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无咎:?
就见阮青梅一饮而尽,原来那壶里竟然是酒?
西无咎不明所以,只好跟饮。
他又说道:“我主……”
阮青梅:“喝酒吧。”
“我——”
“喝!”
“……”
三杯过后,西无咎还要开口,被阮青梅瞪了一眼:“阿南叶,我当你是朋友,才请你喝酒,酒已经够苦了,你就别提那些扫兴的玩意儿了吧。”
西无咎:骂谁呢,这是骂谁呢?
魔尊不是受气的性子,他脸色一沉:“阮青梅!你别不知好歹,我是来帮你的!”
“阿南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阮青梅放下杯子,眼睛倒是消肿了,一双眸子看起来似乎比过往任何时候都清澈,都坚定,“但这里的事情还没结束,我不走。”
西无咎桌下的手掌倏地攥紧,指节泛白,手臂筋络突起。
“为什么?你是不想去魔宫吗?我可以送你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只有本座才能保护你!”
阮青梅一怔,狐疑地看了看阿南叶,西无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想到阮青梅嘿嘿一笑,在他肩膀上哥儿俩好地一拍,又指了指:“兄弟,有那个味儿了,谢天谢地你终于想通了!你当魔尊,治理魔宫,肯定要比西无咎带的好多了,那疯狗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只会带着魔族四处挑事……嗝儿——”
话没说完,她打了个气味浓重的酒嗝儿。西无咎一脸嫌弃地扭过头,同时,向来唯我独尊的魔尊西无咎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治理的魔宫,就那么差吗?差到不如一个斥候?
不!区区一个小丫头,懂得什么治理魔宫,胡言乱语罢了!
看着半醉半醒的阮青梅,他不甘心地问道:“阮青梅,本……我主堂堂魔尊,独独对你处处关照,你那些犯上之举,他从不计较,他甚至可以为了你对抗三界,女人做到这份上,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堂堂‘魔后’之名,难道不比你在凡间当一个小村姑尊荣?”
阮青梅一怔,有些复杂地看着“阿南叶”:“原来你不想造反是想当魔后……”
“阮青梅!”西无咎一拍桌,“我没在和你开玩笑!只要你现在点个头,依旧可以回魔宫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我最后问你一遍,这是最后一次!”
他也又他的尊严,他不能忍受被同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认真,阮青梅慵懒地歪过头,问道:“我为什么要一人之下?”
西无咎一怔:“你……难道不成是想要魔尊之位?”这女人心这么野吗?
阮青梅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要那干嘛,我又不是魔族。”她忽然想到什么,又怂恿道:“阿南叶,你是魔族,你可以的。加油噢,I pick u!”
西无咎对眼前这个只会煽动自己属下造反的醉鬼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他想着干脆把人打晕,直接带走,没想到阮青梅突然说道:“可是那是我自己的事吧。”
“他要怎样是他的事,没道理我就一定得感恩戴德的接受吧?就因为我没他身份尊贵,我也打不过他?那我跑也不行吗?”阮青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就算我什么也做不了,他也不能强迫我喜欢他吧?为了攻略我已经做了很多牺牲了,我可以演戏,但是至少,我的心,得我自己决定吧。这点自由,不过分吧?”
西无咎心中一揪:“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阮青梅挥了挥手,半醉半醒地说道:“我呀,不喜欢逼迫我的人。”
“我不喜欢目中无人的家伙。”
“我也不喜欢恃强凌弱的人。”
“你们都觉得他是强者,可是如果有一天,他落魄了,他不是最强的了,不也一样,要对更强者摇尾乞怜,做一只丧家之犬?只能从弱者的痛苦中证明自己强大的人,我不喜欢。毕竟大多数时候,我也是弱者,我会害怕。”
西无咎皱眉:“你和那些蝼蚁怎么一样,你是……是……”
“有什么不一样?”阮青梅冷笑,“我不过是所有弱者中,他看着顺眼,允许苟活的一个,哪里特别?在魔宫的每一天,我的生死都攥在他手上。”
不过是今天刚好自己顺了他的眼,若有一天不顺了,他讨厌自己了,那她依旧是那个身不由己的弱者,与今日被他残杀欺凌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喜欢,爱意?这样的环境下位面太奢侈了,西无咎所有的作为都让她喘不过气来,甚至是煎熬,这样的土壤怎么可能萌生出真心?
她没有那样的大爱,她也不打算做魔头的救赎和白月光,她没有这个本事改变别人,只想躲这个可怕的家伙远远的。
阮青梅眼角泛着微醺的玫瑰红,她认认真真地对阿南叶诉苦:“阿南叶,这么久了,我偶尔闭上眼睛,还听见魔宫地牢里的哀嚎,成千上万的傀儡,还梦见我也被做成傀儡……我也知道,有些事不都是西无咎做的,可也是他默许的。我知道,这个位面,大概强者的世界是这样的,但是我不喜欢。”
“永远不会喜欢。”
说了一会儿,似乎越说越清醒了,阮青梅坐直了些,才刚弥漫的一点酒意散得所剩无几,她道:“阿南叶,谢谢你,不管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西无咎的,你转告他: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去魔宫。”
作他的“活傀儡”,比死还可怕。
……
约莫半个时辰,黑衣人从阮青梅居处推门而出,去时志在必得,回时脸色比夜色更阴沉。
距离阮青梅住处不远的山道处,琅华宗祈云琉执剑驻守,背对黑衣人,冷冷道:“钟秀峰绝不是魔族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祈云琉,在此恭候多时了。”
可真烦人啊,西无咎想。
他才刚被一个小女子拒绝,此刻可没有心思打架。
他的视线落在仙风玉骨的人间大能身上时,审视片刻,而后,嘴角露出一抹有些残忍的微笑。
“我嗜血、残忍、生来就是个恶人……可是祈云琉,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西无咎喃喃地“惊叹”,看祈云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世间绝无仅有的,让他都为之惊艳的废物。
这眼神让祈云琉胸中涌起一股无名火气。
西无咎冷笑:“出身名门,自幼被许以期待,九大宗的领袖,你看你那正义凛然的样子,连自己都骗进去了吧?又有谁能想到,你骨子里和我一样,也是个无可救药的、自私自利的坏痞。”
祈云琉目光如炬,掌心骤然握紧。
“邪魔外道,胡言乱语!”
西无咎的眼神仿佛洞穿了眼前人的内心,露出得意的笑容:“真可怜啊,我不是好人,但我坦坦荡荡,你又算什么呢?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别人的金丹慷他人之慨,祈云琉,你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真是可怜。你要是知道了,必然没脸再来纠缠她。”
看见祈云琉明显动摇的气息,西无咎越发残忍地说道:“她不接受我,自然也不会接受你。同理还有其他几个……呵,老子可没输。不就是喜欢好人吗?我西无咎恶人做的,好人、英雄,自然也做得!”
祈云琉此刻早已面如冰雪。
“西无咎?你是魔尊!”
“魔头,受死!”
他当即扬起长剑布阵,寂夜之中突然扬起万千华彩。人界大能挥舞长剑,招招式式令人眼花缭乱,轻声念出口诀:“琅华千山,万境如幻,剑意我心,剑心我影……”
琅华宗灵阵在这一代修为最高深的祈云琉手中宛如万花镜一般,华彩万千。
“叮”的一声,只见黑衣人扬手抛出一粒石子,祈云琉手中长剑应声折断,尚未完全的灵阵顿时碎为漫天星子。断剑划过祈云琉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祈云琉猛地推开三步,看着毫发无伤的西无咎,满脸震惊。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琅华宗心法强调借力打力,刚才自己那一下并不弱,西无咎出手,必然要早到同等力量的反噬,便是杀不了也该刮他一层皮,他竟然安然无恙?
魔尊西无咎竟有如此力量?!
祈云琉旧伤未愈,又强行催动本命阵法,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西无咎弹了弹袖子上的微尘,不屑地道:“花里胡哨。”
——九大宗的人就是喜欢搞形式,打架就打架,嘴里嘀嘀咕咕,还要挽十八九个的剑花,晃的眼睛都要瞎了,什么玩意儿?
不理会半死不活的祈云琉,西无咎转身离去。走了几部,夜风吹拂,带来血腥的味道,他低下头,这才发觉自己肩头已经被血浸染,左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祈云琉的剑气撕了个“口子”。
“啧。”
好重的伤,原来他刚才被伤到了。
可惜啊,这身体是夺舍而来,元神和身体尚未建立完全的连接,就算胸口被捅个窟窿,疼的人也不是他。
比起这伤口,阮青梅的话更像刀子,一遍一遍地在他心上摸着,难耐极了。
同一时间,杏花村,阮家大院。
漆黑的夜里,园子里的狗窝突然传来一声哀嚎,狗子滚出狗窝满地打滚,惊醒了主人家。
“红孩儿他爹,小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像被谁打了一拳似的。”
“不会是梦魇了吧,小乖,小乖醒醒……”
狗窝里传来狗子可怜兮兮的“嗷呜”声。
——老大,干什么呢?!说好的接人,打什么架啊,不要因为自己不疼就不躲啊!
作者有话说:
十二月初,外公走了,办理后事,接着全家感染阳了,发着烧和家人互相照顾,没想到我的症状是最重的,好的也慢。好在月中阿根廷夺冠从精神上缓解了一些我的痛苦,但是退烧后很长一段时间坐一会就累,脑子也不大灵光,拖了这么久,真是对不住。
期间断断续续地写,想直接攒着完结一起更的,但是进度还是有点慢,实在不好意思再挂假条了,所以先更一些。
2022年结束,步入2023,希望我们都能身体健康,家人都平平安安。
今年想多写点幸福和治愈的故事。
第122章 通关?
“亲呐,外面好像打起来了。”
“亲呐,祈云琉好像走了。”
“亲呐……”
阮青梅只是微醺,到不至于醉死过去,“阿南叶”走后,她眯着眼睛睡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就被系统吵醒了。
大约是借着酒精得到了一些休息,再坐起身的时候,阮青梅觉得脑子清明了不少。
“小游,阿南叶刚才是不是有些奇怪?”
系统:“可不是嘛,他居然敢跟祈云琉动手!”
就算祈云琉不如前几世,也是人界数一数二的大能,阿南叶一个斥候也真敢。果然有了杀神屠在手,再老实的小魔也膨胀了。
阮青梅不以为然,阿南叶最擅长跑路,祈云琉想要他的命没那么容易,阿南叶对魔尊忠心耿耿,就怕这些也是西无咎指使。那三个狗相继恢复记忆,只有西无咎一直没有动静,由不得她怀疑。
她又问道:“他走之前是不是说了什么?我头疼,给忘了。”
系统:“嗷,他说如果你还是想不开,他的力量你尽可以拿去,至少留个全尸。”
阮青梅:“……果然是膨胀了。”
系统却很感动地说道:“亲呐你没有白对他那么好,这小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呐。”
阮青梅失笑:“他不欠我什么,再说了,他那么弱。”
要是西无咎的力量,没准还真能帮上忙。
阮青梅神色凝重起来,眼下这个时候,恋爱线走不通,不想死也只能靠自己了。
想起平白被牺牲的令荀,阮青梅心中越发坚定,时至今日,行不行都要搏上一搏,这一世和每次都不一样,她手上握着自己博来的力量,面对钧天帝也未必就全无还手之力——就当是给二狗子报仇了。
没道理她精挑细选的“夫君”没了,钧天那家伙却还要站着人家夫君的身体为非作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门口那位门神走了,周遭十分安静,让阮青梅的思绪也清明起来,她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视线落在屋内的那把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