,我能够生小孩吗?你不是说跟我在一起,无论再怎么激情、热烈、频繁,唯一的好处,就是我不会生小孩。」
龚秀人转过头面对着他,他强迫自己不能退却,只要退却,精明的司马骏就会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尖锐的声音透着痛苦,只是深深隐藏,不想让他知道这段话非常伤他。 他曾经为他说过的这一段话非常痛苦沮丧过,现在反倒变成了反击的利器,而且这一段话还是如此的无懈可击。
司马骏沉默着,龚秀人背后的冷汗流得更多,他知道司马骏此刻在思考,而门打开的声音,让他的思考中止。
第二章
“爹地。”
小男孩奔跑到龚秀人身前,手里拿着糖果,很开心的道:“一个叔叔给我的。”
他把他抱了起来,在司马骏面前,他无法隐藏这个小孩的存在,在来这里之前,他一定已经调查过一切。
司马骏的目光冷冷瞥视着龚秀人怀里的小男孩,王伯看到的可能是这个小孩,但是他实在看不出这个小男孩跟自己有什么地方相像。
这个小男孩显然是幸福家庭里长大的,他的父母爱他,他脸上露出的是对外界的好奇跟美好的向望,他是那种他小时候最想一拳打向他脸的那种幸福小孩。
他从来不看小孩,所以对这种软趴趴的小怪物只觉得厌恶,就算走在街上有小孩子跌倒,他也不会扶他,只会快步走过,希望他赶快被车撞死。
“要我开DNA的鉴定给你,确定子安是我的小孩吗?”
司马骏的目光还是停留在龚子安身上,龚子安也好奇的张大眼睛看着他,对他冷冽的目光完全没有感觉,或者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目光看过他,让他更好奇的回看司马骏。
“我要你鉴定亲子关系,我要确定这个小孩不是我的,如果是我的,你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他的狠话只是让龚秀人笑得直不起腰,直到笑声停止后,他才看向司马骏。
“骏,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自我意识太强吗?不是每个女人都想生下你的小孩,也不是每个人都想跟你发生关系。”
“你不会生小孩没错,可是我们当时很频繁的做爱过,你可能保有我的精子,你是学遗传学的,也是不孕方面的权威,我只是要确定这个小孩不是我的而已。”
司马骏把眼光自龚子安身上移开,再看着小孩他恐怕就要吐了。
“我会给你DNA的亲子证明,只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我现在很满足于我的家庭生活,对于过去那段放荡的曰子,只想要赶快忘掉。”
他望着龚秀人,四年的时间,龚秀人的头发已留长,用一条小带子把头发系在身后,依然美得让人窒息,除了他眼神里的警戒跟言语上的尖锐,他还有一些地方变了。
“你变了,秀人,你变了很多。”
龚秀人露出一抹嘲讽的苦笑,他的确变了,而且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跟一个冷血动物放荡了半年之后,谁都会改变的。”
司马骏唇角上仰,露出不带笑意的冰冷微笑。“我是个恶毒的冷血动物没错,可是别忘了,那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我没有逼你跟我上床,在床上,你脱衣服的速度可是比我还快呢,别忘了,一进宾馆也是你比我主动。”
忆及那段热情到几乎等同着魔的曰子,龚秀人不禁目光一沉。“那时我深信一个理论,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刹那,我以为就是理论实现的开始。”
“嗯?”司马骏不解。
龚秀人轻拍着小孩的肩,龚子安不停打量着他们,好像感受到了龚秀人跟司马骏之间紧绷的气氛,他有点不安地在龚秀人怀里扭动着,龚秀人轻拍安抚着他。
四年半前,他在嘉年华会里扭伤了脚,坐在路边揉脚时,看着人群渐渐散去,他心里不禁着急起来,怕自己得在路旁坐到天亮,就在他快绝望时,突然看见司马骏从路的尽头走过来。月光斜映在他的英俊面容上,一看见他,龚秀人便感觉全身像有一道电流窜过,他一点也不认识这个男人,却觉得非得跟他认识不可。
就这样,当天晚上他们便上了床,这实在不符合他的个性,但是他就像疯了一样的爱恋上司马骏。
“柏拉图有说过,人的灵魂只有一半,所以人永远在渴求另外一半的存在,这另外一半就是你的配偶。”
司马骏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声,这种笑话他也说得出口。“鬼扯,龚秀人,亏你还是高知识分子,竟然相信这种鬼话。”
龚秀人抬起脸来,他的眼神非常认真。“我曾经相信过。”
“那只代表你天真无能,才会相信这种鬼话,如果我破坏了你这种幻想,你该感谢我,因为我让你从鬼话里清醒过来,不必继续做那种无聊的春秋大梦,浪费自己的人生。”司马骏捡起被丢在垃圾桶里的烟盒,拿出烟毫不在意的点燃,吐了一口烟后,他才冷酷地笑道:“还有,你的孩子不想呼吸烟味关我什么事,我只在乎我自己。”
望着他手中的烟,龚秀人轻语:“我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连自己都不在乎。”
司马骏坐在沙发上,这是个例行公事,有钱人结交有钱人,以便能有更大的利益结合,这是他每三个月会参加这个集会的目的,这里拥有世界上各大站在顶点的精英,他们会互相交换情报,有时也会分享一些心得。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会员,发起人是个沙漠里拥有一堆油田的巨富,也是满布油田小国里的王子,他的外形俊帅,但是只要跟他四目相接,他就知道这个人跟他一样,都是拥有蛇蝎心肠的狠角色。
原本参加这种例行集会还算有趣,但是这个月他非常不能忍受,原因是会员之一的万里良带着情人出现,他们卿卿我我的模样让人觉得非常可笑,而且据他所看见的,似乎都是万里良在讨好他的情人,而他的情人好像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万里良的情人只是长相普通的男人,也许有点性感,但是跟一般的男公关相比差上一大截,他连龚秀人一半的美色都没有。
他一向对冷酷的万里良评价极高,现在却荡到了谷底,他不知道那种长相平凡的男人有什么好让人痴迷的,万里良简直就像个白痴一样,那副极力讨好的模样让他看了就想吐。
干脆抢走那个男人吧,他不喜欢幸福圆满的结局,若是他对那个男人下手,等于是跟万里良宣战,这样的结果应该会很有趣才对,他不相信万里良对一个别人玩过的东西还会有兴趣。
这样他们的结局自然不会美满,甚至可能充满痛苦。思及此,他的嘴角上扬,冷然的笑了起来,这就是他想要的,所有人最好都处在痛苦的深渊,没有人是幸福的。
这时,瞎子走到他的身边,忽然大声道:“不可以。”
瞎子的名字叫不愁,讲白一点,是个算命的人,讲得明确一点,他算得很准,几乎可以动摇许多重要国家的内政与外交。
“不可以什么?”
他笑得很假,若不是不愁有一点本事,他根本就不想理会他,但是他知道这个集会有很严苛的审查标准,不是发起人认可的人,绝不可能进得来,而能进来的人,都是能动摇世界的人。
“不可以做你现在想的事情,万里良会抓狂的,你想跟一个疯子对立吗?”
“的确不想。”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一个失去理智的人为敌。
“司马骏,你有一个三岁的小孩。”
不愁看不见人,却都能很明确的说出眼前人的姓名,他不喜欢帮他人算命,但有时却会语出惊人。
“我没有小孩。”他冷笑。
不愁执拗的道:“有,你有一个三岁的小男孩,你不知道而已。”
司马骏放下手里的杯子,站了起来。他知道不愁的话有多准,某一大国的总统,流亡的恐怖分子,都曾来找他算过命,他说出来的话,只代表一件事,若不是事实,就是即将成为事实。
他转身走出聚会的地方,立刻驱车前往龚秀人的住处,他早已查出龚秀人在台湾的居所。
一到达目的地,司马骏便急按着门铃,龚秀人睡眼惺忪的出来开门。
“DNA的证明呢?”他劈头就问。
龚秀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半夜三点来要这种东西,你有病吗?”
“半夜三点了吗?”他看向自己的手表,短针的确指着三点。
龚秀人无奈的让他进家门。“你难道都不睡觉的吗?连现在几点都不晓得,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早晚会出问题的。”
他碎碎念了一堆,司马骏这才发觉有点困,夜晚的居家灯光昏黄,但是他还是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良好的居家环境,温馨的小碎花壁纸,几个实用的木椅,看起来就是龚秀人会喜欢的风格,也非常适合他。
“先睡一觉吧,我这里有一间客房,你可以先睡在这里。”
“不必了,我只是来拿DNA证明。”刚才不愁的话,让他的焦虑到达顶点,他需要证明不愁的话是错的。
“睡觉啦,你这个混蛋,把我吵醒之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吗?”
龚秀人骂起人来的样子有点可爱,他将司马骏拉上床后,替他盖上被子,好像他是他的小孩一样。当他靠近为他拉被的时候,司马骏闻到他身上那股很甜的香味,那香味曾经让他在他身上烙上无数的吻痕。
“你结婚多久了,秀人?”
他不想问这种无聊的废话,但是此刻放松的气氛,却让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也许是因为他太累了,才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龚秀人僵了一下,“跟你分开没多久,我就结婚了。”
“你适合结婚……”
大概是因为太累了,他说话的语气竟然这么平和,若是平常时候,他一定不会这么说,甚至还可能嘲讽龚秀人,说出难听的话,他喜欢看别人受苦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的心态不正常,也知道这样长久下来,自己永远也无法找到快乐,但是他宁愿所有的人跟他一起下地狱,也不要有人生活在他遥不可及的天堂里。
龚秀人将自己散乱的发丝拨到后面,替他调整枕头。司马骏伸出手,抚摸着他又美又长的头发,他记得以往做爱时,他的发丝总会散在他的身上,那种美艳无人能及。
“你头发变长了。”
“放开手,你如果想找人上床,那你找错人了,我不会跟你上床的。”
“我的那个很大,你不会遇到比我更大的人了。”
他说话变得无厘头起来,甚至还带着黄色意味,这不是他说话的风格,却让龚秀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龚秀人笑起来的样子非常美,司马骏没有见过比他更美的人,他的美不只是外表,而是从内心绽放出来的光芒,让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想看着他、想占有他,甚至还有一股冲动想要破坏他。
“我知道你有多大,睡觉吧。”
“你想摸摸看,看它有比四年前大吗?”
他作势要拉裤子,让龚秀人差点又笑了出来,龚秀人从没对他这么笑过,因为他们以前进到旅馆,都是为了想要拥抱对方,激情、热烈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状况。
不过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状况该怎么形容,因为实在难以形容,他从没有遇过那样的情形,只要进入房间,一碰到龚秀人,他就只想着要占有他,其他的事都变得不重要。
他知道那跟纯粹的性不一样,但是到底哪边不一样,他说不出来,也不想深究。
“睡觉,你累了。”
他的确累了,而且很累,有个问题,以前他不屑问,现在却很自然的就问出口:“在我之前,你是不是处男?”
龚秀人收起笑容,脸色变得铁青,司马骏忍不住笑了。“如果你不会生小孩,我们也许可以在一起。”他已经有点语无伦次。
龚秀人用手掩住他的嘴巴,“睡觉吧,你累了,我上次看见你时,你的气色就不太好,好好睡觉,别再说话了。”
他连他的眼睛都一起掩住,司马骏慢慢的合上眼睛,他累了,真的累了,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想睡过,以往他身边都必须要有女人才睡得着。
没有女人而能够睡得着,只有跟龚秀人做爱过后的那段曰子,但是这次他却轻易就睡着,而且没做任何不愉快的梦。
“吃早餐,吃早餐。”
小孩子喧闹的声音几乎要刺破司马骏的耳膜,他猛然醒了过来,发现地点并不是他向来有女人陪伴的家,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房间及另一张床。
他揉揉额头,没有女人陪睡,通常他都会睡得很不好,但是今早起来他并没有精神不济,甚至觉得精神还不错。
他走出客房,随即一阵食物的味道传来,龚秀人正穿着围裙在做早餐,小孩围在他身边,发出高昂的叫声,叫的都是吃早餐,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听到噪音的由来。
男人穿围裙的样子应该很矬,可是穿在龚秀人身上就很适合,不过司马骏相信他什么都不穿会更适合,大概是昨天没女人陪睡,他的脑子里满是色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