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东都——楚潆

作者:楚潆  录入:05-03

  李好古只好回道:“四位女史都被叶尚寝带回去受罚了,今后就由这四位新来的司设女史伺候您。”
  “受罚?受什么罚?朕说了要罚吗?去把人给我接回来。”
  李吉祥忙带着人找叶尚寝要人。
  叶尚寝哪敢怠慢,带着李吉祥去了杂物间。打开门一看,屋里的蜡烛已经燃尽了,那三位女史挤在一起睡,徐清涟自己蜷缩在墙角。
  “快起来,圣上让接你们回太和殿。”李吉祥冲着她们说到,平素里没少和她们打交道,看到她们这么惨,他也于心不忍。
  他见徐清涟没动,便弯腰去推她:“徐女史,快醒醒,跟我回太和殿了。”
  徐清涟像是从梦中醒来,她想支撑着站起来,可手臂一软,又倒了下去:“痛,李内侍,我的腿好痛!”
  那三位女史已经走过来了,看徐清涟那一副柔弱的样子,真想朝她脸上吐唾沫:
  装可怜!我们一起挨打的,痛是痛,还不至于这样要死要活吧。
  “腿痛?哎呀,那你回去也不能伺候圣上啊……你等会,我回去禀明圣上,要不要把你留下来。”
  李吉祥两手抄到袖子里,摇摇头转身要走。
  徐清涟肚子里把他骂了十遍,扶着墙站起来:“李内侍,我能走。”
  “能走,那就走吧。”
  回到了寝殿,徐清涟的心终于安了下来,她撑着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罚了几板?怎么打成这样?”
  圣上看见竟然有点心疼,抬了抬手,两个内侍架起徐清涟走到圣上面前。
  “我没事,打到了腿上,腿有些疼。”
  宫里打板子,打在腰以下都没错,圣上指指她的腿:“掀起来给朕看看。”
  这一看,把李好古都给吓了一跳:
  这也太狠了吧?几条两指宽的紫红印子,就是打在男人身上也要疼死,何况一个小女史?
  “叫太医!李好古,把蜡烛给朕拿过来。”圣上没想到伤的那么严重,咬牙喊道。
  跟着过来的叶尚寝更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她们每人打了五板,自己并没有交代使劲打徐清源,怎么会伤成这样?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忙走上前去查看,甚至用手指在徐清源的瘀痕上摸了摸。
  “圣上,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徐清涟只是想让圣上怜惜自己,不再追究她妄议朝臣的过失。可叶尚寝体罚得并不重,她看看自己被打的腿,连伤痕都没留下。
  当她看到榉柳木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剥下榉柳树皮,将它贴在自己大腿皮肤上,趁她们几个挤在一起相互取暖睡觉的时候,忍痛用蜡烛对着那块榉柳树皮烤。
  来回烤了一阵,拿开树皮,她的皮肤上就出现了一道紫红的“瘀痕”。
  这种颜色,就算用水洗,一时半会也洗不掉。
  果然,太医来了,给她涂药水的时候,那“瘀痕”的颜色也没有被洗掉,圣上的脸更难看了。
  徐清涟这几道瘀痕,把她送进了圣上寝殿的暖阁,几天都没有移出去。
  叶尚寝被降为八品女史,等到明年春天降品出宫,她就成了普通平民,本该有的养老钱也没了。
  用刑的几个典正,也被罚俸三个月。
  她们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另三位女史没事,偏就是徐清涟伤的那么重。
  “我听说有一种人,特别碰不得,一碰身上就是瘀痕。会不会……徐清涟就是这种人?”
  “真是个害人精,叶尚寝的养老钱也没了,你让她出宫之后怎么活?”
  “那位不是真的看上徐女史了吧?以前临幸了谁,也没见那位这么紧张。”
  “以后还是别得罪她,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
  圣上也不是真心疼到这种程度,他不过是用惩罚尚寝局这些人,来寻找一丝爽快:
  “朕身边的人,说一句他们不愿听的事,他们就要赶尽杀绝。朕偏要效仿太宗,对进谗言者杀无赦。
  真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这座皇宫的主人。”
  徐清涟躺在暖阁里美滋滋,无形中圣上为她立了威,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到她头上来。
  这事传到李奏那里,他呆坐了半晌,也没想明白皇兄的脑回路。直到听说圣上听了一下午“杜谗邪”,他这才哑然失笑:
  “圣上几时能拿出维护一个女史的勇气来维护皇权,那就天下太平了。”
  “不,”坐在一旁的洛泱纠正道:
  “仅靠一位皇帝,不可能救得了大唐。文臣不贪钱,武臣不惜死,方能天下太平。”
 
 
第254章 意料之中
  宫里乱哄哄的闹一顿,谁也不知徐女史的伤到底是谁搞的鬼。
  圣上把安王叫进宫,将朱批过的折子递到他手上:
  “你这两件婚事,朕只能同意一件。清源已经十七了,理应让她先出嫁。路焱曾经婚配,你真要把清源嫁给他?”
  “路焱为人忠厚老实,虽说能力寻常,但在大理寺那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差错。路相公是为数不多敢在朝堂直言的人,皇兄您不该提携他的家人,以示鼓励吗?”
  安王已知会路相公,路随虽觉得公主委屈,但路家不依附宦官,这是自己儿子能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也就默许了。
  圣旨虽未下,兄弟俩算是把这道权利的佐菜定了下来。
  牺牲清源,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在宦官权势熏天,朝臣也不得不依附的时候,这种联姻其实并不是那么起眼。只有李奏才知道,韦元素与安王要走这一步。
  “神策军的平衡很快就要打破,不破不立,这正是我们往里塞人的好机会。”
  元枫似乎听到屋外有说话声,他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外面的丝竹之声随风而至,阿凛打开门,一位身披风帽大氅的女子走了进来。
  “见过齐王殿下。”
  那女子脱下大氅,白皙精致的面容,在平康坊里不算拔尖,但她从容的气质却让他们不可轻看。
  他们三人都认识她,或者说,长安城里的贵公子们,没人不认识她。
  暮云是平康坊四大都知之一,平康坊里的诗文大会,都是由她们几位都知主持,不单懂得琴棋书画、吟诗作赋,还有有一张巧嘴。
  元枫的浅草堂开张,将她请过来密谈的一次,她只听齐王二字,立刻就答应下来。
  暮云本名李芸,本也是宗室之后,无奈家道中落,流落风尘。
  明珠虽暗投,毕竟遮不住。
  李奏他们几个,前世到平康坊总是来听她弹曲,很是相熟。
  暮云从婢女手中接过琵琶,元枫、裴煊欠欠身,笑道:

  “奴家给殿下和二位公子弹支新曲,曲名叫做……《归去来》。”
  这是她听说漳王,也就是现在的齐王回京的时候,百感交集写下的曲子,虽然她来浅草堂已经有段时日的,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齐王。
  随着琵琶声起,暮云随着节奏边弹奏,便低声吟唱道:
  “宏楚已有计,郑注在其中,曲江有花船,船上杀意浓。刀剑迎风冷,守澄断臂痛,冬月十三日,请君同入梦。”
  唱罢,她站起来,给李奏行了个福礼,一时眼波流转,几多关切:
  “情况便是如此,暮云告退,还请殿下、公子有空再来。”
  她是清倌,不陪酒、不卖身,点曲唱完便走,别人看来才正常,所以她也只能这样对待李奏。
  本可以让掌柜来传话,可她就像看一眼故人。
  李奏几个已听明白:李宏楚是韦元素的手下将领,他设计要先杀掉郑注,因为郑注是王守澄的外应,卖官敛财,那叫一个畅通无阻。
  暮云的琵琶声仿佛还在屋子里萦绕,她说的这事,在前世可没让韦元素如愿。
  当时甚至不用王守澄出手,郑注凭着巧舌如簧,把韦元素、李宏楚二人骗得晕晕乎乎,等他走后,韦元素才反应过来,怎么没杀他?
  “韦元素要动手了。冬月十三日,那就是两日之后。
  谷span>郑注官职不起眼,可他对王守澄的钱袋子,以及势力扩张却很重要,先从郑注开始,是个好办法。
  不过,此二人心智不够坚定,很容易被郑注欺骗。
  我们本应庆成节就要了郑注的命,已经让他多活了两月,这次不能放过他。”
  元枫笑道:“你这么说,我倒想去听听,他对韦元素会说些什么。”
  “他师傅是道家的药师,顾允之说,他师傅确实是有些医病的本事。可惜聪明不放在正道上,也只能杀了他,以绝后患。”
  也许是经历了一些事,裴煊也变了许多。
  以前他最不赞同以战止战,常常和元枫为这个观点争论不休,现在的他,早已认同了李奏刀剑治乱世的做法。
  “清源公主的婚事该怎么办?若是圣上支持,我们也无法阻止。”元枫回去还要回复妹妹。
  “实在不行,就让顾允之给她开个方子,让她在病榻上拖着,直到……”
  李奏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大家都懂:
  直到安王事发,皇兄没了,圣旨又没下,她的婚事自然有办法推掉。至于如何拖着不下圣旨,那只能靠李好古在圣上跟前周旋。
  元枫带着这些消息回了苏府,洛泱早就伸长了脖子等着他。
  “对,让清源公主先装病拖着,我这里也得了些线索,等我找到证据,要就逼迫路家主动放弃,要就衙门里见。”  
  洛泱今早已经得到了阿夔的消息,那几个不良人有印象,当时路焱虽然没有报官,但还是让大理寺的同僚帮忙找了找。
  虽然李奏说可以拖到事发,可洛泱不想放下另一种可能。
  元枫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工工整整的纸,递给洛泱道:“这是裴煊让我交给你的,应该是榷茶商的要求。”
  洛泱打开来看,眉头却皱了起来:
  “两京榷茶商竞争还真是激烈,这边明明茶源不如淮南江浙的好……”
  “茶叶不算好,奈何这里交通便利,可以对江南茶叶做个补充,两京的有钱人多,以往都是各家各户派人到茶园守着收,收的人多,价格也抬起来了。”
  “那我们要抢在其他人的前面,尤其是明年的春茶。”
  元枫笑道:“茶叶还没有长出来,想抢也没办法啊。他们又不是田舍郎,我们还能给他们赊种子?
  对了,你知道上面写的‘两家榷茶商’,是哪两家吗?”
  洛泱眼珠子转转:“你这样问,难道是……史家?”
  “不错,王守澄那老狐狸,给齐王一个榷茶商名额,同时又给了史墨白一个。我看,这就是让我们比比谁孝敬得多的意思。”
  “史家难道是八爪鱼?每条赚钱的道他都要趟。我们各种各的,到时候,我们给茶农的好处多,他们自然向着我们。”
  洛泱心里还有张底牌:
  两京的茶叶虽然不如江浙、淮南出名,自己可是懂得后世炒茶工艺的人。
  大唐的主要是蒸茶,做出来的都是茶饼和茶团,散茶几乎没有,所以他们的茶味没有后世的好,这才加上盐姜葱煮茶汤。
  我用炒茶工艺,把两京的茶叶提高一个档次可还行?
 
 
第254章 曲江池
  下过两场冬雨,天气很快变得寒冷起来。
  厚厚的云层显得满腹愁绪,似乎想几息之间憋出一场雪来,仿佛这才算不负聚集而来的云朵,对它的期待。
  这样的天气,本不适合在曲江池上泛舟饮酒,却非常适合在这里杀人。
  曲江池畔的芙蓉园没有了百花争艳的喧闹,只有黄叶落索后的萧瑟。李奏牵着洛泱的手,走在这空荡荡的皇家园林里。
  “你说是带我来看杀人的……”
  洛泱前后看看,这里根本看不到曲江池,更别说韦元素他们的游船了。
  “难道本王还没有杀人好看?”李奏转头看看披着大氅的她。
  银朱色的大氅滚着白色的大毛边,风帽边上的白狐毛边衬着她的肤色白嫩,长长的睫毛在风里忽闪忽闪的,让他看得动心。
  “怎么没穿靴子?有没有好看的?回头我让人找些好皮子给你做两双。”
  李奏握暖了她的一只手,换了个位置,又握住她冰冷的另一只手。
  “不要不要,我自己会做。我家乡情侣之间不流行送鞋,因为送了鞋,人就跑了。”洛泱笑嘻嘻的说:
  “你要送,等今年冬猎的时候,送我一张好皮子吧。”
  “那有何难?你骑马练得怎样?冬天骑马更不容易,穿得太多,马累你也累。”
  说起马,洛泱想起金猊,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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