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洋洋兮与

作者:洋洋兮与  录入:05-07

 
 
第七十三章 
  ◎船只里,铜镜前◎
  乔迁宴算是无波无澜地过去。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此番筵席,公孙遥和李怀叙虽然将请柬都送到了宁王和辰王的府上, 但这两位王爷, 是一个也没有赏脸过来,只是都差人送了份尚算过得去的贺礼。
  倒也好,公孙遥想, 一来呢, 她是生怕这两个人在他们家见上面,到时候一言不合便会打起来, 掀了桌子,那场面届时可就难看了;二来呢,是她自己有私心, 觉得上回济宁寺遇刺一事,便就是他们二人其中一人所为, 她才不想要见到他们, 她觉得恶心。
  万幸, 他们都不来,成全了她整整一日的潇洒与快活。
  翌日, 她便在家中仔仔细细地算起了这回乔迁新府所收到的贺礼数目。
  李怀叙凑在她身边, 与她说着过不久下江南的事宜。
  虽然公孙遥不明白,他到底为何真的愿意听她的话远离京城纷争, 但他既然愿意走,她便是高兴的,也不吝多给他点发挥的余地,叫他自己一个人规划他们此番下江南的旅途。
  “咱们先沿着运河, 走水路到扬州, 见见舅父;然后绕道金陵, 瞧瞧那秦淮河;再然后,咱们下姑苏,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为夫闻其大名已久,早就想见见了。最后,咱们从姑苏,至钱塘……”
  公孙遥总算舍得将目光从账本上移开,抬头看了眼他。
  李怀叙冲她笑:“咱们去钱塘,好好见见我的丈母娘,瞧瞧我家娘子,幼时是在哪里出生的,又是在哪里牙牙学语,一点一点长大的。待我们在钱塘待够了,再去江州,做我的江州司马,往后还要辛苦娘子,一起陪我在那等地方熬一熬。”
  是她主动提出想要外放的,哪里需要说什么辛苦?公孙遥抿唇看着他。
  何况,他还称呼她的娘亲为丈母娘……
  她没有具体说他的计划好或是不好,但眼里几不可藏的笑意,透着她的欣慰与满意。
  “不过父皇是叫你去外放,又不是叫你去游山玩水,你一下规划这么多地方,等我们到江州,刺史的脑袋估计都要等秃了吧?”
  “这几个地方很多吗?我自小便长在长安,少时唯一出过的远门便是随父皇去往东都洛阳,对了,洛阳也是个好地方,不知娘子是否去过,若是不曾……”

  耳听着他又想要将洛阳也给规划进来,公孙遥急忙打住他。
  “你快停下吧,再这般下去,你便干脆同你父皇辞去官位,一路游山玩水到老好了。”
  “娘子以为我不想吗?”李怀叙拎拎自己宽松的官袍袖子,“我这是不能啊!”
  他到底还是皇帝的儿子,官位又是皇帝亲封的,皇帝既想要成全他的悠闲自在,却又不想要他过于自在,总觉得他应该有点束缚与牵制,将来才不会越发胡作非为。
  不过,公孙遥想,她觉得李怀叙自己,应当也是不想要辞官的。
  她甚至隐隐还有点觉得,无论是这个屯田司的六品小官,还是他们马上将要赴任的江州司马,都是他精心谋划才得来的。
  她不知道李怀叙一路隐藏着自己,究竟是要做什么大事,但她不会去阻止他,只会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的每一个决定。
  她忽而便靠在李怀叙肩上,将账本推给了他:“看累了,接下来的你替我看吧。”
  “我?”李怀叙喜上眉梢地接过账本,“难得娘子有如此相信为夫的一日!”
  公孙遥默默拧了把他的胳膊:“你若是敢私吞何物作为自己的私房钱,你就死定了。”
  李怀叙讪讪笑了两下,无声无息地又将账本推了回去。
  “对了,我之前是不是给表兄克扣了不少月银?”公孙遥看着他推账本的手,突然又想起来。
  李怀叙不知她缘何会问起此事:“是啊,怎么了?”
  说完他便怔了怔神色,反应过来什么,立马改口道:“不是,表兄那怎么能叫克扣月银呢,那是钱本来就不该乱给他花……”
  “你再照从前的给他吧。”
  公孙遥突如其来的大方,叫李怀叙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娘子说什么?”
  “我说,只要不过分,不要胡乱花天酒地,那便照从前的,多给他些吧。”
  李怀叙缓缓将一双桃花眼瞪成了杏眼,也没明白过来公孙遥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于此道上,突然就开窍了。
  “不过……”他道,“表兄如今倒也不缺太多银子了。”
  毕竟他的父亲已经从闽州升任到了扬州,那是妥妥的升迁,每月的俸禄自然也是跟着水涨船高,今时不同往日的。
  “表哥如今这般年纪,没有成家也就算了,就不想着考个功名,做点生意什么的吗?”公孙遥又问。
  “昂……”李怀叙支支吾吾,“他于此道上都不精通,做生意,搞不好还要赔钱,反正家里不愁吃不愁穿,也有不少良田供他开垦收租,他如今这等活法足够开心,便叫他开心就是了。”
  “也是。”
  公孙遥懒懒地闭上眼,享受远处太阳斜斜照下来的光晕。
  她如今也是觉得,人活着,开心就是了。
  成了亲有成了亲的活法,不成亲也有不成亲的乐趣,总归是要取悦自己,而非总是做给旁人看。
  其实今日她和李怀叙乔迁王府,便有不少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说是这般大的筵席,她的娘家人居然一个都没到场。
  他们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她却懒得解释,甚至连他们的话都没真正听几句到耳朵里。
  不够相熟的人,实在是不必与他们费心。
  —
  赵循获罪流放的消息,是在这日他们正式准备下江南的时候听见的。
  彼时公孙遥正站在岸边准备上船。
  蝉月道:“听闻赵家人后来又去求了许多人,但那么大数量的银子,几乎没几个肯借,愿意借的必定都是有大条件,老爷也不肯再相帮,听闻最近几日,家中赵夫人与老爷,闹的是极僵呢。”
  “僵便僵吧,两个都是拎不清的人,总归是与我再没什么干系。”
  公孙遥拢紧披风,在李怀叙先一步上了甲板,回过头来朝她伸出手的时候,脸上微微噙了丝笑意。
  “娘子小心。”
  这回他们下江南,主要走的便就是水路。公孙遥自小在钱塘长大,水性自然是极好,一路坐船都不成问题。
  李怀叙与她站在甲板上一同吹风,道:“这可是我第一回 自己出门远行,待闲来得空,我必出一本游记,名为与迢迢行。”
  “名为什么?”公孙遥耳边风声有些大,没怎么听清。
  但隐隐约约听到的是那两个字,她不确定。
  李怀叙便又附到她耳畔,重复了一遍:“与迢迢行。”
  公孙遥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知道,李怀叙自从上回听见她与公孙云平的对话,就当知道,迢迢当真是她的小名。
  她不喜欢公孙云平和赵氏这么喊她,但她喜欢李怀叙这么喊她。
  “你再唤一遍。”她迎着江风道。
  “迢迢?”李怀叙迟疑道。
  “再唤。”
  “迢迢。”
  “再唤。”
  “迢迢。”
  公孙遥踮脚,轻轻吻在了他脸颊一侧。
  惠娘和蝉月都正从船舱中出来,冷不丁见到这样的场景,立马又捂着眼睛各自往回钻。
  然而公孙遥眼角余光已经瞥见了她们。
  她将脸埋到李怀叙的肩膀上,忽而也觉得有些羞人。
  “那我们就回屋亲。”
  李怀叙直接将她提抱起,过自己发顶,要她撑着他的肩膀,一路急不可耐地将她扛回了屋中。
  船舱随着水波摇晃,不如平地一般稳。
  公孙遥刚被扔到榻上,樱唇便被人猴急地吻住,着急深入。
  船只摇摇晃晃,仿佛是在为他们助兴。
  两人互相抚摸着对方的肩膀,根本不消多时,便察觉到了彼此的情/动。
  李怀叙率先勾着嘴唇,熟练地钩开自家妻子的腰带。
  可船只突如其来的一下颠簸,叫他根本还没做什么,便听见了公孙遥一声异样的嘤咛。
  他眼神里忽有暗流涌动,惊觉船只真是个好地方。
  他越发用力地抱紧了公孙遥,叫她能更加准确地感知到船只的每一次晃动,或大或小,或急或缓。
  “对了,我还有个好东西,需要给娘子看。”他箭在弦上,突然又捞起公孙遥,指了指船舱中早就安放好的一面铜镜。
  那是一面堪比人高的铜镜,直接被摆放在了床尾角落。公孙遥只消恍惚一眼,便觉得自己站在那面前,应当是可以一览无余的。
  而事实果真如此。
  李怀叙抱紧她,生怕她从自己身上掉下去,带她走到铜镜前,才堪堪站定。
  “李怀叙,你要做什么?”公孙遥原本整个身子便就在战栗,一时间看到镜中的景象,眼珠子睁得又有夜间两人摆在床头的那颗夜明珠那般圆。
  “你,你,你都是哪里学的坏主意?”她不住拍打他,要他带自己回去。
  船只上也就罢了,他还摆镜子,他简直,他简直,他简直……
  可李怀叙就是如此恬不知耻地告诉她:“皇叔教的。”
  “娘子试试,为夫可还没见过这般高大的铜镜。”
  “我不要。”
  “试试,试试……”
  “唔……”
  低低的呜咽几下便被拆吞入腹,公孙遥的抗拒毫无意义,撑着他的肩膀,毋须多时,泪眼莹莹便从眼尾落了下来。
  倒不是难受,是羞耻。
  她趴在李怀叙肩上,死死地咬住他肩膀上的皮/肉,原本还想更加折磨他,惩罚他,可是船身突如其来又一下的晃动,只是叫李怀叙眼里的精光泛得更加神采奕奕。
  作者有话说: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出自唐,张继,《枫桥夜泊》
 
 
第七十四章 
  ◎你受伤了?◎
  行船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至少对于公孙遥来说是这样的。
  一连好几日,她都觉得自己遭到了非人的对待, 十分不愿意搭理李怀叙。
  “娘子尝尝。”
  这日, 几人又在岸边的酒家用饭,公孙遥自然同李怀叙坐一桌,自打菜上齐了之后, 他殷勤的举动就不曾停下来过。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公孙遥在心底里默念,不打算接受他的好意。
  她忿忿地将那筷子炖猪蹄又送了回去, 神情岿然不动道:“待会儿我要同惠娘她们一条船,你不得跟着。”
  “为何?”
  自打那日叫惠娘撞见他们的亲昵之后,后来下船, 复又上船的时候,惠娘便带着蝉月主动躲去了后头的船只里, 待到必要的时候, 才上他们的船来。
  如今只差一两日便要到扬州了, 公孙遥觉得自己实在是受不了了,也得准备准备, 在马上要见面的舅父面前保持形象, 与李怀叙注意点分寸。
  她娇嗔似的瞧着李怀叙,听他寻着借口道:“惠娘年纪大了, 行船需要静养,娘子有我陪着就好,何必要去叨扰她?”
  “惠娘可不会觉得我是叨扰,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是是是。”李怀叙忙改口道, “惠娘将娘子视同亲生女儿, 是不会觉得你是叨扰。但我身为娘子的夫婿, 自然是娘子走到哪,我便要跟到哪的,我是怕我吵到惠娘……”
  “那你别跟着我不就好了?”
  “那怎么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僵持不下,正当公孙遥打算端着饭碗,直接挤到惠娘他们那桌的时候,桌下突然有一团什么东西,撞到了她的脚。
  她好奇地低头,还以为是李怀叙胆子肥了,居然敢在桌下故意踢自己,不想,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毛色微黄半见,身量十分矮小的毛茸茸的狗。
  它是何时跑到他们桌子底下的,她竟全然没注意。
  “李怀叙,你瞧。”她目光欣喜地招来李怀叙,要他与自己一同瞧着桌子底下的小狗。
  “松狮犬?”李怀叙一眼便认出这狗的品种。
  “松狮?”公孙遥从前只在册子上见过这类犬的画像,落到实物上,倒是一时没认出来。
  “是,这便是松狮犬,不想这野外关渡,还有人闲心养只小松狮玩儿。”
  李怀叙从前混在纨绔堆里,遛狗逗鸟抓蛐蛐,都是常有之事。这其中,遛狗的一种玩法便是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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