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启明的人用泰国话说了几个字。
车上那人没有回话，看不出反应。
那句泰语的意思是：他死了。
接下来启明被暴徒像肉粽一样绑了起来，嘴巴贴上胶带，连眼睛都被蒙了起来，随意丢在车内的角落，启明心想大叫：一定在作梦
！我一定还在作梦！
暴徒把启明一路背著的大袋子丢给阿杰，关上车门，自己直接爬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往路面前方疾驶，并不经过躺有小安车子的方向。
虽经过止血，但阿杰身上的鲜血继续流，他拉开袋子，里面洒出枪弹和一叠叠的美钞，阿杰腥手未乾的拨弄美钞，在钞票里捡到一张白纸，上面写著字，阿杰大费周章的捡起来，勉强起身拿给前面开车的朋友：
「写什麽？」
开车的人接过那张纸，没什麽表情的照念：
「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
被困绑一边的启明想起小安曾在车上问过他有没有纸笔，如果不是启明命在旦夕，他早就想拍拍小安亏他了：”你以为你在爬山健行啊？休息为了走更远的路？”
车上一顿沈默，阿杰声音带点明显的不满情绪，再度对前面抛了一句：
「後面。」
驾驶似乎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不太情愿的把纸翻到背面
，看到最前面两字就已经不太想念给阿杰听，因为他希望阿杰能尽快爽快跟他回中国发展”事业”。
对方静著，阿杰也沈默的等待。
虽然不愿，但驾驶知道阿杰是个怎样的人，只好硬著头皮照念
：
「台湾美丽的魔羯。」
听完了，阿杰也没表示什麽，很多年以前他和程一开始的关系是”交换任务”，程替他做一件事情，他也替程做一件事情，程那时候说：
「我是魔羯，所以我的任务代号叫魔羯，你……你的任务代号叫巨蟹好了。」
傻兮兮的，结果两人第一个”魔羯任务”就是到开车全国跑透透
，前往数十座庙宇假扮香客，把那些庙里签筒里的某个号数动上手脚
，虽然程不曾告诉他原因何在，但阿杰不可能不去关心牵涉自己安危的一点风吹草动，他观察香客的动作，也模仿香客在抽屉里取出已经不会被抽中的那叠签诗，程不动声色走过来，若无其事领著他到金炉旁边，不著痕迹就抽走阿杰手中的那叠签诗，一张一张投进炉里，平淡向他解释：
「这签诗解起来很不吉利。」
当时阿杰听而不答，事隔多月以後他也开始渐渐猜测到，这任务是别让龙老大求签时求到某张签诗，理由是什麽？
不知原因，但他知道阿飞。因为某次程硬拉著阿杰的手要帮他看掌纹手相，阿飞突然一走近，两人对上奇怪的眼神，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阿杰当时已经知道程的屁股被阿飞的器官重伤过很多次，要这样子程才会变得不一样吗？
後来阿杰在程安排的”特训”中也用男人器官进去程很多下，但是程对他的眼神还是没有什麽改变，此後阿杰就不再多去盼望程对他会有什麽改变，在他心中，程一直就是那个名字：
──台湾美丽的魔羯。
「回去找他。」
「已经死了。」
「我信你，我不信他。」
「不信他什麽？」对了，一定是袋子里的钞票有少，而且还在车上！驾驶猛然急转方向盘，又绕了回去。
不相信程猜出他想杀阿飞理由之前，程会寻死。
此後阿杰也不想告诉他理由，预期在很久以後，他还能找上他
，举枪逼问他理由。
理由只是他替程干掉那个叫宝宝的人，在做掉那人之前，阿杰问了程手指被砍的理由，知道以後，阿杰对阿飞的忍耐程度已经达到极限，玉告诉他：
「你看不出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吗？我在阿飞房间看得很清楚
。」玉当初受阿杰之托，混进去保护因为指头不便使枪的程。
阿杰表示他不管了。
「你对他，有时候我想著想著，觉得跟我在阿飞房间里看到的程很像。」
对於听不懂的话，阿杰也没有追问的习惯。
「过几天你就会明白，你爱一个人，会为他做到什麽程度。」
玉死在阿飞枪下以後，阿杰开始想，程会做到什麽程度？
车子在一个紧急煞车後，阿杰慢慢开口道：
「回中国我听你的，在这里，你听我的。」
驾驶楞了一下，回他：
「他跟你的爱人不一样，他已经死了，带了钱我们就上船。」
「我要带他回他家。」
「你才刚从他家被砍出来，你别回去！」
「听我的！」
「好，就听你的，不过我不开车，他行的话，他开！」
那人下车把小安揪出车里，竟发现小安还有体温，把小安弄上箱型车的驾驶座後，他自己则在路边搞他那台撞上护栏的小轿车，一脸不快的朝阿杰喊著：
「记得你说的话，我现在回中国，你别鬼混太久。」
「你把他弄醒。」
「他不是你爱人。」
「我爱人死了，我不会让他死。」
「……你们难民村来的，全都搞这一套吗？」那人一边抱怨一边过来瞧瞧小安，瞧了半天，突然朝小安心口揍了一拳，也不管小安醒了没有，驾著撞歪的车头，人就溜远了。
小安一路还在颠簸的车上昏睡当中，一醒来，车子也跟著熄火了。
「你……你在开车？」
启明看到副驾的小安终於清醒了，差点欲哭无泪：
「我……听了半天，还是把一档打成三档，小安……小安……
。」
小安沈默了一下，没有忽略後面有人，发觉了是阿杰，也看到他带著一身的伤。
「我开。」换了位置，小安开始不说话，他没办法说话，只要一分心，就会失控。
发躁把车停在离宜兰老家不远处，抬眼一张，小安看到远处一团烟，消防车的声音，正在灌救，但家里的透天厝还冒出火光，面无表情，只要冲出一点情绪，身体就会休克过去。
「你说过你不要让你家人看到枪，我留在车上，带了刀进去，你家人跑出去，那几个砍不到我的人，在门口放火。」阿杰的声音。
小安静默的可怕，过了很久很久，突然只一句话：
「电话。」
启明手忙脚乱的在阿杰指示下找到一具手机，慌慌递给小安，小安像游魂似的轻飘飘接过，按了半天，按不到键，两人用力盯著小安的举动，用力到都快忘了呼吸，然而等了半天，小安还按不准按键
。
突然之间，小安像爆炸一般哭了出来：
「姐！姐、姐、姐……！」
「没事，我们都没事，都没事，答应我去……好吗？好吗？好吗？」
好，我回去自首，我会死的平平安安，不让你们牵挂。
关上了电话，小安的哭声继续爆炸，另外两人连喉咙都听哑了
。
「小安……坚强一点……，要坚强，别让你姐姐……难过……
。」因为启明真看过小安在他二姐面前哭呀。
小安的号啕一瞬间压抑下来：
「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处理伤口，还有……汪立杰，我不要再见到你。」
阿杰什麽话都没说，最後只问了一句：
「我像她，还是像他？」
这句话，小安听的明白，颊边一颗透明的泪珠突然的滑进嘴里
，还是烫的，选择不回答。
启明的紧张突然一个松弛，人已经在车里睡的七昏八素，等启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山中别墅的大床上，身上什麽都没穿，裹了一条棉被，小安正端了食物朝他走进来，微微一笑。
墙上电子时钟显示12月24号，启明头痛，到底睡了多久？昨夜他就开始躺在床上酣睡？明明有些事情历历在目，但清晨一醒来，却变得好像什麽都没发生过，小安说：
「还说勒，昨天你还在梦游。」
「梦游？真的吗？可是我昨天跟你……。」
「原来我脱光光跟你抱在一起，会让你深夜爬起来梦游？」
「不可能的事！」
只是小安慢慢拉开窗帘，一回身，暖暖的光线洒进来，小安依旧闪亮著熟悉的阳光笑容，启明傻了一下……昨夜果然是梦游了，不然站在眼前的小安怎会跟梦中的形象完全不同呢？
只是……梦也会有感情吗？他隐约觉得他从昨天的梦里带出了份对小安特殊的感情。
「你好无趣，昨天一边亲我一边叫我去自首。」
小安看著启明，启明搔著脑，觉得不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是启明认为：
「对对对，自首是好事，反正几年以後出来还可以重新做人。
」
「是吗？不过……可以拖到明天早上再去吗？」
启明点点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今天似乎跟谁有约，奇怪的是
，就是偏偏不愿去想起来。
启明盯著小安，处在没有旁人的深山里，小安像他从没感动过的青春，正朝他缓缓烧来。
***呜呜呜！我的阿杰哥怎麽一声不响就退场了，如今我矮冬瓜的文还有什麽意义？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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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爱恨之七
***好快，如果没有意外，十七章就是最终章了……，发表感言吗????嗯嗯(喉咙清理中)～～～～宁修！！！！你的文怎麽还没给我贴完！！！！！你看看人家！！该死的死、该送的送，通通都已经差不多了，你怎麽还给我挂在那里，你的文我已经写了整整十八年了！
！！！！！！！！！！！！！！！！！！！！(息怒，息怒，自己别跟自己过不去)至於小安嘛……小安嘛……我对他没什麽意见啦，关於他的死法也没什麽要求啦(什麽？BF说我可以对不起宁修、就是不可以对不起小安，不然就……？？？？)，好吧，好吧，大不了就给他一个老公嘛～～反正又不花本钱，你说对吗(啵)！！啊？还要幸福啊？？没问题，我立刻在三秒内达成小安多年来的心愿～～～～～：小安很幸福、小安很幸福、小安很幸福、小安真的真的真的很幸福。(看，办到了吧！！)***
***似乎有网友认为小安的文莫名奇妙，像从另外一篇不相关文接过来的......或许吧，或许吧，总之，大家新年能快乐就好，反正这篇文已经结束了，不必对它太认真牵挂......***
「小安，」启明感动巴巴的坐在床上，等著小安把面端过来：
「想不到你也会做饭，真好真好，安倩就很讨厌油腻，从来没煎过一颗蛋给我吃过……。」
启明饿坏了，狼吞虎咽吃了第一口，然後：
「噗！这味道好怪！」
「真的吗？」小安表情有点讶异：
「我已经吃完一锅了。」
「呃……呃……你加了什麽调味料下去？」
「厨房有一箱礼盒啊。」
「什麽礼盒？」
「八宝粥。」
噗！刚刚是汤，现在已经连嚼在嘴里的料都吐出来～～。
「好恶心喔～～小安！」
「骗你的啦，你要吃就自己再煮，我时间不够。」
「那好……那……你站在那边我怎麽穿衣服？」
「我懒得动，你看著办。」
启明立刻脸热热的窘著低头不语。
「不对，你应该把那碗煮到烂的面条勾出来，丢在我身上，然後叫我滚蛋。」
「我……我为什麽要这麽做？」
「……没有……，」表情有点恍：
「只是我真的有那样做过。」
「啊？真的有人那麽爱看你换衣服啊？谁？」
「我……老板。」
「啊？那他有没有很生气？」
摇摇头：
「那个时候我们处的还蛮好的，他被丢了一脸的面条後，只是说……。」
「说什麽？」
「如果你敢不穿衣服去厨房煮面，我就告诉你。」
「为什麽？」
「因为……，」有点不好意思：
「他叫我以後就天天那样去煮面给他吃，我说，我煮东西就要有人吃，结果……他还真的撑了一个礼拜，然後说：穿衣服，不准去厨房！」
「你在说笑话吧……？还是其实那个老板是你……男朋友？」
摇摇头：
「男朋友不会叫你第二天就从公司滚蛋，男朋友不会为了你公事没处理好，找同事围殴你，男朋友……。」小安还真的希望他不曾是他的男朋友，这样看著老板搂著公关小姐在双人床上呼呼大睡，妒恨的感觉应该会再轻一点。
「欸，小安，你要去哪里？」
「你穿你的衣服，我去问问你家的管理员有没有东西可以烤给你吃。」
「好哇，我们烤蕃薯吃，哇，好怀念童年喔，你会堆土窑吗？
」
小安点头，很快就开了房门，消失在门边。
「哇！」启明十分兴奋。
等启明梳洗一番後，发现小安已经在管理员室和别人聊起来了
，小安挺沈默的，但久居山区的原住民一直拉著他，尽诉他在山里打猎的英勇行为。
「喝酒，喝酒，晚上大家一起喝酒！」
小安说：
「我想吃奶油蛋糕。」
对方皱眉：
「那要开车去山下买，我请你吃山产，蛋糕不太方便的啦。」
「晚上我带高梁，我要鲜奶油蛋糕，不然我就没办法喝酒。」
「好的，我叫我儿子Hayun(哈勇)开车下山买！」
「好，晚上见。」
启明走过来：
「你刚跟他都聊什麽？」
眼前是一大片风光明媚，小安拉著启明慢慢走出别墅：
「去找地方烤地瓜。」
「我刚听到了，喝酒伤身喔。」
小安翩然一笑：
「我明天是要去结束自由耶，又不是去闯天下，今朝有酒今朝醉。」
「那别喝太多喔。」
「你家酒柜上那几瓶高梁就送给我吧？」
「这样……我家人会问耶……，会以为我喝了这麽多……。」
「启明哥，酒和朋友哪一个重要？」
「……不能这样类比。」
「你到底知不知道明天我人就在哪里了！」
启明突然被对方吓到：
「我……我不是不关心你，我只是顺口就提出我的问题呀，你这样发脾气未免太见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