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听见这话，手下力道加重，惹得陈响回头看她。
她抬起头，把棉签扔进垃圾桶，不去看陈响。
叶稚语走了过来，语气里全是担忧，“念念，没被吓到吧？”
苏念挽起一抹笑，摇了摇头。
陈响起身套上外套，看了一眼苏念这两幅面孔的样子，咂了咂嘴，“走吧，送你回家。”
出了药店，四人就分成了两拨。
陈响跟在苏念的身后走着，两人一路上无言。
到了冬眠巷子口，苏念停下脚步，“我到了。”
陈响低头踢了个石子，走到苏念跟前来。
昏黄的灯光打在陈响后背，少年吊儿郎当的，身形挺拔，和之前意气风发的时候简直不是一个人。
苏念掀起眼皮撞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眸，她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今天晚上谢谢你，陈响。”
女孩的声音像掺杂了蜂蜜一样，像青石板街上点滴的雨水。
陈响单手插兜，看着走进巷子深处的背影，嘴上噙着笑，也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又是大好的一天，天空放了晴，没有了世界末日的那种不安感，即便那些都是不成立的。
苏念的周末是在上花滑课度过的。
平安夜那天恰好是周一，北城一中作为重点高中，没有给洋节放假的先例，所以大家都是在哀嚎声中度过的周一和周二。
周三中午，苏念刚和叶稚语吃完饭就被英语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苏念，上周周测你的成绩不错，继续保持啊。”英语老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苏念说。
这个新转来的同学外表看不出什么来，谁能想到她把班里常年稳坐第一的孙琪给挤下来了，只是如果别的成绩也能像英语一样就好了。
苏念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英语老师想起她那糟心的数学，叹了口气，“别的科目也要多多上心。”
老师拿起一摞还未来得及拆封的卷子递给她，“午自习的时候给班里发下去，我下午的课要讲。”
苏念：“嗯。”
苏念双手抱着那摞卷子往外走，出了办公室拐角就是楼梯，一段对话声让她停下脚步。
一道女声传来，“学……学长，你有女朋友吗？”
苏念听见熟悉的声音，“没有。”只是这声音语气很淡。
“那你要不要—”
“不要。”
陈响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面无表情的略过她。
苏念还听见盛凯和几声陌生的戏谑声。
“哎，陈哥，不考虑考虑人家吗？”
“就是啊，你那样多伤小姑娘的心。”
笑语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苏念才走了出来。
那个女孩还没有走，苏念这才看见她是和朋友一起来的，此时她那朋友正低声安慰她。
“别伤心，我听说陈响学长虽然看起来挺浑的，但他好像没有早恋的心思。”
“真的吗？”被拒绝的小学妹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当然是真的！”
苏念叹了口气，绕过两人，径直走向八班教室。
下了午自习苏念就一直趴在桌上补觉，这两天教练管她管的紧，她昨晚上训练到晚上十一点，教练才放她回家。
苏念睡得正沉，突然一股猛力把她的桌子撞得斜了斜，她撑起胳膊，迷迷糊糊地看过去。
几个男生正在打闹，不小心撞上了苏念的桌子，其中一人刚想道歉就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干嘛啊你？”语气不善。
方辉兴许是怕他，悻悻开口，“没事。”
几人接着闹起来。
苏念也没放在心上，摆正桌子继续睡。
只是这次还没睡熟就又被撞醒了。
第一次还可以说是意外，这都两次了，苏念纵然是不想生事也忍不下去了，况且她现在真的很困，下节课还是她一直认真听讲的英语课。
苏念清了清嗓，板着张脸，“同学，你都不道个歉吗？”
吴兴听到这话，一回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道歉你能拿我怎样？”
苏念紧了紧双拳，这次能肯定他是故意的了，那她出手就不能怪她了。
苏念站起身子，抻了抻衣服。
吴兴见她这幅模样，回过身子，抱着双肩，语气犯贱，“怎么，新同学要干嘛啊这是？”
下一秒，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直接被苏念一脚踹的后退了几步，此时正弓着身子，后背被迫靠在后黑板上。
刚要从后门进来的陈响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吃了一惊，想不到她那软糯的外表下还有着这样的一面。
苏念给了他一脚之后，小幅度的甩了甩腿，扶正桌子，继续睡觉。
这样的操作惊呆了周围所有的人。
吴兴回过神来，表情变得有些破碎，捂着肚子就要往苏念的方向走过去。
只是，他刚迈出一步，就觉得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身子不由自主地顺着那股力道往后走。
“谁啊？！”
吴兴回过头一瞧，看见陈响那张脸瞬间没了脾气。
陈响脸上带着凌厉，“小爷我？你有问题？”
“不敢……不敢。”吴兴话里带着讨好。
陈响看着他这张脸就烦的慌，“想欺负新同学？”
吴兴听了连忙摆手，“不不不，怎么会呢！”
陈响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着最让人掉面子的话，“这是哪个下水道没关好，又让你爬出来了？”
周围人群里发出一阵爆笑，吴兴没面子的笑了笑，谄媚道：“我这就爬回去。”
说完就一溜烟跑出教室，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一样。
只是他的运气不太好，刚出门就撞上谈岁。
谈岁被他撞得后退一步，低骂了一声“操。”
“你他妈不长眼啊？”
吴兴欲哭无泪，嘴里的对不起喊个不停，双手合十的。
“行了行了，快滚吧啊！”
吴兴得到这句话如释重负一样，很快不见踪影。
谈岁进了后门，看见陈响的身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都围着看猴呢？”
这话一出，围着的一窝人都散了。
开玩笑？惹上谈岁那不是找死呢吗？！
陈响回头和他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擦肩而过了。
谈岁轻笑一声，瞥到左手边趴在桌上睡觉的一团，移开视线，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桌上的那一团还沉浸在睡梦中，咂了咂嘴，正睡得香甜。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都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窗外，夜幕早已降临，苏念独自一人步行回家。
已经接近晚上十点，苏念在一个拐角处走进了冬眠巷子里。
她正低头看路，慢吞吞地走着，前面一道被路灯拉长的影子让她停下脚步。
苏念抬头，看清来人的面孔之后，脸上的温度消失殆尽。
第6章 . 考试 别缠着苏念
“念念。”林秋站在家门口看着自己女儿。
苏念无声看了眼她打扮华丽的衣着，藏在口袋里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面前的女人是她的母亲，穿着一条蓬松而线条流畅的长裙，完美的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模样。
林秋默叹了口气，走到苏念跟前，伸手要抚摸女儿的头。
苏念一个后退，避开了她的动作，声音比这冬日还要冷上几分，“你来干什么？”
林秋脸上一副受伤的表情，“念念，我要知道你爸给你租了个这样的地方让你住着，说什么我也得把你接走。”
苏念一声冷笑，“谢谢您的好意，我住这里挺好的。”
说完便径直绕过她，朝着门口走去。
“你不想看看你的弟弟吗？他和你生的很像，整天吵着要见自己的姐姐。”婉转的话从身后传来。
苏念正拧钥匙的手顿了顿，没有回头，“我是苏家的独女，从来没有什么弟弟。”
撂下这句话就跨进了院子，重重地关上了门，没有丝毫的逗留，更没有邀请她的亲生母亲进屋坐一坐这样的客套话。
寂静空荡的客厅里，苏念坐在餐桌前，面无生机地吃着碗里的面条。
林秋的话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你的弟弟……”
苏念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
......
那年，苏念刚升上初三，因为期末考试提前放假，苏念拿着成绩单欢欢喜喜地回了家，那时她以为等待她的会是父母的表扬。
没想到的是，那是她永远都不想记起的噩梦。
苏念脸上笑得正灿烂，走上楼梯，正疑惑着家门怎么是敞开着的，就听到“嘭”的一声。
她不明所以，急忙去看，手上的成绩单掉落，慢慢悠悠地飘落下去。
屋内，她看到母亲衣冠不整的瘫在地上，旁边坐在地上的还有一个赤着上身的陌生男子，而她的父亲，手上持着一把圆凳，眼底通红，说出来的话都是发颤的。
“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这话一出，伴随着苏念所看到发生的一切，她瞬间就全明白了，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林秋看到女儿的身影，脸上带着悔恨，冲着自己的丈夫苏海咆哮，“你还要杀了我们不成？你想没想过女儿以后怎么办？”
“女儿”两个字让苏海回归了一些理智。
他胳膊都在抖，颈部酸痛，头上的青筋暴起，“你没资格和我提念念！”
但垂下的手还是说明了一切。
他不想女儿的后半生都笼罩在父亲是个杀人犯的阴影下。
林秋松了口气，转头就撞上苏念那副带了极致厌恶的双眼，她愣了愣，嘴里的话脱口而出，
“念念……”
苏海的动作有些僵硬地回头，看到苏念站在门口，绝望的闭了闭眼，“念念——”
苏念无法接受，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进碗里，苏念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忍不住起伏，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安的状态里。
片刻后，她缓回神来，收拾了桌子，刷了碗筷进了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半夜才陷入梦中。
屋内被黑暗笼罩，卧室的门一开一合，苏海开了床头灯，看见苏念脸上的泪痕，抬手帮她拭去，无声地叹了口气便出了房门。
早自习上，李颖走进教室，看着讲台下昏昏欲睡的一片，气急败坏地说：“下周二要举行月考，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醒醒！”
这话一出，哀嚎声一片。
“不是吧！下周一是元旦！要不要给活路了？！”
“就是啊！这还怎么跨年啊！！”
李颖听到这话气得不行，扯着嗓子吼道：“都高二了还不抓点紧！都给我站起来好好背单词！”
听到班主任发火了，学生们还算听话，稀稀松松地都站了起来。
鸡飞蛋打的早自习就这样过去。
元旦放了三天假，苏念给滑冰教练请了假，安心在家复习，叶稚语多次叫她，她也没出去。
考试这天，苏念早早地就到了学校。
由于她是新生没有历史成绩，就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
别看叶稚语平时上课不好好听讲，成绩却在班里排在中上游的位置。
八班已经安排成了考场，并在一起的桌子都分成了单桌，教室的空间一下就变大了。
此时的苏念正和叶稚语凑在一起聊天。
叶稚语咬了口面包，嘴里说出的话苏念拼拼凑凑的还算能听懂。
“念念，最后一场大多都是年级里的吊车尾，不好惹的几个人就在其中。”
她嚼烂了面包赶紧咽了下去，接着说：“不过，你安心地写自己的就好啦！不用管他们。”
苏念点点头，拿起桌上的AD钙喝了一口。
第一天的上午考得是语文和地理，发了语文卷子苏念就安静的做自己的，整场考试下来她做题做的很顺。
考完语文她也没出去，就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地理书。
她正看的入迷，掀页的时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人。
苏念胳膊压在课本上，偏头看过去。
谈岁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发现她低头看书看的那叫一个认真，过了五六分钟才注意到自己，心里有些不爽。
他有那么普通吗？
他戏谑地开口，“新同学学得这么认真啊？你看这考场里的其他人都在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