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游女主只想攻略村民乙——上官春水

作者:上官春水  录入:05-10

  “青梅说得对。”令荀不知何时寻来,也不知道在此处听了多久。他自梅林中漫步而出,宛如踏雪寻梅的仙人,“我生母早已亡故,而且我生母是独女,只有一个弟弟,并没有一个做王妃的姐姐。认亲一事纯属无稽之谈,王妃肯定是弄错了。”
  “二狗哥哥,”阮青梅像冬日里的小蝴蝶一样扑到令荀身边,甜甜地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你也别生气,你这么优秀,从小到大争着要给你当爹娘的人村子里都排到城里去了,王妃……的妹妹有这些臆想也可以理解。什么好东西都想往自己身边扒拉,也不问问自己配不配,人嘛,都是这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来沾边,是不是想蹭我们新男主的热度?
  青年的视线落在阮青梅身上时,仿佛冰雪融化,满目春暖:“叫你出去透透气,你怎么来打扰王妃休息。”
  阮青梅笑:“自然是因为我和王妃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王妃和蕊姑:!
  阮青梅:?
  她挺高兴的呀。
  多亏了王妃的按耐不住,让她把小游给她的碎片信息整合起来,她终于基本捋清了二狗子的心事。终于找到了伤二狗子心的“罪魁祸首”。她更是明白了,当初鸾都城的火为什么让二狗子心神悲恸,几乎走火入魔,断送了仙途。
  想到令荀这些年受的委屈,她一腔怒火根本无处宣泄,偏这时候,她们送上门来给她羞辱,还想利用她来挟持令荀。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愤怒。
  要不是二狗子来了,她还能再陪她们“玩”下去。
 
 
第92章 往事
  回去的路上,阮青梅一直没有说话,反倒是令荀像是褪去了之前的忧郁与戾气,重新变得平和安静,仿佛依然是杏花村大树下的少年,单纯而幸福。
  阮青梅闷闷不乐,反而是令荀主动开口:“怎么了?”
  青年的声线轻柔温暖,阮青梅却没有丝毫被安抚,眉头依旧紧紧地皱着。
  令荀轻笑。
  “你还笑?”阮青梅嗔怪地看过来,狠狠地一锤马车,“气死我了!什么破地方,我们这就走,再也不来了!”
  令荀抿了抿唇,平静地道:“我知道,青梅在为我生气。”
  “二狗哥哥,那个人……那个什么‘妹妹’的……”阮青梅没法解释自己从何得知,只能顺着王妃的话说,既然令荀不想说,她就继续假装不知道好了——
  “没有妹妹,清江王妃风吟月就是我的生母。”
  阮青梅不可思议地看向令荀,没想到他会突然坦诚。
  “哪有什么‘妹妹’,不过是她怕暴露她还有一个孩子在世这件事,怕她王妃的位子不保,找的借口罢了。她想认我也是看我得了清江王赏识,想我为她利用,但是又绝对不会证明我的身份,便想出这个借口。”
  见阮青梅沉默不语,他苦笑道:“青梅妹妹那么聪明,看到我和她的长相,就应该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她体贴他,不想触碰他的伤心事,宁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保护他那可笑的自自卑,她甚至背地里为他出气。青梅这样理解他,他还有什么不能摊开来摆在她面前的?
  他若真的那么鄙夷自己,就更应该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怎样的出身,再让青梅自己选择,是否愿意和自己共度一生。
  令荀视线坚定起来:“青梅,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当年,风吟月家里遭难,举家逃亡,投奔亲戚。路上,她机缘巧合救下一个男人,也就是现在的清江王,当年的世子雷云,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
  风家落魄,风吟月这一路受尽了白眼和挖苦,一心只想逃离泥沼。她自身难保,更别说救人了,然而,她看出这个男人虽然浑身是伤,但衣料非常昂贵,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在男人平日喝的药里动了些手脚,趁机勾引了这个男人,再半推半就促成了事。风吟月貌美,荆钗布裙也难掩容貌,如此绝色楚楚可怜,还对他有救命之恩,世子雷云如何不动容,当即告知了身份,并许下承诺。风吟月没想到自己这一步捡到了宝,心中大喜,对雷云照料更加用心。
  没多久雷云的部下寻来,他答应她先回去告知父母,再来接她,并留下了信物。
  风吟月满心以为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没想到,雷云回去的路上,北边的战争也爆发了,异族入侵,烧杀捋掠,而雷云……彼时外有军情刻不容缓,内有兄弟相争,老清江摇摆不定,雷云世子之位不稳,他知道此刻自己多说无益,于是马不停蹄地领命出征。
  风吟月左等右等不来人,心中急切又害怕,雷云是她爬出泥沼的唯一机会,她不甘心,便独自去清江城寻人,便是雷云负心,她自有信心再将这个男人的心抓回来。没想到来到世子府外,她被告知了一个惊天噩耗:世子战死,清江王已经准备另外册立新世子了。
  雷云死了,她彻底从美梦中惊醒。雷云都死了,她去做什么,给雷云守寡吗?她还这么年轻!
  风吟月毅然离开世子府,她此刻饥寒交迫,加上精神上的打击,晕倒在了路边。再次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身处温暖的屋舍内,有侍女悉心照料,窗外,一位温文儒雅的公子来回踱着步。听到声音,那公子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着窗纱交汇。
  那人就是令荀的父亲,燕子巷教书先生令家的公子,令葳。
  令葳年纪轻轻,已经是远近闻名的才子,从清江城赶考归来的路上,救下了这个晕倒在路边的可怜女子。令家虽然清贫,但言情书网,人脉广阔。令葳性格温和恭顺,对于这位苦命的女子十分同情,加上风吟月十分善于利用美貌,他很快便对这女子起了呵护之心。风吟月于是又看到了一条新的“出路”
  令葳学问极好,年纪又轻,将来必会走仕途,她跟着他,熬过了清贫日子就能做官太太,也不算吃亏。
  但是令家的二老对于风吟月的做派很不喜,风吟月心知令葳孝顺,早晚会顺从父母,于是她再次使出同样的手段,与令葳生米煮成熟饭。令葳是一个非常重视礼教的人,得知自己“犯下大错”,说什么都要给风吟月一个正妻的名分,二老拗不过他,也只好答应。

  婚后没多久,风吟月就被诊出有孕,安心养胎生下了令荀,在令家安安稳稳地过了一段相夫教子的生活,二老对她的态度也有所改变。日子似乎就这样平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知足的,只是偶尔路过银楼布庄,看到那些达官贵人的家眷,她还是会觉得些许不甘,她的人生不该这样平淡,她本还可以攀得更高,更高……
  就在令荀半岁的时候,令葳考取功名,举家迁到清江城去做官。也就是这一回,风吟月走在街上,遇到了王室出行。她向往地看着那浩大的阵仗,却陡然发现,在队伍前头骑在马上的人——正是传闻中早已死去的雷云。
  一瞬间,她如临深渊。
  她这才知道,在她养胎的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
  雷云世子没死,他潜入敌营,直捣王庭,立下赫赫战功;清江王年迈,决定退位,下个月,雷云就要接管清江城,成为新任清江王。
  风吟月完全惊呆了,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可以是清江城最尊贵的女人!
  造化弄人,不过如此。
  事实上,雷云也几乎早都忘记了这个女人,身为世子,以及未来的清江王,他身边从不缺美貌的殷勤女子。便是风吟月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紧接着奔赴前线历经生死,这件事也就在他记忆中淡忘了。
  可风吟月不是个认命的人,得知雷云还活着,她突然觉得一天也受不了现在的生活了。她总是会想到,她本该可以住在更大的地方,更好的院落,穿华丽的衣服,有更多的人服侍,最重要的是,如果跟了雷云,没人能瞧不起她,连现在的丈夫都要跪在她面前参拜……在日夜的煎熬中,她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故意穿上旧衣,褴褛蓬头,跑到世子府的门口等候雷云的车架。雷云乍见这个“疯妇”几乎认不出,但是听到她的声音又不敢相信,他半信半疑地将人带回府中,命人为她梳洗。再次出现在雷云眼前,风吟月便如一朵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动人,这强烈的对比让雷云再次被这女子的美貌俘获。但是风吟月知道,只凭美貌,想要拴住雷云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她精心编纂了一个故事……
  “故事?”阮青梅想不出这女人还要怎么作妖,“她要走就走,还想干什么?”
  “她说,当年她在约定之地等人,是我父亲路过,见她貌美,起了歹念,强掠了她;她说,令家人都是恶魔,这些年折辱她,欺凌她,让她生不如死,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她说她无时无可不想念着世子,一刻也没有背叛过雷云。”
  她还使出了苦肉计,提前在身上弄出了很多伤痕,作为令家虐待她的“证据”,甚至亲手折断了自己的手指,不得不说,那女人对自己是真的狠得下心。
  雷云见美人为他受了这么多的罪,心中被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决意要解救她于水火。
  “她怎能如此血口喷人?!”阮青梅难以置信。
  令荀摇首:“令家刚搬到清江,四邻不熟,亲戚也只知道我爹成了亲,别的并不知晓。”
  “此事传出后,朝廷罢免了我爹的官职,将人押入死牢。”令荀冷笑,“后来雷云即位,大赦之年,我爹也被放回了了老家,但是也被打断了腿,自此下不了地。”
  说到这里,令荀眸光一暗。
  “而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清江王不知道我的存在,风吟月不敢让雷云知道,她还有一个孩子在令家。”
  她对雷云说,那是令葳和丫鬟生的孩子。自然,丫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细节一一对应,严谨到了令葳都无法反驳的地步。在风吟月口中,两年的恩爱时光仿佛从未存在过,而令葳是个“色胆包天”的“恶人”,丫鬟自然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因此,不满一岁的令荀也被扣上了“奸生子”的罪名。
  令葳遭遇如此背叛,人生彻底毁了。因为得罪了王室,家里亲戚也都断了来往,还有一些落井下石的事情,二老深受打击相继去世……总之,令家完了。
  令葳懊悔自己引狼入室,郁郁酗酒度日,不能下地,就躺在床上喝,至于亲儿子……令荀的长相像极了风吟月,每每提醒着他的愚蠢,他实在没法做为一个普通的父亲去爱自己的孩子。他不许令荀出院子一步,以至于好几年,邻居都不知道这家还有一个孩子。
  可怜令荀一直以为父亲是坏人,他什么都不懂,听见别人说便信以为真,也许孩提的话语无意间也曾刺痛过那个可怜的男人,所以他才总是那样暴戾,打骂不止。也因为如此,小孩子格外思念自己的母亲。他从小接收的认知便是如此,父亲“罪孽深重”,母亲“身不由己”。
  令荀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平静的像在诉说别人的苦事:“十岁那年,我和奶娘的儿子偷跑了出去,在集市上玩耍,回架当晚,宅子就莫名失火,大伙逃跑的时候,我的房门却被反锁。”
  多亏他体型小,从小窗爬了出去,幸免于难。
  阮青梅心里一凉,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令荀垂眸:“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她是不得已,因为这个家给她留下可怕的回忆,她才要逃离。”
  “我不想打扰她,但是每一年,我都会寄一封信回去,没有落款,没有文字,我想,哪怕有一次,她想起我的时候,会去看一看,只要看到一封,知道我很好就可以了,直到鸾都城那次……”
  “令荀,”阮青梅突然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令荀在阮青梅头顶揉了揉,还是说了下去:“后面的你应该都猜到了,我就是从那时才知道,二十年来,我错得离谱。”
  在鸾都的时候,他托花市老板的儿子替自己送上鲜花,并唱了一首令家人很会唱的童谣给她听,结果当晚,在他所留下的假地址,发生了一场大火。夜幕下,火势滔天,那画面竟与当年老宅一模一样。
  令荀彻底明白了,并不是什么巧合。
  这么多年他被自己囚禁在一个精心编制的美梦里。他能平安长大紧紧是因为,她以为,他早死了;她希望,他早死了。
  多年来的信仰崩塌,小时关于父亲的细节被一一唤醒,最后连接成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可是如果他一直所信赖的并不是真相,那么即便另一个推测多荒谬,多叫人难以相信,也只能是真实,真实就是:他所憎恶的、动辄打骂的父亲一直在保护他,而他日思夜想的母亲却是一名样貌美丽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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