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为聘——怡米

作者:怡米  录入:05-21

  “跟我说说,到底为何闷闷不乐?”
  温柔的语气,像是在哄人。
  秦妧眨眨眼,不自在地向一旁挪去,可座椅就那么长,能挪到哪儿去?
  “世子看不上我这个妹妹。”
  裴衍默然,他可以给她很多身份,为何偏偏要做妹妹?”
  是因为心里有裴灏,想以“妹妹”的身份避嫌吗?
  想到此,裴衍抬手扣住她的后颈,逼她直视,“妻子和胞妹,我分得很清。你可以喊我兄长,但打从心底,绝不能只当我是兄长。”
  秦妧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从刚刚的细节中,她体会到了被关照的感觉,这便足够了。她所求不多,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就行。
  “秦妧明白了,世子能放开我了吗?”
  裴衍收回手,坐回对面的长椅。
  须臾,马车抵达城北卫家。
  与秦妧想象的名门望族不同,眼前的宅子门可罗雀,陈旧萧瑟,也无打扫的仆人,不像宦官人家,只有一个带路的中年妇人。
  随妇人走进大门,就是卫家的正房,房前种着一棵小树,从外观推测,树龄超不过两年,与这座有些年头的宅子不大相符。
  正房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妪出现在门口,七旬上下,驼背弓腰,拄着一根木拐棍。
  她应该就是卫老夫人了。
  秦妧款款上前,敛衽一礼,“晚辈见过老夫人。”
  “受不起,受不起。”卫老夫人扶起秦妧,笑呵呵地上下打量,“好孩子,你就是时寒的媳妇啊。”
  秦妧抿抿唇,算作应答。
  卫老夫人拉住她的手,“快进屋!我叫疏澜去肉铺了,咱们晌午吃顿好的。”
  疏澜是何人,秦妧并不知晓,关于卫家的一切,她都没听裴衍提起过,颇为疑惑地看向门外。
  裴衍没有跟上,稍一抬手示意她陪着老夫人,自己则撸起袖管,举起木桩上的斧头,劈起柴。
  望着窗外默默出力的男子,秦妧更为疑惑,等落座后,先将自己的女红拿给了老夫人,随后陪老夫人闲话家常,借机问道:“您和世子是怎么结识的?”
  卫老夫人拿着秦妧的女红爱不释手,眉眼含笑,像个容易满足的小孩子,“世子和我孙儿是旧交,两人弱冠前,关系可好了,但这两年就不怎么走动了。”
  裴衍身边还有这么一位蓝颜知己?秦妧笑问:“是您口中的疏澜公子吗?”
  “是啊,那是他的表字,还是安定侯所赐呢。他的大名叫卫岐,比世子大三岁。”
  提起孙儿,卫老夫人开始滔滔不绝,言语里都是欢喜。
  “老身祖籍在锦官,膝下有两子五孙。可家中两个儿媳都是势力眼,看我无用,将我赶了出来,以致我流落街头,差点饿死,幸得了一个孝顺的小孙,带着我来到京师求生,一住就是十年。期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与世子结识,一见如故,亲如手足。”
  秦妧基本梳理开了裴衍和卫家的关系,可直到晌午,饭菜被端上桌,也不见卫岐的身影。
  卫老夫人握起公筷,给小夫妻夹肉,“快吃,吃啊。”
  秦妧不确定地看向身侧的裴衍,“不等等卫公子吗?”
  裴衍执起筷箸,不明情绪道:“不用等了,卫兄已经离开两年了。”
  卫老夫人怪嗔一眼,“世子年纪轻轻,怎么健忘呢?这牛肉就是他炖的啊。”
  闻言,秦妧攥紧裙裾,似乎明白了什么,再看向老夫人,眼中多了一丝怜惜。
  卫岐离世,卫老夫人悲痛欲绝,得了失心疯,纵使裴衍请遍名医,也无济于事。
  老夫人不喜大宅子,也不喜欢被人打扰,每日的乐趣,就是站在小树旁,等待孙儿回来,可一等就是两年。
  两年间,除了那棵小树,小宅的一草一木都未变过,因此越发陈旧。
  从卫宅离开,秦妧还是缓释不了内心的沉重,“卫公子是怎么离世的?”
  裴衍沉声:“被人杀害,逝于侯府。”
  “凶手是......?”
  “未查到。”裴衍靠坐车壁,闭上了眼,掩去了裹挟凛然的犀利,“至少刑部是这么回复的。”
  “世子手上可有证据?”
  “有。”
  “那为何不指认凶手?”
  “有人拦下了。”
  秦妧不懂侯府与其他府邸的利益牵扯,但也能猜出,凶手必出自高门,背后有人撑着。
  默叹一声,她又问:“世子打算如何安置老夫人?”
  卫老夫人无依无靠,与她的经历有些像,激起了她内心的阵阵涟漪。
  “老夫人只想住在老宅,由着她吧。”
  有裴衍的关照,相信没有想不开敢去卫宅闹事的人。秦妧稍稍安心,想着以后隔三差五就去陪陪老夫人。
  回到侯府时,杨氏也已回来。
  秦妧去杨氏那里小坐时,还额外得知了一个消息。
  杨歆芷的父亲升任了詹事一职,执掌詹事府大小事宜。
  詹事府效命太子,一旦太子登基,杨父很可能成为另一个股肱之臣。
  这一次,连闻氏都凑到了杨歆芷那边嘘寒问暖,还相约在夜里打马吊。
  杨歆芷那股冷清劲儿更浓郁了。
  然而,自是无人邀请秦妧的。
  饮完盏中茶,秦妧回到素馨苑,见书房有道身影,暗想裴衍今夜应该不会回东卧了,遂命暮荷准备热水,打算沐浴。
  华灯初上,当客院那边响起搓牌声时,湢浴里也响起了水花声。
  秦妧坐入浴汤,半举水瓢,浇在发顶,又拿起皂角搓揉长发。
  之后,仰躺在浴桶上,闭目唤了一声暮荷,想让暮荷帮忙兑些热水。
  门口传来脚步声,很快,秦妧感到耳畔有道气流拂过,她当是暮荷,还抬起两条光溜溜的手臂,搭在了木桶上。
  两团弧度半隐水面,甚是惹眼。
  感受到水温上升后,她彻底舒展开筋骨,懒洋洋道:“帮我揉揉肩。”
  冰凉的指尖搭在肩头,手法精湛老道,很是舒服,只是有些粗粝,像是有层老茧。
  “暮荷,你该养养手了。”
  慵懒地享受完“暮荷”的侍奉,她想要睁眼时,侧颈却是一疼,歪头晕了过去。
  一抹月白衣袂轻拂,两指间夹着一枚细小的银针。
  丢掉银针,裴衍将滑入水中的女子半提溜出来,垂眼不知在盯什么。
  刚沐浴过的女子,身上滑溜溜的,甫一抓起又脱了手,重新滑回水中。
  裴衍扯过椸架上的布巾,没顾男女之防,硬生生将她搂了出来,隔着布巾抱住,走出了湢浴。
  水淋淋的女子横躺在男子臂弯,一双小腿垂下,露出一对白嫩的玉足。
  圆润的脚趾盖上涂抹了蔻丹,衬得肤色莹白。
  裴衍将她放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可昏迷的人儿哪能支撑绵软的身体,整个人歪倒在围子上,像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裴衍自袖中抽出锦帕,附身蹲在榻边,捧起她的一只玉足,仔细地擦拭起来。
  女子的脚小巧如玉,还不及他的手大,轻易就能掌控。
  裴衍垂着眼,为秦妧擦干左脚,又抓起右脚,可眼前不受控制浮现出的,全是女子半隐在水中的半圆弧线。
  喉咙轻滚间,鼻端还有补汤的干涩味。今晚薛妈妈送去书房的补汤比昨日的更为浓稠,应是下了猛料的,也不知是母亲着急抱长孙还是担心他那方面不行,一回回,逐次加料,灼得他心肺狂躁。
  凝着完全舒展的羊脂玉足,他附了身去,轻啄了下。
  软嫩的,带着浴汤的绿萼梅香。
  薄唇一点点向上,顺着优美的腿线,落在了膝头,辗转厮磨间,额头触到了布巾的下边沿,再强行向上,就是雷池,秉着最后一点理智和克制,越过了整条布巾,吻在了女子的侧颈上。
  银针所刺的地方稍稍发红,他用他的方式,为她消了肿。
  齿间衔住一处软肉细细品尝,才知世间可口的珍羞是“女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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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好像对他很上心。◎
  秦妧入了一场雾縠飘乱的梦,任她如何挣扎,都逃离不得。
  视线被遮挡,陷入漆黑,钗镊茸花落了一地,连身上那件大红寝衣也被幽火燎燃,仅剩小衣。
  她扯下雾縠遮挡自己,双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桎梏。
  惊慌失措间,感觉小衣的绸料上有什么在作为,如拉锯般,切割她的心弦。
  “不要......求你,不要......”
  她吓得打起嗝,继而抽泣,像个陷入迷雾的小鹿,惊慌无措,浑身战栗。
  见榻上的女子抖得厉害,裴衍单手撑起,微喘着坐起身,没了素日的清朗。
  倚在榻围上时,略乱的襟领处,还残留着女子的几滴泪。
  适才的沉溺,致使一侧的前锯肌和腹直肌不受控制地颤动,似兴奋,似偾张,似有了自主意识,脱离了控制。
  可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除了这事儿,他似乎没对谁手软过。
  按了按发胀的额,他扯过薄毯,盖在了秦妧身上。
  “哭什么?”
  你本就是我的妻。
  拇指揩去她眼尾的泪滴,英俊的脸上慢慢褪了潮意,可眼底是凝重的,没有被取悦到。
  她本能地哭泣,是心有不甘,还是念着裴灏?
  当年她离开侯府那日,敬成王让她从侯府的庶子中挑选一个未婚夫,可她径自走到了裴灏面前,娇脆着嗓子问他可愿结亲。
  想来,是从进府的那日起,就将目标锁定了裴灏吧。
  不过,她赌对了,若是换作裴池,必然不愿的。世家子弟重视门第,有几人会甘愿娶一个不被生父认可的女子?
  若是换成他呢?
  答案是更没有可能。
  父亲是不会让自家世子娶一个落魄女子的。
  若非他如今位高权重,执意强求,他们之间,永远没有可能。
  思及此,裴衍抱起秦妧,狠狠揉在怀里,直到女子嘤/咛出声,才松开手,走到花梨圆角柜前,取出一套寝裙,放在了榻前......
  之后,他来到落地铜镜前,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衣襟,“来人。”
  暮荷闻声走进来,欠欠身子,“世子有何吩咐?”
  “换魏妈妈来。”

  魏妈妈是魏野的姑母,也是侯府的大管事之一,负责账目管理,很少露面,是裴衍在府中的重要心腹。
  暮荷不敢多问,低头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带着一个身穿花缎薄衫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裴衍看向软榻,示意魏妈妈为秦妧更衣。
  魏妈妈径自走过去,发现秦妧昏迷不醒,随即明白过来世子为何找她过来。
  了然于心后,她走到男人斜后方,“世子放心,老奴不会让任何人多嘴的。”
  裴衍“嗯”一声,阔步走出正房。
  魏妈妈直起腰,看向候在隔扇外的暮荷,警告之意尤为明显。
  翌日晨曦,秦妧从拔步床上醒来时,室内清幽飘香。她揉揉眼皮,发现窗边的栀子开花了。
  看了一眼漏刻,她坐起身,“暮荷,取水来。”
  暮荷走进来,端着一个铜盆,手腕上戴了副新镯子,“小姐醒了。”
  “嗯。”秦妧穿上绣鞋,揉了揉发僵的脖颈,“我昨晚......”
  “小姐昨晚在浴桶中睡着了,是奴婢抱你回的房。”
  秦妧怔然,她只记得昨晚沐浴时有些困倦,在一阵阵舒服的捏揉中失去了意识,竟是睡过去了。
  没有去怀疑暮荷的说辞,别说一个娇秀的她,就是双手提四桶水,都难不到天生大力的暮荷。
  出嫁前,义母将暮荷送给她时,特意强调了这一优势。
  梳洗过后,秦妧身穿水嫣齐腰间裙,头绾结鬟式高髻,带着暮荷,清清爽爽地去往辛夷苑请安。
  与之相邻的山鹃苑内,闻氏正坐在妆台前,画了一个近来盛行的内阔唇妆。
  通过铜镜,她对还躺在床上的夫君道:“今儿我可会跟母亲提议搭台子听戏的事儿,你得闲时,去瓦肆寻个戏班来,费用就记在总账上,回头我再跟魏妈妈说。”
  裴池慢悠悠坐起身,“怎么,表姑娘想听戏,咱们就要大费周章去操办?”
  闻氏扭过腰,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巴结她父亲杨詹事,为你入仕做媒介。要不,你当我愿意费这个心力?”
  裴池嘬嘬腮,按理儿说,嫡子上赶子去巴结一个表亲,是件丢份儿的事,可奈何父亲和长兄对他的“抱负”视而不见,迟迟不推举他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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