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东都——楚潆

作者:楚潆  录入:05-03

  “那你种完花,把它带来给我看看。”
  小哑巴想都没想,憨憨的笑着,使劲点点头。
  洛泱这才注意到,他脸上带着点稚嫩的笑太吸引目光,容易让人忽略了,他比一般十五、六岁的少年都要精壮,憨厚中透着不羁,若不是哑巴,简直就是个完美的阳光少年。
  回到长川阁不久,丁香也回来了。不过没有堪舆图,因为五郎君还没回去。
  “我给他院里的小厮留了话,晚点一准会送来。”
  “丁香,刚才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小哑巴,他从小就是在咱们府里长大的吗?”
  洛泱百无聊赖,拿了毛笔在桌上练写繁体字。
  “他是玄护卫在出征路上捡回来的,那次将军出门快一年,你都几个月了,才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爹。阿木那时也才一岁多点,刚会走路,不会讲话。大家都以为是他说话迟,直到后来,才知道他什么也听不见,是个聋子。”
  “那也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是啊,吴元济造反,那时咱们将军协助李将军攻打蔡州,听说,蔡州死了好多人,吴元济全家都给砍了头。玄护卫当时伤了腿,好在还能瘸着走路,但上战场就不行了。”
  蔡州?吴元济?洛泱有点小小激动:难道是以前课文里学过的《李愬雪夜入蔡州》?
  想不到,阿爹也参加了那场平叛战争。
  “阿木来府的时候,跟五郎君差不多大,夫人让人带着他,和五郎君一处养着,后来察觉是个聋哑,玄护卫坚持把阿木接回他屋里去,夫人便随他去了。”
  “一个哑巴,养在公子身边,长大最多做个仆人,跟着玄护卫,反而能学些养活自己的本事,这样看,玄铁还算是有些远见。”洛泱由衷赞到。
  玄铁,能在杀人之地,救护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生命,本就是个不寻常之人。
  “小娘子!小娘子!阿木冲撞了魏执事,正在挨鞭子呢!”荷花跑得慌慌张张,提着食篮进来叫道。
  “怎么回事?好好说。”丁香接过她的食篮问。
  荷花一手撑着她的小腹,气喘吁吁道:“我刚经过他们旁边,听魏执事骂阿木偷懒,不好好干活就到处乱窜,他好像是要来咱们这里……”
  洛泱站起来就往外走:“是我让他来的,我倒要看看,听主人的话,是犯了国法,还是犯了家法?”
  “还有,魏执事经过花园时,撞见一朵蔫了的白牡丹……”荷花追在洛泱身后说到。
  洛泱诧异:“白牡丹?每天都有那么多花开花谢,一朵花蔫了,这是多大的事?”
  “这就是魏执事鸡蛋里边挑骨头,说撞到凋谢的白牡丹会有霉运,就是阿木想害他......”
  “这是什么封建迷信?”
  前面传来一阵喝斥声,她们来不及说话,加快了脚步,朝声音方向赶了过去。
  “住手!”
  洛泱绕过花丛,到了隔墙边的那条甬道上,立刻看到让她意想不到的一幕:
  满脸怒容的阿木,将魏执事和他的跟班小厮踹倒在地,举起右臂对准了魏执事,那厮像见了鬼一样,脸色煞白,听到声“住手”,有如天籁之音,他胆子又回来了:
  “死哑巴,反了你!竟敢当众行凶。你、你、你,还不快把凶器拿开!”
  阿木看洛泱走过来,一时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干脆闭了嘴,狠狠瞪着爬起来的魏执事。
  魏执事见来的只是小娘子,顿时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一手撑着腰,一手指着阿木向洛泱“告状”:
  “小娘子,您看看这根欠劈的烂木头,我不过是教训了他几句,他就把我们踹倒在地还要行凶!”
  他趁阿木不注意,一把拉起他的袖子,阿木胳膊上豁然露出了一个铜做的圆筒。
  魏执事奸笑道:
  “跟你说过一百遍,除了晚上巡院子,白天在府里不许佩戴这样的武器,这次被我当场拿到,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阿木看了洛泱一眼,低下头,眼神黯淡了下来,他没法比划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会帮他说话。
  “小娘子,这事不用劳烦您,我自会处理,只是将军、夫人问起来的时候,还请您给我做个证。阿标,去把他的武器摘下,带走!我看你那瘸腿的义父怎么救你。”
  魏执事虽没把洛泱放在眼里,不过到底是个小主人,借着她,就可以把阿木捏得死死的。
  “啊啊!”
  阿木不愿意袖镖被阿标扯走,抱着胳膊抗拒着。
  洛泱走了过去,一把将阿标别在腰带上的鞭子抽出来,再次掀起阿木的袖子,冷冷问道:
  “这是什么?魏执事?”
  魏执事这才看见,阿木胳膊上有两道被鞭子抽的血痕。他满心后悔:
  刚才就不该掀这一下袖子!
 
 
第十七章 查到蹊跷事
  洛泱来之前就听荷花说,魏执事在用鞭子打阿木,撩起袖子那一刻,她不但看见了袖镖筒,还看见了两道血痕。
  魏执事没当一回事,只陪笑糊弄道:
  “小娘子,苏府上下,奴仆百来人,虽说将军、夫人器重我,把我以前为将军做的那点事放在心上,可府里也不是没有恶奴,没点强硬手段,怎么能把府里管得太太平平?
  阿木他不尽心做事,青天白日带着武器满府乱窜,说他两句就要行凶,严惩这种恶奴,是在下份内之事。”
  “严惩?苏家的家规,允许家仆私自用刑吗?知道的会说执事您善用铁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人残暴,对下人苛责,没有仁德之心,不配做一家主母。”
  洛泱最看不得仗势欺人的小人嘴脸,尤其是这个魏执事,刚才见他骂放鱼的小厮,临走还踹了人家一脚,丁香将她拉走,她就觉得窝火,现在又见他打阿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过是小惩大诫,赏他两鞭子,就算放到将军面前也不算什么大事。您还小,不懂治家之道不怪您,可也没必要抬出主母出来压在下。”
  魏执事恼火她将自己称为“家仆”,就连将军也没把自己看成仆人,他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时间恨得脸都变了形。
  阿木看他们的神情,知道小娘子在说自己被打的事,又见魏执事恨得咬牙切齿,索性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他结实匀称的身体。
  丁香吃了一惊,这还有位小娘子呢,阿木虽只有十六岁,到底是个男人,怎么能在小娘子面前脱衣服?
  她正尴尬的挡在小娘子前面,洛泱却推开她,指着阿木身上深深浅浅的鞭痕,斥问魏执事:
  “这是偶尔吗?我倒要去问问将军,府里滥用私刑,是不是他给的权利。阿木,我们走。”
  “小娘子,小娘子!您听我解释……这事您告到将军那里我也是不怕的,只会让倒霉的人更倒霉。”
  “那就更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洛泱很坚决,躲开阻拦的魏执事,往长川阁走去。
  阿木忙穿上衣服,跟在洛泱后面,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朝魏执事吐了口唾沫。
  “执事,这可怎么办?”小厮阿标慌忙问到。
  “怕什么?看来,小娘子还真是得了失魂症,咱们就该给她长长记性。正好,让这父子俩滚出苏府!”
  魏执事一甩袖子,掉头走了。
  “这个魏执事一向如此吗?他是故意针对阿木,还是对仆婢都这样苛刻?”
  洛泱想着阿木身上的伤痕,生出新的疑惑:若是魏执事对仆婢都这样,爹娘必不会不知,又怎容得下他?
  丁香有些犹豫,身子背过阿木,低声说:“他也不是针对阿木,他针对的是玄铁。魏执事每年都要出门巡查外面的庄子,以前他不在府里时,都是林管事替他打理。
  可去年正好碰上长安来人,府里、衙门事多,夫人就让玄铁帮忙处理府里的事。玄铁是个直肠子……哎,不知怎么就得罪了魏执事。”
  “所以打不着爹打儿子?”洛泱回过头看了阿木一眼:烂木头?她停下来,放慢语速,打着手势说:
  “我替你改个字,以后你是羡慕的慕,不是木头的木,做个好人,长大好好报答你义父,让人人都羡慕他。”
  说大道理他可能一时半会不能理解,可说要报答义父,阿慕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进了长川阁,阿慕拿出袖镖递到洛泱手里,又教她怎样操作。
  洛泱还真开了眼,这个袖镖并不是普通的甩手镖,里装着机关,一按侧面的铜钮,立刻射出一支箭簇,最多可以连按五次。
  能杀人又不费劲,这可太适合自己了。
  丁香看着洛泱兴致勃勃的学瞄准,好像没把和魏执事的争执当回事。她便找了个由头跟洛泱告退,出了小院,匆匆往夫人屋里去了。
  隔墙后面的榆树上,一位大小伙子正揣着把干枣坐树枝上吃,他看着洛阳她们离开,又看着魏执事阴恻恻的一甩袖子,走了相反的方向。树下阿凛叫他:
  “阿冽,公子叫你去挖两坛酒,你跑树上坐半天,酒在树上吗?”
  阿冽将最后一个枣核吐掉,轻轻松松跳下来,嘻嘻笑道:
  “挖酒又不费力气,再说裴公子还没回来,误不了事。”
  两人一起朝花园边的桂花树走去,裴大公子告诉他们,府里酿的桃花白就埋在那棵树下。
  “阿凛,你有没有见过袖镖?”
  “见过啊,射程两步之内,发出一支箭簇后还需装填,只合适用于偷袭,对你根本没用。十步之内,你飞把匕首恐怕比它还准确。”
  阿冽得意的笑到:“那倒也是。袖子里塞那玩意儿,也就是哑巴说话----装腔作势。”
  听阿凛说完,他刚激起的一点兴趣也消失了。
  很快,两人挖到了埋酒的坑,起出两坛酒,还没开封,就已经闻到了酒香,两人笑嘻嘻的将泥土原样填回去,抱着酒坛回了小院。
  可这酒算白挖了,裴大公子到掌灯也没过来。他不是没从衙门回来,他此时就在隔壁。
  “姨父、表兄,今日我们询问了附近的船和商家,并没有找到新的证人,但是却得到一条奇怪的线索。”
  裴煊之所以要私下到苏府找将军,为的就是这个线索:
  “有人看到,昨晚亥时,有条船在西码头靠岸,上面搬下来些木箱子。正经搬运,不会选在晚上禁航时间,可我去调水驿登记簿查看,却没有此船出入东都的记录。
  姨父,我怀疑府衙里有内应,不好声张,还想请姨父借水军让我问问,兴许他们那里会查到些眉目。”
  二郎元极眉头紧锁,他也查到一件蹊跷事,就不知与偷运不明物有无联系。
  “阿爹,我们去查铁铺也遇到一件事。虽说各家打的都是寻常铁器,但老三算了算,今年打武器的用铁量比往年大,甚至超出了东都民间供铁的一倍。
  我们在铁铺拿到部分名单,让老五去对了对,船上赴宴那几户,倒没什么可疑。可以肯定的是,东都城里的武器比以往要多。”
  将军沉吟片刻,问到:“昨晚刺客用的匕首、短刀,有没有查出什么?”

  元极摇摇头:“都是寻常款式,历年都有打制,这还真没法锁定。”
  将军果断下令:
  “元桢,立刻带煊儿去找当值水军问话,另派人去铁铺,替那些上门提货人画像,悄悄进行,不要走漏风声。
  若是真有人在东都偷打兵器,那就是进东都的人没有携带武器。城门加派亲兵,严加盘查有无可疑之人进城。”
  “是。”
  “将军,魏执事求见。”一亲兵进来禀报。
  将军微微皱眉:“没看到我这里在谈公事?让他晚点再来。”
  “魏执事说,他要禀报的事很急,说是府里有人犯了法。”
  “犯法?”
  大家面面相觑,将军沉声道:
  “让他进来。”
 
 
第十八章 犯法
  魏执事进了书房,一看裴公子也在,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
  “煊儿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将军这话让裴煊如沐春风,腰背都挺得更直。魏执事心中暗喜:
  这是连报官都免了,刺史在这站着,将军也不好藏私,天助我也。
  他对将军和裴煊拱手行礼,满脸愁容道:
  “将军,您撤了我的执事一职吧,我对不起您的重托啊。”
  “有事说事。”
  魏执事一脸内疚的说:“这事我发现已有一段时间了,可惜一直没有找到证据,今天,管制衣的阿婵,说丢了一笸箩的金线,我们这才到处查了查。
  没想这么一查,不但找到了藏在阿木床下的金线,还在玄护卫房里找到了一袋子银钱。这事可大可小,我就想应该......先来向将军禀报。”
推书 20234-05-03 :私逃——桃因》:   私逃  作者: 桃因  简介:  1  司纯性格乖僻安静,转学之后霸榜实验中学第一,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  而浪荡子沈淮周,随性轻浮,放浪形骸,跟她天差地别。  直到他看到了一封情书,字字句句满是爱慕。  小女孩的心思一览无余,有些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