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山居断断续续低哑著声音道:「我去求见他几次都被人挡住,都说他不在,我不知道该怎麼办才好?残月,我
该怎麼办才好?」
听兄长说得没头没尾的,印残月完全不了解发生了什麼事,他拍拍兄长的肩头,安抚的道:「哥,你说清楚一点
,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好多人订货,我订金全收了,货源却断了。」
抬起一双空茫的眼眸,印山居恍惚的面容让印残月忧心忡忡,事情到底有多严重,怎会让他兄长一脸要死不活
的样子?
「封少爷将货源全都断了,我急忙去找他,他的人不肯让我见他,说少爷不在。咱们二十家店舖全都没货好卖
,每日都有人来催讨银钱,大家都说我们的店快倒了,一些付订金的达官贵人说拿不到货就要把我们告上官府
,说我们欺诈他们。」
告官府?催讨银钱?
印残月震惊得呆坐在印山居的身边,他颤声道:「封少爷那边怎麼说?」
印山居摇头无力的道:「我根本连他一面都见不到,怎麼知道他怎麼说?他底下的人只说货已卖光,现在没货
了,可是明明封少爷说他货源多得卖不完,怎麼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该怎麼办才好,之前好心愿意借我们银
两的人全都在催我们还,而且利上滚利,我不知道我们竟借了那麼多银子。」
抱住头,印山居竟哭了出来。
「就算现在把所有的东西全都卖出去,我们也没那麼多银子可以还钱啊……」
「可是你跟封少爷签了商约,他如何能不供货给你?」
「没有签约,我们还没有签约,连利润多少也还没有谈。我忘了,封少爷之前也说等二十家店做得稳当之后再
来谈也不迟,所以我、我……」
印山居一个大男人完全崩溃似的大哭。
印残月扶住了兄长的肩头,心想是他那天在破朗裡得罪了封天炬,所以封天炬才这样对付他们吗?都是他的错
,早知道他好言好语的拒绝就是了。
其实陪封天炬四处玩儿也没什麼,若是怕他有别的企图,顶多就专挑人多的地方逛就是了。
封天炬再怎麼下流、无耻,也不可能当著眾人的面前轻薄他才对。
他急忙安慰兄长道:「哥,你不要想太多,也许事情没有那麼糟,我马上去找封少爷;前些日子我陪他四处走走
,他似乎对我印象挺好的,我去跟他谈,也许会有转机,你等我回来。」
印山居擦擦眼泪,「我跟你一起去。」
印残月唯恐让他知晓那日破庙内封天炬对他失礼的事情,他急忙道:「不必了,哥,你哭成这样,脸上还有泪跡
,怎麼去见贵客?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待在家裡等我的好消息。」
印山居手上还有刚擦下的泪水,想必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很狼狙,的确不适合去见封少爷这样的贵客,於是他点
点头道:
「好,我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
一路走来,印残月脑裡一片混乱,一直思考著见到封天炬该说些什麼才好。
当日得罪了他,只怕现在要有求於他,有千万般的困难。
虽然困难重重,但是為了兄长,稿怎麼困难他还是要硬著头皮去。
到了封府,他轻敲了门,守门的人没有刁难的让他进门。
僕役奉上了香茶,他心急如焚,哪裡有閒情喝茶,禁不住问道:「封少爷此时在家吗?」
奉上茶的僕役只是微微点头,轻声道:「少爷马上出来。」
他等了一刻鐘,封天炬才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立即站起来相迎,「封少爷,许久不见了。」
封天炬脸上冷冷淡淡,不做任何表示,只是坐在主位上,喝著僕役送来的香茶,一句话也不说。
印残月脸上一滴滴汗水冒出,几次欲开口说话,却嘴张了一半就说不出来;最后,他实在是急了,忍不住道:
「封少爷,关於你们的货的问题……」
「我的货质料好、织工雅致,就连胭脂水粉也是上好货色,倒不知有什麼问题让印二少爷这样急著找我?」
他冷漠的目光如冰如剑的射向印残月。
印残月急忙说清楚:「不,封少爷的货物都是最好的,是货源的问题。近些日子我家店裡的货源都断了,前些日
子听闻封少爷说你货很多,一定卖不完,怎知货源就不再供给给我们,是不是敝店有什麼失礼的地方?」
封天炬冷哼了一声,「你们搞错了吧!」
听他说得不屑,印残月心裡一震,更加低声下气的道:「请问敞店有什麼地方失误的,请封少爷赐教。」
「赐教倒是不必,我当初就已经说过了,这些东西不过是拿到你们那儿去试卖,所谓试卖,当然只是买卖看,
试试京城裡的反应而已,我有说以后要全部给你们卖吗?」
印残月哑口无主言,随即惊慌失措的道:「可是封少爷……你明明说只要二十家店面……」
封天炬打断他的话:「口说无凭,而且我只是说二十家店面是我最低的要求,这京城裡拥有二十家店面以上的
生意人多的是,我也不一定要跟你们做生意。所有要做我生意的人都懂得巴结我,像你们这种不懂巴结的,我
还是第一次看到。」
以為他说的是上次破庙得罪他的事情,印残月现在只求他能供给货源,让兄长渡过难关,哪管得了当时又羞又
愤的耻辱心情!
印残月急忙道歉:「封少爷,上次在破庙裡,我对你多所失礼,请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记在心裡头,我在这
儿跟你陪罪。」
说完他还站起来深深一揖,以示歉意。
封天炬冷冷一笑,「我瞧你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那件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尝个味儿你就破口大骂,
害我也失了兴致。」
印残月听他说得如此屈辱,好像他只不过是他想吃一小口、但不怎麼好的小点心,而且是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
明明知道对方在羞辱自己,印残月却又不得不巴结哈腰,忍著气的点头附和道:「是,对不起,是我不好。」
封天炬站了起来,「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印二少爷,你请回吧!」
一听他好似不想再谈,印残月急得汗不断流下,他失去礼仪的拉住封天炬的衣袖。「封少爷,这个生意……」
封天炬回头瞪他一眼,令他全身冻结。
封天炬一字一句的慢慢说出:「你听不懂吗?不可能!」
印残月只剩没有跪地求饶,求封天垣。同抬贵手的把货源供给他们,原本依他的个性已经不可能再更屈辱了,
但是只要一想起兄长在家巴巴的张著眼等他的好消息,他怎麼样也不能掉头就走。
「封少爷,请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若是我们有哪裡怠慢的,你只要一句话,我们必定照办。」他一直说他们
不够巴结他,料想一定是招待不够。
这一席话引起了封天炬的兴趣,他懒懒的回座坐下,慢条斯理的道:「我在京城也有一段日子了,正闷得无聊。
」
印残月马上接口:「是,封少爷想到哪裡走走,我都可以陪著封少爷。」
封天炬嗤笑,「我看这京城你比我还不熟呢!」
印残月脸红起来,虽搬来京城两年,但他极少出外走动,所以知道的名胜自然不比来过京城无数次的封天炬多
。
「以往我到任何地方,主人总是懂得识趣的送上几个名妓陪我,倒是你们,让我每日闷得无聊。」
原来他要的是女色。印残月脸上红晕更甚,听他说得坦白,自己却忍不住的红了脸颊。
他自己不爱花天酒地,除了牵过朱小姐的小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艷遇,自然不懂他们这些走遍大江南北的商
人要的是什麼样的花样。
他急忙道:「是!是我们的错,请你等等,我立刻去包下京城名妓,每日陪著封少爷畅游。」
「哼!畅游倒是不必了,我是要她们陪宿。」
印残月从没跟人谈过这种话题,他已经从脸上红到了脖子,只得生嫩的道:「这……这个我们会设法,一定让
封少爷尽兴而归。」
封天炬突地一手伸过来,他吓了一跳,却不敢动,唯恐又得罪了他,想不到封天炬竟是轻抚著他脖子的滑嫩。
「我要你陪宿。」
印残月惊得两眼发直。
封天炬冷冰的面孔令人看不出情绪。
印残月颤抖笑道:「你是开玩笑的吧?封少爷,我是男人,怎能陪宿?我一定马上要京城名妓来此陪封少爷散散
心……」
封天炬懒得废话,他锐利的目光看得印残月心口紧缩,他残酷的话语更让他全身冰凉,一阵阵的寒意上身--
「我就是要你陪宿,你什麼时候来,我就什麼时候把货拨出去;你不来,很好,你们就等著债主上门逼死你们。
」
听到这裡,印残月再怎麼笨、再怎麼不解商场险恶,也明自封天炬是故意的,他颤声问道:「你是故意的,从头
到尾都是……先是拨货给我们,许下了条件,然后又、又……不供给货源!」
封天炬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我早说过我不是什麼好人,凭什麼要我白白给你们好处?天底下可没有这麼好的
事情,是你们太嫩,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讲起来,他们受骗还是他们笨。
印残月气得拨开他的手,怒骂道:「你无耻、下流!竟然敢设陷阱让我们往下跳……你作梦去吧!这点骨气我还有
,我寧愿做乞子沿街乞讨,也不愿意让你碰我身上一根寒毛。」
封天炬冷眉一扬,「骨气可不能当饭吃。」
「告辞!」
印残月不想再跟他多说,立刻就怒火攻心的反身就走,一张清秀雅丽的俊脸气得通红。
封天炬缓缓品尝著茶,噬人的目光流露出几丝残酷。
「看来不下重药,你似乎不能理解你只能求我了。」
***
印山居一见弟弟,立刻奋力一跳的衝到门口。「怎麼了?残月,你去了那麼久,是见著了封少爷吗?」
印残月低头道:「是见著他了,哥,我觉得我们……」
不待他说完,印山居眼角都快流出泪水似的间:「他货源愿意下来了吗?」
一见兄长的样子,印残月心中一沉,喃喃的道:「哥,我们别再做他的生意我们先收几间店面,然后再、再……
」
印山居没听他说完,已经大概明白事情了,他苦笑的道:「是谈不成吗?哈哈!残月,我以前执意要来京城,就
是要让你过好日子,只不过好日子没过多久,现在我们又要过苦日子了。」
「哥,你别这麼说,我们兄弟同心,慢慢的将生意做起来就是了。」
「不,残月,你先听哥哥说……」
印山居握住弟弟的臂膀,握得非常用力,他嘶哑的声音忽高忽低,好似说的话十分要紧--
「家裡还有些现钱,你先带著细软银钱回老家,哥哥留在这儿处理事情,一等处理完了,哥哥马上回去找你。
」
兄长讲起来的意思似乎要他连夜带著细软潜逃,印残月摇了摇头,「哥,你胡说些什麼?我们是正正当当的做
生意,做不成,顶多是还别人钱而已,何必把自己搞得像做贼?」
「不,你听哥哥的,哥不希望你出去被人打断了腿。」
印残月一听皱眉,「你在说什麼?哥?」
印山居哭道:「残月,你不知道我们借了多少银子,今早那些债主已经上门来要债,说若是这些日子不还,他就
要打断我们兄弟的腿。那是好大数目的一笔银子,我们根本就还不起的。」
「不会吧……之前我看帐本都还好好的,怎麼可能会发住这种事?」
莫非是他病了几日,兄长做了什麼事?
印残月抓紧兄长的手,「哥,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麼事?」
印山居泣不成声,「残月,你不要气哥哥,哥哥是喝醉了……那日封少爷说要玩点新鲜的,我去赌场,见封少
爷每掷一次就不断有白花花的银子进来,没多久就有好多钱,哥哥只是试试看……」
说到这儿,印山居的脸都扭曲了。
「一开始真的是不断的赢钱,赢了好多好多的钱,后来不知道怎麼搞
的,手气变得好差,赢的钱全都吐了回去……我不甘心,一夜下来,我把二十间店都输光了,输到连这间屋子
都不是我们自己的,还欠了好多好多的钱,我不知道该怎麼办才好……」
一边哭一边说,印山居声音渐弱:「我以為只要卖封少爷的东西,我们就可以慢慢还这些钱,想不到这些日子
我不到店裡去看,结果店裡出了这麼大的事……现下封少爷不供我们货了,我们真的完了……」
听闻消息,印残月全身冰冷,好似连魂魄都冰冻住了。
第五章
在家裡整整坐了一日一夜,就算在房裡,印残月也听得到前厅传来的恐吓声跟自己兄长跪地求饶的声音。
不只是赌债而已,就连现在借他们现钱开店的债主,以及以往供给货源的老朋友,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连袂
的赶来讨价,唯恐晚了一步,就要不到任何的银两,以至於债主几乎踏破他家的门槛。
印残月掩住脸,知道要求谁才能够摆脱这一切,但这个人开的条件那麼的不堪,是要他陪宿一夜,他怎麼能答
应?
开门走出来,他远远就看到自己兄长向讨债的人不断的低声下气;事情到这样的地步,似乎已是由不得他。
他返回房裡,挑选了件白净的衣服,全身颤抖的换上,才从后门离去。
***
印残月又如往常一般的被迎进封天炬的厅堂裡。
封天炬出来见到他,倒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道:「我累了,不想与你多说废话,货源供给的事不必再谈
。
印残月站起来,忍著屈辱道:「封少爷,我知道我上次又得罪了你,你千万不要记掛在心上,什麼事都……好
谈。」
说到好谈这两个字,他几乎说不出口,这已经代表了他肯来陪宿封天炬一夜。
封天炬从他的脸看到他的脚,冷然的目光让他受辱,他却不敢动弹。
「我记得你每次看到我都说你下次不想再见我,却每次都来见我;说实在的,我对那些不能言出必行的人,向来
没有什麼好感。」
「我……我……」
印残月忍住欲泣的心情,走到封天炬身前,颤抖的问道:「关於封少爷上次提的条件,我回家后仔细想过了,若
是能让……」
「哼,你说叫你陪宿的事吗?」
他万般艰难的点头,却惹得封天炬的訕笑--
「我记得有人告诉我,他寧可当乞子,也不肯让我碰他身上的一根寒毛。」
印残月难堪的别过脸去,「封少爷,我是很有诚意的,求求你将货源给我们,我什麼事都愿意做。」
「到底有多愿意,你得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封天炬忽然揽住了他的腰,将他的身子紧錮,印残月吓得惊呼,然而封天炬脸上冷冷的笑让他停止呼喊,他羞
辱交加的道:
「封少爷,这裡是你招待客人的厅堂,我们能否、能否……」
封天炬捂住了他的嘴,残酷的言语和蛮力好像当他是不会动的娃娃
「当妓女是不应该怕羞的,你这样畏首畏尾,怎麼讨好得了我?」
「我……」
為了庞大的债陪宿於封天炬,因而被他视為妓女,当然也无话可说,印残月只有忍著耻辱被他抱著。
他知道自己后背贴著封天炬的身子,而且封天炬在嗅闻著他的髮丝,他耻辱得真想哭出来,虽然在家已想了又
想、也知道到了这裡会被封天炬怎样的糟塌,但是真的来到这裡,痛苦的耻辱感让他只觉得自己下贱无比。
封天炬一边嗅闻著他的香味,手也一边按抚著他的腰,然后往下,钻进他的裤子裡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