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东都——楚潆

作者:楚潆  录入:05-03

  眼见李奏得到朝臣们的拥戴,圣上就动了心思:
  皇太弟立不得!这不是给自己立个对手吗?此外,太皇太后坚持要立长兄的儿子为太子,这次不成,只怕她还会找别的机会。
  与其这样,还不如来個先斩后奏。
  中书舍人李珏被秘密带到了紫宸殿,王守澄掌权时,不但尚书府没了决策权,连中书省也对他唯命是从。
  在这个权利机构重建之初,圣上想大权独揽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珏,朕命你即刻拟旨,交与门下侍郎核对,明日早朝在大殿上宣旨。”
  要拟册封皇太弟的旨,中书省早已知晓,李珏有备而来。他拿出袖子里的长条锦盒笑道:
  “册封皇太弟的圣旨,微臣已经拟好,李相公、路相公皆已过目,现在就可以提交门下省。”
  中书省也如此向着六郎?圣上想掀桌子。
  他按耐住心中怒火,耐心道:
  “你那圣旨交给门下侍郎薛季棱吧,现在另拟一份立鲁王李永为皇太子的圣旨。”
  话音未落,内侍们便将空白的圣旨和笔墨放到书案上,李珏暗暗吃惊:立太子这事不是暂停了吗?相公们都没说要拟旨,难道圣上要来个突然袭击?
  中书舍人拟旨是要在圣旨上签名的,那我不是成了配合圣上独断专权的人?
  太皇太后会放过我?
  李珏犹豫道:“圣上,立太子是关系到国本的大事,没有中书省的命令,我一个中书舍人……是否该让三位相公知晓?”
  “李舍人,你忘了你在和谁说话?鲁王是皇长子,也是目前唯一的皇子,立鲁王为皇太子,这还有什么争议吗?”
  仇公武不似往日,不再躬身站在刘弘逸后面,而是耀武扬威的跳出来指责李珏。
  再看接过自己那份拟好圣旨的薛季棱,李珏这才想起来,刚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侍中”变成了“侍郎”!
  看这架势,定是薛季棱得罪了圣上,被降职了。那我……
  李珏把心一横,反正这是圣上的旨意,我就一个小舍人,还能扛得住圣上?他快步走到书案边,撩起袖子,拟起旨来。
  平时做的就是文案工作,李珏熟门熟路,很快拟好了旨,等墨迹一干,就将它交给了薛季棱。

  他也要在圣旨上签他的官职和姓名,以示门下省核对。
  李珏那一步完成,他们就松了口气。刚刚毒杀了一个王守澄,又清理了一批亲信,现在门下的人都急着向圣上表衷心,除非不想干了,才敢跟圣上作对。
  刘弘逸取来玉玺,薛季棱正好面无表情的签完了自己的姓名,写下落款日期。
  唉,伴君如伴虎,刘弘逸拍拍他的肩,将玉玺递过去给他落印。
  一切都安排妥当,薛季棱带着圣旨回了门下省官邸。
  他前脚刚走,想起忘了要回之前那份立皇太弟的圣旨,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第408章 偷梁换柱
  等到李珏追上薛季棱的时候,他已经回到门下省了。
  中书省与门下省都在太极宫皇城内,中间隔着一条承天门街。今天休沐,皇城里少了几百在这里处理政务的大臣,四处静悄悄的。
  刚刚降的职,薛季棱还在原来的侍中房里。
  李珏见门没关,伸手在门上叩了几下,里面的薛季棱抬起头来,见是李珏,便站起来从架子上拿起一卷圣旨,递给他道:
  “我还想着一会给您送过去,您还先过来了。”
  架子上还有份圣旨是用锦盒装着的,这份不用,所以只是用锦带扎着。李珏接过那份用不上的圣旨,低声问道:
  “昨天还好好的,今儿怎么突然降了一级?”
  “您问我。我问谁?到圣上跟前我才知道这事。”薛季棱欲哭无泪:
  “仇公武那毛头小子,先是借着出首仇士良爬到了掌事的位置,还指给刘侍中做徒弟,这就是让他等着接班的意思。
  可他献丹有功,圣上等不及要提拔他,我只有让位了。”
  “原来是这回事!这样也太让人心寒了。他们天天跟在圣上身边,门下省各种事物可都是您在打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没做错事,就为了给人挪位......”
  李珏还想为他抱不平,只听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赶紧拱手告辞,转身一看,是刚刚上任的仇公武走了进来。
  他还年轻,脸上藏不住事,一看就知道他已经听到了这两人的私聊。
  李珏露出尴尬的笑容,寒暄两句,袖子里笼着那份圣旨出了门。
  仇公武装着四下打量这间外侍中的办公房,嘴一歪笑道:“薛侍郎,有什么意见你就该当着圣上的面提出来,在背后嚼舌头,小心下地狱要被剪舌头的。”
  薛季棱淡淡道:“我们这种阉人,最重要的东西都少了,也不在乎再少条舌头。你来得正好,外侍中手里关着的簿册,我要清点了交给你。”
  “这不急,今日休沐,明日你列好清单再交给我不迟。”
  薛季棱点头道:“那好,我就先把箱子的钥匙交给你,到时列好清单放在案上,你什么时候来清点都行,我就在隔壁。”
  说完,他当着仇公武的面,将锦盒装着的圣旨锁进了箱子里,再把钥匙交给了他。
  仇公武没有拒绝,因为明日会由他这个新上任的门下省外侍中,亲自宣旨,想想就觉得神清气爽。
  什么齐王、什么太皇太后,不靠他们,自己年纪轻轻还不是爬到了人生巅峰?
  要不是薛季棱还在跟前,他差点就仰天长笑起来。
  下旬的第一个工作日,阳光灿烂,蓝天干净得像初生婴儿的眼眸,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今天来上朝的大臣特别齐,有病没病请假的、假托忙得要死没空上朝的、可来可不来的,全都一股脑的来了。
  圣上看上去红光满面,精神特别好。
  昨夜太和殿里的烛光亮到深夜,教坊司来的那两位司设,很晚才从内殿回去。
  下午她们不在殿中,转头便听说仇公武被提拔做了外侍中,圣上似乎很高兴,连她们身上新换的女官服也很感兴趣。
  一来二去,圣上和她们滚到榻上,共同深入研究那薄如蝉翼的新襦裙去了。
  圣上惊喜的发现,原来金丹的作用还不止能治伤寒。
  今儿起得早,圣上不但觉得困,腿还有些隐隐的痛。仇公武在外衙,好在他昨天已经送了几粒金丹,圣上从盒子里拿出金丹服了两粒。
  今天上朝很重要,等永儿为太子成了既成事实,就让皇祖母哭去吧。
  至于六郎......
  圣上端坐在龙椅上,扫了一眼几个亲王站的那排,含笑道:
  “早朝很久没到这么齐整了,朕今日要颁一道关乎国祚的旨,还希望众位爱卿今后要尽心支持他。”
  圣上果然兑现承诺,要下旨册封皇太弟了。
  大臣中有人欢喜有人愁,眼见那道圣旨已经捧在仇公武手上,支持齐王的大臣们都暗暗松了口气。
  “昨日,圣上将门下内侍做了一点点调整,门下外侍中仇公武上前宣旨。”
  刘弘逸话说突然,大家都微微有些吃惊,毕竟仇公武太年轻,看上去也没有薛季棱那样稳重。
  但这是内臣,理应由圣上说了算。
  仇公武将圣旨展开,大声念道:“唯太和六年,皇帝若曰:惟元穹降祚,启我唐运,......”
  渐渐的,他脸色大变,磕磕巴巴声音越来越小。
  圣上以为他遇到了不认识的字,觉得有些丢他面子,不耐烦的指指旁边的薛季棱道:“薛侍郎,你来念!”
  薛季棱上前要接过圣旨,仇公武却瞪着眼睛死死拽着不想给他。
  这就奇怪了,外侍中和内侍中不一样,内侍中主要跟在圣上身边鞍前马后,外侍中还是要些处理公务文案的水平。
  圣上怎么用了个连圣旨都念不全的小宦官做外侍中?
  他俩在僵持,圣上有些气恼的瞪了刘弘逸一眼,刘弘逸赶紧说:
  “薛侍郎,还不快快宣旨!”
  薛季棱一把抽过圣旨念了起来:“唯太和六年,皇帝若曰:惟元穹降祚,启我唐运,......皇太弟,奏,术勾当军国政事,温慈睿哲、孝友端明、运为善之心,尚好学之志......”
  龙椅上的圣上听蒙了:
  这是朕的圣旨吗?昨日李珏在紫宸殿当着朕的面写的,又当面用的印,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假传圣旨?
  转眼间,薛季棱已经将中书省、门下省的经手人、负责人名字都念完了,众臣齐呼:
  “陛下圣明!”
  这是早有口谕的事,大臣们只不过是等到尘埃落定而已,这份制书更是给几位相公过了目的,他们也没有异议,唯独只有台上的皇帝面色惨白,他指着薛季棱恨恨道:
  “把圣旨给朕送上来!”
  薛季棱面不改色,将圣旨递给了刘弘逸,圣上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鲜红的玉玺印章。
  圣旨没有假,可这内容......
  刘弘逸简直要窒息了,这玉玺印颜色有些浅,昨天用印的时候,薛季棱说,印太淡了,让他去帮忙那印泥。
  这个章,必是他在沾印泥之前盖上的!
 
 
第409章 风疾复发
  当堂宣旨,钦封六皇子齐王李奏为皇太弟。  
  制书里明确,在皇帝旨意下,皇太弟可勾当军国政事,那就是赋予他合法监国的权利。
  符合台下大臣们的预期,却气坏了台上的圣上。他蓦然想起,昨日李珏拿来一份拟好的圣旨,内容正是册封皇太弟。
  他眼光往最后两排五品官员望去,那里靠近殿门,逆光。圣上咬牙道:
  “退朝!”
  中书舍人有六位,上朝只能去两位,今天刚好没排到李珏。
  齐王被正式册封皇太弟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皇城,中书省当然也不例外…
  李珏给听懵了。
  他是全程参与圣旨偷梁换柱的人,怎么换来换去,圣旨又换回来了?他心中一凛,赶忙到柜子里去翻,还没来得及送去销毁的那道圣旨。
  展开来看,李珏的手颤抖了起来:
  怎么回事?立太子的诏书竟然在自己手上!这上面清楚盖着玉玺印,还哪里还烧得?完了完了,我这横竖都是罪,那还不如……
  一走了之,死无对证。
  这份册封制书是圣上秘密炮制出来的,想着一击必中。知道的人只有他们四个,自己跑了,圣上不敢明着治他的罪,对于家族就没有多大影响。
  李珏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张圣旨丢在烧茶水的火笼里烧了,急急忙忙出了宫。
  算他跑得快,仇公武在太和殿回忆完昨天的情景,圣上让他带着人来抓李珏,结果扑了个空,追到含光门,金吾卫说,已经出皇城走远了。
  薛季棱面无表情站在角落,听仇公武气急败坏的向圣上禀报:
  “李珏已经跑了,在烧茶水的火笼里发现了这個!”说着,他将手里拿着的两根棍子,和一小块黄色的锦缎递到圣上面前:
  “一定是李珏做的手脚!是他,事先拟好圣旨,事后又烧掉替换掉的圣旨逃跑……”
  “岂有此理!”
  圣上气得半边头痛,他用手撑着脑袋,只觉得血脉“突突”只跳。
  “圣上消气,这样阳奉阴违的人,只怕皇城里还不少。”薛季棱小声道。圣上一听,顿时心烦意乱起来:
  “你听到了什么?给朕说清楚!”
  薛季棱大多数时间在门下外省,与中书省、尚书省的大臣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清了清嗓子道:
  “以前,有王将军压着,那些外臣不敢放肆,现在内臣弱了,外臣们自然大胆了许多。
  王将军可以拿着神策军镇压谁都可以,人人都怕他。您是明君,就算神策军在您手里,您也不能用它威胁大臣。
  所以,内侍臣就是您的爪牙,您怎能说拔就拔?”
  他说的何尝不是他自己?
  薛季棱并不是帮齐王,他就是气不过平白将他降了职,特意给圣上添堵。
  平素圣上哭着喊着说王守澄一手遮天,让他没了皇权,薛季棱三句两句让他有些害怕宫墙外的那群家伙。
  之间他踉跄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哼哼道:
  “叫太医!太医正!朕的头又痛了……”
  刘弘逸吓得脸色都变了,这情景他曾见过一次,上次圣上先是头痛,第二天面部就僵硬了:
  谷髯span>“快!快去叫太医正!”
  上次就是太医正和伊阳郡主、顾允之三人合力将圣上治好的。
  圣上风疾复发,太和殿里一阵慌乱,刘弘逸忙制止那些宫女、内侍们乱跑,掩了正门,殿里的人谁也不许离开,以免走漏风声。
  教坊司来的司设兰心暗暗松了口气:兰雨已经跑出去了,好在李侍中着急忙慌的,也没点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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