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
他话还没说完,但李怀叙显然已经没有耐心再听完。
为期继续朝门外去。
“我说的都是事实!我真的是公孙大人派来的!”黑衣人着急地咆哮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不信你们可以带我去见公孙大人,当面对峙,我一家老小全部都在公孙家的庄子上讨生活,签了死契,我跑不了的!”
为期终于又在门前顿住脚步,停下来听李怀叙的吩咐。
李怀叙看着那黑衣人:“既然如此,那你再说一遍,我的岳丈大人究竟是为何要派你来跟踪我的?”
“他想知道我家小姐究竟……”
“再敢提你家小姐,就把你的舌头拔了,扔到炭火堆里去做烤肉。”李怀叙冰冷地提醒他。
那人抖了抖脸颊,总算肯消停,看着李怀叙越来越阴鸷的样子,知道他当真不是个好惹的,只能再一次垂头,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我家大人,其实暗地里一直追随的是大皇子和皇后娘娘。因为兵部侍郎死后,工部侍郎突然就升了过去,紧接着,一连串的员外郎都往上升,导致屯田司的职位空缺,最后落到了九皇子您的头上,加之婚后您又突然封王,大皇子和皇后娘娘对您忌惮颇深,所以就命公孙大人找机会来探探九皇子您的底细,看看您是否是真的不在意皇位。”
结果还真被他给探到了。
差点他就该回去向公孙云平复命了。
“所以你先前的那些说辞,也都是公孙云平教你的?”李怀叙问。
“他教你若是被发现,就装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还教你若是被我盘问,就说出是替你家小姐查看夫婿这样的假话,他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父亲啊。”
他冷笑着,抬腿踢了踢他:“那你说说,你探到我的底细究竟是什么?”
黑衣人战战兢兢地摇头:“没有底细,您没有任何底细,您干干净净,就跟外头传的一样,屯田司职位之所以落到您的头上,都是陛下的主意,与您毫无关系!”
李怀叙这才微微满意。
“既然你家里人都在庄子上,那我今晚就会找人去查你的庄子,你最好如今对我是没有一句假话,否则,我不一定能保证,佛祖面前我就不溅血,明白吗?”
那人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还有,往后你该为谁办事,你明白吗?”
他又咽了口口水,似乎并不是很想就此背叛自己这么多年的主子。
可如今命在眼前,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明白。”
他面色惨白道。
李怀叙终于起身,吩咐为期:“待会儿你先带着他下山,把他给看牢了,今夜去调查清楚真相,若所说一切为真,就放他回公孙云平身边;若是假的,不必告诉我,烙铁,到处都有的是。”
“是。”
为期为他打开柴房的门,送他先行出去。
在关上门的一刹,他最后回头看了眼屋内那人的刀疤脸,面色迎着渐渐沉下来的月光,逐渐褪去血色。
他想,他总算知道公孙遥为何会如此不喜欢那个家,认为公孙云平总是在抛弃她了。
据他所知,当初他同公孙家的这桩婚事,虽然是皇帝赐婚,实则却是皇后没少在边上推波助澜,说公孙家的女儿性情样貌各个都好,是长安城里难得有名的才女姐妹花,皇帝这才将目光最终落到了公孙家头上。
如今告诉他,公孙云平同皇后早有勾结,那这桩御赐的婚事,只怕也是从一开始便不简单。
公孙遥,她也许是从一开始便被谋划好,是要被家族抛弃的那一个。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三更别忘记呀!
第二十六章
◎娘子的嘴是我咬的(三更)◎
李怀叙迈着沉重的步伐, 终于转回到前头的大殿四周。
偏殿前,恰好有两道清瘦的身影, 鬼鬼祟祟地关门打算溜走。
他站在廊下, 突然就顿住了脚步,也噤了声,既不打算去惊扰她们, 也不打算去叫住她们。
他只是等公孙遥带着蝉月彻底走了, 才尽量放轻脚步上前,推开那扇刚阖上不久的偏殿大门。
偏殿里供奉着的人不少。
济宁寺这个地方, 山明水秀,人杰地灵,自前朝修建以来, 便一直是皇家都十分青睐的佛之圣地,是以, 一直以来, 都有不少的人家喜欢把家里亡人的牌位供奉在此处, 以求灵魂的安宁。
他在密密麻麻的牌位前走过,一个一个名字仔细看过去, 终于见到这一张“生母江氏”的牌位, 在其面前立住。
这里的香是刚换上的,牌位前摆的东西也是最新最好的, 甚至这块牌位,都刚被人擦过,泛着恍若崭新的光泽。
他沉默着,在偏殿中良久没动。
而公孙遥一路脚下生风似的赶回到原先那间禅房, 就怕李怀叙会早早地在那里等她。
结果居然是李怀叙仍旧不在。
她问门口守着的护卫, 他们说他是自下午出去后便一直不曾回来。
如今这个天色, 还不回来,他是又躲到哪里去喝酒了,还是跑到什么地方疯玩去了?公孙遥有些着急。
适才寺中已经敲过了酉时的钟,再过不久,便该是宵禁时刻了,他若是还不回来,他们便该赶不上回去的城门,要被困在这济宁寺了。
虽说她在济宁寺住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但与李怀叙一道,她终归还是有些不自在。
正当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人的时候,李怀叙又不知从哪自己冒了出来,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一瞬被吓到,差点摔跤。
李怀叙眼明手快地赶紧扶住她,大掌扣住她的五指,将她牵回到屋里。
“连走路都这么不小心,以后我若是不在娘子身边,我家娘子究竟该怎么办啊。”
这人说话总是没个正形。
公孙遥嫁给他不足两天,便觉得自己已经把他的脾性都摸透了。
她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只简单道:“你不在的这么多年,我不也好好地活过来了?没得谁离了谁便会活不下去了,你少自以为是。”
李怀叙笑:“娘子心性豁达,为夫很是满意。”
“你少贫嘴。”公孙遥又回头嗔他,“你下午这么长的时间,都去哪里了?如今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今夜即便是下山,也赶不及回到城里了。”
“那便不回去了,今夜我便陪娘子在山间野趣,看青灯古佛。”
“如今外头夜里这么冷,有什么山间野趣?”
公孙遥嘟哝着,摸了摸自己略有些单薄的衣裳。
适才她这一路走回来,便觉得晚风有些凉飕飕的,并不适合出门游玩。
“所谓山间野趣,倒也不一定是要出门欣赏。”李怀叙瞥了眼她,将她又继续往床边带。
公孙遥心思单纯:“那是什么?”
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把人往罗汉床边引。
这下公孙遥即便是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抗拒地开始想要甩开李怀叙的手,却为时已晚,小腿肚抵着并不算高的床沿,被人以压倒性的姿态三两下便制服在榻上。
只是寺庙里的床榻,并不如家里的软和,她倒下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是从身到心都尤为难受。
“李怀叙!”
她一本正经地瞪起了人,在明示着自己的不满。
听她居然不喊李风华了,李怀叙觉得还有些新奇,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将自己的两条腿也搬上榻,跪在她的两侧。
公孙遥觉得这个姿势简直危险到不能再危险,心下警铃大作,费尽了力想要推开他,却掰不动他分毫。
“我劝娘子还是少挣扎的好,少些挣扎,便少些痛苦……”李怀叙挑眉冲她笑了笑,双手明晃晃的,已经开始往自己的腰带里伸。
“李怀叙,你不能这样,这里是寺庙,是佛祖面前……”公孙遥着急道。
“佛祖面前杀生都有人常做,我不过是佛祖面前为你上个药,佛祖能把我怎么样?”
李怀叙好笑地看着她,晃了晃刚从腰带里掏出来的一个巴掌大的药膏,叫公孙遥立时傻了眼。
他只是……他只是……只是想为她上药吗?
她怔怔的,有些不敢相信,脸上一时火辣辣的,觉得有些疼。
可是她好像也没有哪里受伤,需要上什么药?
她迟疑着,心思百转千回间,李怀叙便已经拧开了那个药膏盒子,手指抹了一点油光锃亮的无色膏脂,摁在了她仍旧有些裂痕的嘴唇上。
她终于安静了。
沉默地感受着他的手指在自己唇瓣间辗转来回,觉得还是有些羞耻。
脸上的热意自从升腾起来,便再没降下去过。
好容易挨到李怀叙替她把药膏抹完,她长长地松一口气,以为自己就此解脱了的时候,李怀叙却又摁住了她,与她映着床头的烛光相视。
“娘子适才那般激烈地不让我动,是觉得我会做什么?”他饶有兴致地问。
“……”
这种问题当真有必要问吗?
此刻公孙遥脸上已经烫的跟煮熟的鸡蛋差不多,根本不想再搭理他的话。
他只能自言自语,自己慢悠悠地叹一口气:“哎,我家娘子总是心事太重,不信任人,你但凡跟为夫一样,什么事情都想开一点,我保证,你会过上天上人间一般的日子。”
“我年纪轻轻的,还不想升天。”
公孙遥认真地眨了眨眼,认真地回答他。
李怀叙默了默。
“可战战兢兢过一日也是过,高高兴兴过一日也是过,这人过日子,不就图个痛快吗?如今趁着咱爹还在,他还是皇帝,咱们不可劲地玩,难道要等我那几位皇兄继位,再想一切终于都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开始肆意享受人生了吗?那倒时候咱们惹祸,可就没人管了。”
公孙遥实在没有一日能忍住不瞪他:“你不要到处惹祸不就成了?”
“可我不痛快呀!”
是你的痛快重要,还是往后的命重要?
公孙遥再次被他气到说不出话。
果然男人都是惯会骗人的东西,她想,这人昨日还在她面前低声下气说他知道错了,今日竟又来与她灌输这等想法,妄图她与他一同耽于享乐,不计前程。
她烦躁地推了推他,想要他从自己面前离开。
可李怀叙不让。
“对了,还有件事,白日里一直想找机会同娘子说,却总是被打断。”
他悠哉悠哉,这回是真的动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公孙遥眼睛微眯,心头刚摁下的警铃,登时又开始有所作为。
“那就是……”
他说话总是不干脆利落,喜欢拖泥带水,玩笑般的语气,叫公孙遥听得心痒。
“就是什么?”她打算暂时先按兵不动,不知道这回李怀叙是不是又准备拿出什么东西来戏弄她。
然而这回还真不是。
他解开腰带便甩到了一边,不做停顿的,又开始解自己的外衣。
“那就是……”
等他外衣终于解完,公孙遥也终于意识到,这回他是想动真格,双手双脚同时用力想要反抗,却被他一把扑过来抱进怀里,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擦着鼻尖。
“那就是娘子的嘴,不是自己磕的,是我咬的。”
他轻笑了笑,在公孙遥满目震惊的同时,又俯身去含住下午方品尝过的柔软唇瓣——
作者有话说:
今晚没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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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舒不舒服◎
还没在清醒的时候被人这样抱在怀里亲吻过, 公孙遥刹那间脑袋都是懵的。
她突然之间手足无措,满脑子只有推开他这一个念头, 却被人用铜墙似的双臂锢得更紧, 唇瓣分开的间隙,黏腻又沙哑的嗓音就贴在她的耳边,疯狂折磨着她。
“娘子是不是全然忘记了, 自己喝醉酒的时候是怎么抱着我又啃又咬, 拼命撒娇的?”
“你胡说!”
公孙遥着急地都快要哭出来了,拼命捶打着他的肩膀, 恨不能他再也不提起这件事。
但是很可怜的,被李怀叙这么一亲,她脑海中便不自觉浮现出了午后被自己遗忘的那段场景——
江边酒楼的雅间里, 是她坐在李怀叙身上,抱紧他的脖颈, 与他在外人的喧嚣与阁楼的静谧间不断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