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洋洋兮与

作者:洋洋兮与  录入:05-07

  “那九皇子是个不成器的,将来也许要打媳妇嫁妆的主意也说不准,这些东西,我们先替孩子管好,等日后她真的有了难处,也可拿来给她救济。”
  “可家中财务不是向来由我掌管?夫君把单子收走,是怕我将来会动手脚不成?迢迢也是我的女儿……”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叫迢迢!”
  陡然被他呵斥,赵氏的好脸色登时也全部褪去:“公孙云平,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女儿的嫁妆我出,送到我们家的聘礼,我就一滴也沾不得,是吗?”
  “若是玉珍也愿意嫁给九皇子,今日这些聘礼,我也会纹丝不动地交到她的手中。”公孙云平冷声,与她说的明明白白。
  他到底是清楚,嫁给那个废物纨绔,需要面临的是怎样艰险的一生。即便是给女儿贴再多的钱财,也换不回她的一世安宁。
  赵氏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他和那些聘礼的单子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下悉数皆是不甘。
  而年前最后一日才被允许出门走动的公孙玉珍,来到厅中见到自己的母亲满面愁容,不免关切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玉珍,母亲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她靠在女儿怀里,将公孙遥的嫁妆与聘礼之事,悉数告知年轻的女儿。
  公孙玉珍听到那些嫁妆的数目时,已经瞠目咋舌,不想再听到聘礼的丰富,又讶异地合不拢嘴。
  “母亲,嫁去皇家真能得这么多的聘礼?”
  “聘礼多有何用?那是拿命换来的!”
  赵氏脱口而出的真相,顿时叫她自己陷入了沉思。
  是啊,公孙遥是拿命才换来这么多的聘礼,若是换成是她的玉珍,她愿意吗?
  她定然是不愿意的。
  要她眼睁睁看着女儿去送死,她才做不到。
  所以,便当贴给公孙遥的那些嫁妆,是买她一条贱命,救她女儿的吧。
  毕竟当初进宫,那淑妃娘娘说了,最中意的还要属她的玉珍。
  若真是要玉珍出嫁,便是金山银山的聘礼,她也不干。
  如是想着,赵氏才总算心头舒畅了许多,握紧公孙玉珍的手,笃定道:“玉珍,接下来,母亲一定会为你找一门世上最好的亲事,保你一辈子都能安稳地享受荣华富贵。不过是一时的钱财,咱们且看那以后的日子,定是我们笑到最后!”
  公孙玉珍坚定地点点头,对自家母亲,自然是信赖不已的。
  —
  聘礼风波便就这样过去,公孙遥在一切安稳的情形下,初六便开始跟着宫里退出来的老嬷嬷学习规矩礼仪。
  三月出嫁,天不冷不热,时候不早不晚,老嬷嬷告诉她,这是礼部和淑妃娘娘都用了心了。
  公孙遥不解其意。老嬷嬷便道:“礼部选日子,定不会只选一个,那么多良辰吉日,偏就定在阳春三月,若非淑妃娘娘贴心,便只能是九皇子自己选的了。”
  “九皇子……”公孙遥这几日已经听老嬷嬷提起过他不下十几回。
  几日相处下来,她觉得这位嬷嬷也是位通情达理之人,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嬷嬷,那九皇子,当真如传闻中所言……”
  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吗?
  未尽之意,嬷嬷自然从她杏仁大的双眸中洞悉。
  她噙了笑,一如既往地和善道:“姑娘可知,帝王之家,有时太聪明也未必是件好事?”
  “我从前是在贤妃娘娘宫里伺候的,贤妃娘娘当时是陛下最爱的解语花,可惜……”
  可惜在接连生了一儿一女都夭折之后,她也郁郁而终了,去时不过二十五。
  老嬷嬷的眼睛浑浊,回忆起这些往事时,眸中流转的光晕,都比年轻一辈要慢些。
  “所以啊……”她缓缓道,“我觉得九皇子未必就不好,真是个纨绔也好,假是个纨绔也好,如今谁不知晓,朝堂局势瞬息万变,那几个得力能干的皇子,谁都争着出头,到时手足相残,头破血流,都是必定的。九皇子只要能保住自己,保住皇子妃娘娘你和淑妃娘娘,那他就不算是个真正的纨绔,而是个有大智慧之人。”
  夺嫡之时,能明哲保身,就算是个有大智慧之人。
  公孙遥觉得自己听懂了,只是心下还是惴惴。
  毕竟嬷嬷说的是如果。
  如果那九皇子并非是个有大智慧之人,而是真的只是个什么事都做不成的废物呢?那她岂不是还是得跟着遭殃?
  她一言不发,转着手中的灯笼。
  对于前途未知的渺茫,近几日越来越侵袭着她的思绪,叫她始终无法真正地静下心来,去学习更多的东西。
  是夜是上元灯会,是一年中长安城难得没有宵禁的几天。她看着手中蝉月从街上买回来的走马灯,想起适才公孙玉昭跑到她跟前,问她要不要去街上观灯的场景。
  她说懒得去,于是她便跟着赵氏还有公孙玉珍一道上街去了。
  如今家中估计只剩她同公孙绮还在,公孙云平今夜听闻也要去与同僚吃茶饮酒,她瞧着不断转动的走马灯,心下更觉孤寂。
  “蝉月,我们也上街去吧?”她忽而道。
  “上街?!”
  蝉月其实早就想去了,这可是上元,是帝后都会与民同乐的佳节,长安城为此前后三夜都没有宵禁,允许彻夜游玩观灯呢!
  只是先前公孙遥拒绝了公孙玉昭的邀请,她便以为她是真的不想去,如今陡然又听到小姐发话,她自然马不停蹄去准备好一切事宜,陪她去街上热闹。
  两人坐马车至灯火最是兴盛的朱雀大街,街道两旁各色商贩,今夜也都灯火通明,赚得盆满钵满。
  公孙遥买了两串糖葫芦,与蝉月一边走一边吃。
  虽说已经过了最可怕的隆冬,但如今街上还是有些冷的,糖葫芦的糖衣外头好像还裹了一层冰碴,冻得她牙齿直打哆嗦。
  “哎呦,程公子,您怎么才来!楼上几位公子等您等到花儿都快谢了!”
  原本,公孙遥是没怎么在意街边这酒楼小二一如既然的热情招呼的。
  “这不是,家里有事耽搁了,他们都喝了几轮了?”
  嗯,这话她也不是很在意。
  “没喝几轮,这不是您不在,几位爷都觉得不尽兴吗?连歌舞都没叫,就等着您呢。”
  “他们是等着我的人,还是等着我的钱袋子?”
  “瞧您这话说的,今夜九皇子在,必是不会叫您在这儿贴钱的!”
  “那就好!”
  终于,公孙遥站定在原地,朝已经被自己抛在身后的酒楼深深地望了一眼。
  蝉月咽下一口山楂,道:“小姐……”
  “你也听到了吧?”公孙遥抬起下巴,指了指那酒楼。
  蝉月默默点头。
  众人皆知,那九皇子李怀叙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身边最常跟着的,除了护卫,就是同为纨绔的他的表兄程尽春。
  适才那酒楼小二招呼人进去,喊的的确就是程公子。
  “你说这酒楼,我们也去逛逛如何?”公孙遥逐渐眯起眼,其实早在听见所谓“九皇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走!”她拖着蝉月,挤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踏进了酒楼。
  “二位吃酒还是看歌舞?小店今夜有西域来的舞姬,风姿绰约,二位可有兴致?”
  望着一楼宾客满座,乌泱泱的人头,公孙遥其实想说,兴致不大。
  但既然缘分都到了这等地步,她都已经踏进这间酒楼了,她想,若是今夜不能见到那九皇子李怀叙,她接下来好几日都会继续心神不宁。
  于是,她道:“有。”
  “但是我想坐二楼。”
  小二似有为难:“知道二位是嫌一楼挤,但二楼价高,非比寻常。”
  “一锭银子?”
  “十锭银子。”
  公孙遥蹙眉,想问他们是不是在抢钱。
  但想起他先前说的,今夜是有西域来的舞姬,二楼雅座不挤,又能将楼下风光尽收眼底,十锭好像也算正常。
  反正舍不着孩子见不着狼。
  她一咬牙,便将十锭银子给了出去。
  小二立时笑逐颜开,将她往楼上引。
  “二位今日来我们这悦来楼真是来对了,上月刚到的一批舞姬,训练了整整一个月,就是为了今日的表演。这西域舞还是大人物亲自点名要看的,把她们从西域带来便花了大价钱,都是上头的人出钱,咱们呐,白白跟着享福!”
  十锭银子还叫白白跟着享福?公孙遥看一眼这小二,只觉他真是会说话。
  不过他的那些话,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大人物,怕不就是她那尚未拜堂成亲的未婚夫婿李怀叙吧?
  “来来来,好容易今日大家都到了,咱们的九皇子马上便要成亲,我提议,大家举杯,为他默哀一炷香!”
  说巧也巧,不过走到楼梯转角,公孙遥便听见一阵大舌头的叫嚷。

  那声音有些刺耳,但因为那人话中提到的九皇子,她还是不自觉将脑袋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隔着楼梯扶手的间隙,她瞧见一群正在推杯换盏的纨绔。
  他们以一人为首,左右两行排座开,每人面前都有一只矮桌,一堆果品佳肴,比楼下要宽敞舒适不知多少。
  她沉静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流转过一圈后,停留在为首之人身上。
  他侧对着她,没个坐像,大大咧咧。
  优越的下颔与大笑的唇角,不经意间却都透着一股慵懒的高贵。
  “我说表弟啊,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这成了亲,也有好处的,好歹日后有人暖被窝了不是?”
  她听见在酒楼外已经听到过一次的熟悉声音。
  “表哥不求你别的,只求你日后,有了媳妇儿,千万别忘了兄弟,没你,表哥一年不知得多掏多少的银子!”
  众人哄堂大笑。
  就连公孙遥也不禁扯了扯嘴角。
  只是旋即,她便听见坐在上首的男人回道:“想什么呢,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不过是成个亲,又不是日后都不在长安城里混了!再说,他公孙云平的女儿能有几分能耐?我若是为了她,日后不顾你们这帮兄弟,我李怀叙这三个字,倒过来写!”
  作者有话说:
  女鹅:你最好是说到做到(微笑.jpg
 
 
第十章 
  ◎殿下真是有种!◎
  一番豪言壮语即刻引来所谓兄弟们的一致喝彩,一时间,围着李怀叙坐开的各世家纨绔们,又纷纷起身为他倒酒,赞他兄弟情深。
  场面比先前热闹了不知多少。
  “这也太过分了……”
  蝉月看不下去,一路边走边偷瞄着自家小姐的脸色,只觉这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果真同外头说的一样,不堪入目。她家小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要给这样的人做媳妇。
  “二位……”
  她脸色不好,公孙遥的脸色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领路的小二回头,正要给她们介绍空位,却见两人神情都已不复先前和善,不禁问:“可是小店有哪里做的不好的,惹二位不快了?”
  公孙遥抿唇:“太吵闹了。”
  小二立时注意到身后那群不知道收敛的纨绔,挤出逼不得已的笑:“这可没办法,姑娘。实不相瞒,身后那群是整个长安城都有名的纨绔,各个出身世家,高门显贵,最上首那个,更是不可言说。今日这西域歌舞,便是他出的钱,叫我们务必要在上元之前将人弄到长安,登台演出。他一发话,我们整座悦来楼都得完,哪里还敢请他别吵闹啊。”
  还果然是他。
  公孙遥只觉自己脑门上有什么东西在跳动,身影背对着他们落座之后,问:“西域歌舞何时登场?”
  “只剩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二位姑娘可先吃些喝些,小店美酒佳肴也是不少。”
  “来几个招牌的吧,再上一壶茶,不要酒。”
  公孙遥无心点菜,草草吩咐过后,便将目光越过栏杆,去俯瞰下面早已搭建好的台子。
  看得出来,为了今日这场西域歌舞,店家是专门花了不少心思的。一楼所有的桌凳,全都围绕着抬高的圆台摆放,中央空旷的场地,用五颜六色的画笔勾勒,呈出浓浓的异域风情,还有各色丝带、各色瓷器,摆在圆台角落,没点银子,还真做不出这等架势。
  她又将目光漂移,略带嫌弃地瞧了眼身后正与人呼朋唤友、飘飘然似神仙的李怀叙。
  他显然并没瞧见她,即便瞧见了,也当认不出她是谁。
  隔着几桌的距离,公孙遥依旧不能很好地看清他的模样。歌舞尚未开始,他却好似已经有点喝累了,绯红爬上脸颊,气虚般地靠在自己的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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