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游戏——轻云淡

　　“是我。”电话那端，响起吴鹏沙哑的嗓音。
　　“你是吴鹏本人吗？”云昕问。
　　“是。”吴鹏回答。
　　第六感没感觉对面在说谎，云昕放心了，“没事我挂了。”
　　“等等！”吴鹏把人喊住，犹豫了下，才苦笑着说，“姐，原来人生真的要得A才行。不能是B，不能是C，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云昕动作一顿，“你知道了？”
　　“恩。”吴鹏声音里说不出的疲倦，“实验结束了，只有一个老兵活下来，就是你救的那个。”
　　云昕心想，意料之中。其他老人自救都很困难，指望他们除了自己再救十个人……不考虑奇迹发生，尊重客观事实，得出的结论就是不可能。
　　“这些事你能跟我说吗？”云昕怀疑。

　　“无所谓了。”吴鹏不在意，“我连独自留在养老院都不怕，还怕把这些告诉你，违反规定？”
　　云昕想想也对，“那你说吧。”
　　“你走后，院长突然说，要尽可能地让老人们自救、互救。”吴鹏仔细回想了下，心情更加沉重，“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还反对。不过我说了不算，一切都按照院长的指示进行。”
　　“老人死的死，伤的伤，好多人都怕了。这时有人提出离开养老院，想回家。院长不让，说他们如果出去，会影响、伤害到其他人。老人不信，联合起来反抗，结果被职工镇压。”
　　“姐，你不是说老人们都是自愿去的吗？我怎么瞧着不像啊？”
　　“两种可能。”云昕想了想，解释道，“院长相信老人们是自愿，但是她被骗了。”
　　“还有一种可能，老人们起初是愿意的，等到死亡真的降临，他们怕了，后悔了，不愿意了。”
　　“哎。”吴鹏重重叹了口气，“反正折腾了一星期，除了那个老兵，一个没剩下。”
　　“我看着心急如焚，实力爆发，预言终于精准了一次。救下很多人后，我才明白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你离开是对的。眼睁睁看着老人们一个个离世，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第17章 奶茶店1 天气太热，部分地区可能断电……
　　“你说，做这个实验有什么用？就不能放任老人们病着吗？自然死亡也比这么折腾强啊！”吴鹏光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自己患上了心理疾病。
　　“为了摸清楚规律，向上级汇报啊。”云昕随口道。
　　吴鹏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就为了这种事？”
　　“也不全是，本来计划向全社会公布，向所有人示警。”云昕说，“不过实验结果表明，随便告知会让非法知情者厄运缠身，只有拿到A和A以上等级才能解除。这么一来，只能先告知高层领导。”
　　“监狱里随便开场实验，预先教高层领导催吐。等死刑犯们遭遇意外，食物中毒，领导连续帮十人催吐，就能完成游戏要求，顺理成章得知。”
　　吴鹏快疯了，“姐，你为什么轻描淡写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这些可都是人命啊！”
　　云昕反问，“知道了却从来不去做，可怕吗？”
　　吴鹏说不出话来。
　　云昕又问，“嘴里说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全人类’，不管什么事都敢做，这样的人可怕吗？”
　　吴鹏回答不上来，过了好久才道，“难道为了院长的伟大目标，老人们就活该惨死？”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开始答应了，后面害怕，想反悔也反悔不了了。”云昕叹了口气，“事情发生后我也想过，要不要做点什么，让老人们不至于白死。但如果实验结束，高层领导依旧不知情，仍然是那几个人乱出主意，会不会这才叫‘让老人们白死’？”
　　“我明白了。谢谢你，姐，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吴鹏语气变得坚定，并匆匆挂断电话，像是忙什么事去了。
　　云昕一脸懵。
　　她自己都没想明白呢，他明白什么了？
 
　　“今年夏天真热啊。”朱琳看着屋外的大太阳，吸了口冰沙，忍不住感慨道。
　　“热怕什么？屋里有空调。”周睿边说边把西瓜芯挖进榨汁机里。
　　只听机器轰隆作响，没多久，打出满满一壶西瓜汁。
　　“西瓜是不是快用完了？”朱琳探头。
　　“对，新人去拿了。”周睿说。
　　“人家一个女孩子，你好意思让她一个人去？”朱琳边说边站起身，打算去仓库帮忙。
　　周睿喊冤，“我说一起去，她说天太热了，让我歇着，她自己一个人能行。”
　　“人家就是跟你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朱琳鄙视。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有什么好客气的？搞得我都听不懂话了。”周睿嘀嘀咕咕。
　　两人正想一块儿去仓库，却见云昕拖着一麻袋西瓜过来了。
　　朱琳这才发现，新人姑娘是真没客气。她拖一麻袋西瓜，跟拖一麻袋排球一样轻松。
　　可排球什么重量，西瓜什么重量？两个放在一块儿，有可比性吗？
　　朱琳看的眼都直了。
　　“夏天西瓜汁卖的多，我看一趟趟跑麻烦，就多拿了些。”说话间，云昕把西瓜摆在角落堆放好。
　　“啊？哦……”周睿有些失神。
　　平常搬西瓜的工作都是由他来做。朱琳会帮忙，不过也就是搭把手。
　　他们不是不知道一次多搬些更方便，可是重啊！搬不动！
　　“你是专门锻炼过臂力吗？”周睿好奇。
　　“就是天生力气大。”云昕笑着说。
　　“这挺好！”朱琳一下子高兴起来。平常两个人搬西瓜累死累活，如今有力气大的新人在，他俩可以轻松些。
　　“辛苦了，坐下喝杯西瓜汁。”周睿热情地给新人倒了杯冰镇西瓜汁。
　　云昕初来乍到，不太放心，“这行吗？老板同意了吗？”
　　“没事没事。”朱琳摆摆手，“咱们老板人可好了，说员工上班期间，饮料随便喝。只要不是喝半杯倒半杯瞎浪费，老板不介意。”
　　云昕这才接过冰镇西瓜汁，抿了一口，“好喝！”
　　“好喝吧？都是老板村里认识的人种的瓜。说是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又大又甜。”朱琳给新员工科普，“老板的经历也励志。初中学历，以前在农村种田，后来出来打工。攒了点钱，开始创业。”
　　“因为饮料好喝，价格公道，已经开了三家店。听说买房买车了，孩子都生了俩。”
　　“哇——”云昕惊叹一下，以示尊敬。
　　“我来这里打工，就是因为听说员工可以免费喝饮料，管饱！”朱琳一脸自豪，随后看向云昕，“你呢？”
　　云昕的回答格外朴实无华，“我是因为，只有这里愿意要我。”
　　周睿，“……”
　　听起来怎么那么凄惨，那么可怜呢？
　　“没事，”他安慰道，“既然来了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事就说，大家都会帮你。”
　　“好。”云昕乖巧点头。
　　“在这里工作挺好的。虽然忙的时候很忙，但是没人的时候可以随便休息。”朱琳热心传授前辈的工作经验。
　　结果话音刚落，两名顾客走进来，“一杯冰镇西瓜汁，一杯加冰半糖原味奶茶。”
　　“好嘞。”周睿自觉忙活起来。
　　不等冰镇西瓜汁、加冰半糖原味奶茶准备好，又有五人进店，“两份巧克力冰沙，三份冰奶茶。”
　　因云昕刚来，很多工作还没教，暂时插不上手。
　　朱琳认命站起身，跟周睿一块儿忙活。
　　谁知这边顾客刚送走，那边门口又进来人。整整一个半小时，两人忙的团团转，愣是片刻都没歇过。
　　“不行，我得坐会儿。”朱琳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今天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
　　遇事不决，网络解决。
　　云昕掏出手机搜了下，“网上说因为天气太热，电网不堪重负，部分地区可能断电。”
　　“什么？”朱琳呆住，“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断电这种事？”
　　“真的，网上到处都在传。”云昕说。
　　“我来搜。”朱琳不信邪，非要自己亲自看。结果一搜，情况比云昕描述的还要严峻。
　　电力委员会要求限制使用家庭电力。空调尽量别开，非要开的话设置在27度以上。洗衣机、烤箱等大功率电器，能不用最好别用。
　　如果大家不能都省着点用电，可能发生全城断电的惨剧。
　　“疯了，疯了。”朱琳来回念叨这两个字。
　　“商铺也要停电吗？”周睿吓了一跳，“制冰机，空调，咱们这儿耗电可不低，万一停电就干不了活了。”
　　云昕回道，“商业用电和工业用电暂时不影响。”
　　周睿稍稍安心，“就是说，上班时间不受影响。”
　　可转念一想，“那下了班怎么办？回到家，屋里跟烤炉一样，还不让开空调？做个饭，电饭煲、烤炉功率太大，不让用？”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云昕点头。
　　“这是逼我24小时上班吗？”周睿陷入沉思。
　　“你怎么一点不着急？”朱琳看向云昕。
　　云昕解释，“家里有备用电源，有发电机。”
　　朱琳一听来了灵感，“对，家庭备用电源！我也买！”
　　说着飞速网购，下单付账一气呵成。
　　周睿本来也想买，掏出手机一看价格，默默把手机放了回去，“我还是24小时住店吧……倒也不是为了蹭空调，就是喜欢工作。”
 
　　下午一点多，店里顾客明显减少，三人终于可以喘口气。
　　“走，带你去扔垃圾，顺便认认路。”朱琳边说边朝云昕使眼色。
　　又偷懒。
　　周睿叹了口气，也不揭穿她，只说，“早去早回。”
　　“听见没？快快快。”朱琳催促。
　　云昕便跟着去了。
　　“这里就是平常扔垃圾的地方……谁啊，怎么把车停在这？不知道会挡路吗？”朱琳抱怨道。
　　云昕朝里面望了一眼。
　　只见汽车后驾驶座上躺了个女婴，大概三四岁。此时脸色通红，呼吸急促，表情看起来很不舒服。
　　同一时间，朱琳也发现了什么，嚷嚷起来，“搞什么？车窗户都关着，夏天太阳直射，汽车内部温度急速升高，几个小时就会把孩子闷死！做家长的怎么也不当心点，孩子被留在车里了都没发现。”
　　“不行，我得打电话报警。”
　　说着，她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来不及了。”云昕忽然道。
　　在她的视线里，女婴身上黑雾浓重，几乎要把整个人笼罩住。同时文字显示，“预计于6分钟48秒后死亡。”
　　“啊？”朱琳还在拨号，闻言微怔。
　　却见云昕从兜里拿出一双黑色皮手套，迅速戴上。然后右手握拳，猛地砸到玻璃上。
　　只听“砰”一声，玻璃应声而碎。防盗装置立即发出警报，刺耳的警笛声响起。
　　云昕不理，径自打开车门，将女婴抱了出来。
　　黑雾渐渐散去，倒计时倒数了几秒，整行文字消失不见。
　　电话接通，朱琳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并让警察快点过来。
　　挂断电话，她把自己冰冰凉凉的双手贴在女婴脸上给她降温，嘴上埋怨道，“你动作怎么那么快？要是附近有监控怎么办？随便砸人家车窗，会不会被告啊？”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可见真的很担心。
　　“当时没想那么多。”云昕四处看了看，“这附近不像有监控的样子。而且我救了他女儿，他应该也不会太为难我？”
　　朱琳想想也对。
　　于是两人站在原地，等警察过来。谁知警察没来，一对夫妻先赶到。
　　“我在家里头听见警报声在叫。哎呀，车窗户怎么被砸了？谁干的？”
　　“我干的。”云昕主动站出来，“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