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哭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也没见过他的面,他身边有个阿狐哥哥,都是由阿狐哥哥服侍他,只知道他是鬼后的好朋友,来这里医病的。」
沁飞柳恍然大悟,他要找的绝世美女原来不在边疆,怪不得他沿路问人,都没有人见过一个蒙面纱的美女,况且以于晴碧如此厌恶他的情况看来,他怎么可能让他的朋友跟他相见。
思及此,沁飞柳表情阴狠的笑了起来。于晴碧不让他与他朋友见面的原因很简单,谁不知他沁飞柳风流潇漓,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不胜数,他这个朋友一见到自己,必定会倾心迷恋,到时候于晴碧就算要阻止也来不及。
沁飞柳多日被禁锢的不悦心情霎时消失无踪,因为他想到一个怎么报复于晴碧的好方法了。
他先把他的朋友给甜言蜜语地勾上手,然后再夜夜春宵,等到玩腻了之后,再冷眼相向的抛弃她。
然后,于晴碧会为了朋友,而低头恳求自己多看她几眼,到那时自己要怎么用言语侮辱于晴碧,于晴碧也只能含怒忍受,一听到这个完美的计谋,沁飞柳不禁心情大好。
「哼哼!我就不相信那个美女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于晴碧,到时候我再看你怎么求我别抛弃你的朋友!」
* * * * * * * * * *
沁飞柳虽被软禁在宫殿里,但他若真的要走出宫殿,卫兵们也不敢阻拦,只能任由他在宫里乱走。
沁飞柳隐约知道有个冷香殿,但是宫廷内的宫殿甚多,这个冷香殿也不是顶有名的,更不是一般后妃会住的地方,他找了一会儿,才寻着一条小路可到冷香殿。
他越走越是起疑,这里一片荒草,根本就没什么人来整理过,真的有住人吗?莫非他是听错了殿名。
就在他想掉头回去的时候,一道清冷的笛声传入耳里,乐音低沉沧桑,曲调中夹杂着沁骨的凄冷,宛若稠怅的叹息声。
沁飞柳全身的血液好似在瞬间冻结,他的人生一帆风顺,除了于晴碧对他不好之外,他的人生充满了无限欢乐与醇酒美人,但是此时听闻这首曲调,他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震撼。
那种震撼强烈到他无法形容,乐音苍苍茫茫,就像他的催命符一样,一声一声催得他的心狂跳不已,但为何会狂跳,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只知道自己非见这个人不可,不见这个人,他一定会立即死去,他的双脚不受控制的快步往前走。
前面有人,一定有人!否则不会有这么凄凉的笛声。
走过了几个弯道,几乎走到尽头,他才看到一座冷清清的宫殿,牌匾上的红漆几乎都剥落了。这种宫殿,按照他以前的个性,是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的,一定是立刻掉头就走,绝不会多留片刻。
但他很想见到吹笛之人,那种渴望及热切他这一生从未有过,渴望及热切好似转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要将他吞身殆尽。
他知道吹笛的那个人一定是于晴碧的美人朋友。
他停在门口,毫不犹豫地轻轻一推,那门就打开了,首先映入眼廉的就是白雪一片,除了几株枯掉的桃杏之外并没有看到人,但是笛声明明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他循着乐声,举步走到后院,这个宫殿很小,他没走几步,就已绕到了后院。后院很小,比前面布置得还简单,除了雪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笛声仍继续回荡着,此时冬日阴暗的天空,突然透出了几道亮光,散落了些许温暖。
若不是这几道光芒,沁飞柳不会注意到雪地上站了一个正在吹笛的人,因为他的白衣洁白跟雪一样,是光亮洒在他的身上,沁飞柳才意会到那堆不是雪,而是一个人。
那人侧身站着,他的头发不太长,有些枯黄的发丝垂在身后,白衣上有许多补丁,十分的破旧。
见状,沁飞柳应该会掉头就走的,因为美女若是没有装扮,就算是西施也会变成东施,但是才见到这个人的侧身而已,他的心就鼓动的非常厉害。他踏前一步,明白就是这个人在吹笛。
笛声以一个拖长的尾音当作结束,白衣人将笛子放下,像是早就知道有人闯入,他将笛子放下后,便将身子往旁边一转,让自己的容颜完全的呈现在沁飞柳的面前。
两人的目光终于交会,就像历经了千百年的劫难,只为了此时视线相交的一刻而已。
沁飞柳久久无法言语,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肺里的空气全都变成了寒气,目瞪口呆这四个字还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表情,应该叫作呆若木鸡才对。
「你就是于晴碧的朋友?」过了好一会儿,沁飞柳才说得出几个字。
「我这里不欢迎不速之客,请回。」
那人似乎因为过度用力的说话,立刻就咳了起来。
想吐还不足以形容沁飞柳现在的感觉,他当场发作,气得乱踢地上的雪。
太恶心了!竟然有这么丑的男人,看了简直就是在伤害他的眼睛。世上最罪大恶极的人,莫过于长得这么丑的男人,简直恶心至极。
「原来你就是于晴碧的朋友,你长得如此丑陋,天啊!我还以为是绝世美女,我竟还为了你这丑男而做出一大堆蠢事,要是知道你貌似无盐,我死都不会到这里来。」
像是嫌说得不够,沁飞柳越说越多,因为他心中的愤概没有人可以了解。「发色枯黄、脸宠瘦削,你根本就是个要死不死的肺痨鬼,于晴碧竟敢骗我说是绝色美女。」
其实,根本没有人说过住在这里的人是个绝色美女,一切都是沁飞柳的自以为是,但是有他的眼里只有别人犯错,自己向来是对的。
他比着无争破口大骂。只要一想到自己竟为了这个丑男,做了那么多的蠢事,被侮辱的感觉油然而生,若是让别人知道一向只爱美女的他,竟为了寻找这个丑男而被关在宫内,岂不是笑掉别人的大牙?这一定是于晴碧恶整他的阴谋。
「你这病恹恹的肺痨鬼怎么不去死?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比书里写的大头丑鬼还要糟糕。女人若是有你这种脸,还不如去死;男人若有你这种脸,肯定会绝子绝孙,因为没有女人敢嫁给你,你早死早超生,说不定十八年后,还能换张好的皮相。」
他骂得气喘吁吁,却丝毫没有得到响应,眼前的人脸色不变,依然冰冰冷冷的,倒是有个眼睛奇大的孩子,听到了声音急忙赶来。
「你凭什么乱骂主人?你才丑,主人可是很漂亮的呢,你这丑鬼、丑鬼、丑鬼,丑死了!」
「住口。」
无争口气严厉的阻止阿狐,使阿狐霎时闭紧了嘴巴。
「咳……」就像用尽了力气说话,无争费力的咳了起来。随即他吐出了几口红血落在雪上。
沁飞柳仰天而笑,讽剌的言语滔滔不绝:「吐血吐了这么多,果然是个快死的肺痨鬼!你快快搬出宫里,若是不小心将病传给了我,岂不是不让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为我感到可惜。」
阿狐正要回嘴,无争瞪了他一眼,阿狐吓得不敢说话。
无争抹起嘴边的吐血残痕,他把沾血的手指霎时伸直,原本落在雪地上的圆点血痕忽然像是有生命般的拉直,血红的点变成了细直的线,那直线霎时窜长,飞系在沁飞柳的脚上。
沁飞柳正想再出言讽刺,只见无争曲起手指,往空中轻轻一弹,沁飞柳忽然觉得脚下一阵颤麻。
无争拉住那条无形的丝线,他卷起丝线并弹了一下,沁飞柳就跪在地上;再弹一下,沁飞柳就不由自主的往他那个方向磕了一个头。
沁飞柳骇然的看着这个丑陋得如鬼魅般的病男人,觉得自己就像失去力气的人偶一样,全身不听使唤地转动着,这到底是怎么可怕的邪术?
对于能这么恶整沁飞柳,无争的表情不见任何的喜悦,依然是一派的冰冷。「这个人偶好玩吗?阿狐。」
阿狐笑笑的猛点头。「好玩、好玩!主人,可不可以给阿狐玩?我要让他给主人多磕几个头。」
无争的眉毛微弯。「不行,这个一不小心是会弄出人命的。」
玩死人?这半死不活的肺痨鬼该不会想对他做出什么要命的举动吧?
沁飞柳心中忍不住害怕,但越是挣扎,手脚就越不听他使唤。
他怒吼道:「你这肺痨鬼,你对我施了什么邪术?」
无争的目光没有望向他,他轻轻地将射线一拉,沁飞柳就又整个人站直,看得阿狐直拍手叫好。
「主人好厉害,赶快整死这个坏人,这个人丑得要命,还敢骂主人很丑,丑鬼都不知道自己长得很丑。」
「阿狐,喜欢玩堆雪人吗?」
阿狐用力的点头,不怀好意的看向沁飞柳,令沁飞柳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无争将手一举,似乎抛掉那透明的丝线,他转身走向屋内。「那就留给你堆雪人了。」
沁飞柳还不明白无争是什么意思,阿狐就奔了过来,拼命的朝他泼了一堆雪。
他怒道:「你不要命了!竟敢对我这堂堂的王爷,唔……」
阿狐塞了一堆雪块放进他的嘴巴里,让他冷得直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狐笑道:「丑鬼说不出话了吧?冰死你这个胡乱说话的丑鬼,又坏又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大坏人。」
好不容易咽下雪堆,沁飞柳立即破口大骂:「肺痨鬼!你给我出来,你知不知道我是沁飞柳,是当今鬼帝的唯一弟弟,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只听屋内发出一个拍掌声,沁飞柳被打了一个重重的巴掌,右侧的脸颊泛起来辣辣般的疼痛,痛得他流出泪来。
从小到大,除了他王兄那次在大殿上气得打他之外,还没有人敢对他这么无礼,这个肺痨鬼竟敢用邪术这么用力的打他?
沁飞柳气坏了,吼得更大声:「肺痨鬼,你给我滚出来,要不然就有你好受的;你这丑肺痨里、死肺痨鬼,女人不爱,男人看了就讨厌,我要命人把你分尸成十八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断的怒骂,屋内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倒是阿狐不停地拿雪堆朝他丢去。
阿狐气愤地吼道:「你这丑鬼还敢乱骂主人,我打死你这坏蛋!」
雪在落下时虽然轻柔,但是积结成雪块后的重量并不比石头轻,沁飞柳虽被雪块丢的鼻青脸肿,但照样不停的大骂:「你这死肺痨鬼,必定是姥姥不疼、爹娘不爱,一出生就专门克死人,所以才生得这副倒霉样。」
屋内的门始终没打开来,无争也不再走出来。
沁飞柳骂到嘴酸,还被阿狐丢了更多的雪块,到了后来,阿狐用雪把他整个人包了起来,雪盖住了他的头发,只在鼻孔那边留个缝隙让他呼吸。
沁飞柳浑身又冷又湿,骂人的话语变成急促的喘息,没有再听到任何的声音,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息声,连阿狐都不见了,他冷得直发抖,偏偏手脚又不听使唤。
他的头越来越晕,到了最后,连眼睛都合了起来,落进了深沉的黑暗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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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柳、飞柳?」
之前的一身寒冰,变成了全身的火热,沁飞柳茫茫然的听到自己的名字,缓缓的张开眼睛,只见沁寒心握住了他的手,正在低声的呼唤他。
「王兄……」沁飞柳一发声,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哑得像破锣嗓子般,根本不像往常那甜中带腻的声音。
「你在雪地里体力不支昏倒了,全身上下都有冻疮,现在正得了风寒。」
在雪地里昏倒?沁飞柳霎时想起来了,他被那个肺痨鬼恶整一顿,堆成了雪人,然后就昏了过去。
「好痛!」沁飞柳微微一动,全身便疼痛不堪,再往下一看,看到自己全身就像长满了脓疮一样的敷上药膏,这种惨状简直就像路边流满脓血的乞丐一样。
他跳了起来,自己健壮得使女人着迷不已的身体,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可怕的模样?
「王兄,我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于晴碧在旁边噗哧一笑,损人的话他最会说了。「你女人沾染得多了,碰上了不干净的病,所以才全身都得上药。」
沁寒心低斥:「根本就不是这样,别乱说话,碧。」他转过来安慰沁飞柳:「没什么,虽然样子可怕,但是只是冻伤而已,上个药几天就好了。你乖乖躺着,现在得了风寒,需要好好的休息,看来把你禁锢在宫里果然是不对的,等你病好后就出去吧!看要去里就去哪里。」
沁寒心望了一下于晴碧,继续对沁飞柳道:「听说你是在宫内闷得慌了,又没有地方可以走动,所以才会昏倒在雪地里,只要你别再惹事生非,你就出宫去吧!」
于晴碧伸手搂住了沁寒心的脖子,他对着沁寒心笑得艳媚,对沁飞柳可笑的阴寒。「飞柳啊,我本来想让你在宫里修身养性,哪知道会闷得你这么难受;既然难受,就出宫去吧,听说有不少地方在选花魁,也许你会有兴趣。」
这于晴碧故意让他吃粗茶淡饭,把他视为比狗还低贱,甚至还叫个快病死的肺痨里乔装成美女让他出丑,这种深仇大恨可不是一句叫他出宫就一笔勾销的。
现在想叫他出去,门儿都没有!虐待够了,才想叫他出宫去,此仇不报非君子,他沁飞柳可不是泥做的,能够任他揉捏!
他冷冷一笑。「多谢兄嫂的关心,我想我经日流连花丛间,也该休息一下了,现在我不想出宫,而且是非常不想。」
闻言,于晴碧的笑容霎时僵在嘴边,沁飞柳则是笑逐颜开。
虽然身体疼痛,但他却笑得非常开心,因为报复的滋味比什么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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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沁飞柳住的宫殿内,御医颤巍巍地靠近沁飞柳问道:「请王爷再说一次。」
沁飞柳不耐地说:「你听不懂吗?我要你拿毒药给我,若是毒不死人,我就立刻下令宰了你。」
御医是听过兄弟争权,但是鬼帝向来身体强壮,他若一死,岂不是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王爷,帝尊待王爷不薄,王爷千万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御医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小心翼翼的建议:「就算真要干什么,做得这么明显,会令旁人起疑的。」
沁飞柳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个老御医在说什么,他怒吼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害死我王唬了?你这老糊涂!竟敢说出这种祸乱朝廷的鬼话,来人啊!给他拖下去斩成十八块。」
老御医办自喊苦,自己真是多嘴,哪有人会把自己的意图加告天下的,他急忙地叩头。
「老臣知罪,求王爷开恩,是我不对!我马上准备最毒的毒药,保证要毒死几百人都可以。」
「哼哼,算你识相,给我下去。」
沁飞柳拍了拍手掌,立即有三、四个貌美如花的宫女奔入,他左拥右抱,轻佻的在每个美女脸上都印了一个吻。
他的风寒要过几天才会女,但身体上的冻疮则要花半个月才会女,气得他更是非报此仇不可。
但是也因为受了风寒,他才因祸得福。王兄不但没有再处罚他,还准许他出宫,更重要的是,就算他不出宫,他的宫女也全部都是姿色出众、妖娇娆人的美艳少女。
而且,每个人都很想爬上他的床,所以他夜夜春宵,再次恢复成他游戏人间的轻狂日子。
现在只要一拿到毒药,他就要害死那个丑不拉叽的死肺痨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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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了!简直要气死他,一定是那个肺痨鬼偷偷把汤倒掉了。
沁飞柳仔细的再问一次:「妳有没有亲眼看见他把汤喝下去?」
「王爷,你吩咐的事我都有做啊,也亲眼看见他喝下去了;他本来病恹恹的,喝下汤后反而变得比较有生气。」
「这个死肺痨鬼!喝了快一斤的毒药竟然还毒不死他,给我叫御医过来,快一点!」
宫女急忙唤来御医,沁飞柳当场就踢了老御医一脚。
「你给我那是什么烂毒药,毒不死人也就罢了,还让他的气色更好,你那是毒药还是补药?」
老御医吓得直叩头。「王爷,那是十足十的毒药,只要吃了一小口,就会七孔流血,不信,王爷可以试试看!」
这老家伙在说什么浑话?沁飞柳又踹了他两脚。「我试试看?你竟敢叫我试吃毒药?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杀了。」
「老臣常言!王爷,老臣还有一种家传的毒药,可说是毒中之毒,求王爷让老臣将功折罪,这次一定能毒死你想毒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