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来了,只怕不好,二爷,您快去看看吧。”
丫鬟又急又怕。
程书砚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匆匆的往庆余堂而去。
还没走进院门,就听见了震天的哭声。心中预感不妙,是他们,是他们把母亲逼到了这个地步!
当程书砚赶到跟前的时候张氏已经没有气了。
丫鬟仆妇跪了一地,整个寿春伯府的灯彻底亮了起来,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程书砚扶着母亲的身子痛哭不已:“母亲,您睁开眼看看呀。为何会这么想不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母亲!”
程知节走来了,突然见张氏已死,他惊讶无比,心里有些后悔,他没想过要和张氏吵,更没想过要逼死张氏。
“父亲请保重,事情已经出来了,还是想想怎么发布讣告吧。”程书墨并无戚色,一副泰山压顶岿然不动的神情。
程知节突然想起妻子往日的好来,心里有些歉疚,坚持道:“你母亲的身后事你来料理。”
程书砚痛哭过后,终于站起身来,朝父兄二人开了炮:“都是因为你们的事,你们能把母亲给逼死?你们害死了她!”
“书砚,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能害死你娘?是她自己想不开,要寻死。我又拦不住。”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在推卸责任?您就不能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程书砚向来孝顺乖巧,从未做过忤逆长辈的事。今天也是把他逼急了,所以才向父亲发了难。
程知节被儿子堵得说不出话来,程书墨便去拉弟弟。程书砚却挣开了书墨的手:“害死母亲的,还有你!我都知道!你们就是嫌弃我们母子。”
程知节叫来了下人:“二郎悲伤过度,情绪激动,请他下去休息吧。”
程书砚被拖走了。
这里又忙着给张氏穿戴。乔大夫人和佟氏思及往日张氏的好来都忍不住放声哭泣,都忍不住放声哭泣。两人也都知道张氏的死有蹊跷,但谁也不敢出头。
全府上下都挂了孝,程知节连夜让人送了棺材进来给张氏入了殓。
书墨出面全程主持了张氏的身后事,书砚这个亲儿子因为生病不能在跟前哭灵,一直到了出殡这一日,他被叫了去,程知节训了话:“你母亲突然离去,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再难过,有些话也不能乱说。你都当父亲的人了,也知道轻重。”
程书砚耷拉着脑袋,父亲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在为母亲感到悲恸。
程书砚告了丁忧没有再去任上,张氏才葬下第十天,程知节就说分家,让程书砚自立门户,又过了半月,府里传出话来,程书砚忤逆不孝,从族谱里逐了出去。这时候程书砚方全明白,这是父兄二人的一个阴谋。
程书砚痛定思痛之下便决定去投奔锦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 妥善
转眼间,秦勉去了豫章已经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
锦书眼见着院子里的一棵桃树花开又花落,但依旧没有等来秦勉他们回来的消息。
她寝食难安,担心他们一路是否平安。终于在二月底的某一天,她收到了秦勉的来信。
锦书低头拆了信,默默的读了下去,时而皱皱眉,时而又展颜。直到看到最后一页,她才终于抬了头,温柔的拍了拍元哥儿的脑袋,和他说:“你爹爹他们要四月初才回来。你想不想你爹爹?”
元哥儿却突然瘪了嘴巴,立马就哭了出来:“爹爹,要爹爹!”
奶娘在一旁道:“小郎君还真和老爷亲密。”
“小没良心的,我天天带着你,你连娘也不愿意叫一声。就知道你爹爹。”锦书说着轻轻的拧了一下儿子的脸蛋。
哄了一番,元哥儿的哭声才渐渐停止。
不一会儿元哥儿就跑了出去,要让小厮骑大马,带着他满处跑。
“太太,将军夫人来了。”
锦书听说这才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裳迎了出去。
陆夫人今天穿了身松花色菱形纹样的褙子,不得不说,有些不大合体。
“锦书,三月三的节你去不去?”
锦书道:“我要带元哥儿,只怕走不开。”
“他都多大,又不吃你的奶,耽搁一有什么要紧的。去吧,去吧。秦老爷不在家,你在家也怪无聊的。”陆夫人是想锦书去透透风,别闷坏了。
陆夫人亲自来请,盛情难却,锦书只好答应下来:“好吧,我陪嫂嫂一道去。”
“这样才对嘛。走,我们去银楼打两件首饰,你帮我选个样式。”
锦书只好陪了陆夫人去选首饰。
陆夫人在锦书的建议下挑选了几件,随后又很大方的选了个金项圈说要送给元哥儿。
“怎么好让嫂嫂破费,您送了他不少的东西了。”
“你叫我一声嫂嫂,那就更该关心下侄儿,妹子千万别和我客气。”陆夫人硬把那项圈买了下来。
回去的时候陆夫人也不坐轿了,和锦书同乘一辆车,絮絮叨叨的与锦书闲话一些家常。
“妹妹这一两年里怎么肚子里没有消息了,你们该趁着年轻,趁着在一起的时候努力多养两个孩子。妹妹要是再养一个女儿就好了。一定长得倾国倾城,逗人喜欢。”
锦书却说:“养小孩子很辛苦,我又是不容易受孕的体质,就是元哥儿也是好不容易才有的。”
陆夫人诧异道:“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可你自己就是大夫治疗妇人病很有一手,怎么偏偏到了自己却……”
锦书无奈的笑道:“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医者不自医’,我自己也在努力的保养,但孩子的事只能说靠天意。”
“你也亏得没有婆婆念叨,不然只怕日子难过。”陆夫人刚一说出口,后来意识到锦书的婆婆死于非命,自己说错了话,只好尴尬的笑了笑:“你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的。”锦书并不在意。
陆夫人说要先送锦书到家,一直到秦宅的巷口,锦书便先下来了,和陆夫人挥手道别,陆夫人再次和她说了三月三的事,锦书笑道:“嫂嫂,我答应了的就一定会去。”
待陆家的轿子走远了,锦书也不坐车了,一路走回了家。
刚到门口,门上的仆人便和她说:“太太,来客人了。”
“客人?是夏家的人吗?”
仆人道:“不是,是之前来过一次程府里的郎君。”
“二哥!”
锦书步履匆匆,飞快的往内院而去。
程书砚他们的箱笼一大堆,全部摆在廊下,潘氏正在给一个孩子整理衣裳。
“二嫂!”锦书唤了一声。
潘氏听见了直起身来,她见锦书正朝这边走来。
当锦书看见许久未曾见过的潘氏浑身素白,头上戴着白色的绒花时惊了一跳,家里有谁去世了吗?
“四妹妹!”潘氏温和的露出了笑容。
“二嫂,家里谁走呢?”
潘氏笑容微凝,这才说:“婆婆没了。”
张氏死呢?那张氏不过才四十几岁,身体又没大病说走就走呢?锦书着实的吃了一惊。
姑嫂俩正说着,书砚从外面走来了。
“四妹妹,溪客不在家吗?”
程书砚身着灰白的麻布袍子,腰间缠着白色的汗巾。
“他去豫章了。”
“还真是不凑巧。我们没打招呼就过来了,四妹妹,我想在江陵安顿下来。”
家里肯定发生了大事。锦书想到了上一世张氏的结局,她暂时没有问二哥,忙吩咐人帮忙把这些箱笼找屋子放好。
锦书请了书砚和潘氏进屋,书砚有话要和锦书单独说,便把潘氏给支走了。
不等书砚开口锦书先说道:“二哥家里出事了吧。”
“他们联手逼死了母亲,现在又把我给赶了出来,那个家我回不去了。”
前世张氏死后没多久,书砚就被寻了个缘由给赶出了程家,今生和前世走了同样的一条路。
那个原因是什么锦书已经能猜到了。她目光有些黯然:“二哥,节哀顺变。”
“母亲辛辛苦苦的为了这个家操持了一辈子,到头来换来个什么好下场。我真替她感到不值。”书砚有些愤愤的。
“二哥,既然你来江陵了,大家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先安顿下来,等安定了再说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