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妻——相吾

作者:相吾  录入:05-07

  荀引鹄还能理解,毕竟那只是庶出的兄长,嫡庶总有别,即使从小一起长大,也有隔阂,做到冷眼相看虽然冷漠些,但也不是不能。
  可是荀老太爷毕竟是荀引鹤的亲生父亲。
  荀引鹤只道:“桐丹院有我的下属把守,如果他们从吃食香料摆设里察觉出一点药粉,你的娘亲和幼妹会因你死得很难看。”
  荀简贞被钉住了,她看着荀引鹤走进夜色中,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打了个寒噤,那冷意是从脚心漫灌到头顶,让她仿佛冻住了般。
  做完这些,荀引鹤若无其事地踏进桐丹院,他像个无名的剑客,虽以杀人为生,可每次归家前都会仔细擦去剑上的血,把剑藏在屋外的稻草堆里,脱下染血的衣裳,换上最平常不过的粗麻布衣,与每个农耕归家的夫君一样,和娘子抱怨田间劳作的辛苦。
  娘子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嫁给的是一个刀口舔血的剑客。
  江寄月正在看侍剑摆饭,回头看见荀引鹤,很意外,笑着迎了上去:“怎这样巧,刚摆饭呢你就回来了。”
  “今日无事就早些回来了。”荀引鹤亲亲她,“答应你的,要回来陪你用晚膳。”
  若之前被他威胁的皇后与荀简贞在此,定然会失神,那般冰冷无情的面庞原来也会有眉目含春,眷恋温柔的神色吗?
  简直判若两人。
  可江寄月就是剑客的娘子,她有幸接触过荀引鹤的真面目,但很快又被荀引鹤所蒙蔽欺骗,在她眼里,眼前的夫君才是她认识的夫君,才是她要嫁的男人。
  江寄月欢喜地拉着他一道入座用膳道:“我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菜,快吃吧。”
  荀引鹤眉目柔和:“好。”
  两人相对用完膳,但荀引鹤敏锐地发现江寄月话少了些,略微思忖,便知道她其实还是对静文堂的事心怀忐忑。
  江寄月又不蠢,她自然知道得罪金嬷嬷就是得罪皇后,会给他惹麻烦。
  可她仍旧那样做了,一来是因为她当真看不惯,二来除开荀引鹤确实说过会为江寄月兜底之类的话,但更多的是江寄月觉得荀引鹤能理解她。
  没办法,荀引鹤在她面前装得实在太好了。
  他们曾经有过那么深刻地交谈,荀引鹤在她面前剖析过他的内心,把那些无奈,坚持,屈从与不服都拿出来给她看过,因此江寄月总把他那点暴露出来的坏当作形势所迫而长出来的刃。
  她总觉得他骨子里还是个好人,所以才会说江左杨、陶都景是君子,才会说这个世道容不下君子,才会帮助徐纶平反。
  所以当她忐忑地说完那些事后,还是饱含希望地看向荀引鹤,道:“嬷嬷做得很过分,对吧?”
  荀引鹤微微眯眼,属下的汇报总是精简些,不似江寄月这个亲历者能说得这样完整,所以有些话,他并不知道,但他仍记得在江寄月面前捺下怒气,道:“她说得很过分。”
  江寄月说金嬷嬷做得过分,自然是体罚荀淑贞,但荀引鹤不在意荀淑贞怎样,只听得到金嬷嬷对江寄月的侮辱,也只在意这个,所以才会这样说。
  但这样细微的差别,江寄月没有注意到,毕竟在她看来,金嬷嬷后来不承认教育有问题,还老拿皇后来压她的言语确实也很恶心。
  不过无论如何,江寄月听到荀引鹤这样说,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道:“夫君,你终归还是站在我这儿的。”
  “你做得本没有错,我没道理向着外人,只是记得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让侍剑去,何必自己上阵,被误伤怎么办?”荀引鹤道,“大字不识一个,眼界短到离谱的老奴才一个,你与她辩论,有道理可以讲吗?不如动手。”
  江寄月道:“我也没想到她根本不想和我沟通啊,而且这样子事情就一下子闹很大了,皇后娘娘会很不高兴的吧。”
  荀引鹤睨她:“嘉和的亏还没有吃够?权贵都不讲道理,她们自有一套逻辑思路,你融不进去,也不必强行融,我不想让你为合群而变傻,而且皇后娘娘那边不用你担心,”他顿了顿,“金嬷嬷不会再来了。”
  江寄月道:“她为什么不来了?我总觉得她那个性子不像是能咽下气的人,还想了很久该怎么见到娘娘,和她解释呢,金嬷嬷回宫去肯定会说我很多坏话。”
  江寄月的思维是一下子很难扭过来的,因为江左杨就是这样跟她相处的,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父权压制,江左杨不喜欢那套,他们父女从来都是谁有理听谁的,要是江左杨错了,还能给她这个女儿道歉赔礼。
  所以江寄月的潜意识总以为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但这不能怪江寄月,荀引鹤本人也很厌倦动不动就拿亲情权势绑架,什么‘我是你父亲,你得听我的’之类的话,他真的从小到大听得够多了,甚至那时候游学,除却香积山,江左杨能与他酣畅淋漓地辩上十天,其余人都是开个头就认了输。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的出身。文人自傲,最愿意写怀才不遇的诗文,所以看到伯乐,自诩千里马的他们势必要牢牢抓住机会。
  有时候他也很疑惑,这世上真的没有人能好好地交流的人了吗?
  还好,还有江寄月。
  她不光讲理,还愿意听他讲道理,不服会和一直与他分辨,但不是为了争吵,而是为了把道理辩明,她如果觉得错了就会道歉反思。
  是很纯粹的沟通交流,不夹杂任何奇怪的东西。
  所以荀引鹤也愿意保护她这个性子,他道:“嗯,因为我先去找娘娘替卿卿把该讲的道理讲了,她被说得羞愧至极,所以不想来了。”
  江寄月睁大了眼睛:“你已经去见过了皇后娘娘,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刚刚还不说,害得我又给你讲一遍。”
  荀引鹤道:“因为我知道的只是个短短的汇报,并不详细,如果早知道她还这样说你,我一定会好好反驳她。”
  应该是好好想办法折磨金嬷嬷。
  可是现在的效果大差不差了,他直捏事情的关键,不屑于料理小鱼小虾,把皇后狠威胁了一把,皇后因为金嬷嬷受气,无论如何都不会待见她了。
  一个失势的老嬷嬷在宫里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江寄月没有在金嬷嬷面前发泄出的情绪此时倒是倾泻出来了:“是吧,夫君你也觉得她说的话真的很过分,很没有逻辑。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我看书也是为了渊博知识,并不为卖弄,说那些,不过是觉得书到用时罢了,怎么在她嘴里倒成了那晃荡的半瓶子水了?”
  荀引鹤赞同地点头道:“确实很过分,不过世间万物,有人看山是山,有人看山不是山,每一个人看待事物的方式都会被他的人生阅历,脾气性格,看过的书,见过的人,所裹挟,总不能真正地公平与公正。她能这样说你,不是她本人是这个性子,就是身边的人是这个性子,因此造就了她的狭隘。你不用在意一个思维狭隘还不愿意改变的人的看法。”
  江寄月道:“被你这样一说,倒是莫名觉得她有些可怜可悲。”
  荀引鹤道:“一个奴才而已。”
  江寄月道:“对了,娘那你要不要去看看?早上的事后,她竟然没有把我叫过去训话。”
  荀引鹤刮她鼻子:“怎么,皮痒了,不被训话就不舒服?”
  江寄月捂着鼻子道:“才不是,就是担心娘会不会被我气到,毕竟她对我还是有那么点期盼的。”
  “她对你该有的期盼是学习如何打理庶务,而不是别的有的没得。”
  荀引鹤竟然这样评价那些礼仪课,江寄月瞪大了眼睛。
  荀引鹤道:“你放心,娘并未生气,她也说了,你的礼仪就很好,若真不想学,以后也不必学了。”
  江寄月这才反应过来:“你连娘那都去过了?夫君,你今天真的有好好在当值吗?朝廷给你发俸禄的,你怎么尽占当值的时间去处理家事?”
  荀引鹤略微无语,捏着她的鼻子:“小坏蛋,这都是为了谁?还怪我不用心。”
  江寄月被捏住鼻子,不通气,说话声都闷闷的,带着浓厚的鼻音,很可爱,她道:“我怕被人说嘛,说相爷新娶的夫人总给他惹是生非,是个……”她想了下,“麻烦精。”
  荀引鹤松手,趁江寄月大口呼吸时,吻了进去,很深也很用力,他道:“才不是麻烦精,是小兔子精。”
 
 
第87章 
  次日ᴶˢᴳ再来的便不是金嬷嬷了, 江寄月打听了下,金嬷嬷似乎是受了风寒, 起不了身了。
  这借口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只是真相如何,大家都不会去细究。
  荀老太太也没再提让江寄月学习礼仪的事,她让江寄月早上跟着她看账, 午后便可以休息了。
  自然也没有说她,好似昨天静文堂的风波只是些微不足道的涟漪罢了。
  郗氏从上房出来后,脸色就难堪地很, 她急切地往前走, 钗环叮当,宝雀都追不及, 等走到无人处,郗氏才猛然停下了脚, 转身问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宝雀被她忽然停下来后转过来那张凶神般的脸吓了一跳,好会儿才道:“奶奶问的是静文堂的事吗?”
  “除了这件事还能有哪件事?”郗氏道, “荀家向来平静, 偏她进来后, 闹得家宅不宁的, 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就连老太太都不说她。”
  她本是安心看笑话的, 在她看来, 荀老太太可能还会看在荀引鹤的面子上, 稍许饶过江寄月,可是皇后娘娘是绝无可能的, 她贵为皇后, 想指责谁都可以, 何况她本就看不上江寄月,怎么可能会轻饶江寄月?
  可这次已经不是轻饶了,是仿佛整件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只字不提。
  宝雀猜道:“许是因为二爷。”
  郗氏道:“是了,应当是他,昨日他回来地也早,见过老太太后还找了荀简贞,只是不知道谈了什么。”
  郗氏一口银牙差点气得咬碎,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谈了什么,可正因如此,那些嫉妒才会扭曲她的面庞,烧得她肝火旺盛。
  凭什么江寄月闯出这样的大祸还能当作无事发生,她当初刚入府时,就是伺候老太太不仔细了,也要被说,回去还要被荀引雁阴阳怪气。
  同样是荀家儿媳,真是天上地下的两个待遇啊。
  郗氏不甘地冷笑了声,往议事堂去了。
  *
  江寄月初初跟着荀老太太学了一个早上,荀老太太倒是被她的聪慧惊讶到了,江寄月谦虚道:“原在家里时,帮爹爹理过书院的帐。”
  荀老太太道:“看得出你是有些底子,但难得的是你思维变通,可以举一反三,教你让我很省心。”
  江寄月受了夸赞也不见喜色,而是平静道:“儿媳还有得学呢。”
  荀老太太见她不骄不躁的,心里满意了些,沉吟了下道:“女子看书也一样可以开智明理,只是不要忘了你的职责,无论如何,为引鹤开枝散叶才是你最要紧的事。”
  江寄月诧异无比,荀老太太一定知道了静文堂里金嬷嬷说的那些话,今日才会特意说给她听,荀老太太本可以不讲这些的,但她还是说了,大约还是想安慰一下江寄月。
  可等江寄月抬起眼时,荀老太太已经阖上了双眸,显见时不愿她深谈了。
  江寄月从上房离开,回到了桐丹院。
  简单用完午膳,小憩过后,侍剑来报:“文姨娘带着三姑娘来了。”
  江寄月她昨日与荀淑贞很详细地讲了那些嫡庶之别,荀淑贞小脸上挂着泪珠听完后,还是‘哇’地一声窝进了文姨娘的怀抱里。
  既然最后荀淑贞还是选择了文姨娘,那么为了站稳脚跟,文姨娘一定会为了荀淑贞找一个靠山,而纵观荀府,没有比江寄月更合适的人了。
  能得到江寄月的庇护就相当于得到了荀引鹤的庇护,经过昨日的事,很多人都意识到了那样的庇护究竟有多可怕且没有底线,所以自然想要千方百计凑上来。
  只是桐丹院被管理得太严实,很多东西哪怕送过来,也送不到江寄月的面前,因此她还一无所觉,只当文姨娘是带着荀淑贞来玩,忙让人请进来,又准备好糕点招待。
  文姨娘小心翼翼地牵着荀淑贞进来,桐丹院是整个荀府最神秘的人,荀府那么多人,能有幸走进这儿的屈指可数,文姨娘因此走得格外小心,像入了什么秘境。
  江寄月站在廊下向荀淑贞招手:“贞贞,到婶娘这边来。”
  荀淑贞便脱出文姨娘的手,迈着小腿蹬蹬地往江寄月那跑了过去,江寄月身后站着的那个不苟一笑的女孩,文姨娘已经见识过了她昨日拔剑的速度,有些怯,忙道:“三姑娘你慢些,别撞着你婶娘。”
  可江寄月从小到大就是孩子王,最懂得该怎么和孩子相处了,也不自矜,见荀淑贞跑来,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手托着她还在怀里颠了颠,捏捏她婴儿肥的脸蛋,笑道:“小胖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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