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结束,随着人流出去的时候,奚漫还有点没缓过神。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那样的想法。
前面有同事扭头朝这边看,奚漫一个机灵,瞬间做贼心虚般快走几步,距离简灼白远了些。
简灼白察觉她的小动作,扯了下唇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与此同时,奚漫的手机震了声。
她摸起看一眼。
简灼白:【你为什么一到同事面前,就表现的——】
话说到一半,没了下文。
奚漫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简灼白:【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像在跟你老公……】
【偷情。】
最后两个字弹出来的那一刻,奚漫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
她收起手机,步子加快了几步,和前面的同事集合。
他们在讨论电影的剧情,陈盛看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一直被简灼白打扰,奚漫后半部分都没怎么认真看,不过前面不错,她含糊地评价:“还行,挺刺激的。”
语落,她察觉有人站在她身后,随之头顶传来男人熟悉的一声笑。
众人看过去,简灼白低头看着手机,浅浅勾着,似乎在跟谁聊天,并没参与大家的谈话。
出差这么多天了,很少看到简总这样笑,大家都觉得稀奇。
奚漫被长发遮挡的耳朵,却突然更红了。
他刚说像偷情,紧接着她就评价了一句“刺激”。
他的那声笑,肯定是在故意曲解,没安好心!
晚上和K&H的饭局快到时间了,大家从商场里出来,便打算回酒店收拾。
路上,李淑歆余光朝奚漫那边看了眼。
电影票是朱秘书取出来之后,分发给每个人的。
听说简总和奚漫的座位挨着,在倒数第三排。
李淑歆觉得,朱秘书有点撮合简总和奚漫,借此讨好老板的意思。
这可是恐怖片,很容易促进关系,奚漫和简总坐一起,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
不过看他们如今走路时离那么远,李淑歆觉得,奚漫应该没那么容易和简总发生什么。
李淑歆想起上次简总生病,她好心给药,还把简总惹恼了。
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是不会随便给女人接触他的机会的。
这场电影,恐怕朱秘书白忙活了。
——
和K&H的饭局,在Z市一家很有名的高档私人会所。
因为人多,饭局分了两桌,简灼白、朱秘书,以及投资经理董祥文和K&H的董事会一桌。
奚漫等人,和K&H两个负责接待的同事一桌。
两张桌子中间,隔着山水纹的新中式屏风。
屏风是一层薄纱,对面的境况朦胧看不真切。
奚漫朝那边扫了眼,依稀看到主位上的男人身形笔挺,不时有人给他敬酒。
李淑歆就坐在奚漫旁边,追随奚漫的目光看过去。
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简总这种颜值高,又洁身自好的人,确实让人心动,不过你这直勾勾的眼神,未免表现的太明显了。”
奚漫神色稍怔,目光收回来,欲盖弥彰地道:“我没有。”
李淑歆笑了声:“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她回忆一会儿,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酒杯的杯壁,“假装看不见,余光千万遍……说的就是你刚才那样。”
奚漫噎了一瞬:“你在说你自己。”
李淑歆并不否认:“难得和简总一起出差,我先前是有点想法,可惜简总这种人,太难接触。”
她摇摇头,“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两人不是同一个部门,先前李淑歆的心思除了工作就在简总身上,跟奚漫没说过两句话。
今晚喝了点酒,想到奚漫和她是这次出差的唯二两个女同事,李淑歆逐渐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把简总当目标时,她觉得奚漫这种太漂亮的,对她是很大的威胁,不愿接近。
如今马上要回澜城,她放弃对简总的心思了,才看到奚漫身上的优点来。
出差这段时间,投资部面对高强度工作,听说就连陈盛都崩溃过,但她从没有过一句抱怨。
她长得那么漂亮,但凡稍微撒撒娇,就能比同事们少干点活。
李淑歆工作这么久,她知道,职场上会这么做的女孩有很多。
但李淑歆几天看下来,发现奚漫很懂得和那些男同事把握分寸,从不逾越,工作能力也确实没的说。
这样的女孩,其实很讨人喜欢的。
李淑歆举起酒杯:“我们不是一个部门,明天回了澜城就不常遇到了,一起喝一杯?”
奚漫错愕了两秒,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和自己依依不舍起来了。
毕竟这几天,她们俩私底下没怎么说过话,不熟。
奚漫也不好拒绝,便拿起旁边的果汁跟她碰了一下。
正要喝,被李淑歆拦下:“诶,你不喝酒?”
“我酒量不行。”以前沈温不让她在外面喝酒,她没练过酒量,平时最多抿一小口,已经习惯了。
李淑歆道:“最好还是练练,你是要做项目经理的人,以后应酬肯定多,怎么可能次次都挡得住?在相对安全的场合里把酒量练好,偶尔挡不住的时候,不至于一杯就倒,这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奚漫知道,李淑歆这话是真心为她好。
她以前在彭晖资本,因为不喝酒的原因,确实失去了很多机会。
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做这一行,酒局应酬是无可避免的。
这么想着,奚漫放下果汁,端起了旁边的红酒,与她碰杯。
她没有大口喝过酒,受不了红酒的味道,一口闷下后刺激得咳了两声。
李淑歆忙给她夹菜:“酒桌上喝了酒,就是朋友了。以后在集团有什么事,去财务部找我。”
奚漫忽然发现李淑歆这人有什么说什么,心里不藏事,性格并不让人反感:“谢谢。”
这酒虽然不太好喝,但喝下去好像没什么感觉,奚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饭桌上,有同事敬酒时,她就跟着喝一口。
不知不觉,杯里的酒又喝完了,她也适应了红酒的涩味。
正要再倒,李淑歆拦住她:“看来你以前是真不喝酒啊,红酒后劲大着呢,你已经喝两杯了,别因为现在没感觉,就觉得自己很能喝。”
听李淑歆这么说,奚漫也没再坚持,低头吃了几口菜。
-
饭局结束后,黄总提议让其他员工先行回去,他和董事会的人陪简灼白转夜场K歌。
简灼白扫了眼腕上的时间,以次日早上还得赶飞机为由,婉拒了。
绕过屏风出来,他一眼看到座位上的奚漫,她单手托着腮,双颊粉嫩异常。
简灼白眉心微拧,眸光扫向这桌负责招待的K&H员工,面色骤冷:“谁劝女同事喝酒了?”
包厢内陡然寂静了两秒。
那两位被质问的同事神色微恙,正欲开口,李淑歆主动站起来解释:“简总,没有人劝酒,我们没喝多少。”
见老板在看奚漫,李淑歆又道:“奚漫不善饮酒,喝两杯就这样了。简总放心,我一直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被K&H的几个负责人簇拥着,简灼白没再说什么,朝奚漫那边扫一眼,对李淑歆道:“看着她。”
之后率先出了包厢。
李淑歆把奚漫拉起来,跟着众人出去,她挽着奚漫的手臂,小声道:“咱们简总虽然不近女色,但他真是好老板,还关心女同事的安全。”
奚漫这会儿酒劲开始上头了,脚步踉跄着扶住李淑歆。
“你没事吧?”李淑歆不放心地看她一眼,有点后悔。早知道她酒量烂成这样,喝完第一杯的时候她就该拦住。
不过她发现奚漫喝完酒脸颊粉粉的,像打了腮红,那张清纯的脸上沾染几分媚态,反而更好看了。
奚漫其实觉得自己还好,大脑是清楚的,就是头重脚轻,没法走直线。
从会所出来,已经有车等在那里。
简灼白被黄总等人簇拥着,又聊了些什么,朱秘书过去打开后车门,男人躬身坐进去。
今晚车子多,李淑歆拉着奚漫坐进后面那辆。
一上车,奚漫就闭着眼不想动弹。
等她整个人昏昏欲睡的时候,被李淑歆叫醒,说酒店到了。
此刻的她,比刚从会所出来时更迷糊一些。
李淑歆下了车后扶她,奚漫脚一落地,险些没站稳。
她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了过来,李淑歆也喝了酒,压根扶不住她,只能对男同事喊:“奚漫喝醉了,你们谁过来扶她一下?”
陈盛见此推了董祥文一把,给他使眼色。
这么好的献殷勤机会,当然得上啊!
董祥文看到简灼白从车里出来,站着没敢动。
陈盛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还对奚漫挺热情,忽然就放弃了。
没毅力,怪不得追不上。
眼看李淑歆快要被奚漫压得站不住,陈盛走过去:“我来吧。”
他刚伸出手,另只手比他快了一步,捉住奚漫的手臂,也顺势将他挡在一旁。
陈盛愣了下,抬眸对上男人冷峻利落的侧脸。
他神色闪过一抹异样,下意识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的:“简总。”
简灼白没理他,蹙眉看着奚漫。
下午还因为腹痛死去活来,晚上就喝了这么多酒。
他先前特地吩咐过,女同事可以喝果汁,她还能成这样。
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能走吗?”他声音听不出喜怒。
奚漫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瞳。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下意识点头:“简总,我能!”
她挣脱简灼白的手,拎着包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猛地一阵虚浮,身子趔趄着往旁边倾斜。
简灼白眼疾手快扶住她,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另只手臂托起她的腿弯,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大步走进酒店。
李淑歆和其他同事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跟上。
奚漫还有理智尚存,看到后面的同事,扯着他的衣领不安地揪两下,轻声道:“你放我下来。”
简灼白垂眸看她一眼,步子没停:“放你下来在同事面前出丑?”
“……”
朱秘书上前打开了电梯,简灼白抱着奚漫走进去。
门关上后,朱秘书对后面的同事道:“那个站不下了,咱们再等等。”
几个同事交换一下眼神,各怀心思。
陈盛是个藏不住事的,冷不丁冒出来一句:“简总和奚漫是不是早就认识?”
大家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不约而同看向朱秘书。
朱秘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我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李淑歆也趁机问出心里一直的疑惑:“那下午的电影票,简总的为什么和奚漫的在一起?”
李淑歆一提,其他人也想到了这茬。
这个座位的分配,确实不太对劲,大家的票都挨得很近,他们俩却单独坐在了后面。
朱秘书:“他们俩最后到的,我是随机分配。”
众人:“……”
你看我们信吗?
被好多眼睛盯着,朱秘书抬头看上方的吊顶,眼珠子四下乱瞟,忽然岔开话题:“对了,奚漫今晚怎么喝那么多?谁灌的?”
李淑歆顿时脊背挺了起来,弱弱举手:“天地良心,我那不叫灌,她就喝了两杯,还没我喝的多呢。”
——
电梯到十二楼,简灼白抱奚漫到房间门前,把她放下:“门卡呢?”
奚漫靠着墙,怀里搂着包包,手探进去摸了半天,找不到。
简灼白无奈地接过来,从里面找到门卡。
开了门,他扶着她进去。
奚漫坐在床边,歪头躺下去。
简灼白看她一眼,拿手机给朱秘书打电话:“让酒店送一份醒酒汤到她房间。”
手机收进口袋,他弯腰帮她脱了鞋,盖上被子。
奚漫蓦地想起什么,忽然睁开眼,水汪汪的眸子与简灼白炽热的眼眸对上。
因为喝醉酒的原因,她的眼睛湿漉漉的,透着些许迷离。
床头灯光映着她粉雕玉琢的脸蛋,眉心那颗浅淡的红痣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格外勾人。
简灼白喉头动了下,在床边站着:“怎么了?”
开口时,他声音掺杂不自然的喑哑。
“我想去洗手间。”她声音软软的,样子很乖。
说完拢着被子坐起来,便要下床。
简灼白找到拖鞋放在她脚边,她趿着拖鞋站起身,先是走到衣柜前的行李箱前,蹲下来翻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