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厌恶被人认真的称赞,段默生浅笑了下,亲自调了杯酒递给他:“你喝的太烈了,这个比较适合你。”
林亦霖根本没想喝,微露犹豫。
段默生看他学生模样,以为是担心价钱,便又笑:“我请你的。”
驻唱的的女歌手大约是这里唯一的异性了,她嗓音沙哑的抱着吉它低吟浅唱,阿桑的《你的世界》。
“紧握住照片看着你无辜脸孔
想把你忘掉做不到
是我太愚蠢还是无能为力
你说过一结束 我无法停止
想哭 想哭 却逼着自己强忍眼泪
怕你的样子让泪水遮住看不清楚
…… ……”
大约唱过世的人的歌总是很伤感的事情。
林亦霖沉默的聆听,没有任何过火的动作,只是从始至终的坐在那里看着段默生在不远处调酒,眼眸里盛着淡淡的温度。
没有交谈。
十点多的时候,酒吧外面下起了冬季非常寒冷的雨,客人们因此渐渐的离去了。
林亦霖终于勉强自己喝完那杯微酸的酒,果然很清淡。
像个不谙世事的男孩儿,他给服务生交了正好的钱,没有拿伞,便推开门走进黑暗的雨幕里面。
对于优雅的艳遇,这样就够了。
他走在空荡而寒冷的街道旁,带着赌意想,如果段默生不跟来,那么他应该还是沉迷于程然的,如果他跟来,也许就像陈路说的,一切只是因为得不到自己放弃了的东西而心有不甘,却又完全忽视不了擦肩而过的美丽诱惑。
那样,这样的人不配去和傻傻的易佳争什么。
头发被雨淋的湿透,衣服也完全贴在了身上,冷的林亦霖几乎就想打的回家了。
可忽然间就有辆车开过来,停在了他身旁。
反映着自己狼狈模样的车窗滑下,果然,也竟然是段默生。
他还很温柔的问:“怎么了,回不去学校吗?”
心里有点想冷笑出来,林亦霖却只是颤抖的点了点头。
段默生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道:“进来吧。”
他犹豫片刻,乖乖的坐了进去,满身的凉雨把座位弄得湿透,段默生也没有嫌弃什么。
车很快朝高速开走了,像每段一 夜情似的,完全不知道要开往哪里。
他们却都没有察觉,远处一辆奢华的跑车,打亮了几下车灯,也尾随而上,速度快的有些恐怖。
雨,依旧下的极度冰冷。
没有去段默生住的地方,只是在酒店开了间房。
熟门熟路的,林亦霖搞不清楚他是第几次这样做了,或许很经常,而程然的头像每个午夜都会在网上亮着,究竟是谁要谁回去,真有些讽刺。
也许因为段默生是个大明星的缘故吧,总会有很多小男生急着献身。
听陈路讲这样的事情讲的多了,林亦霖也并不奇怪,他像每个胆怯的年轻人一样,无言的跟着段默生走进宽敞的房间,站在地板中央不知道要做什么。
段默生从浴室拿出个浴巾,慢慢的擦拭着林亦霖沾满雨水的柔软短发。
手指滑过他寒玉般的脸庞,对上那双让人移不开眼的分明黑眸,有些情不自禁的微笑:“你真美。”
说着就想倾身亲吻。
林亦霖侧开脸躲开他,忽然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段默生微怔片刻,弯着嘴角说:“没有。”
林亦霖有点茫然的打量他片刻,不知道要说什么。
段默生就在这个空当拉开他的外衣,很煽情的慢慢的解着林亦霖衬衫上的纽扣,自然而然的吻上了他诱人的嘴唇。
陌生的触觉和温度让林亦霖泛起了难以抑制的反感,他用力推开段默生,却被他又反推到床上,粗暴的扯开了衬衫,扣子蹦的到处都是,在地板上弹出清脆的响声。
林亦霖微微喘息着,雪白的皮肤和花样容颜大概会让每个男人都小腹发紧。
段默生也不例外,他俯身在他的锁骨上留下个玫红的印记,有点情不自禁的捧着林亦霖的脸又吻了下去。
意乱情迷之际,林亦霖忽然握住被扔在旁边的手机,咔的拍了张两人个乱搞的照片。
段默生很敏感的愣住,直起身子问:“你做什么?”
林亦霖浅笑:“我喜欢你,以后大概也见不到你了,留个纪念好吗?”
如果不是还要当公众人物,他又怕什么,可是段默生沉默片刻,还是摇摇头说:“不可以,你想见我可以随时约我出来。”
林亦霖冷笑,猛然推开他衣冠不整的跳到地板上,说道:“程然知道你强迫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对不起,是你自己不对。”
这句话让段默生愣了片刻,他看到这个神秘的漂亮男生转身要跑,第一个下意识反应就是冲过去抢手机。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拉扯,宾馆的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门锁都被这恐怖的行为弄的摇摇欲坠。
空气凝滞。
陈路满身湿透的站在那里,装满暴戾的眼睛扫过林亦霖又定格在段默生身上。
还未等林亦霖说话,他就从衣服里拿出把手枪大步上前抵住段默生的头,怒道:“你不就是想让他走吗,为了程然这么做很值得?你和我说啊,我让他彻底消失!”
黑色的可怕武器很不现实的摆在眼前,如果拿着它的人不是陈路,林亦霖真的很难相信,他顷刻间回过神来,紧张拉住陈路的手腕:“你住手,你疯了吗?”
陈路还是拿着枪一动不动的指着吓得完全僵住的段默生。
林亦霖很怕他做傻事,气道:“你敢这么做,你这样我永远都不理你了!”
说完合着被扯坏的衬衫转身就走。
陈路站了片刻,愤愤的瞪了眼段默生,阴着脸便追出去了。
原本还装满桃色的房间被搞得一团凌乱,段默生失力的坐在床边,聪明的脑袋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渐渐露出无奈的表情。
陈路跟着林亦霖进了电梯,看着他想把那张和别人亲热的照片发出去,下意识的想抢,却被林亦霖有点神经质的推开。
他给程然写短信:“这就是他,这就是我,根本不值得你原谅,再不珍惜全心全意喜欢你的人,才会重蹈覆辙。”
手指颤抖着按了发送,便呆呆的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走神。
陈路气到了极点,在一旁用尽全力压抑自己的怒火。
可程然看到彩信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立刻把电话拨了回来。
反复作响的铃声终于消磨掉了这位从来不忍让的大少爷的所有的虚伪修养,他粗暴的把手机拿过来摔到墙角,零件碎了满地。
林亦霖吃惊抬头:“你干什么?”
陈路冷笑着反问道:“我干什么,你先问问你自己在干什么吧!”
林亦霖别扭的侧过头:“这是我的自由,再说又没真的发生,你不是也跟很多人……”
话还没说完,陈路竟然抬手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让狭小的空间静到了极点。
电梯到了底层,门静静地开了。
林亦霖被打的头嗡嗡作响,很不敢置信的看向已经开始后悔的陈路。
僵对两秒,他立刻愤怒的朝酒店的大门外跑了出去。
这阵冬雨越大越大,冰冷的水畅快淋漓的冲刷着这个从来都习惯了阴霾的城市。
夜已经深的漆黑到了极致,温度也降到南方寒冷的的极点。
陈路也顾不得自己的车,很着急的追到马路上拉住林亦霖道歉:“宝贝,我错了,你打我吧,我刚才气晕了,真的,我真的错了……”
说着就拿着林亦霖的手往自己流淌着冰凉雨水的俊脸上扇。
极不情愿的挣脱开他的束缚,林亦霖哽咽了一下,又深吸了口气忍住眼泪,满是委屈的看向陈路问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当作不知道呢,我欠程然的,我想还给他……不然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对他做的事情……忘不了我曾经背叛过你……”
声音颤抖的越来越细小,他很无力的蹲坐在马路边上,把脸深深地埋入了臂弯里面。
陈路眼神凝滞的说:“因为我忍受不了你总记挂着他,我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懂心里放进两个人是什么感觉,我伤害过你,总是不知道要怎么对待你,可是程然对你那么好,身为男人他比我强,我害怕。”
“没有……”林亦霖渐渐抬起头,小声说道:“我没有爱过两个人,也没有人比你好……”
陈路无奈的微笑,伸手把他抱着站起来。
林亦霖用手背擦了下冰凉的脸,可是雨水又让它湿了起来。
陈路很心疼的抚摸着自己打过的地方,皱眉道:“以后把心里的痛苦都告诉我好吗,我是怎么对你的,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做事不要这么傻,如果我不来段默生和你急了怎么办,就算想这么做我也可以替你去。”
林亦霖明明哭着却又笑了,伸手抱住陈路轻声说道:“没有人可以相信陈路会喜欢自己……段默生又不是傻瓜……”
提起这个人陈路又气起来:“他当然不傻了,看到你就不怀好意。”
林亦霖不想再说这件事,深深的喘息着冷静下来,皱眉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拿枪的,会出事情知不知道?”
虽然这位大少爷国籍特殊,但伤了人也不是开玩笑的。
陈路淡淡的说:“我不能让你再出意外,那次你进了手术室,我就对自己发誓,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再也不让你受半点伤害,可是……”
他再一次抚摸上林亦霖的脸:“对不起。”
小林子只是温和的笑,拉下他的手说:“回家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生病了。”
“那你答应我再也不出来勾引男人。”陈路站在原地不肯动换。
“我没……好,回家吧。”林亦霖无奈点头。
“还有程然的事情你也不许管了。”陈路继续说。
林亦霖再次点头。
大少爷这才迈开步。
林亦霖跟在旁边说道:“把枪收起来好不好?”
陈路回答的很干脆:“没可能。”
比起成人世界的复杂和混乱,易佳的生活就简单多了。
他即便有烦恼,不过就是蛋糕少卖了两块,单词背了又忘记,最大也只是程然很久没来看过他,什么憎恨,嫉妒……和自己根本沾不上边。
所以易佳一大早收到林亦霖短信说段默生回北京了的时候,仅有的反应就是:他怎么能这样三心二意,多让程然伤心啊。
他坐在小屋里很是难过了阵子,才老实巴交的头回和果然姐去请了个假,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干脆拎了两块蛋糕搭上公交车去了程然的工作室。
其实离得也不是很远,但从没机会来过。
易佳缩头缩脑的看着许多白领在大门口进进出出,终于鼓起勇气给程然发短信说:我在你楼下啊……现在忙吗?
等了片刻程然没回,易佳正沮丧的想离开,那个许久未见的高挑男人竟然直接从电梯口跑了出来,很诧异的大步到他面前说:“小佳,你怎么来了?”
易佳低头看着别处结巴道:“路,路过……”
轻轻的微笑出来,程然温和的说:“跟我上楼吧。”
易佳赶快笨手笨脚的照做。
很干净的办公室,墙上挂着精美的照片,桌子上插了快要绽放的雏菊。
每个细节都和程然本人同样优雅。
易佳歪着小脑袋东瞅西看了片刻,才想起手上的盒子,小声说道:“那个……送给你的……”
都举出去了,才觉得自己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买两块甜点的举动实在是傻得很,何况刚才都说是路过了,这会儿又一副特意跑来的样子。
好在程然不刻薄,把蛋糕盒接过去微笑道:“谢谢你。”
而后便转身给他倒了杯果汁。
易佳蔫蔫的坐在了沙发上,端着杯子左想右想,终于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不要太难过,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程然正给他找早餐,闻言不禁回头愣:“恩?”
易佳认真的说:“段哥哥走了是他的损失,你不要折磨自己。”
程然这才反应过来,其实那晚林亦霖的照片还真的把他吓了一跳,不过后来段默生大约是自己觉得过不去了,潦草的告了别没几天就回了北京,从始至终程然都没有说过什么。
来就来,走就走,倒也真的没太大感觉了。
易佳看他满脸轻松地模样,不禁有点疑惑:“你不知道吗?”
程然失笑着点头:“我知道啊。”
小孩儿这就有点傻了,他还以为程然会很难过的才跑来安慰呢,结果……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