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发火生气,薛锦棠心头微微松了松,爬了起来拿了笔重新写。她写得很小心,很仔细。
因为紧张害怕,她出了更多的汗,香味更浓,赵见深却并没有更愉悦。她紧张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
原本的心满意足只剩下意兴阑珊,仿佛还有淡淡的不高兴。
他晃桌子是想逗她,并不是想吓她。
赵见深挥了挥手:“下去吧。”
薛锦棠拿了东西,快步走出去。
今天的目的达成,她也该回去了。虽然今天薛锦莹也来了,但是她们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来的时候就是一人一辆马车,回去自然也不必等薛锦莹。
走到门口,薛锦棠被人拦住了。
“薛小姐,请留步。”知府家的丫鬟道:“我家夫人有事请小姐过去一趟。”
陈夫人能有什么事?
难道是薛锦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薛锦莹的舅舅姚师爷是陈知府面前的红人,说不定是姚太太在陈夫人面前说了什么。
薛锦棠不想去,可看着丫鬟的样子她若是不去,想离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跟丫鬟走一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陈夫人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花厅里,夫人小姐们济济一堂。沈芳龄沉着脸,陈夫人正低声劝说着什么。随着薛锦棠进门,小姐们纷纷对薛锦棠露出轻鄙、怀疑、不屑的眼光。夫人含蓄点,但也有几个暗暗摇头。
看来不是薛锦莹干了什么,而是沈芳龄在找事。
“薛四小姐。”陈夫人开门见山:“沈小姐的手镯丢了,不知你是否看见了。”
“我退席的时候不小心碰了陈小姐一下,陈小姐摔倒后,我扶着她回去更换衣服。”薛锦棠不卑不亢道:“我看到陈小姐屋里有沈小姐的衣裳与首饰。后来我跟陈小姐一起出来,当时我空着手出来的,陈小姐可以作证。”
薛锦棠看向陈牡丹,陈牡丹脸色白白的,十分愧疚不安,她微微低垂着眼眸,并不与薛锦棠对视:“当时的确是薛小姐陪我去的,我们回去的时候,手镯的确还在,离开的时候,我并没有留意。”
她声音低低的,自责又惆怅,半低了头,露出发髻上一截翡翠玉簪。
薛锦棠想起那天她在观音殿说的话,心里微微叹了一下。
原本她还不信陈牡丹会跟沈芳龄沆瀣一气,现在看来,不信都不行了。陈牡丹头上的玉簪跟之前那个十分相像。但是也只是像而已,并不是一模一样的。
她记得她们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换玉簪。这是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可薛锦棠却觉得往往就是小事能显现出问题。
“薛四小姐,沈小姐的镯子很珍贵,是沈七公子送给她的生辰贺礼。”陈夫人道:“我这里有一个碧玺的手串,虽然不如沈小姐的手镯值钱,但品相也还不错。这碧玺手串送给薛四小姐,请你帮忙,帮着找沈小姐的手镯,好不好?”
陈夫人的意思是,我们大家都知道是你拿了沈芳龄的手镯,你把手镯交出来,今天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不仅不会追究,还会把碧玺手串送给你,总之你不吃亏。
薛锦棠笑了。
她点了点头:“可以。”
陈夫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沈芳龄猜得没错,东西还真的是在薛锦棠手里。
她笑得温婉亲切:“薛小姐,你现在你能告诉我那手镯在什么地方了吗?”
“陈夫人真会说笑,我怎么会知道手镯在什么地方?只是答应了会帮你找而已。”薛锦棠笑着说:“既然手镯是在陈小姐的房间里丢的,自然应该去陈小姐的房间里找。”
陈夫人愣了一下,又笑了:“牡丹的房间,我们已经找过了,的确是没有的。”
这个薛锦棠到底是什么意思,答应了把手镯交出来,又推三阻四的,难道是觉得一个碧玺手串不够,想坐地起价?
“那我就没办法了。”薛锦棠摇了摇头:“沈小姐是你们陈家的客人,不是我薛锦棠的客人,她在你们陈家丢了东西,我也爱莫能助啊。”
陈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沈芳龄一声冷笑:“薛锦棠你别装模作样了,我的手镯就是你拿的。”
“沈小姐,捉奸捉双,抓贼抓脏,无凭无据的事情请你不要说。”薛锦棠并不生气,反而有一种看戏的轻松:“没有证据就胡乱攀咬,这恐怕不符合沈家的家风。”
“哼!你再巧言令色也改变不了你偷东西的事实。”沈芳龄道:“当时那个房间,只有你跟陈小姐去过,你不是你还能有谁?”
“可以怀疑的对象的确挺多的,除了我,还有可能是陈小姐监守自盗啊。不排除我们走了之后还会有其他人进去啊。”
薛锦棠说:“没有证据,你说这些也没有用。沈小姐很闲,我家里还有很多事,我要走了。”
“不许走!”沈芳龄道:“你得让我搜身。”
“不知所谓。”薛锦棠冷笑道:“你不是知府大人,没有办差搜身的资格。”
她固然问心无愧,谁知道沈芳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万一她趁着搜身陷害她呢,要么就在她身上放上什么药也不一定。
她能答应才怪了。
沈芳龄不放她走:“陈小姐本人以及房间,还有接近过陈小姐房间的人一律都搜过了,只剩下你一个了,你不敢让人搜身,就是心里有鬼。”
“不过,你不愿意搜身也没关系,我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可以试出来谁是小偷。”
沈芳龄扬眉一笑,脸上露出计谋的得逞的快意:“薛锦棠,我现在告诉你,赤光石除了遇热能变成赤红色之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点。那就是但凡用手摸过赤光石的人,两个时辰内把手放在火上烤,手上也会显现出红色。”
“我怀疑你偷了我的赤光石,你若是问心无愧,就把手放在火上烤一烤。”沈芳龄道:“你不答应也行,横竖这里是知府家,省得我报官了。我就让知府大人来替我主持公道,到时候知府大人压着你烤,必要你露出原型。”
薛锦棠冷冷笑了一下,她去看陈牡丹。陈牡丹与她对视,眼里都是愧疚,她瑟缩了一下,又很快低下头去。
原来如此,如果她说自己刚才摸了陈牡丹的赤光石发簪,陈牡丹一定不会承认的吧。
薛锦棠叹了一口气,她望着沈芳龄说:“沈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直说吧。”
“你偷东西,品行不端,不配进入芳华女学。”沈芳龄步步紧逼:“如果证实了真是你偷的东西,你就退出芳华女学,终身都不许参加女学考试。”
“可以。”薛锦棠点了点头,很是平静:“如果你冤枉了我,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我的要求也不高,你今天当众给我磕三个响头吧。”
沈芳龄冷笑,咬着牙关:“你也配!”
“你不答应,我就不同意拿火烤手。”薛锦棠道:“你报官吧。”
反正陈知府现在正陪着赵见深呢,一时半会恐怕也腾不出功夫审案。等他送走了赵见深,时间也过了两个时辰了。
沈芳龄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瞪着薛锦棠眼睛跟淬了毒的刀子一样。
“光点头没用,我信不过你。”薛锦棠慢悠悠道:“除非立下字据令状,找个中间人来担保,否则我不干。”
沈芳龄气得肺要炸了,薛锦棠这贱人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暂且忍下这一时之怒,等会要她好看。
“陈夫人。”沈芳龄忍着气道:“请陈夫人准备笔墨纸砚,替我们做个中间人。”
陈夫人觉得事情闹得有些大了,她不想答应,正犹豫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男子低沉沙哑十分富有吸引力的声音:“什么中间人?”
众人望去,只见陈大人、陈公子陪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走进来了。
那男子器宇轩昂,长身玉立,双腿修长,行走间自带一股理所当然的高贵气度。
“见过世子殿下。”
满花厅的夫人小姐纷纷跪拜下去。
“起来吧。”赵见深走到主座上坐下,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在打赌吗?”
陈夫人脸色一僵,在她们家出现了偷盗东西的事情,不管是谁拿了东西,说出去知府家脸上都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