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步退让,难道是真的怕小姑娘闹腾吗?明明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想要顺水推舟,他不愿意,四个名妓缠着都不动如山,他心里愿意,小姑娘哭着推他都推不开。
西门吹雪看着既醉的睡颜,替她拉上被褥,只觉满心的怜爱与愧疚。
二十五岁了,每日练剑宣泄消磨下去的精力,一朝开闸倾泻,全都落在这青葱少女的身上,实在是……可怜,却又令他迷恋。
温柔乡,**蚀骨啊。
第44章 剑神剑仙(13)
既醉这一觉睡得很不好, 浑身上下像是被大石头撞过一轮一样,温柔的燕好让人愉快得如鱼得水,直白的交锋使人立地成佛。
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醒过来的既醉圣洁如观音,别说像以前那样悄悄摸摸占西门吹雪一点便宜, 就是见到他,抬着脑袋看着那高大的身形, 她都有些发憷,但稍微过去几天,她又有点儿想。
想的自然不是长达一个时辰的鞭尸, 而是那落败之前的两千招,不得不说既醉也算是十几年来头一次开荤, 有什么缺陷都是可以弥补的,至少西门吹雪本身条件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他对人太狠, 这大约也是他的道,一剑出手必伤人命,换到那档子事上,他居然也这么狠心。
既醉这几天几乎都没下床, 偶尔下床走走腿都软得像面条一样, 索性也不费那个事折腾自己,狐狸是一种非常善于躺平的生物, 她在床上躺了五天, 万梅山庄的人是真的很会伺候人, 怪不得能养出一个出门在外要去青楼找人伺候的少爷,既醉做了十几年的山里女娃,被伺候的这几天过得实在舒心。
而此时的峨眉山上, 独孤一鹤刚刚收到西门吹雪在京城时寄来的信,司空摘星的脚程已经很快,独孤一鹤先是惊愕于上官飞燕的恶毒,随后思索起此女背后的黑手,不经意翻到下一页,下一刻七旬老人胳膊上青筋肌肉鼓胀,碎裂布衣,一掌拍碎了红木的座椅扶手。
西门吹雪在信里改口叫他岳父!说青儿已经许了终身给他,他通知了父亲前来峨眉提亲。
好一个西门吹雪!
独孤一鹤暴跳如雷,他把人交到西门吹雪手里,本身就是对他人品实力的一种信任,虽然不觉得青儿会选择西门吹雪,但独孤一鹤本着对绝代剑客的欣赏还是松了口,允许他带青儿出远门,没料到人才刚走到京城就被哄得许了终身。
这是西门吹雪?陆小凤都没有如此本事!
气归气,骂归骂,婚事还是要去商议的,只不过按照西门吹雪的想法,独孤一鹤年岁也大了,且是女方长辈,在峨眉山等着提亲就好了,但独孤一鹤一点也不想等西门吹雪他爹上门,他已经坐不住了,他要立刻马上前往万梅山庄看看自己的小徒儿,看看她有没有受欺负,是不是受了男人的哄骗。
几乎是收到信的隔天,行动力不减当年的独孤一鹤带着他的三英三秀六个爱徒,七人背负行囊骑马下山,顶着冬日寒风一路朝着塞北赶去,路过行人都躲着走,实在是这一老六少个个面带狰狞煞气,像是寻仇而去。
而另外的官道上,一位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平平无奇地走在路上,只是仔细看去,他那普普通通的一步竟仿佛缩地成寸一般,身形近乎闪烁,竟比马匹全力奔驰时还要快上几分,中年文士相貌生得尤其好,眉目带着几分西域人的深邃,又有中原男子的英俊,糅杂在一起显出别样的魅力。
从昆仑之巅到峨眉圣境,道路崎岖不平,常要绕行,寻常赶路也要好几个月,但对武功至臻化境的中年文士而言并不算什么,相比之下,抛下西域昆仑的家业跑来中原,教中人心浮动才比较令人头疼,但中年文士同样不放在眼里。
他玉罗刹活着,罗刹教就在,他若死了,还有什么以后?
单独提一句罗刹教或许很多中原人不了解,但换成西方魔教的话,那真是名声赫赫。
罗刹教主玉罗刹来历神秘,武功无名,忽然出现在西域,占下昆仑成立罗刹教,统合西域大小势力,西域许多国主都要奉珍宝上贡,可谓是西域的无冕君王。
这样一个人却在教派成立之初立下规矩,待他百年之后,谁人手持罗刹牌,谁便可继承罗刹教,至于罗刹牌,据说是一块千年玉石,正面刻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背面刻千字梵文,做工之精巧世间罕见,无法造假。
至于是不是真的无法造假,信了这话才有假,玉罗刹去年找到了妙手朱停,命他仿造一枚罗刹牌,宽限三年内完成。
仿造的罗刹牌要用来做什么,那便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如今玉罗刹要前往峨眉山,为自己的儿子西门吹雪向独孤一鹤的爱徒求亲,虽然他明面上的儿子并不叫这个名字,但西门吹雪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当初儿子生下来,他便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带走,另外收养了一个差不多大的婴孩,一是为了保护,二是为了让儿子不必受到有心人的纵容挑唆,也不必背负起继承罗刹教的责任,他要他做个纯粹武道之人。
玉罗刹没有考验自己儿子的爱好,从小到大,他除了无法陪伴在他身边,能给的都给了,而他玉罗刹的儿子也像他所期望的那样,七岁练剑,七年有成,不避寒暑,诚心正意,年纪轻轻就成了江湖有数的顶尖剑客,同辈之中也就一个叶孤城可比。
骄傲的同时也免不了发愁,从让人抱走孩子起,玉罗刹就没怎么想过让这个孩子继承罗刹教,关于罗刹教的归属,他想过不少法子,或是在他死前屠灭一空,或是交给一个心腹之人,而随着西门吹雪日渐长大,他又有了一种新念头,儿子是纯粹武道之人,不大可能接手罗刹教,那儿子的儿子呢?
这一设想从西门吹雪十六岁一直想到了二十五岁,明年就要二十六了,快十年了,玉罗刹很不像个魔教教主地安慰自己很多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儿不想生孙随他去,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然后突然收到消息,儿子出门杀个人,路过峨眉山,上山拜访了一下独孤一鹤,拐了人家的小徒弟回万梅山庄啦!
玉罗刹一下子支棱了起来。
独孤一鹤,峨眉掌门,刀剑双杀,武道名家,好亲家啊!
秀青姑娘,半个中原传名的绝色佳人,虽然追求者多不胜数,但在玉罗刹看来,美人招蜂引蝶是正常的,强者配美人,堪为良配啊!
玉罗刹事前完全没想到,原本以为要打一辈子光棍的儿子突然开窍,小子眼光还挺好,玉罗刹早先还担心把儿子养得过于老实,被坏女人骗了,后来担心没女人骗他,如今柳暗花明,儿子让他去提亲,玉罗刹的轻功走在路上都快要贴地飞行!
此时的既醉手里盘玩着一块做工精巧的玉牌,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天魔地煞,背面蚊蝇千字的梵文佛经,她没有听过罗刹牌的名声,只是偶然在西门吹雪身上看到了,好奇地看了几眼。
经过上次温泉一战,西门吹雪对既醉的态度不仅没有更加亲密,反而愈发束手束脚,前几天既醉躲着他的时候还好,谁想到从昨天开始,这记吃不记打的小姑娘已经忘记了先前的教训,再次黏黏糊糊了起来。
西门吹雪虽然被放养长大,但从小接受的教育很好,婚事未定已经占了少女清白,这事只有最放浪的纨绔才做得出来,他不仅做了,还做足了一个时辰,此后每天夜里都睁着眼,并不是愧疚到辗转反侧,而是……食髓知味。
隔着一段距离还好,可少女像是完全忘记了两人如今的关系,对他没有丝毫防备,有时是抱着他手臂摇晃,有时是拉扯他衣角腰带,高兴了还要抱抱他,放在以前自然是可爱的,可在两人有了亲密接触之后,这一点点的可爱完全成了不经意的撩拨,西门吹雪以前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心思能够下流至此。
看到手背,想到胳膊,看到脖颈,想到锁骨……总之视线在哪儿,心思就要向下一点,这种杂念不会随着刻意放空心神而消弭,只会暂时压抑下去,然后在少女又一次贴过来时像烟花一样再次被点燃。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见小姑娘又想用看玉牌的借口来靠近他,西门吹雪毫不犹豫地摘下玉牌递过去,甚至后退了一步!
这当然确实是既醉的借口了,一块玉牌牌算什么,西门吹雪这个状态已经很接近那些要给她开库房的傻子了,她随意地盘玩了一下,就把玉牌放到了一边,朝着西门吹雪走了两步,抬手环抱上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怀里,撒娇似的蹭蹭。
“你这几天都不怎么理我了……”既醉有些伤心地指责道,“我听人说,男人都是很坏的,把人弄到手里就腻了,就不要了,你是不是也这样的?”
西门吹雪任由既醉抱,心中的火烧得愈发地烈,小姑娘仍然不知危险临近,还在娇气抱怨:“那天回去之后,我好难受的,夜里醒了只能抱抱枕头,我能不能和你住一起?西门吹雪?你是木头吗?你应一应我呀!”
西门吹雪的唇又干又涩,好半晌才哑着嗓子道:“不要再胡闹了。”
这声音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既醉抱着他蹭蹭,把烟花点得到处都是,口中还嘤嘤地撒娇。
西门吹雪觉得自己像一根燃烧的木棍,火已经从头烧到尾,点火的少女还嫌他是块木头。
第45章 剑神剑仙(14)
既醉当然不是记吃不记打, 她就是又想挨打了。
什么只此一次那是西门吹雪自己说的,她又没有同意,虽然她有点怕, 可怕也架不住又想啊,狐狸贪色,哪怕知道那英俊的躯壳底下藏着一把锋利的剑,那不是更加令狐兴奋了吗!
既醉找到机会就来和西门吹雪挨挨蹭蹭,第一次交战是她不知剑客根底, 没有做好准备,第二次大家都有了一点经验了嘛。
她可以适当提一提意见,毕竟男人也不是天生天养出来就会伺候狐狸的, 慢慢教总会适应的,既醉想着,抱西门吹雪抱得更紧了,她不光想再战一场, 还想以后日日如此。
西门吹雪被撩拨得火气不上不下, 想推开又动不了手,少女发间带着一点西域花露的香气,浓艳而醉人, 西门吹雪很少饮酒,剑客最怕失控的滋味,可自从遇到这个美丽可爱的小姑娘,他已经失控了不知多少次。
醉里观花花更艳。
西门吹雪一言不发, 也不知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练剑的手迟疑着一点点按上既醉的肩,既醉没注意到这点变化,还在撒娇弄痴, 下一刻天旋地转,人仰面躺在了桌上。
剑客的吻如期而来,既醉被亲了一会儿,忽然惊醒一般地去推西门吹雪,她还要教他行事的!
但——剑已至。
剑锋刺入肌肤,冷意直注骨髓,熟悉的濒死之感席卷而来,既醉白眼上翻,唇瓣颤抖,偏是一句临终遗言都说不出来。
以前的西门吹雪,人是冷的,剑是冷的,杀人吹血,心如冰雪。
如今的西门吹雪,人是热的,剑是热的,杀人不见血,心如一座将燃的火山。
既醉觉得自己大约要变成一只烤狐狸,她昏昏沉沉地想着,其实单一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躺平着比较省力气。
这一战,既醉挨了最狠的打,因为那一天西门吹雪并没有练剑,早起一个时辰,晚间两个时辰,一身精力全都花在了打既醉上。
所谓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便是因为再三过后就成了常态,既醉磨了西门吹雪两天,终于是搬进了他的卧房里。
西门吹雪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他的卧房整洁如新,侍从每天打扫两遍,连床底下都没有灰尘,既醉住得很满意,最让她满意的当然是战场可以换成柔软的床榻了。
年关将至,万梅山庄也开始布置,与此同时江湖之中却是发生了两件大事,青衣楼一夜之间被神秘势力铲平,偌大家底不翼而飞,另一边由南地送往京城的税收银两被盗,盗贼是个绣花的大胡子,押送税银的队伍都被大胡子扎瞎了双眼,官府备案,将此人称之为——绣花大盗。
南地被封给南王,税收自然是南王的,往年南王只需要送点年礼进贡,今年南王被杀,世子被囚,税收自然要送进京,更重要的是,那不止是今年的南地税银,还有南王府几十年的积蓄!
皇宫里杀完年猪的天子面色阴沉如水,青衣楼是他派遣皇城司干的,上官木化名的霍休武功虽高,也挡不住花卿设下的军阵战法,无非多堆些人马,这回清缴青衣楼花了很大力气,入账也确实不小,没等高兴完,那边抄完南王府的收入就在途中失盗!
上官飞燕意外死亡,局也被陆小凤破去,已经很不顺了,现在居然有江湖人冒头出来,截他的银子,害他的兵马!
天子在宫殿里来回走动,手里虽然没握着一把剑,但拳头攥得紧紧,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但此时的李玄只想要一个人头,这挨千刀的,全家要下油锅的,该被屠灭九族的绣花大盗!
凌迟!三千六百刀!活剐他七天七夜!挖去双眼割掉舌头砍去四肢做成人彘!
李玄怒归怒,但还保存着一点理智,发了一通脾气后,对立在下首的心腹花卿问道:“那绣花大盗的事最快多久可以解决?”
花卿名为花瀚海,江南花家大公子,明面上官职不算高,但入职皇城司主事已有五年,是天子手下最得力的下属之一,或者说是之首也差不多,他早先便在思索此事,不急不缓地道:“贼人下落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大笔税银若无人接应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带走的,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