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古代架空]——作者:离决

作者:离决  录入:05-13

后来玩溪善心大发,找冰霄谈了谈心。冰霄摸了摸玩溪的头问:“如果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办?”玩溪说:“用爱感化,逼不得,尤其是浩瀚这种一根筋的,千万逼不得。”不久之后浩瀚和冰霄达成了协议,在人间不提这事,和平相处先。
自堂妹元蕊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元明似乎一日忙似一日,原本送来的书稿也迟迟没来要回去。见玩溪闲来无事正在院子里翻弄元明的书稿,东荒神君拍了拍玩溪的肩膀:“小徒弟,把书稿送到元府上去吧,顺便帮为师做一件事。”然后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番。
玩溪放下书稿:“师父,你还能不能有点神仙的样子了?到处坑人家酒喝也就算了,你现在还想坑凡人的钱?”
“去不去?这钱拿来又不是本君自己用。本君和司命打赌只说改命格,可没说往好了改还是往坏了改,你不去的话本君不介意往坏了改,省事,反……”
话未说完,屋子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浩瀚脚下生风从屋里跑出来,扯着玩溪抱起书稿就往外跑去。东荒神君回头,就见冰霄倚着门框,嘴角还含着一丝头发。
“吃到嘴了?”
“差一点儿。”
京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浩瀚拽着玩溪一路横冲直撞,走了一段后猛地刹住脚把玩溪扯到眼前:“往后我跟你一间房,让冰霄跟东荒住一间!”玩溪眼睛猛然睁大:“他把你……?”浩瀚脸猛然涨红,眼瞅着脖子根上爆青筋了,玩溪忙道:“好好好,回去之后我去和冰霄哥商量。”浩瀚转身甩手离开,玩溪远远的喊着:“晚饭时间记得回家啊!一个人在外让冰霄哥找到了下场可能会很惨啊!”
路的尽头,多姿多彩的行人渐渐掩盖了浩瀚黑色身影,玩溪边盘算着晚上跟冰霄提换房间的措词,边紧了紧怀里的书稿,大步向元府走去。
在元府花园的小凉亭里,玩溪和元威的谈话进行的异常顺利,元威是个明白事的人,而东荒神君提出的要求也好办。
其一,元威既然装了好人,那就装到底,把自己从元善做的事情里面干干净净的摘出来,就当自己只是个单纯的商人。
其二,花钱,花大把的钱周济穷人,替穷人治病,做利国利民的事,但切记要以自己的名义,跟元善没有半点关系。
办完了东荒神君的交代的事,玩溪这才抱着成堆的书稿去找元明。元家走到今天,元明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孩子,真不知道将来事发,这孩子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他陌生的父亲和叔父。想到这,玩溪不禁对这孩子多了几分怜惜。
在元府的小书房里,元明正低着头挠桌角,书桌边的窗户开着,从房间里可以看见庭院里小小的一片竹子。玩溪把书稿轻轻放在桌上,被打扰了的元明猛然抬头,玩溪那温润斯文的笑脸立刻映进元明黑黑的眼瞳里。元明鼻子一酸,一声玩溪公子直带着哭腔叫出来。玩溪一愣,习惯的伸手拍了拍元明的脑袋问:“怎么了?”
也许是动作太过亲密,元明一下子有些尴尬。玩溪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又自然地问一遍:“怎么了?”其实这个动作真不怪玩溪,往常在大安山中来往接触的都是千百岁的妖精神鬼们,随便哪一个都够资格摸玩溪的头,被摸得多了,这个动作玩溪自己做起来也很顺手。
元明抽了抽鼻子:“玩溪公子,我不想让我妹妹嫁给刘然。刘然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偷偷跟过他一段时间,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出入的都是烟花场所,家里侍妾一大堆,也不懂尊重人,这种品行且不说配不上蕊儿,单说蕊儿这样温和的性子,嫁过去肯定是要受委屈的。”
玩溪在心里暗暗叹息,按照今天的剧情,元蕊其人,注定是会成为元善追权逐利的牺牲品的,刘傲现在草木皆兵,想让刘傲消除对元家的疑心元蕊是最好用的工具。可这件事没办法对元明明说,所以玩溪还是问:“跟你父亲和叔父商量过吗?”
“说过了,叔父说我不懂,让我不要管,父亲说叔父才是蕊儿的生父,蕊儿的婚姻大事还是要叔父做主。我也跟蕊儿说过,可说了又有什么用,蕊儿只会抹眼泪。还不如当时大安城中的王招儿呢。”
“王招儿可以那么勇敢,是因为她没有顾虑。元蕊可以吗?”
元明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蕊儿没有任何谋生的技能,我也没有。蕊儿从家里逃出去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养活她。而且蕊儿不想走,我提过逃婚,蕊儿说,婚姻本来就是父母之命,自己年幼丧母,只剩爹爹可以孝顺,如果自己不孝顺,爹爹就很可怜。可是,叔父是在害她啊,刘家是个火坑啊!”
长长一声叹息,明知道元蕊的事如果她自己是这么想的,那这事儿多半已是定局,玩溪还是留下一句话:“成亲之前,如果改变主意了就来找我吧。”转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其实,元明,婚姻不应该是父母之命,而该是两情相悦……”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玩溪觉得有时候语言的力量真是十分贫乏。说出来有什么用,元蕊的愚孝,元蕊那套三从四德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岂是一两句话可以改变的?

第十一章 再遇王招儿

临近晚饭时分,冰霄坐在小院里的石凳子上,焦躁的敲着石桌,东荒神君不紧不慢的喝着酒,而玩溪蹲在院门口的青石台阶上,紧张的一边盯着小巷的入口,一边观察冰霄的神色。半晌,冰霄一拍桌子站起来:“本宫出去找他!”又被玩溪一把按回去:“冰霄哥别急别急,浩瀚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不会再跑的!”这出去了就要命了啊,回家说事儿出了矛盾还有个师父可以罩着点。
话音刚落,浩瀚带着一篮子菜出现在门口,黑色的衣服让傍晚的余晖染上了金,就这么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子里,好一个清爽模样。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忙跟着上下瞅了瞅自己:“怎么了?”冰霄一步要跨出去,被玩溪拦住,只好隔着玩溪问:“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浩瀚避开冰霄的视线,说了句:“我去做饭。”就一头扎进厨房。玩溪暗自摇了摇头,嘴上招呼着:“我来帮你洗菜。”也跟了进去,留冰霄在院子里,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好一回头端起东荒神君的小酒杯,仰头饮尽。
东荒神君拿起酒壶想再到一杯,发现酒壶已经空了,于是放下酒壶道:“你欠本君一壶酒。”冰霄瞪眼:“我只喝了一杯!”东荒神君已经开始闭目养神。
第二天一早,玩溪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随手摇了摇身边的浩瀚:“去开门。”浩瀚翻了个身:“你去。”玩溪也翻了个身:“昨天我费了好大劲才让冰霄哥放你跟我睡的。”“爱去不去。”玩溪无奈,只好下床开门。
门一打开,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来人见到玩溪也颇吃惊。玩溪将人让进院子里:“招儿姑娘,好久不见,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王招儿把手上的菜篮子轻轻放在桌上,又四处看了看才问:“浩瀚公子是住这里吗?”
玩溪伸手指了指其中一间卧室:“浩瀚?我哥,还在睡觉。你们……认识?”
“我是来谢谢浩瀚公子昨天出手相救的。”王招儿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窗户,眼角带着笑意。“既然浩瀚公子还没起,那我就改日再来吧,这些蔬果送给浩瀚公子,请玩溪公子代为转交。”
脑袋中有几个念头闪电般出现又消失,玩溪拦住将要出门的王招儿:“招儿姑娘你只是感谢,对家兄没有其他……了,对吧?”
王招儿脸一红,拨开玩溪的手自顾走了。玩溪整个脑袋都有点发热,千万别让冰霄哥知道!一转身“嗷”一声惨叫,跳出几步远:“冰霄哥你没事站人身后做什么,你出现还能不能给点声了!”
冰霄伸手在空中轻轻一挥,玩溪的身体就不由自主飘了起来。
“那女的是谁?”
脚不着地的感觉说实话,真没安全感,看着冰霄眼角渐渐显现出来的龙鳞,玩溪咽了下口水:“冰霄哥,你先放我下来!”
“说,那女的是谁!”
啪一声房门打开,浩瀚从屋里出来,刚好看见空中不上不下的玩溪,于是浩瀚急了:“冰霄你把玩溪放下来!做什么一大早的!!”
“那女的是谁?”冰霄转脸面对浩瀚。
“什么女的?”浩瀚一脸茫然。
识时务者为俊杰,玩溪忙回答道:“那姑娘叫王招儿,我以前在大安城中搭救过她,她刚刚送了些果蔬来,说感谢浩瀚昨天救了她,其他的没有了,再没什么了!!!”
冰霄收手将玩溪放下来,又接着问浩瀚:“昨天发生了什么?”
浩瀚边翻检着篮子里的东西边回答:“在城郊看见几个流氓欺负一姑娘,就出手救了一下,那姑娘受了伤,我又送她去了趟医馆。”
下一刻呼啦一声响,桌子上的东西被烧得干干净净。浩瀚保持翻东西的动作回头看了眼冰霄还在冒烟的手心,嘟囔了一声“有病。”就自去做饭了。
浩瀚刚进屋,院门又“叩叩”的响了起来,冰霄一步上前把门拉开,越过冰霄的肩膀,玩溪看见元明完全吓懵了的脸。可怜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要独自面对南海龙太子的怒颜。伸手拉开挡着门口的冰霄,玩溪拍了拍元明的胸口:“别怕别怕,这哥哥不打人。”
元明缩了缩脖子,向旁边指了指:“玩溪公子,我把蕊儿带出来了。”
玩溪一惊,心想这孩子难道真的把他妹妹说通了要逃婚了?顺着元明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男装打扮的小姑娘在巷子里不远处静静的站着,头垂得低低的,两手的手指头紧紧绞在一起。
“你们这是?”
“玩溪公子,你懂的多,我不知道怎么劝蕊儿,你帮我劝劝她。”元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照耀的玩溪很是哭笑不得。“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外人,元家的家事,我没资格管。”这句话玩溪没有说出来,总觉得不忍心看着眼前这双眼睛暗淡下去。
于是玩溪叹了口气,回头嘱咐冰霄:“冰霄哥,你跟浩瀚说一下,我今天不回来吃饭了。”就带着元家兄妹出去了。冰霄得了这件差事,快乐的奔厨房去了。东荒神君抱着酒坛,一转身消失了。

第十二章 闪亮眼睛的少男少女

大安山学堂中有人正在授课,声音清朗。东荒神君抱着酒坛从学堂外经过,红衣的司命星君恰回过脸来,四目相对,东荒神君的眼眸浅浅的弯了起来。司命星君稍点了点头,又继续给学堂中的山鬼妖精们讲世间的因果轮回。
大松匆匆从山神殿跑出来,到东荒神君面前恭敬一揖:“不知神君驾临,小仙有失远迎!”东荒神君笑着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山神爷,你这衣服,太绿了。”大松笑道:“贵在扎眼,容易被找到。”
不多时,司命星君上完课出来,并不腾云驾雾地飘着,而是提着裙子一步步踩着山地上的青草走来,问道:“可是打赌赢了,特地来找小仙兑现赌注了?”
东荒摇头:“此一赌本君是赢定了,不过此来却不是为凡人元明,而是为女鬼恒君的养子玩溪。”见大松的眼角猛然一跳,东荒于是又补充道:“这孩子在人间过得很好。本君此来为两件事,第一,本君收了这孩子为徒了,来告知你们一声;第二,本君要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
强忍住一脸的惊喜,大松略想了一想回道:“这孩子是恒君在山中溪畔捡的。莫非他身上有什么不寻常?”
“你们察觉不到?”东荒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似乎遇到了极有趣的东西,片刻后又转头问司命星君:“命盘中可有一条命格属于大安山中的玩溪?”
司命闭眼掐算了半晌,摇头道:“查无此人。”
东荒点了点头,又召了恒君前来细问了捡到玩溪时的场景,方才告知众人:“这孩子并非凡人,但是否如本君猜测尚不确定,等确定了再告诉你们。告辞。”
大安山中草木青脆,一声告辞过后,已经不见了神君的身影。
京城郊外,玩溪带着元家兄妹在河边坐着休息,河水粼粼泛着光,风抚面而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这些都是元蕊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东西,小姑娘的眼睛倒映着河的光,脸颊微红。
人间所说的血脉相传是什么,玩溪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元家兄妹长着一双几乎一样闪亮亮的眼睛,听玩溪讲起世间奇人奇事都会露出满眼的专注和好奇,猫一样乖巧。可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姑娘,却只能是父亲在名利场中的工具,每每想起总觉得十分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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