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纯往前走了一步,手指去勾着他指尖,顺着指尖往上,环住了尾指,低眸说:
“没有然后了。”
沈淮周拖腔带调的啧了声,蛰伏的雪夜里,嗓音放肆又混不吝:“就让我欺负?”
司纯的神色不太自在,耷拉着脑袋说:“让。”
沈淮周身子抵着车倚靠着,眉眼不动地问:“一会儿回去干什么?”
司纯瞬间丧气起来:“妈妈给我找了个家教,要补课。”
不然她可以跟沈淮周打视频的。
“你还要补课?”
司纯点头:“这次考的不好。”
沈淮周点了点头,后知后觉:“所以说,一天就给见两次?”
司纯微抬着下巴,毫不惧怕地冲他点头:“嗯。”
“祖宗。”
沈淮周直起身,身高的差落感瞬间显现,身影都把她整个覆盖,他往她家门口瞥了一眼,又低头瞧着她:“安慰我下。”
司纯眼神有些茫然:“怎么安慰?”
他微动了动眉骨,漆黑的双眸显得格外深不见底,俯身平直盯她,声线被刻意压得低沉发磁:“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司纯某根弦倏地紧绷了一瞬, 心口一阵狂跳,浑身好似被点着了火一般,热的她后背汗津津的一片。
她眼睛都不敢往他身上放了, 只是收紧了抓着他尾指的手, 嗓子眼都发紧。
“什么……”
司纯抬着头看他, 语气极力维持着平静:“你没教我。”
沈淮周漆黑的眼眸中似乎坠了星星,被光照进去闪着细碎的光, 那声音也似蛊般传进耳朵里。
“好学生学习能力不都很强吗?”
司纯故意偏过头不看他:“没淮爷会的多。”
“草。”沈淮周听到她这个称呼, 气息收不住的想笑,眼尾都往上挑了挑。
“别跟着他们瞎叫。”
“那我要叫什么?”
司纯直言不讳地小声:“我也想要特别一点的。”
沈淮周低头撕开手上的手套扔在一旁车上,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拆开糖纸把糖凑到她唇边。
奶甜的味道撞在牙齿上, 司纯下意识微仰着下巴张开唇咬着, 柔软的唇瓣处不可避免触碰到了他的指尖。
把人吓得一激灵,“咔啪”一声,长条奶糖被从后半截咬断了。
沈淮周自然而然地把后半颗塞进自己嘴巴里,牙齿间发出奶糖被咬碎的声响。
他伸出手在司纯帽子上拂去落在上面的雪, 修长的指骨在灯光下莹白, 手背上的纹身显得戾气凌人,动作却极其温柔和缓, 指尖很轻地扣住她的脸颊,居高临下的姿态掌控欲十足。
“想。”
要叫我什么。
嘴里的糖溢满口腔, 奶糖比巧克力甜很多, 司纯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入他的两只口袋里,一个放满了巧克力, 另一个放了几颗奶糖。
她抬起眼, 水润的眸子看起来是被压迫威胁之下才颤巍巍开口的。
“阿淮。”
语速很快说完, 又慢吞吞咬着嘴里的糖吃。
沈淮周“啧”了一声,放开手,像是逗猫似的在人下巴抓了一下,又给她裹紧帽子,暂且放过人。
“行了,回去吧。”
司纯转过身,又偏着头看了他一眼,他只身抵着摩托车,从兜里掏出了个打火机出来,手指摁压着打火机把玩,不知道是不是有烟瘾又强忍着没在她跟前。
她回头看他的第一秒,沈淮周就抬起了头跟她对视上了,黑色长裤衬得长腿修长,本就高挑的个头愈发挺拔,从内而外的桀骜不驯。
【别回头了,再回头不让走了啊。】
司纯手机嗡嗡了两声,低下头就瞧见了他发来的这条微信。
而后像是故意的一样,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
寂静的雪巷里,路边的灯光映照在他侧身上,显得格外不真实。
小女孩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那走一步又停下的举动里透着股十八岁少女思春期的留恋与不舍。
沈淮周有些无力地想笑。
又捞起已经放进口袋里的手机,慢条斯理给人敲着。
【急什么。】
【明天教你别的。】
一抬眼,司纯躬着身子的背影加快了脚步,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像在逃窜似的。
嗓子发干的厉害,沈淮周还是没忍住站在原地抽了根烟,雪花下的愈来愈大,脊背都被雪花润湿。
齐阳给他打了电话,声音压抑着,因痛吟而显得咬字不清:“淮爷你在哪儿呢?”
沈淮周听到齐阳的声音,微微皱了下眉,指骨勾着烟淡应:“外面。”
“他妈的范回那几个孙子,还阴魂不散了。”齐阳愤恨不平道。
沈淮周长腿一跃,坐上车问:“他找你了?”
齐阳耸肩:“算吧,我跟路柏在一块,他不是转到路哥那个附中了么?今天下了课我去找他,被范回带着几个人堵巷口了。”
他们几个人中唯一一个不会打架的就是路柏,学习好背景优越,性格又不像是贺尧那么皮混,范回倒是很会找人下药。
齐阳微微扬眉:“看来他上次堵你的教训还没吃够啊。”
沈淮周没想闹大事儿,就算是上次被打,也只不过是让他爸丢了铁饭碗的工作而已。
沈淮周低垂着眼,直垂着的长睫抬眼时显得冷冽。
“路柏怎么样?”
“他……脸上被打的不轻,还不知道怎么回去跟他妈说呢。”
沈淮周声线冷淡:“知道了。”
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嘴里咬着烟还没抽完,丝丝缕缕的烟雾腾上,周遭忽然沉寂下来,还有些莫名的不适应,伸出手有节奏地压着打火机,齿轮滚动的机械声响显得冷漠又刻板,发出的青光也像是一团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的冷火焰。
手机滴了一声,沈淮周看了一眼微信,司纯在几分钟前发来的。
【沈淮周,雪下大了。】
沈淮周盯着这条:【嗯。】
司纯站在家门口,给他回复着:【等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放烟花吧?感觉好温暖啊。】
【我之前在三九城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年的,一点都不开心。】
沈淮周没问之前怎么没跟爸妈一起,只是回着:【今年有你爸妈了。】
【不对。】
沈淮周微微挑了挑眉,瞧见她发过来的第二条。
【今年有阿淮了。】
过了接近一分钟,沈淮周感觉手指都要被冷气冻掉了,眼神散出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浅淡笑意,才回:【成,阿淮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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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纯回复完消息,正想给童妍清打个电话,寂静的客厅里发出门铃被点响的声音,她偏过头盯着门看了一眼,缓缓走过去从猫眼中看到一个黑发的男生,个头很高,清瘦,带着一个方形黑框眼镜,皮肤是自然的小麦色,模样清秀安静。
微信里他发来消息说到了家门口,司纯也就给他开了门进来。
李先阔站在门口笑着,礼貌地做着自我介绍:“你好,李先阔。”
司纯点了点头,手指送开门让他进来:“你好,司纯。”
他换了鞋才进来,在他还没走进客厅,司纯就从书房中拿出了所需要用的所有数学课本跟试卷堆积在茶几上。
司纯又给倒了杯热茶:“我们就在客厅看吧?书房的灯有些暗,明天找人上门来修。”
李先阔往四周巡了一圈,听言点了点头,又有些意外:“叔叔跟阿姨不在家吗?我爸还说让我跟叔叔阿姨问好呢。”
司纯顺着他的话,忙不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等我一下吗?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到哪儿了。”
李先阔点了点头:“行啊,你去,我先看看你们的课本跟试卷,应该跟我们那一届也差不了多少。”
司纯捏着手机回了卧室,关上门后,盯着寂静的房间,又顺手锁上门。
坐在床边给童妍清打了两三个电话也没打通,又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凌则豫给她回了电话。
“你们还没下班吗?”
凌则豫听到司纯急冲冲的询问,轻笑了一声,语调有些疲惫:“还没呢,司司吃饭了吗?冰箱里还有三明治跟牛奶。”
司纯垂着头捏着手机:“我吃过了,给我补习的人来了,你们都不在。”
“啊对,他说了今天来的,今天就先学一个小时就行。”
凌则豫说完才反应过来,司纯有些害怕陌生人,她性格乖僻,向来不喜欢认识新的朋友。
“等一会儿叔叔给他打个电话,没事,人小孩儿性格挺好的。”
司纯悻悻地“哦”了一声,手指抓着膝盖处的裤子揉了揉,又问:“妈妈呢?你们今天不回来了吗?”
凌则豫顿了一下,随后说:“先不回去了,最近很忙呢,要在年前把工作都处理完,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有事儿给叔叔打电话。”
司纯又哦了一声,但不是前天童妍清还说工作已经快要忙完了吗?
挂掉电话之后,司纯才走到了客厅,李先阔正抱着那杯热水小口喝着,低着头看卷子的眼神也足够认真。
司纯做在对面的沙发上,他把课本摆放在桌面,即便相对的姿势不太好讲课,也完全没有勉强或是主动坐到她旁边去。
他确实学习很好,条理清晰,思路也很独道。
“忘了跟你说,我之前参加过夏令营,高考数学加分了。”
大概是为了调节气氛,李先阔的语调轻快又倨傲:“别的不敢说,数学我还可以说是在行的。”
司纯捏着笔,眼神微烁,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沈淮周。
他以前学习也很好。
“哎对了,你有想过高考考什么专业跟学校吗?”
司纯还真认真思索了几秒,随后说:“金融方面的吧。”
李先阔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喜欢英语或者……临床医学之类的。”
司纯轻笑了下:“我随口说说,还没想好。”
“你要真想学金融的话,我们学校不错,A大还不错。”
司纯微微扬眉:“A市么?”
“你不喜欢外省?”
司纯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摇了摇头,又低着头随口回:“再说吧。”
李先阔卖着关子开口问:“你知道我们学校最有名的是什么吗?”
司纯抬起头问:“什么?”
李先阔开玩笑似的开口:“校服啊,我们学校的制服那可是鼎鼎有名的,隔壁学校都要有人偷偷溜进来看。”
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抬眸看了一眼司纯,眼底满是惊讶与意外:“我记得实验中学高中部之前的校服也是西装跟格裙的,现在是改了?”
司纯捏着笔盯着他没吭声,脊背忽然猛蹿上一股凉意,眼底好不容易放松的情绪也瞬间紧绷起来。
而男生似乎没再等待她的回答,压在镜片后的小眼睛看不出情绪,自问自答似的看着书说:“也是,冬天穿短裙对女孩确实不怎么友好。”
“不如我们今天就看到这里吧?我给你圈了一些题,你试试挖掘一下对方的解题思路,这些题都是我之前做过的,对今年也一样有用。”
他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书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卷子太多,把你桌子都给弄乱了。”
司纯摇了摇头,抿着唇,又说:“没关系。”
李先阔站在玄关处,大概是眼睛很小的原因,那颗漆黑的瞳眸格外的亮。
“那后天见喽。”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司纯站在寂静的客厅,呼吸忽然急促了一声,随后快步冲到门前把门给反锁上,胸膛的喘息也停不下来。
她坐在客厅,颤抖着手指给童妍清打了电话,没打通,凌则豫的手机也是关机状态。
她便有些犹豫地给沈淮周发了个微信过去,可又不知道要发些什么。
【沈淮周。】
秒回。
阿淮:【?】
司纯盯着看了两秒。
【沈淮周,我可以跟你视频吗?】
沈淮周正坐在酒吧包间跟人打扑克,旁边朋友龇牙咧嘴地拼酒玩骰子,吵到不行,包间的灯光忽明忽暗,也根本看不太清。
他把手里的牌递给一旁不怎么会玩牌但又跃跃欲试的齐阳,捏着手机给司纯打了过去。
坐在旁边的齐阳一懵逼:“不是,我不会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