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晚上,还能睡吗。”齐欢反手抱住自己,轻声问。
她是不敢睡了,睁着眼总比闭着眼有安全感。
“随便你们。”楚逢月靠着沙发,闭眼养神:“别打扰我就行。”
反正她是困了,而且节目组刚开始就搞出这样的动静,后面的拍摄地点估计有些棘手。
网友想骂她装逼都骂不出来,正常人谁敢在安放骨灰盒的屋子里睡觉?就算是装,也要有这个心态去装啊。
哪怕是陆致远,都有些烦躁。
沈斯年和秦画一左一右坐在楚逢月旁边,试图从她身上汲取安全感。
另外几个人都睡不着,南星坐在陆致远旁边,她神色疲倦,头发半干,裙子黏在身上有些难受。
可现在怎么去换衣服?房间里她是不敢去了,卫生间也害怕。
所以,在静谧的夜里,客厅里五双眼睛还有屏幕外面无数网友以及玄学协会的风水师们就这样看着楚逢月睡觉。
“这份镇定自若,不愧是风水宗师!”协会待客室里,有人喝了口热茶,硬夸道:“楚师傅当为吾辈楷模啊。”
这是沈斯年他们过得最煎熬的一个晚上,几乎是数着分针过的,总觉得快天亮了,可一看时间——十点半。
南星最是崩溃,她浑身都不舒服,好多次想咬牙去房间把衣服换了,可到底还是有所顾忌。
谁知道骨灰是放在什么地方?她虽然有东西护体,也不想冒这个险。
秦画在房间里看到的血迹就是警告,她对这些还是很畏惧的。
目光落在睡颜恬静的女人身上,没想到她是真的能睡着,南星更加浮躁,每一分钟都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而另一边。
南昭收到了私家侦探寄来的资料,楚家人现在生活在虞城,日子过得很滋润,拿了南家给的钱,后来做了点小生意,现在已经混成了中产。
和资料一起寄来的,还有一根头发丝,这是侦探买通美容院的人,从楚谦老婆头上拔的。
南昭没有耽搁,看完资料,直接去南星所在的房间。
推开卫生间的门,在洗手台旁边没找到头发,赵妈打扫卫生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在他有些失望的时候,忽然想起南星从来不让家里的佣人动她的梳妆台。
男孩大步迈向她的独立化妆间,终于在梳妆台缝隙里找到了一根浅棕色的头发,他缓缓露出笑容。
可随后,又有些恍神。
他以前向来不愿意伤害这个处处护着自己的姐姐,可现在为什么心里隐隐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期待?
“阿昭?”南母身后是几个佣人,手里拿着下午送来的高定礼服。
看到儿子在这里,她柳眉蹙起:“这么晚了,你在姐姐房间里做什么?”
“上次姐送我的手表找不到了,我看看是不是她拿过来戴。”南昭下意识把头发丝拢在掌心,不想被妈妈发现他在做什么。
姐弟俩确实会互相换手表,因为有些男表的款式更好看,所以柳瑜没有怀疑什么。
“别把你姐姐的首饰弄乱了,”随口叮嘱一句,让佣人们去衣帽间,示意她们把衣服挂进去。
南昭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梦里楚逢月的自杀,除了被黑粉逼的,恐怕也有家里的原因。
这些天他反复做梦,有很多碎片的画面,还看到了他吃了安眠药又在送医途中遭遇车祸后的场景。
他和大哥的葬礼,南星没有来,只有满脸麻木的父亲和嚎啕大哭晕厥过去的母亲。
而南星在做什么?他以灵魂飘荡的视角,看到了她在陆家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开开心心地当她的陆太太。
原本有些犹豫的心顿时坚定起来,他离开南星的房间,拿上那些资料,开车去了南晚枫的公寓。
他需要大哥的帮助,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做什么都逃不开家里的视线。
南星现在和陆致远走得近,知道他偷偷拿南星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南章很有可能直接派人拦截。
因为南星现在必须是南家的大小姐,她要以南氏千金的身份嫁进陆家,南章不会允许出任何差错。
到现在,南昭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家,好像没有丝毫亲情可言,只有利益。
他现在唯一相信的人只有大哥。
听到门铃声,南晚枫过来开门。
看到门外的弟弟,他看了眼手表,讶异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我有事想要你帮忙……”南昭把文件袋递过去,他默了片刻,说:“哥,你脑子比我好使,你看看吧。”
“先进来。”南晚枫侧身,他接过文件夹,刚拆开就看到一根用透明袋子装着的头发丝。
“这是……”
“看完资料你就知道了。”
拍摄现场。
秦画实在忍不住,试探性地把头轻轻靠在楚逢月肩上,见她没有反应,全身的力慢慢卸下。
终于闭上眼睛,闻着女人身上淡淡的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味道,她的睡意汹涌而来,根本止不住。
网友们也困,特别是看人打瞌睡,可又想继续看,而且还是一边害怕一边看。
硬是强撑着眼皮忍着,想看看这难熬的夜嘉宾们会怎么度过。
节目组也没人睡,看着睡得香的楚逢月以及靠在她身上缓缓入睡的秦画,导演按了按太阳穴,又去泡了杯咖啡。
到了下半夜,嘉宾们的神经逐渐松懈下来。
南星身上的裙子差不多干了,她眼底一片乌青,很想睡会儿,可到底还是不敢。
陆致远闭目养神,但神经时刻紧绷着,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沈斯年摘下眼镜,揉揉疲倦的眉心,看到旁边睡得很香的两个女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画是受了惊吓,所以一旦松懈下来,很容易就陷入睡眠。
而另外一位,是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环境,他甚至觉得,那些……恐怕也在庆幸。
庆幸她睡着了。
下半夜本来以为可以相安无事了,没有再闹什么幺蛾子,导演脑袋一点一点的,实在忍不住打瞌睡。
“哐当——”额头撞在咖啡杯上,磕了一下,痛觉让他顿时清醒。
“……导演!”旁边的副导演揉揉眼睛,紧紧盯着大屏幕,呐呐道:“灯变了。”
“什么灯?”导演打了个哈欠,又喝了口咖啡,视线再挪到屏幕上时,就看到原本暖橘色的灯光变成暗红色。
他一个激灵,瞌睡都没了。
「快看!墙上是什么?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直播间的弹幕刷个不停,而客厅里的嘉宾们都没有发觉。
就在这时,楚逢月倏然睁开了眼睛。
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抹冷戾,她拨开压在身上的女孩,拿开腿上的毯子搭在沙发背上,往阴影那里走。
除了秦画,其他人都没有敢真正睡觉的,她稍有动作,沈斯年和陆致远就发觉了。
「她要做什么?」所有人心里同时浮现问号。
女人走到阴影前面,她伸手,墙上的黑影消失不见。
楚逢月掌心拢起,缓缓勾起一个玩味的笑——
“抓住你了哦。”
这话一出,屏幕内外的人都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看着她的动作和自言自语,毛骨悚然。
第98章 颠倒八卦铃
直播间里昏昏欲睡的网友瞌睡尽散,手指搭在键盘上,怎么也按不下去。
说点什么?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白炽灯变成暗红色是因为电压过低,这栋居民楼太旧了,电路老化很正常。至于黑影可能只是……算了我编不下去了,楚姐请受我一拜orz」
有网友把她以前在综艺里的一些玄学场面剪辑出来做成合集,在短视频app里疯狂传播,现在还是后半夜,可点赞量已经破两百万了。
秦画的瞌睡也醒了,她茫然睁眼。
“楚逢月?”人在陌生环境里总是下意识找最信赖的人。
她不喜欢楚逢月,但不妨碍她认为在楚逢月身边最安全。
“……”另外几人都不吭声,听到这个名字明显有些怀疑人生。
就连南星,脸色也煞白。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肯承认,楚逢月真的和以前不同。
她从心底升起恐惧,特别是当楚逢月攥紧掌心走过来的时候。
「现在敢找楚姐的,也只有秦画了……」
网友本来还想哈哈两句,可对上屏幕上嘉宾们安静如鸡的表情,回忆起刚才的场面,他们也哈不出来。
“干嘛?”楚逢月语气平静,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现在几点了?还没天亮吗?”秦画休息了几个小时,精神好转了许多,胆子也大了起来。
就是有些口渴,想喝水。
「big胆!谁给你的底气这样跟我楚姐说话!」
“三四点吧。”楚逢月倒是没跟她计较,在其余几人有些躲闪的目光中,摊开掌心。
一团黑影在她指尖穿梭,想逃却又被禁锢在方寸之地。
「卧槽!卧槽……这他妈是什么啊QAQ」
原本以为自己看花眼以及各种找借口的网友们呼吸急促起来,一阵阵寒气攀上后脊背,只觉得到处凉飕飕的。
有网友已经打开了金刚经,嘴里念念有词。
屏幕前的网友都遭到了强烈的冲击,更别说屏幕里的人。
沈斯年一向温润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住,开始龟裂。
陆致远眸色深沉,没有出声,但也没有躲避,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困于她掌心的东西。
如果不是害怕到极点,齐欢早就尖叫出声了,坐在沙发上的她往后缩,退到郁金怀里。
“楚老师,”郁金是男孩子,胆子比女生稍微大一点,他没有推开齐欢,小心翼翼问:“这是……”
声线有些不稳,带着一丝颤意。
秦画后知后觉地往她掌心看,然后就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啊啊啊走开啊!楚逢月你就是故意想吓死我呜呜呜……”
“闭嘴!”楚逢月有些不耐烦,低喝道。
秦画捂着嘴,眼泪汪汪地无声控诉她。
女人嘴唇微动,不知道她念了什么,掌心的黑影逐渐变成一个小人儿的形状。
“你是房主?”楚逢月嫌弃地把黑影丢在茶几上,在它想要趁机逃窜时,冷笑道:“敢跑一个试试。”
还没有巴掌大的黑影:“……”
小短腿又缩了回来。
它全身一团黑,只有模糊的形态,看起来并不可怕。
就是一团黑乎乎的玩意会跑会跳有点吓人。
沈斯年下意识往旁边陆致远那里挪了一下,本来想戴上眼镜的,现在觉得看不清也挺好。
“这是我的房子!”黑影两腿一伸,颓然地坐在茶几上,小脑袋耷拉着。
「妈耶!救救我呜呜这到底什么玩意啊?!魂魄?还是……」
“没煞气,”待客厅里有道长收回夹在指尖的符篆,“被压制住了。”
“还用你说。”玩龟壳的翻了个白眼,问盯着大屏幕看得入神的程方:“有宵夜吗会长,饿了。”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风水师肚子都咕咕叫起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待客厅回荡,还有程方自己的。
“咳,不好意思啊诸位,食堂下班了。”程方老脸一红,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按照人头点了炸鸡炸串这些东西,还有几份素面。
这群人有些麻烦,和尚不能吃荤,道士吃不了牛肉。
……
“就算是你的房子,出来吓唬人就是你的错了。”楚逢月靠着沙发,垂眸觑它:“再说了,这是国家的房子,关你什么事。”
黑影明显有些激动,小短腿又蹦起来,指着南星:“我也不想出来呀!她身上有邪器!扰得我们不得安宁。”
“你们再这样我就要去城隍庙告状了!”
「我们……」网友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字眼,「黑影不止一个……」
除了楚逢月,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南星听到邪器两个字,下意识把腕间的八卦铃往后藏。
她戴的是一根红绳,上面画了一个刻画了八卦图案的铃铛,赵竹音说这个可以保她安然无虞,不会被煞气附体。
本来想装死,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直接伸过来,女人掌心朝上,不耐烦道:“拿出来!”
南星咬着嘴唇,“我没有……”
她求助地看向旁边的男人,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话。
陆致远蹙眉:“这个东西说的话你也信?对于它们,平安符是克星,也算得上邪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