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您所愿。”佣人弯腰,脑袋几乎都要碰到地毯了。
见妻子再次出现在宴会上,戈犸先生神态越来越放松,直到宴会结束,他还亲自去门口送客。
宾客陆陆续续离开,有富家少爷临走之前深深看了眼楚逢月所在的位置。
不管他怎么问绥瞿,那小子就是不愿意多透露这位美丽的东方女郎半分信息,没关系,他自己会查。
宴客厅只剩下戈犸家族的人,老先生年纪大了,对于热闹的场合有些吃不消,宾客一走他也起身:“今晚都留在这里住,明天我有事情要宣布。”
“是。”
戈犸先生和犸哈同时低头,等父亲被管家搀扶上楼,才抬起头来。
“大哥好手段。”看到手机发来的短信,犸哈冷笑道:“我刚谈下来的客户就被你抢走了。”
“这只是个开始。”戈犸微笑:“你还会收到更多的惊喜,算是我和你长嫂的回礼。”
等他也走了,犸哈猛地一踹旁边的长几,香槟塔轰然倒塌,砸在波斯地毯上,水渍晕染开来。
“二哥。”犸扎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别跟他抢了,你手里现有的资源也足够……”
话还没说完,被犸哈恶狠狠一瞪,他不再言语。
过了片刻,犸哈拎着一瓶人头马走到他旁边,嘴角一扯:“喝两杯?你正好解释解释,为什么去了大哥家看到大嫂没事,不告诉我们。”
犸扎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他知道这一关今天恐怕很难过去了。
进了房间,得知刚才发生的事,戈犸先生握着妻子的手安抚她:“放心,有楚小姐在不会再让你出事。”
楚逢月坐在另一边,和洛观通视频电话。
屏幕里,小道士欲哭无泪:“楚小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最快明天上午,戈犸太太这边走不开。”女人一伸手,立马有人把咖啡端过去。
抬头对上戈犸先生那张讨好的笑脸,她别开眼,喝了一口,又放下杯子。
“苦了。”
戈犸先生立刻加糖。
洛观手持青铜剑,蹲在戈犸小姐的门口,苦着脸道:“你快回来吧,我坚持不了多久了,这里太邪门了。”
戈犸小姐的房间跟阴司地府一样,到处都是那些玩意儿,而且还是外国货色,他都没法交流。
胖驴友被他开了一下天眼,现在躲在门板后面,畏畏缩缩不敢出来。
瘦驴友稍微好一点,还能站得住,就是腿有点打颤。
楚逢月瞥了一眼,洛观旁边有东西飘过,还往弯腰屏幕这里看。
“滚你妈的蛋啊!”胖驴友手舞足蹈,吱哇乱叫,捂着眼睛,“老子不喜欢跟外国的玩意说话。”
一抬头,旁边都是脑袋,洛观心累不已。
他从兜里摸出另外一个备用机,打开翻译软件,生无可恋道:“你们对着这里说。”
楚逢月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操作秀翻了,打趣道:“洛小道长啊,要不然你还是学个什么外语吧,有利于拓展国外业务啊。”
洛观耷拉着脸,有气无力:“楚小姐,我想回国。”
在这蚂蚱家族他真是待得够够的了。
只有辛奈和小格幸免于难,他们一直在电梯口没有过来,不管洛观怎么喊都不去。
“你再坚持一晚,不是有符纸吗?门窗都封上。”瞥了眼旁边殷勤的戈犸,楚逢月轻笑:“放心,戈犸先生家大业大,会给你算钱的。”
“是,一定算,加倍算!”戈犸先生大点其头。
等楚逢月挂断电话,他问:“楚小姐,蕊蕊她……”
“中了巫术,比夫人严重。”楚逢月不欲多说,“今晚你们睡房间,我睡沙发。”
“这不好吧。”戈犸先生犹豫道:“要不然您陪瑞晗睡房间,我睡沙发。”
这个套房就是一房一厅一卫的格式,只有一间卧室。
“也行。”楚逢月点头,打着哈欠,“洗漱完早点睡吧,下半夜就没觉睡了。”
戈犸还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陪妻子说了会儿话,然后又去阳台给儿子打电话。
绥瞿不放心妹妹,说要回去看看。
他也担心女儿,想问问情况。
刚才楚小姐的视频里,那个小道长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他有些担心那个道长也中招了。
楚逢月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就见戈犸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着阳台上男人的身影。
戈犸指尖夹着烟,猩红跳动,倚在栏杆上。
“怎么了?”楚逢月随口问:“你想和戈犸先生睡吗?那我睡沙发也可以。”
“不是。”戈犸太太轻柔一笑,“就是觉得他是个好丈夫。”
“确实不错,以戈犸先生的身份能放下架子来求我,足以见得你在他心中举足轻重。”楚逢月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在她旁边坐下。
“在他心里家人很重要,他和犸扎以及犸哈都不一样。”戈犸太太眉眼柔和,脸上带着些许疲倦:“楚小姐,希望您能施以援手,让他如愿以偿。”
虽然不知道她这话具体什么意思,但楚逢月听出来了,除了戈犸太太和戈犸小姐的事,戈犸还有事要求她。
自己最擅长的是风水,戈犸把她请到南洋来绝不可能就是解个降头这么简单。
这些楚逢月都无所谓,来都来了,钱到位就行。
哪怕自己不缺钱,可谁会嫌钱多啊。
等回去她想成立个基金会,专门用来帮助妇女儿童,到时候需要的钱也不少。
乌云这家伙养他用不了多少钱,学费都是司徒正出了,而且他还背着自己偷偷出去打零工。
别以为她看不出,经常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那可不是被灰仙折磨的,多半是玄学协会看中了他的能力,趁自己不在家拉他去当临时工。
所以他才会跟饿狼扑食一样,往赵书青身边凑,完全是消耗过度了。
等戈犸先生进来,楚逢月也和戈犸太太进了卧室。
听她提到儿子绥瞿,楚逢月又想起乌云那个逆子。
为什么别人的儿子都那么乖巧听话?!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戈犸太太眼皮渐沉,也闭上眼睛。
万籁俱寂,走廊的灯也逐一熄灭。
到了后半夜,听到走廊里好像有弹珠的滚动声,戈犸先生睁开眼,有些恍然。
而犸哈夫妻也听到了响动,淑涵推着丈夫,“你有没有听到哭声?”
“没有。”犸哈不想起身,别说哭声,哪怕现在父亲说继承人就是长子戈犸,他都不想动了。
淑涵却睡不着了,听着丈夫轻微的鼾声,她撑着床沿起身,穿鞋下床,准备出去看看。
“楚小姐……”瑞晗脑子里有很多血腥场面,她痛苦不堪,试图把旁边的女人叫醒。
可无论她怎么喊,楚逢月就是岿然不动,瑞晗几欲崩溃,捶着自己的脑袋。
楚逢月站在床边,看她又哭又笑,蹙眉道:“又发作了。”
“楚小姐,现在该怎么办?”戈犸在旁边干着急,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发狂,他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女人。
“不着急,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楚逢月示意他让开,等戈犸太太从卧室走了出去,两人从后面跟了出去。
玻璃弹珠落在走廊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本熄灭的灯又骤然亮起。
淑涵肩膀上搭着一条羊毛披肩,她推开门,一道黑影猛然冲过来,将她扑倒。
“犸哈!”她惊慌失措,大声呼救。
听到妻子的尖叫,犸哈“蹭”地从床上坐起,连鞋也没穿,就这么走了出来。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不满中带着一丝担忧。
等他出了房门,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今天刚订婚的儿媳檀叶正趴在淑涵身上,对她连撕带咬。
犸哈愣了一下,赶紧上前想把人拉开。
见拉不动,男人抬手,一巴掌甩过去,沉声喝道:“檀叶!你在做什么?!”
第138章 行走于黑暗的隐士
被扇醒的檀叶捂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犸哈将她从妻子身上掀开,抱起吓晕过去的老婆,对匆忙赶来的儿子说——
“现在立刻把你未婚妻带走!”
在这丢人现眼,要是被父亲知道了,明天又有一场风波。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男人脸色阴晴不定,但还是扶起未婚妻,揽着她的腰身,温声哄道:“先回房间,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檀叶迷迷糊糊回了房间,指甲缝里还有被她抓下来的血肉。
犸哈立刻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看到二太太身上狰狞可怖的血红抓痕,医生怔愣在原地。
过了半分钟,他拿出医药箱,先给伤口消毒然后上药。
没有问前因后果,他的职责就是做医生该做的事,有些东西不是他能知道的。
对于他的识相,犸哈十分满意:“不管任何人问起,你就说二太太自己打碎花瓶,跌了一跤,被碎片划伤。”
“懂了吗?”
“是,如您所愿。”处理完伤口,留下消炎药,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医生提着医药箱退下。
床上的人因为惊厥还没有醒过来,犸哈抬起腕表看时间,现在是半夜三点。
坐在床边,手肘撑着床头,他偏头看向昏迷不醒的妻子。
医生说她受了惊吓,休息一阵会自己醒来,没什么大碍。
犸哈想不通,今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
儿子订婚前他调查过儿媳檀叶的情况,没有任何的精神病史或者其它病况,难道是被下了降头?
怀疑的念头迅速萌芽,他想到了自己的好大哥。
趁着晚宴,不动声色就抢了他谈了许久才啃下来的一块硬骨头,而刚才这件事,很有可能也是他的报复。
作为戈犸家族的长子,只有他有资格直接用戈犸这个名字作为代称,手里享有的权利也比自己多。
戈犸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肯定猜到大嫂的事和自己有关,所以现在开始回击了。
越想越觉得不安,等天一亮,父亲会宣布什么事?
直接让戈犸当继承人吗?难道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做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犸哈却没有再睡觉的心思。
另外一边,楚逢月和戈犸跟在瑞晗的身后,幽暗的走廊随着她的脚步,逐渐亮起灯光。
作为戈犸家族的长子,戈犸和其余兄弟姐妹没有住在同一楼层,他有权利独享一整层。
而楼上就是他的父亲,老戈犸。
绛紫色的长裙在地上拖迤,戈犸太太眼神空洞,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环形的长走廊戈犸从小到大已经走过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惴惴不安,总觉得即将有什么事要发生。
楚逢月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她脸上看不出喜怒,指尖却暗藏一抹蓄势待发的明黄。
前面的女人在一扇古铜色的门前停下,她伸手去拉门栓。
戈犸先生脸色大变,赶紧跑过去制止:“瑞晗!这是……不能开。”
已经失去神智的女人哪里会管这些,门栓打不开她就一直晃门,像是回应,里面也有“嘎吱嘎吱”的响声。
楚逢月就站在夫妻俩身后一米的地方,她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从入了夜开始,这座古老的城堡就散发出各种诡异,在戈犸先生眼中的古铜门,其实只是一扇安全门。
戈犸先生也中招了。
意识到这一点,楚逢月眉心微蹙。
在她想继续看看戈犸夫妻会有什么动作时,楼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群黑衣保镖出现在她面前。
楚逢月面不改色,眸光有些冷凝。
过了两分钟,黑衣人整齐有序让到两边,戈犸老先生杵着拐杖,从后面缓缓朝她走来。
“楚小姐。”老先生嘴里吐出生涩的中文,腔调比戈犸先生更为怪异。
“很荣幸能见到您。”
楚逢月有些恍然,她侧头看向依旧躁动不安的戈犸夫妇,眼底带着不可思议。
“这是你动的手脚?”
“如您所见。”老先生微笑道:“戈犸和犸哈积怨已久,我只是从中添一把火。”
瑞晗和蕊蕊是被人下了降头,始作俑者正是他疼爱的二儿子,犸哈。
今晚的事,都是他让人做的。
楚逢月彻底不明白了,她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位看着慈蔼的老先生,会这么丧心病狂。
见她不说话,老先生笑道:“您肯定在疑惑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仅没有东方传统的父慈子孝,反而怂恿儿子们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