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口袋里把之前那五百块钱也摸了出来,老板胡乱塞进他兜里,一个劲道谢。
胖驴友见他硬是不收,也只好作罢。
林袅缓过神来,擦干眼泪,把孩子交到丈夫手里:“我去做饭,你招呼楚小姐她们。”
“去吧,”看她心不在焉,老板有些担心,“要不然我们出去吃吧?或者点个外卖?”
老板娘摇摇头,“我没事。”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对楚逢月她们说:“半个小时饭菜就能好。”
楚逢月递了个眼神给兰琳,后者会意跟了上去。
“老板娘,我帮你。”
等妻子去了厨房,哄着哭累了的女儿睡着,老板把她放在布沙发上,扯过一边的薄毯盖住。
“爸爸……”小女孩闭着眼梦呓,眉心紧皱,小脸上带着泪痕。
“爸爸在,”老板坐在她身边,弯腰轻拍,“宝儿乖乖睡。”
紧皱的眉心逐渐舒展,小女孩终于睡安稳了。
握着女儿的小手,发现指甲长得有些长了,老板从茶几下找出指甲钳,想给她剪短一点,免得平时藏了些脏东西在指甲缝。
因为江洋闹了一通,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胖驴友确实有些饿。
看到老板的动作他就知道,这是真心疼爱女儿的,并不是像小白脸说的那样在老板娘面前做戏。
楚逢月自己去打了杯水过来,在旁边的沙发坐下,随意瞥了眼他们:“晚上不要剪指甲,伤精气。”
“啊?”捏着指甲钳的老板茫然抬头,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胖驴友却追问:“楚小姐,这是为什么啊?剪个指甲应该没什么吧。”
“指甲和头发都藏着人的精气,晚上不要剪指甲,容易丢魂。”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女人往后一靠,神情放松。
“还有,以后你们要出门做什么事之前,不要剪头发和指甲,损伤运气。”
胖驴友看了眼被自己啃得光秃秃的指甲,若有所思:“行,我都听您的。”
老板随然不明所以,还是跟着点头。
他对楚逢月没什么印象,如果不是妻子提醒他是个大明星,还认不出来。
现在很多当红明星他都不认识,看着好像一个样,又说不上来演了什么电视剧。
也可能是他太久没看了,记忆还停留在射雕英雄传西游记水浒传这些老电视上。
小县城很多人都这样,每天就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娱乐就是去跳跳舞下下棋买买菜,到处溜达溜达。
老板有些惆怅,觉得自己和年轻人脱节了,以后还是得多看看这些,免得女儿长大了和她没有话题。
晓晓冷着一张脸开车,不管江洋怎么和她说话都不搭理。
“老婆,我真的没有想重新和她复合的想法。”江洋揉着脸,对天起誓,“我要是有半分这样的心思就天打五雷劈。”
晓晓还是没说话。
“……我都是为了咱们的宝贝。”
“为了给她接个姐姐回来?”晓晓气笑了,“江洋,你真无耻啊。”
江洋半天没吭声,过了许久,见这里也没有外人,他坦白道:“笑笑不是需要配型吗?兄弟姐妹的配型成功率高一点。”
“晓晓,我不想我们的宝贝女儿再受苦了。”
女人沉默了,她目视前方,薄凉道:“江洋,你真狠得下心啊。”
“你不想……”
“尽快把这件事办好吧。”晓晓说:“这是你欠我们母女的。”
民宿。
吃完饭,胖驴友和老板在抽烟,两人东一句西一句。
“胖哥,你那些朋友有地方住吗?要不然我腾几间房,你让他们挤挤……”
“他们就是这附近的,开个车就回去了。”胖驴友摆手,之前还打算用来吓唬吓唬他二大爷呢,今天回去就听说那一家子都病了。
也懒得去看到底怎么回事,反正这事就这样。
老宅子的地他也没打算要了,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留着也是个麻烦事。
有楚小姐在还怕没好地建房子吗?只要有钱,啥地都能买到。
村里的地又不贵,一两万就能买块地皮,人家还觉得赚了。
老板点点头,指尖夹着烟:“今天这事是真的麻烦你们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给你们捎点土特产。”
“明天吧,把你这件事解决了就走。”胖驴友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那两位厉害着呢。”
他努努嘴,目光落在楚逢月和她旁边刷视频的兰琳身上。
老板还是有些忐忑:“胖哥,江家在这根深蒂固,我们……”
他猛吸一口烟,摇头道:“我怕他使阴招。”
江洋还确实想了个损招。
他找了个会歪门邪道的做法,想着等孩子病了他们总要送去医院,医院里又不是没有他认识的人,想办法做个配对检查就行了。
如果失败,这件事就算了,毕竟胖驴友看着也不像什么好惹的人。
晚上他在那个胖子眼里看到了杀气。
要是成功了……那就得想尽办法把女儿抢回来,反正以江家的财力,多养一个小女孩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看到女孩像自己,他是有点恻隐之心的。
放在自己身边养,总比跟着那个男的过苦日子强吧,哪家的女儿不富养?
他已经和晓晓说好了,只要配型成功,就把孩子接到家里来。
虽然她内心还是很抵触,为了女儿还是应了。
反正等做完手术后就不需要她了,不过想到林袅那副舍不得女儿的样子,晓晓又不太愿意这么轻易就让她如愿接回女儿。
夫妻俩各怀心思,同床异梦。
大半夜,楚逢月听到楼下孩子的哭闹声,她蓦然坐了起来。
穿上鞋子,摸黑走出房间。
林袅找到包,把各种证件还有医疗卡塞进去。
她心急如焚从男人手里接过女儿,连衣服穿反了都没感觉:“你开车,我们去县医院。”
胖驴友他们听到动静也跑来了下来,就穿着一个无袖背心,肌肉鼓鼓当当的。
兰琳才发现他不是虚胖,全都是肌肉。
“怎么了?”他三步做两步到了老板旁边,伸手探了下小女孩的额头,“没发烧啊,不会是受到惊吓了吧?”
宝儿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五官皱成一团,痛苦低嚎,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幼兽。
“楚小姐?”听到楼梯传来声音,胖驴友赶紧让开道:“您来看看,是不是被惊着魂了。”
他家里也有小孩,知道要是受了惊吓会丢魂,得在晚上朝着米桶喊名字把魂喊回来。
兰琳凑过来看:“很像是丢了魂,宝儿身上的磁场已经乱了。”
楚逢月拨开小女孩的眼皮,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她侧头问:“家里有香吗?”
“哪种?”老板有些慌乱,看到女人冷静的模样又莫名镇定下来:“檀香还是别的?我去买!”
“敬神的那种普通线香就可以,三根。”
老板急忙应了,他去神台取了三根香,还从兜里摸出火机。
从胖驴友对她的态度来看,这位楚小姐一定是什么重要人物,而且几人隐隐有以她为主的姿态。
老板娘知道楚逢月在网上那些传言,她会玄学之术,所以即便心急,还是等她动作。
她也摸了女儿的额头,没有发烧,这样子更像是被梦魇住了。
“抱紧她。”楚逢月点燃香,手指捻着中间,在小女孩额头上熏。
听她嘴里念念有词,老板娘下意识抓紧自己的衣摆。
胖驴友他们聚精会神不敢打扰,在小女孩面露痛苦挣扎的时候,还帮忙摁着。
过了两分钟,宝儿逐渐安静下来,脸上表情也变得和缓,睡眠安稳。
老板也松了一口气,正要感谢楚逢月时,才惊恐发现:“这香……”
女人手里三根线香同时燃尽,最后一截香灰掉了下来。
根据正常时间,两分钟不可能燃了这么多。
老板娘的心思都在女儿身上,她确认孩子没事后,对楚逢月千恩万谢。
“楚小姐,宝儿这是被吓到了吗?”
“嗯。”怕他们担心,楚逢月顺着他们的理由搪塞,“晚上多注意点孩子,待会儿我化碗符水,你给她灌下去。”
“好……好。”老板娘连忙应了。
等老板娘和老板回房后,胖驴友也打着哈欠上楼睡觉,瘦驴友站在楼梯口,见没什么事又折返回去。
“楚师傅,”兰琳看着老板他们的背影,小声道:“有人在背后作祟。”
楚逢月点头,往厨房走:“应该和江洋有关。”
她找了个碗,摸出一张符纸点燃,很快就和水融在一起。
“早知道就不提醒他了!让他被孙真人宰!”兰琳翻出微信,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
她不敢置信,气到跳脚:“这只肥羊竟然把我删了?!”
楚逢月把符纸化的水交给又来了厨房的老板,对兰琳说:“你去点香,插在院子外的西南角。”
兰琳点头,恼火道:“这种人是该好好教训他!”
江洋在医院外面等了许久都没看到林袅他们,不免有些焦急,打电话问:“大师,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办妥,江少你可以把钱转过来了。”
第134章 我想请楚小姐去一趟南洋
钱打过去了,再联系大师发现自己的号已经被拉黑,江洋许久没反应过来。
过了半天,忽然猛地一锤方向盘——
“操!”
灰头土脸回了家,孩子已经睡着了,晓晓背对着他,听到声响回头看:“事情办的怎么样?”
林袅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还有那个什么小女孩。
之前没有想通,现在才缓过神来。
如果让那个私生女进来,会和她的宝贝笑笑争家产,这种事她绝对不允许发生。
男人没作声。
屋子里只有一盏小夜灯,江洋一只脚踩在地板上,另外一条腿屈膝压在床边,他俯身亲了一下女儿消瘦的小脸。
之前没发觉,现在才看到笑笑比宝儿瘦很多,几乎就是皮包骨头。
想到她受的这些罪,男人狠下心:“明天我一定把人弄医院去!”
哪怕是动用特殊手段,他现在满心眼都是宝贝女儿笑笑。
民宿那边。
宝儿喝了符水之后睡得很安稳,老板和老板娘一直没睡,守着女儿。
老板说:“我们真是运气好,认识了胖哥和楚小姐他们,要不然……”
接下来的话怕妻子伤心,他没有说下去。
江洋太无耻了,作为一个父亲,竟然能狠下心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林袅安静地看着女儿,许久没有作声。
回想起以前刚和江洋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被他的帅气幽默迷倒,过了许久才知道他是县城首富家的孩子。
那个时候就开始担心,会不会走不到最后,可江洋告诉他,只要他想娶她,总有办法应付家里。
后来没过多久,她怀孕了。
而江洋也发来了分手的消息,说自己迫于压力和家族指定的联姻对象订亲,马上就要结婚。
林袅哭的天昏地暗,还是无济于事。
后来她独自生下孩子,然后认识了现在的丈夫。
本来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没想到江洋又找了过来。
她不眼红江家的财产,宝儿有爸爸,不需要去认一个有钱的爸爸。
可江洋不依不饶,甚至让她误以为他对宝儿真的有几分父女之情。
可楚小姐的话让她彻底崩溃。
江洋到底怎么敢的啊!竟然想要用她的女儿,去当他女儿的骨髓库。
越想心里越痛苦,怕自己失声哭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对丈夫说:“我去厨房烧点热水,你早点睡。”
见她仓促离开,背影有几分狼狈,老板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跟上去。
他知道,这种时候她需要独处。
进了厨房,脊背抵在门上,林袅捂着嘴放声痛哭。
既是哭自己以前瞎了眼,又是哭女儿的可怜。
为什么会摊上这么一个亲生父亲,如果女儿长大后知道真相,该有多痛苦!
楚逢月是来打杯水喝的,所以也没开灯。
她端着杯子,倚在流理台上,听着女人压抑的哭声,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哭够了,林袅才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