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骤然响起一声洪钟般的巨响:“你们,你们在做什么?!”谢长戈暗叹流年不利,站在他身后的人总是要这么吓他一吓。回过身,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正面色不善地站在那里。
“师父?”叶锦然却不很紧张,手臂还揽着谢长戈的腰,略有些疑惑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身前那位头发和胡须一派蓬松的老人看见叶锦然,面有喜色,待看见他身侧的谢长戈,脸上表情便精彩起来,阴阳怪气道:“哦,是小谢啊。”
谢长戈忍着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许前辈,您老人家好。”
许老头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睛道:“我徒弟原是多么好的孩子,现在也被你带坏了!你看看你,当街非礼我徒弟,实在有伤风化!”
叶锦然把谢长戈搂得更紧,皱起眉语气不悦道:“师父,长戈是我家眷,您怎能为老不尊,随便调戏于他?”
“你,你!”许老头圆滚滚的眼珠子使劲瞪着他,跳脚道,“孽徒,你要气死我了!”
“就是,许前辈不是那种人。”谢长戈哈哈一笑,明面上帮腔,却毫不避讳地对叶锦然眨眨眼,又去看他因亲吻染上水色的双唇。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老子迟早被你们气得早早去见你师娘!”
叶锦然禁不住笑了,上前搀住许老头胳膊,“师父莫怪,徒儿许久不见您,忍不住想开个玩笑。也不知师父是何时到的,咱们这就去酒楼吧,让徒儿为您补个接风宴,正有许多话要和您说。”
“这才像话,”许老头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在叶锦然和谢长戈身上扫了一圈,又道,“不过你们这对小儿女之间的事千万莫跟我说,师父年纪大了,听多了怕牙酸。”
叶庄主:(╬ ̄皿 ̄) 我只是带大别胜新婚的小情人出去度个蜜月,怎么这么多人来打扰!就不能等我享用过蜜月套餐再来吗?
第13章
叶锦然二人用过早饭才出来,本不太饿,满满一桌子菜大部分进了许老头的肚子。许老头动动沾满油光的嘴,说前阵子收到叶锦然的信的后就往枕秀山庄来了,只是一路上行侠仗义用了不少时间。说到这里放下筷子嘿嘿一笑:“乖徒儿,其实你不必特地走出这么远来迎师父的,左右再有个半天时间我就能到你家了。”
叶锦然坦然道:“师父,你长居寻木山上,到枕秀山庄最多也花不上两天,我传书给你至少是十天前的事了吧?徒儿以为你有事不来了,正打算带长戈出去游玩,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师父。”
许老头刚灌了满口茶水,差点全喷出来:“孽徒!为师定要把你逐出师门,另招个听话的徒弟来养!”
“师父息怒,刚才徒儿也在想怎生安排比较好,毕竟我与长戈此行不大方便带着您。”看着许老头越来越铁青的脸色,叶锦然绷不住笑了,“这样好了,马车留给您,载着您去枕秀山庄。您老人家在那里好好休养一阵,我们十天半月也就回去了。”
许老头气哼哼地抱臂坐着,筷子都不动了。
叶锦然道:“师父怎么不吃了,要是菜品不合口味,徒儿这就叫店家再去做来。”
“气都叫你气饱了,还吃什么?”许老头眼珠一转,吞了吞口水,“除非你去给我买只烧鸡来,我打南边过来时正听见街角有人在叫卖。”
“酒楼里就可以做,何必舍近求远?”
“不孝徒儿,你就不能顺着师父一次?”
叶锦然笑着出去了。
许老头从窗子里看到他走远,立刻问谢长戈道:“那件事,你有没有告诉然然?”
谢长戈摇摇头,展颜笑道:“如今所需的几样东西已经凑齐,再过月余时间事情就成了,等他身上蛊毒解了,我再将前因后果告诉他也不迟,何必在这时候让他白白担忧。”
许老头狐疑地看着他:“凑齐了?枕秀山庄的灵木种,你也弄到手了?然然肯给你?”
谢长戈无所谓道:“这个倒不急,要用时我再向他要就好了。提得太早,我怕他会问我要来何用。”
许老头两道花白的浓眉皱起来,不很赞同地缓缓了摇头。
谢长戈忙安抚道:“我们现在很好。”
“什么很好?!”许老头脸色更是凝重,“他分明面色沉沉,郁结于心,你连这都看不出?”
谢长戈讪讪道:“可我没惹着他的时候,他的心情一直不错,精力……也很旺健。”
许老头恨不得把面前的杯杯盏盏都砸在他脑袋上。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是个长辈,不该和小辈一般见识,干咳了几声道:“当年你提出用失心蛊克制他体内银沙之毒,我原本不同意,不过他那时身体已近枯竭,两害取轻,用了也就用了。但你信我一言,这几年失心蛊对他心性也并非全无影响。你走以后,然然那样子,我看了心中万分不忍。难道他心中就没有半点怨恨?失心蛊会让那恨意何止倍增。你平日里还是多留心些吧。”
这次谢长戈默然良久,最终还是笑了笑:“多谢前辈提点。”
许老头长叹道:“你们两个都可算上是我自己的孩儿,我虽偏心向他,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倒霉。”
“前辈不必担心,晚辈都明白的。”
“你要是真明白,当初就该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他,何至于现在骑虎难下。”
谢长戈反问道:“前辈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又为何愿意替我保密?”
许老头一噎,郁郁道:“你趁我在外寻找解药时干下好事,待我回去的时候已经不能说了!现在嘛,左右你也不叫我师父,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可是您刚才还说不愿看着我倒霉。”
“那是说差了!”
谢长戈闷声笑了,敬了他一杯茶水,不说话了。
第14章
成功说服许老头自去枕秀山庄等他们回来后,谢长戈与叶锦然轻装简从,也不再要车夫跟着,两个人骑马上路。
并辔而行时,叶锦然忽然问:“师父故意将我支开,与你说了什么私房话?”
谢长戈早备好了说辞,见他问便从容答对道:“许前辈说我行事太过放浪,今后要改。还说要我好好待你,不能欺负你。”
叶锦然一勒马缰,盯住谢长戈双眼,“长戈,你可知对我撒谎要付怎样的代价?”
谢长戈被他看得后背直冒凉气,干笑两声讨好道:“何曾骗你了?叶庄主莫冤枉好人。”
叶锦然面色晦暗不明,笑了笑反问道:“没有骗我?师父素来对我疼爱有加,看到三年前舍弃我的人重回我的身边,你觉得他应该是之前那种态度吗?”
谢长戈一口咬定自己是实话实说,“前辈看我俩如今感情好,自然不会多说。”
叶锦然视他的狡辩如无物,似笑非笑道:“看来你是不想说?正好路上无聊,我也想试试看,要用到第几种法子才能撬开你的嘴。”
谢长戈顿时如临大敌,毫无骨气地软语告饶:“阿锦……饶过我吧,腰到现在还阵阵发酸呢!”
“谁说要用那种方法?”叶锦然轻蔑地扫他一眼,嘴角微弯,“皮鞭藤条,烙铁针刺,不知你又能熬过几样?”
谢长戈却缓缓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都松懈下来。
叶锦然顿生不快,冷下脸来,“怎么,比起酷刑反而更怕我上你?”
谢长戈心中暗道,你不一定舍得对我用酷刑,却是十分舍得一遍遍上我啊!但这话却不敢对叶锦然说出来,只得陪着笑拉住他手上缰绳,与他贴近了亲上一亲。
没想那人亲过了也不肯饶他。待他醒过来,发现自己仍坐在叶锦然身前,与他同乘一骑,软软靠在他怀里。两匹马的缰绳系在一起,也不需人驱着,马儿们自己不疾不徐地向前赶。天色已开始暗下去,黄昏的日光暖暖地打在脸上。
叶锦然见他醒,在他酸软的腰间又重重捏了一把,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你倒硬气得很。不过后面还有十来种有趣的法子,你瞒着我不肯说,是准备挨个尝试一遍吗?”
谢长戈闻言脸一红。他刚才的表现无论如何是和“硬气”二字沾不上边的,看叶锦然的态度,似乎比起知道他与许老头密谈的内容,对施行那十几种令人煎熬欲死的酷刑的兴致还要大些。
“阿锦,真快叫你玩死了。”谢长戈呻吟道。
叶锦然不置可否地一笑,抱住他紧实的腰向上一提,让他在马背上转了个方向,与自己面对面骑坐着。
!
“自找罪受,反来怪我?”叶锦然吻着他鼻尖,谢长戈痒得轻轻打了个喷嚏,叶锦然皱皱眉,解下外袍罩在他身上。谢长戈的手指碰到还染着体温的柔软布料,心也紧跟着柔软不堪。
“也不是受罪,就是……”他又向叶锦然靠近了 些,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尴尬道,“就是这也太频了些,你自己受得了吗?”
说完才有些后悔,这么说听在叶锦然耳中分明就是在赤裸裸地挑衅“能力”,万一叶锦然认真和他计较起来,倒霉的还是他自己啊。
叶锦然却少见地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你欠我那么多次,不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补完?”
谢长戈怔怔看着他,才要说些什么,叶锦然却拍拍他的背,勒住缰绳让马儿停步。“下来,我们在此最后将就一晚,明日就到了。”
其实看这几天行路的方向,谢长戈心里早有猜测,如今更是确定无疑:“你要带我去熙城?”
叶锦然翻身下马,伸手拉他也下来,笑道:“以前不是说过,待有机会就带你去看看熙城酒市。后日是每年一次的大市,不少人家会拿出珍酿售卖,仅此一天,错过了只好再等一年。”
第15章
人常说冤家路窄,谢长戈原本不信,待在熙城外的官道上又瞧见几个看着眼熟的老相识时,便也只好承认自己背运了。
叶锦然看了看挡住去路的七八名青云派弟子,心中已有计较,不动声色道:“谢长戈现在是我枕秀山庄的客人。你们要抓他,也需先问过主人的意思。”
为首那名弟子年龄最长,不愿门派与枕秀山庄结仇,拱手行了一礼,恭谨道:“叶庄主,此人三个月前到青云派撒野,盗走我师门宝物,请庄主不要被这贼子蒙蔽,准许我们将他带回青云派处置。”
叶锦然侧过头,对身边的人道:“长戈,有这事?”
谢长戈一派坦然地摊开手:“我不曾偷他青云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