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东都——楚潆

作者:楚潆  录入:05-03

  “你混账!”五郎恨恨的瞪着四兄骂道:
  “小妹和大家花这些气力才造出来的火器,是用来包围大唐,不是让你卖给敌人谈条件的。阿爹守得住同州关,用不着你杞人忧天。”
  “那你要我们在这里等死吗?”
  “你怕死,那你到同州来干什么?躺在平康坊里睡女人不好吗?!”
  “我倒是想那样,可你们每个人都叫我上进、上进!天下那么多不上进也活得好好的人,为什么苏家的儿子就必须个个上进?”
  四郎也恼了,他已经想方设法离开军营,是被大家绑架来的,连李蕊也在旁边说三道四,要他好好在军营里立功,给孩子做榜样,他这怨气向谁发?
  兄弟俩咆哮了几句,同时沉默了。
  事已至此,互相埋怨也没用。
  五郎用脚指头也想得到,明日史承雄必会用他们两个做人质,在城下逼迫阿爹投降。
  同州这一带其实没有太好的天险可守,只不过这里是离长安最近的路,十万大军翻山越岭也能走,只不过拖到援军过来,他们难以应付。
  所以他们早早在同州城里埋下钉子,可以轻易杀人放火,动摇军心。
  只不过得了消息,眼馋苏家军的火器,才想多此一举。
 
 
第420章 将军的软肋
  窑洞里气闷得很,两人迷迷糊糊到了刚天蒙蒙亮,一线天光照进窑洞,里面白色的石壁立刻将亮度提高了几度。
  五郎看了看四兄,没好气的低声道:“你还想等谁来救?”
  他手上的绳子被拴在一根烧到一半的大木头上,根本没法移动。
  四郎在他对面,绳子套在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上,普通人没办法让绳套变松,但他们是军人,多跳几次,一定能把绳套晃下来。
  元植抬头看了看绳套,他站了半个晚上,手脚都麻了。但弟弟说得对,靠自己恐怕还能逃出去。
  他跳了跳,感觉腿都快没知觉了。
  正在两兄弟想着如何逃出去的时候,一匹快马在微光中向着城门跑去。
  这一人一马立刻引起城头骚动,那人拉弓引箭,一封箭信插在城门楼上。很快,它被送到了苏元极手里。
  “这两个小子怎么这样傻?白白给敌军做了人质!”
  苏元极一宿没睡,派出去的人前脚刚回来,箭信后脚就到了。昨晚他先去安顿了邓荃的遗体,又陪着邓婶安慰了好久,这都没把两兄弟等回来,他就猜到出了事。
  五郎是追着四郎去的,可四郎为什么只身去敌营,还骗守卫说,他是去找五郎。
  在长安的时候,四郎跟史墨白搅在一起,他们都以为他是贪图享乐,才把《天书》卖出去。
  后来妹妹顺水推舟,一夜之间,把《天书》变成了普及书,史墨白付给四郎的银钱打了水漂。
  那钱他们当然不会还给史家,而是通过施粥、送药、搭过冬简易房,散给了城门外的流民。
  再后来,他们把四郎强行带回军营,想让他与史墨白那些人隔离开来,更想让军营生活改变他。
  四郎这大半年来,在军营里中规中矩,但也没再惹什么事,和大家的关系也渐渐恢复,休息的时候,开玩笑、讲荤段子,也时时能看见他的身影。
  关键时刻,他偏偏出了岔子。
  “阿爹!”
  苏知远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用这样的方式失去邓荃这个老部下,他觉得都是自己的责任。刚才听说有箭信,他才知道,四郎五郎一夜未归。
  “你好大的胆子!”
  他劈手抢过二郎手里的信,扫了两眼,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四郎五郎夜里就入了敌营,你怎么不报告给我!”
  二郎垂首道:“儿子就是想让阿爹睡会。昨晚儿子已经往同州关加派人手,又派了几個暗卫去外围观察。这事不发生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能贸贸然就冲进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暗卫回来了吗?”
  “天亮就回来了,没什么动静。”二郎抬眼看了看阿爹,又道:“阿爹,我怀疑军营里还有史墨白的人,否则他们怎会知道军营里有火器?
  但他们对火器的称呼又不是很准确......我怀疑是同州军的人。”
  “这时候大举排查奸细,只会加快军队离心。军队的吃食全部换亲军家属去做,再把亲军校尉都召集起来,让大家坚守岗位,任何可疑都不能放过。
  同州军的校尉叫到我营帐里,由我亲自交代。”
  同州镇是不可能交给敌军的,但对面有自己两个儿子,这事封不住,他必须给同州军一个交代。
  苏知远抓着那封信,脚步沉重的转身走了出去。
  亲军好办,他们对四郎、五郎有感情,而且他们比同州军、洛阳军都多领一份福利,家属也能得到一些照顾,他们无条件的相信苏将军。
  同州军就不一样了,将军一两年轮换一次,他们领的是朝廷俸禄,没拿过苏家一个铜板。你要他们相信苏知远不会为了儿子出卖大唐,这还真会费点事。
  “二郎君,我们真不救四郎、五郎了?”
  阿福小心翼翼的问。四郎君虽然荒唐,但他对府里的人都没什么坏心眼,眼睁睁看着他被杀,阿福也很难过,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人生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更何况,还有个整天对谁都乐呵呵的小郎君。
  夫人、小娘子知道了,还不知要心痛到什么样。
  阿福正想着,忽然耳朵里传来小娘子脆生生的声音:“来几个人,把车上的火铳搬下来。”
  我是不是魔怔了?居然在这里听到小娘子的声音?阿福使劲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但二郎君已经站起来快步往外走去,他还没走出门,邓春花已经笑盈盈的冲了进来,她对站在门口的阿文、阿武笑道:
  “你们这都什么表情?我又不是鬼,用不用这么害怕?”
  二郎迎上去,将她一下搂在怀里,这把邓春花吓坏了,两人从小认识,她又是军营里长大的女儿,虽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但二郎是个直男,从没做过这么亲密的动作。
  “要死了你!”邓春花在他怀里挣扎着:
  “他们都看着呢。”
  “春花,伱怎么回来了?”二郎自己也有点手足无措,他定了定神,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她爹的事。
  “三郎君派人送第二批火铳过来,我和小娘子就偷偷爬到车上,跟着过来了。”邓春花缓过了拥抱之初的尴尬,变得格外开心起来:
  “二郎,你快来看,玄师傅又做了个什么武器出来?”
  元极出去一看,只有邵春站在马车旁指挥亲兵搬东西,洛泱跑没影了,邵春忙行礼道:“参见少将军。小娘子她到将军营帐里去了。”
  糟了,父亲正在和同州军的校尉们议事,洛泱这么闯进去,只怕会引起校尉们更多的不满和猜疑。
  元极顾不上看武器,转身朝着主帐大步流星走过去。
  很快,元极看到了妹妹,没有进营帐,而是站在门边听这里面的声音,元极停了下来,洛泱看到他,脸色沉重的向他走来:
  “阿兄!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们不该来。正是两军对垒的时候......”二郎看着邓春花,说了个开头又说不下去了,他深吸口气对洛泱说:
  “走吧,我们送春花去见他娘,边走别说。”
  洛泱刚才已经听到父亲说昨晚邓副将中毒身亡,她牵起邓春花的手道:
  “我们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第421章 三弓床弩
  邓家在城里有间小院子,两间房加上厨房、马厩,简简单单。
  此时堂屋里停着口棺材,屋里屋外都挂着白色孝布。
  邓春花走到门口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左顾右盼确认了几回,才肯定没走错地方。
  元极看她满脸惊恐,将昨晚有人在肉糜里下毒的事说了出来。
  邓春花在来同州的路上就心神不宁,昨日右眼皮还跳个不停,今儿见到二郎好好的,她还暗笑自己多心,没想到,却应在了阿爹身上。
  她冲进去搂着阿娘大哭,元极站在门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洛泱没跟进去,她穿越后没去过军营,也不知以前她们的亲密程度如何,这样一个“陌生人”,还不如不要去打扰。
  “二兄,现在有计划怎样救四兄、五兄了吗?总不能真这样眼睁睁看他们白白送死。”她刚才在帐外已经把那封信的内容听了大半。
  元极听着屋里母女的哭声,心里有些难受,他沉吟片刻道:
  “现在连他们关在哪里都不知道,除非是假装同意他们的条件,打开关门,将火器送出去,一手交货、一手交人的时候再动手。虽然风险大,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他们说要走同州关,不经同州城,这我不相信。他们就这么放心我们在身后?
  同州军中必会有人以苏家勾结反军为由作乱,同州军关起门来,斩杀三千苏家亲军又有何难。”
  “所以,父亲说的是真话……不会答应反贼条件!”
  “只有这样,才能不给同州军借口,保住苏家军,拖到朝廷援兵前来。”
  洛泱抬头看着门上挂着的孝布,那是乳白色的黄麻。这次她还带来了几套续了棉花的冬衣,其中就有春花为他阿爹做的一件。
  难道两位阿兄已经没机会穿上为他们做的冬衣?

  他们走了,清源和李蕊该怎么办?
  洛泱眼前一片模糊,她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明知道史墨白有坏心思,王守澄那些后台没扳倒,始终不能剪除后患。他像只狡猾狐狸,知道齐王翅膀渐渐长硬,提前将自己所有财产撤出长安躲了起来。
  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把眼泪,抬头对元极道:
  “二兄,我这次来,是因为玄铁已经造出了一台新武器,叫做三弓床弩,他说比咱们唐军的两弓车弩威力大了不止两倍。
  他还要亲自到城头演示如何操作。我放心不下,这才偷偷跟着马车过来。”
  “三弓床弩?就是比我们的绞车弩再多加一张弓?玄铁也来了?”
  大唐守军都配备有两弓绞车弩,但洛泱画出来的三弓床弩,并不是多加一张弓那么简单。三张弓呈两正一反摆放,使得弓弦拉距比正方三弓要长了一倍。
  再加上箭杆弹射道也比以前更长,绞车弩的单绞车,变成了床弩的双绞车,这都说明床弩的力道会远超于车弩。
  这消息像是从厚厚乌云中射出的一道金光。
  灭敌军锐气,最好的办法是擒贼先擒王,要交换人质,史承雄必会出现。
  面对面杀他,他必有防备,但城上的绞车弩射程最远,也只有七百步。史承雄再傻也不会让自己站在这个射程之内。
  若是有了更强悍的弩器就不同了。  
  “二郎,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布置床弩!我要亲自发射,杀了史承雄那個狗贼!”
  邓春花扶着母亲,两眼通红的站在门边。
  邓婶推了一把女儿道:“你也同去,照顾好小娘子,你爹只有你这么个女儿,不能让他白死!”
  几人回到亲军营,经过昨日之事,现在亲军营进出都严格盘查,刚才卸下武器,他们很快在上面盖了块油毡,以防被从主帐出来的同州军校尉看见。
  同袍相瞒,事出无奈。
  同州军校尉们已经离开,元极带着妹妹朝父亲走了过去。
  苏知远一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却不曾想到,眼前出现了小女儿的笑脸:
  “阿爹,泱儿来看您了!”
  “泱儿?”
  听到声音,苏知远方知不是幻觉。他三十得长子,四十才得了这小娇娇,那年出征回府见到初生小粉团,大男人激动到不知所措。
  在他最焦灼的时候,女儿竟从天而降,他怎能不喜极而泣。
  今年初夏,苏知远见三个儿子在校场上比骑射,他也来了兴趣。身披重甲上马跟他们一同演练。
  苏知远老当益壮,连中三元,校场周围响起阵阵喝彩声。
  他心情大好,回到军营解了重甲一身轻松,又饮了两口冷酒降温,没想到,就被还没放回桌上,他就直挺挺倒下陷入昏迷。
  军医赶来一诊,才知苏将军得了“卸甲风”。
  也就是人在大汗之后,腠里不固,风邪易侵,使筋脉拘急,气血不通。好在抢救及时,让他缓了过来。
  儿子们都以为他没事,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次中风之后,人就特别容易疲倦,身体已大不如前,这才生出退隐之心。
  “阿爹,您别骂女儿,女儿是和玄铁一起给您送武器来的,春花姐也回来了。”
  父亲没戴帽子,花白的头发已变得稀疏,头顶上簪着的发髻也只有很小的一团,看上去让洛泱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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