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应该一开始就警告你,而不是到了最后才阻止你。」濮阳柔羽自责地说道,「原本我以为你会因为师兄的冷漠而放弃,却忘了你和我是不同的。」
濮阳少仲静静地听着,而后说道,「恐怕这也是因为,哥哥心里知道,就算一开始就劝我,也是没有用处的。」然后他笑了一下,「而且,就算当时哥哥真的拦下了末鬼,晚几天,末鬼也是会走的。」
濮阳柔羽惊讶地看着他。
「我的确恨过哥哥。」濮阳少仲垂下眼帘,慢慢地说着,「但是后来,我却想着,末鬼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去修行之门。我回想着和他相处的每一天,回想着我们共同遭遇过的每一件事,想着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宁愿自己一个人,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濮阳少仲笑了笑,「我想,再怎么样,也不会是因为哥哥的缘故吧!」
「也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濮阳柔羽连忙说道:「师兄是为了宰辅的遗愿,才会进修行之门。」
「是,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但我却以为自己可以留下他。」濮阳少仲说道,「他走了,证明我失败了。也证明我从来没有好好地去替他想过。他想成为长老,而我只想阻止他,我竟是希望他放弃自己的愿望,来成全我的愿望。」
濮阳少仲说道,「我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很丢脸。他走了,我没有好好去检讨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却只责怪哥哥不让我追进修行之门,好像错的都是别人一样。这样幼稚的我,又怎么有资格去爱人?」
濮阳柔羽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弟弟,看着他平静的表情下那激荡的情绪。
濮阳少仲深深吸了口气,绽出一个笑容:「所以,我要进修行之门。如果他想成为长老,那么我就成为他的护法。」
「修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濮阳柔羽说道。
濮阳少仲点点头,「来之前,我去过忘怀岭,请教过长老和护法,关于修行之门里的事。也去找过易读,请他训练我,成为一个不输给任何人的杀手。我要成为一个能够与末鬼比肩的人,我希望自己有能力保护他。」
「你要成为一个杀手?」濮阳柔羽吃了一惊,「训练的过程......很辛苦。」
「不只是辛苦,恐怕是痛苦。」濮阳少仲一笑,「易读告诉过我所有的细节。」
「......你不怕?」
「事实上,我很怕。亲眼看见时,我甚至忍不住发起抖来。」濮阳少仲自嘲地笑了笑,但他的眼神却很安详,「但是,我只要想到末鬼也曾经忍受过这些,就觉得,如果我连这些也不能忍受,那么我说要去追他,就只是个笑话罢了。」
「若是......你追进去,却发现师兄不再爱你呢?」濮阳柔羽问道。
「他进修行之门是为了成为长老,长老本就不能情爱不是吗?」濮阳少仲温柔地回望着自己的哥哥,「而且,我进修行之门,并不是为了希望他爱我,而是因为我爱他。」
濮阳柔羽胸口起伏着,又问:「如果,如果他已死了呢?」
「那我就替他报仇。」濮阳少仲说道。他的眼睛很亮,清澈而明亮。
濮阳柔羽望着濮阳少仲,突然领悟到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需要自己保护和照顾的弟弟了。
濮阳柔羽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爹那里,我会想办法的。」
「哥,我......」
「少仲,你能答应哥哥一件事吗?」
「什么事?」
「请你善待自己。」濮阳柔羽浅浅一笑,「你一进修行之门,哥哥就再也无法照顾你了。也许你会遭遇到很痛苦的事,但不论如何,都请你善待自己。」
「嗯。」濮阳少仲慎重的点着头,「我答应你。」
「还有,人都是会变的。」濮阳柔羽笑了笑,「如果你突然不想成为杀手,不想进修行之门了,也没有人会责备你。而且,爹和我都会很高兴的。」
「我知道。」濮阳少仲也笑了。
「嗯。那你去找易读吧。」濮阳柔羽说道。
濮阳少仲点点头,向外走出几步,又顿住了,轻轻地说道:「谢谢你,哥。还有,对不起。」
「少仲,你是我们的宝贝。爹和我,都希望你能快乐。」
泪水滑下濮阳少仲的面颊。他轻轻吸了口气,微笑道:「嗯。」
二年后。
濮阳少仲来到修行之门,仰望着那两根高耸的石柱。
「断情绝欲、舍智弃学」
守门人用平板的声音,对他说:「长老与王同寿,但不能情爱,且一进修行之门,便与外界再无瓜葛,终生不再得见亲人与朋友。你要考虑清楚。」
濮阳少仲微微一凛,庄重的说道:「我已考虑清楚。」
然后他走进了修行之门。
--完--
番外:后来
「我知道小雁。」末鬼听罢,淡淡说道。
「咦?喔。」濮阳少仲点点头,「你在那里很有名,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你。不过小雁说她和你负责的是不同的事,没有见过面。」
「你知道小雁负责什么事?」末鬼问道。
濮阳少仲摇摇头,「她没有说,我也没有问。组织里不是不能互相问对方的任务吗?」
「嗯。」末鬼应了一声,将揽着少仲的右臂略略收紧。轻轻一吻印在他的额头上,左手则温柔地扒梳着他的头发。
那吻太轻、手指的力道也太轻,变得有点发痒了。濮阳少仲笑了起来,略略扭动着,说道:「说好帮我洗头,怎么又不规矩起来了?」
「我有在洗啊。」末鬼好像很无辜的说道,手指在他的头皮上抓按,一小撮一小撮的顺过。
「照你这样洗,要洗到何年何月啊?」濮阳少仲瞪了他一眼,「今天是轮到我耶!你别想耍赖!」
「所以我才要把你洗干净啊。」末鬼依旧慢条斯理的顺着他的头发,「这是和别人上床前的礼貌。」
濮阳少仲脸一红,想想不对,又反驳道:「那也不用洗个头洗那么久啊,待会儿又不是要用头发......」
「唔。」末鬼好像在考虑。
濮阳少仲反倒有些不安了起来,小心的问道:「呃,我上次是不是让你觉得不愉快了?」
「少仲,我说句真话。」末鬼突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濮阳少仲连忙张大眼睛注意听。
「你接受了两年的训练,怎么你的技巧,还像实习生一样?」
濮阳少仲腾地一下脸红到耳根,支吾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话:「我这方面比较不行......」
「你不是『不行』,而是欠缺训练。」末鬼摆出一副师傅的样貌,「你以前的师傅都没有认真教你吗?」
「呃......」濮阳少仲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像这样,把对方『洗干净』是最基本的要求。」末鬼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他身上滑动了起来。
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小水池,池水清澈又温暖,又在远离人烟的地方。他们发现了这里,觉得很喜欢就住下来了。
他们本来就在水里,当然都是赤裸裸的。
末鬼站在濮阳少仲的背后,右手环过他的肩膀抱住他,左手略带粗糙的手指则触摸着他的肌肤,一点一点的抚摩过,划过他的每一寸肌理。
然后停在他的乳尖处。「有皱摺的地方,更要仔细的清理。」末鬼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轻轻刮着,很仔细的,一点一点的搓揉。
「呃。」濮阳少仲的身体立刻就发热了,两边的乳尖都硬挺了起来,连下体也蠢蠢欲动。
末鬼反倒很不满意似的,「怎么才这样就反应这么明显了?真遇到状况时,你这样可不行。」
「对、对不起......」濮阳少仲连忙道歉,深深呼吸着,努力想抑制自己身体的反应,但他愈是想克制,从身体最深处涌动出的热浪,就愈来愈压抑不住。
好奇怪......以前别人要训练他的时候,他明明觉得很恶心的......但现在那种感觉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他的全副心神都跟着末鬼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上游移了起来。
末鬼的手指已经移动到他的下体,照方才说的,正在「仔细清理」着,一个皱摺一个皱摺的拉开刮搔。
「啊......啊......末鬼,住、住手......啊......」濮阳少仲感到自己双腿发软,只有用两手紧紧地攀住末鬼横过他肩膀的手臂。
「真的要住手吗?」末鬼笑了笑。少仲的反应太可爱了,可爱到连他这个身经百战的杀手也开始感到难以克制了。
「不、不对......你,你自己明明也......」
「看情况适度的反应,也是必要的。」末鬼一本正经的说着,「完全没有反应的话,是在侮辱对方。」
「啊......是、是这样吗......」濮阳少仲摇着头,他觉得末鬼的话好像哪里怪怪的,想反驳,脑袋里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织不起来。
一次高峰过后,濮阳少仲喘息着,几乎要瘫软在末鬼的怀里。
「这种表现不行,再来一次。」末鬼待他稍稍喘息,大掌又圈住他尚未完全平复的欲望根源。
「啊......末鬼......」本来就还在轻颤吐息的地方,敏感得几乎要一触即发。
这次末鬼用了一点技巧,他不让少仲轻易的发泄,而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由前又由后的,交替着将他推上更高的顶峰。
身体前后最敏感的地方都受到刺激,那刺激不断堆高着,但却总是在他以为就要到达顶点的瞬间,又落了下来。濮阳少仲喘息着,感觉自己像是飘浮在汪洋中的一艘小艇,四处靠不到岸,只能任由一个接一个的浪头,这一瞬间将他抛高了,下一瞬间却又让他跌低。
身体的热度不断累积着,却找不到出口,他的视线迷茫,呼吸紊乱,他觉得很难受,而且愈来愈难受,终于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末鬼......不要了......好难过......」
末鬼自己也觉得到极限了。他低低地说了声,「抱歉。」立刻迅速又带点粗暴的挺进,濮阳少仲哀叫一声,紧紧抓着末鬼的臂膀。
粗糙又带点疼痛的摩擦,狂乱激烈的冲击着彼此,他们不断的亲吻着对方,像怎么渴求都不够似的,紧紧的拥抱着对方,然后一起迎接高潮的来临。
情事过后,他们静静地环抱着对方。一起享受那种极度满足过后,既疲惫又浑身舒畅的余韵。
好一会儿,末鬼说道,「上去吧,会着凉。」
「嗯。」濮阳少仲点点头。他想爬上去,但双腿还没完全恢复力气,有点打颤。
末鬼将他抱起来,抱上了岸,用一旁早已备好的大毛巾包住,然后抱回他们住的小屋,放在床上,用布巾擦干他的头发。
濮阳少仲仰望着他,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怎么好像每次都是你在服侍我?上次明明该我服侍你的......」
末鬼故意说道:「你那种技巧,我可不敢让你服侍。」
濮阳少仲愣了一下,低下了头,半晌说道:「对不起,我会努力学习的。」
末鬼反而笑了,「我说笑罢了,其实你表现得很好,别认真。」
濮阳少仲抬起了头,疑惑的望着他,「真的吗?」
「嗯。」末鬼宠溺的抓乱他的头发。
「末鬼,我......」濮阳少仲欲言又止,最后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般的说道:「好吧,我说实话,你可别笑我。」
「嗯?」
「那个,其实......」濮阳少仲脸红了红,「我没有接受房中术的训练。」
末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虽然他早就感觉到了,但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易读怎么肯?」
「他是不肯啊。」濮阳少仲叹了口气,「我把训练我的师傅踢下了床,易读很生气,说我太任性,打了我两耳光,又跟师傅说,如果我再不听话,就叫他强暴我。」
末鬼怔了一下,连忙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濮阳少仲满脸通红,「你答应不笑我,我才说。」
「我不笑你。」末鬼说。
「他们把我绑起来,又让我吃了春药,可是我实在、后来......哭出来了......」濮阳少仲头垂得很低,「师傅最后受不了,说『我是在教小孩吗?』然后就丢下我走了。」
末鬼胸口起伏着,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试了很多次都这样,易读气得差点把我赶出去,后来我也火大了,就跟易读说:『又不是什么好方法!我以后也绝对不会用的!这种训练不要也罢。』易读叹了口气,说我太天真,将来会遇到什么事根本不能预测。」濮阳少仲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本来不信他,后来在饿狼营中,才知道易读说的话是对的。」
末鬼忍不住紧紧的拥抱住他。
「末鬼?」
「对不起。少仲,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濮阳少仲感到有些好笑,「我没训练好,现在倒霉的是你耶!......嗯?末鬼?」他感到末鬼在发抖。
「少仲,我爱你。」末鬼埋在他的耳畔说。
「怎、怎么又突然说这个......」濮阳少仲脸上一红。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末鬼又说。
「知、知道了啦!」濮阳少仲感到自己整个脸都在发烫,「你再说下去,我就要把你压倒了喔,用很烂的技巧欺负你......咦?不对,今天不是本来就说好换我的吗?」
「嗯,你动手吧,随你怎么欺负我。」末鬼笑了起来。
「呃?真的没关系吗?上次该不会让你很痛吧?」濮阳少仲小心的问道。
「没关系。我爱你,随你怎样做都好。」末鬼笑了笑又说,「需要的话,我会指点你的。」
「好啊好啊!」濮阳少仲又高兴起来,「他们都说你很厉害!你教的话,我一定会学很快的!呃,我是说......」
「哈哈,来吧!」末鬼说。
「那就,请你指教啦!」濮阳少仲扑了上去。
--完--
后记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合掌)。少仲与末鬼的故事至此终于全部结束,我也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可以好好地休息一阵子了(汗)。
少仲与末鬼的系列,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体验。从一开始浅浅的感情,到后来慢慢地爱上了他们,到真正想把他们捧在手心里疼爱,最后终于觉得可以安心了,于是放手让他们去飞翔,微笑地看着他们活出自己的一片天。
已经看过《伴君》的读者,可能会对柔羽那句「唯一的弟弟」感到疑惑。这是因为在少仲进修行之门时,柔羽与君皇还没有在一起,秋月也还没有出现。
依故事发生的时间排列,是《圣魔界记事》→《少仲与末鬼系列》→《伴君》。
「夏勒雁」的后半段,提到的几个人物都在《双月》里出现过。剧情需要不得不提,但又无法详细介绍,若是造成读者困扰,在此说声抱歉了。当然,如果您愿意回头去翻翻《双月》,那我就更感谢啦!
再次感谢您阅读这个故事。也希望您能够喜欢它。
怜书敬上二○○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