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东都——楚潆

作者:楚潆  录入:05-03

  “现在没有了吧?”
  李奏、元枫都哈哈笑起来:原来唾沫还有这个用处。
  平康坊并不远,进了坊门,就见大大小小,一串串、一排排的各式灯笼才刚刚亮起来,他们下了马车,沿路走了进去。
  今天侍卫都没有跟来,他们就像三个认真来逛花楼的富家公子。
  只不过,站在各家门口揽客的花娘们都没见过他们,不禁窃喜:哪里来的郎君?个子高的两位玉树临风,矮的那位年纪小,应该还未成年。
  这一看就是大生意,花娘们立即打起精神,施展浑身解数,向这三位郎君展开了攻势。
  “小郎君,看看奴家吧,到这来让奴家疼你!”
  李奏挡在她前面,低声道:
  “闭上眼睛。”
  哎!是你说带我来的耶!到了平康坊不让本郡主好好洗眼睛,你挡我作甚!
 
 
第242章 望月怀远,改成望月怀北
  李奏不是没有来过平康坊,算上前生,那也时隔五年。
  平康坊还像以往那般热闹,宵禁对于这里来说,早形同虚设。
  早些年圣上也曾下令禁止平康坊的夜市,可精力旺盛、荷包充盈的,都是那些达官贵人,官宦宗族子弟,他们怎愿放弃这白天替代不了的刺激?
  法不责众,圣上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阿夔的前任巡使判官,就是在夜市上阻止官宦子弟醉酒打斗被刺死,因公殉职。
  三人走在平康坊北里北曲,路过一座座挑着红灯笼串的喧嚣小楼,他们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洛泱看阿兄和李奏都没理会不时传来的搭讪,不由得抿嘴笑道:
  “两位兄长不要拘束嘛!我看刚才那个穿红衣裙的就不错。”
  刚才有个穿着红色纱裙的花娘站在门外,看见他们,便把外面的披风一甩,就往李奏身上靠过来,说的话也与别人不同:
  “郎君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奴家新学了首曲子,不知郎君肯不肯进去听听……”
  李奏道:“不肯。”
  元枫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幞头,把她眼睛给遮住了:“想什么呢,还没到地方。”
  看来,他们不是来随便逛逛,是有备而来。
  过了外面的北曲就到了中曲,这里和外面截然不同,路两旁换成了一个个幽雅小院。
  门外也不再有花娘拉客,只有挂着的串串红灯笼和迎客的龟公,提醒你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到了一家“望月怀远”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
  洛泱跟着他俩进了院子,很快一个花婆子笑眯眯的迎上前来:
  “三位郎君可订了包房?还是有相好的花娘?今日可都满了。”
  “已经订了,星月阁,前面带路吧。”元枫答到。
  这里一点都不像花楼,一间间的小屋被花树、假山分隔开来,若不是时有丝竹之声、调笑之语从屋里传出,真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子。
  以前看书上说,上京赶考的有钱读书人,待考的时候住艺姬房里,还引出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洛泱当时还觉得奇怪,那么闹哄哄的地方,能读书备考吗?
  原来是有世外桃源,长见识了。
  他们的“星月阁”在中间,对面那间“霁月阁”里正传来一阵笑声,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
  “不行,今晚这酒不醉人,不比吟诗,我们比猜灯谜。”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道:“又不是元宵,猜什么灯谜?四郎怕是输不起,写不出好诗,薛姐姐可不让你进门。”
  “胡说,四郎昨晚、前晚写的诗好不好?他要是再写出两首,你们姐妹俩是不是一起陪他共度良宵?”
  一个男人贱贱的笑道:“你们要同意,我可以做个见证。”
  两个女人都“吃吃”笑起来:
  “我们这里不比外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若是四郎真写出两首好的,赢了咱们姐妹俩,我们把二位进奏官都伺候好了。”
  另一个女声道:“我最喜欢四郎的那首,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若是比不过这首,那我可不要。”
  四郎得意笑道:“别的钱我给,你就说,我一首诗,抵不抵得第二副蜡烛钱?”  
  洛泱满头黑线。
  那天四兄来找她写诗,为避抄袭嫌疑,她默写了四、五首唐以后的绝句,他高兴的把诗稿揣怀里,走了。
  真没想到,他是拿那些诗来抵他睡花娘的钱。
  “我猜,那诗是你写给他的吧?四郎已是这里的常客,妈妈给他打了折扣。”李奏将窗户掩上,对面的声音就听不见了。
  “那……我们今晚有没有折扣?”
  “没有,新客价钱还要翻倍。”李奏笑了,这女人变着法的要知道他们是不是常来。
  元枫给妹妹倒了杯酒,问她:“你知道,在望月怀远留宿一晚要多少钱?”
  “四千文?”普通五星级酒店住一晚应该够了。
  “大胆猜。”
  “一万文?”
  “这个数打底。一宿一万文,额外打赏花娘的钱往往比这个还多。老四只是个六品官,他的俸禄支持不了这里的花费,你想想他钱从哪来?”
  元枫语气中透着失望,以前只觉得四郎不及五郎懂事,没想到他的底线是用来打破的,昊天观赌钱有他,夜宿平康坊也有他。
  四兄说要学作诗,还以为他搬出去抄经,心静下来了,没想到是耍滑头。洛泱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她问到:
  “这里的花娘,是不是没学问的就不待见了?”
  两个男人尬笑,不知怎么回答。李奏道:
  “虽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让他们查过,那位薛思思是平康坊有名的才女,若不是你帮忙,四郎还真进不了她的门。就算送了诗,他这几天在她身上花的钱,最少不下十万文。”
  十万文就是一千两银子!
  “你们都别动,我过去会会那位薛姐姐,让她知道苏元植有多脓包!”
  听说四兄几天就花了一千两银子,洛泱怒从心起,端起面前那杯酒一饮而尽,站起来就往外走。李奏叫住她交代道:
  “阿冽在暗处,他会保护你,若是想要我们去,你砸一个什么杯子碗的,听到动静我们就过去。”
  霁月阁里两男两女正围着榻桌坐着,这吃的应该是第二餐,饭菜都撤了,桌上只有酒和水果点心。
  有人推门进来,还以为是送酒水的龟公婆子,大家都没在意。
  洛泱抚掌笑道:“好诗好诗!在下方才在屋外听到有人吟了一首诗,有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生动有趣,不知此诗何人所做?”
  元植不用抬头,听这声音,他背脊都凉了。
  一位花娘起身,见来者是个俊俏的小郎君便调笑道:
  “小郎君好耳力,我也是独爱这一句。这首诗的主人就在此座,不过,奴家说出来,不知小郎君能给奴家什么好处?”
  元植已经跳起来,上前拉着洛泱的袖子就把她往外拖,低声道:
  “你怎么来了?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有什么回去再说。”
 
 
第243章 她不是苏五郎
  元植扯着妹妹衣袖,正要把她往外拉。洛泱却甩开他,向坐着的那位花娘作揖道:
  “听闻薛娘子出口成诗,在下仰慕之至,没想到有人拿我写着玩的诗在外哄人,实在汗颜。”
  “你是什么人?竟敢跑到这里信口雌黄。”
  淮南进奏官并不是来自淮南,他是李相公李宗闵的次子李琨。
  他家是郑王后裔,虽出五服不算宗室,但他父亲李宗闵是当朝实质宰相,让他儿子做进奏官,地方很占与朝廷沟通的便宜。
  李琨和苏元植已经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都准备叫“第二副蜡烛”了,突然跑出来一个毛头小子,他当然不高兴。
  元植忙道:“她是我的……”
  “我乃苏五郎,苏元植的亲弟弟,不信你问他。”
  四郎反应过来,确实不能说她是妹妹,只得支吾道:
  “是、是,既然家中有事,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那薛思思也站了起来:“原来是五郎,刚才您说那诗是您写的,不知有何凭据?”
  “我四兄是不是给你写了五首诗?我可以一字不落背出来。”
  另一位花娘蔡玲珑笑道:“那我也会背,难道也是我写的?五郎,你是特地来逗姐姐玩的?”
  四郎出手大方,人也长得英俊会疼人,她还真舍不得他走。
  “那……二位姐姐可以考考我们,我们兄弟俩谁的诗写得好,谁就留下来陪姐姐。”
  洛泱不怕,语文课本上的诗还没用完呢。
  李琨没见过五郎,但他知道苏家是有五兄弟,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好办了:
  “四郎,你还杵在那里做甚?你弟弟都向你下战书了,来来来,加个酒樽一起喝。”
  洛泱欣然落座,元植无奈,也只能坐了回去。
  看到苏四郎那副表情,薛思思心中已生不快。
  她们这些自恃清高的才女艺姬,虽身在风尘,与普通花娘不同的就是一个,门槛高。
  这也是为什么连宫中有嫔妃、有宫姬的圣上,也会降尊纡贵逛平康坊北里的原因。  
  对才情高的艺姬,世族官宦更是趋之若鹜,能被她们看上得以入房,简直成了殊荣。
  五日前,苏元植一句“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打动了她,她还特地让妈妈没多要他的新客钱。
  苏元植在她房里住了五日,现在他弟弟来说,这几首诗不是他写的,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她们也是经常作诗的人,深以为剽窃就是读书人的耻辱。
  薛思思淡淡道:“四郎,奴家爱慕你的才情,为你封门数日,平康坊里人尽皆知。若你的诗都是偷来的,别怪我小看了你。”
  “不不,这事我可以解释,五、五弟,你告诉思思,这诗……我们……”
  四郎朝洛泱讨好的笑笑,希望她网开一面,在外面给自己一点面子。
  李琨打圆场道:“兄弟两个,分什么彼此?五郎既不能证明那几首诗是他写的,四郎就不算抄袭。”
  “这还不容易,就像五郎说的那样,你们每人再写一首诗,自然可以一较高下。”薛思思忽地笑了。
  四郎见她笑,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好!若是我赢了,请薛娘子答应我一个条件。”洛泱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上面没有一丝风尘味,却有种说不出的……藐视?
  她在藐视我们每一个。
  这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洛泱一时有些恍惚。
  这院子的名字倏地闯进她的脑海,不知与什么有一丝纠缠。
  薛思思笑道:“只要我做得到,五郎尽管提。不知五郎想写什么诗题?”
  “既然这里叫‘望月怀北’,那我就吟一首《月下遇薛娘子》吧。”洛泱站起身,在屋里踱着步,摇头晃脑背道: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吟罢,她用手中扇子在四郎肩上敲了一下,笑问到:
  “四兄,小弟的诗怎样?”
  薛思思站起来,缓缓重复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真是齿颊留香,思思拜服。”
  元植笑得有些尴尬,但他还是朝洛泱拱手道:“四兄甘拜下风。今夜到此为止,我们就先回去吧。”
  “五郎刚才说要奴家答应什么条件,不妨说来听听。”薛思思看着洛泱的脸,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洛泱拉起四郎的胳膊道:
  “我的条件就是,从今往后,再不许我阿兄苏元植在这里花一文钱。苏家没有分家,他花的每一文钱都是苏家的,这是苏家家主托我来和薛娘子说的话。”
  “您不说,思思也打算告诉妈妈这么做。从我薛思思这里赶出去的男人,恐怕只有北曲的花娘才能收留他。”
  薛思思一脸傲气。
  这不要了元植的命?不是非得找南曲的花娘,不能想来就来,这多没面子。
  李琨偷偷拽拽他袖子,对他打了个眼色:你把钱给我,我请你来,你不是不花一文钱?
  洛泱扫了他俩一眼又道:“薛娘子还要谨防有人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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