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可以先去接近她身边的人。
有时候, 也可以是狗。
如果在江惜回来之前,他先和那只可恶的狗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江惜也许会……爱屋及乌。不,这个词不太对。
反正就是,他们的关系总会拉近一点点。
如果恰好,江惜不太会养狗,而他已经在这段时间里掌握了充分的养宠知识……也许会再拉近一点点?
“狗?”詹太太愣了下,完全没想到宫决为什么会问这个。
不过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所以很快就无比自然地开口说:“是在楼上。”
她叫来管家:“带宫少去看看小姐的狗。”
管家点点头,立马就领着宫决往楼上走了。
小弟们面面相觑,又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詹太太在大门口站了会儿,她稍作思考,还是又添了一句:“小心看着点,别让狗咬了宫少。”
管家:“哎!”
这头小弟们仰望着宫决上楼的背影,挤出来一句:“决哥大气。”
“是啊,之前那样都不和狗计较。”
“呃,和狗好像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大家呆了下,一想也是。
不知不觉,他们就都上了楼。
流浪过的小狗,总是更黏人一些,刚一听见开门声,就扑了过来。
宫决没养过小动物,一瞥见那道尾巴都甩成螺旋桨的小身影,他嘴角一勾,还没等高兴哄一只狗狗手到擒来……
管家一个快步上前,挡在了他和狗的中间。
就仿佛是站在鹊桥上的王母。
宫决:“……”
宫决垂下眼,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连忙说:“怕它不知天高地厚,咬着您。”
宫决皱了皱眉:“一只小狗,能把我怎么样?”
管家心说就算只是磕破您一点皮,我们也不好和宫家交代啊。
当然,他嘴上不会这么说,所以只管恭恭敬敬地把人往里带:“您先坐,我让人拿点狗粮过来。”
完全是把宫决当成来玩儿狗的了。
宫决不知道管家的想法。
他最近也知道,比起江家,江惜似乎和这个詹家更加亲近。所以他容忍了管家的无礼,只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就继续往里走了。
这时候小狗也发现了,来人身上的味道并不是它所熟悉的,于是扭了扭屁股,就往小窝回去了。
没一会儿。
狗粮、狗玩具都拿来了。
宫决蹲下身,左手抓狗碗,右手抓玩具,开始尝试逗狗。
“别,别!您可别让它这么吃粮,当心咬着您!”
“决哥,这狗也太脏了,怎么还流哈喇子?”
管家和小弟们惊诧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一会儿去拦小狗。
一会儿又企图劝住宫决。
宫决的成为一个宠物大师,培养深厚感情的妙计,还没开始就中道崩殂了。
十来分钟后。
宫决屈起手指,抓着玩具球的指骨都泛起了一点白。
这时候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他的眉尾往下压了压,连带着底下那双蓝色的眸子也透出了极强的压迫感。令人联想到狼。
“我他妈有那么金贵吗?”宫决吐出冰冷的声音。
管家毫不怀疑,躬着身说:“当、当然。”
宫决对宫家在东城有多高的地位,他是一清二楚的。但他心里没什么实质性的感觉。无非就是拍马屁的人变得格外的多。
他虽然觉得那些人的面孔很可笑,但当他高高在上地俯视时,并不会觉得宫家的一切会给他带来痛苦。
直到现在。
宫决这才觉得,他宫家独子的身份原来给他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江惜养的狗。
他们都不敢让他碰。
“我和别人打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多屁话?”宫决沉声说。
这话是对着小弟们说的。
小弟们有点怕他,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地说:“和您打架的是人。既然是人,就是能沟通的。这和狗……那怎么能沟通呢?”
宫决眯起眼,冰冷地嗤笑了一声。
“行了,走吧。”宫决站起身说。
毕竟是在詹家,詹家的管家生怕他出事,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等走出了詹家。
宫决才转身一拳捶在了车前盖上。
车皮应声往下凹了凹。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司机和保镖更是连滚带爬地走了下来:“怎么了这是?”
“您没事吧?”
望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态度,宫决心底更不得劲儿了。
他沉着脸:“开车,去机场。”
“机、机场?”
今天从学校早退也不算什么。
哪个富二代没干过这事儿呢?宫大少爷已经算是很三好学生了。
但去机场干什么啊?
宫决:“去水城。”
小弟们对视一眼,立马知道宫决这可能是要去找江惜了。
等等……
决哥对江惜的喜欢,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大家瞪大了眼,实在没办法和这种说走就走的疯狂行径和宫决联系起来。
宫决拉开车门坐进去,面上闪过一点不耐烦:“还傻站着?难道要我请你们吗?”
司机听见这话,哪里还敢耽搁?赶紧和保镖又回了车上。
“决哥,决哥,我们……”
宫决看也没看那几个小弟一眼:“自己回去。”
他们张张嘴,又闭上了。彼此都敏锐地意识到,他们小心的态度,得罪到宫决了。
但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所有人都在捧着他啊……
不,除了程冽,还有江惜。
小弟们陷入了茫然中。
江惜这时候也刚抵达水城。
飞机落地后,三个大魔王已经在机场等候了。他们不太喜欢坐飞机,所以早早利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抵达了水城。
要等安排好江惜之后,他们才会短暂地离开水城,免得江惜无法感应那些被带入境内的“幻想生物”。
但等江惜走出来,却是先有一个作秘书样打扮的青年拦住了她:“您是江惜小姐对吗?”
江惜歪头:“嗯?”
柴老师走在江惜的身边,她看了看这个青年,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但一时间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您好,……还有这位,这位是柴老师吧?”青年和柴老师握了握手。
柴老师呆了下。
这到底是谁啊?怎么连她也认识?
她都已经被人遗忘了好多年了。
“我是殷先生的秘书,我姓许,殷先生的车就在外面等您。”
“殷老先生?”
“不不,是殷老先生的侄子,殷岭先生。”
柴老师听到这里,脑子里嗡的一震。
殷岭!
怎么会是他开车来接江惜?
是那个殷岭吗?
柴老师网上搜了搜,现在对江家有些许的了解。江家在东城是算厉害的,但怎么看,好像也和殷岭扯不上关系啊。
柴老师正晕乎的时候,却听见江惜对青年说:“等会儿,我的保镖正在来的路上。”
许秘书好脾气地说:“好的,那我先带你们出去,然后我们在外面等好吗?”
江惜没意见。
柴老师还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一时间就多了个心眼儿,她拉住了江惜的胳膊,出声说:“万一是骗子……”
话刚说完,江惜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殷老先生的声音,老头儿慈和地问:“怎么样?见到人了吗?有他们帮你安排在水城的生活,我想应该也不会比屠维先生他们跟在你的身边差太多。”
江惜应了声。
那头又说了两句关切的话,然后才挂断了。
柴老师难免问一句:“是你的保镖?”
江惜摇头:“是殷老先生。”
柴老师只听说过殷岭的大名,还真不知道殷老先生是谁,不过既然现在确定了身份……
“那我们走吧。”
一行人没走出太远,就看见了一辆低调的商务车。
车内的人调低了车窗,他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就立刻走了下车,来到了江惜的面前。
男人的年纪在四十五岁上下,穿着深黑色西装,肌肉鼓胀,他不戴表,没有袖章和领带夹,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饰品。
柴老师心想,大概有她两个那么大。
可比电视上看见的时候,还要显得高大魁梧多了。
“江小姐,我是殷岭。”男人朝江惜伸出了手。
江惜却只是奇怪地看了看他。
殷岭立刻反应过来,在江小姐的字典里,大概并没有这样的打招呼方式。他也不觉得跌面子,他姿态一转,就把手递到了柴老师的面前。
柴老师有点受宠若惊地和他握了下手。
……真是殷岭啊!
殷岭还问了问她:“这位就是柴老师吧?”
柴老师面上闪过一丝怔忡,她本能地先转头看了一眼江惜。是江惜和他们提起过她吧?不然的话,柴老师找不到这样的人物会留心她的理由。
“是。我是柴依。”柴老师有点紧张地开口说。
因为在东城做老师的这些年里,她很少会再和别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了。其他人介绍她的时候,也都是说“这是柴老师”。
殷岭却说:“03年射箭女子个人的冠军对吧?”
柴老师更受宠若惊了,她说:“……是的。”
还有人记得啊?
当年她只差一步就可以拿到世界冠军了,但最后还是遗憾地离开了赛场。射箭又不比乒乓、游泳一类的名气大,关注度高。她很快就如同陨落的流星,再没留下一点痕迹。
殷岭这样的大佬……居然还会记得她那点过去?!
柴老师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之中。
这时候又一辆车近了。
那是一辆布加迪威航,当然,大众更习惯称呼它布加迪威龙。柴老师对车的型号不太懂,只能看出来车身流畅的线条,和其独特的外形透出了一种复古的奢华感。
和殷岭这辆低调的商务车完全不一样。
那辆车高调得像是把有钱贴脑门上了。
“这是……”许秘书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江惜解释道:“应该是我的保镖到了。”
许秘书:“……?”
这位江小姐到底什么身份,能让殷先生推掉手里的事亲自来接也就算了。这么一辆价值超过六千多万的豪车里,坐着的只是她的保镖?
江惜话刚说完,那边就有人打开车门下来了。
走在前面的是屠维。
他抬起手,这才把豁开的衬衣领口扣好了。
“只有你?”江惜有点惊奇地看了看他。
屠维说:“他们在后面。……毕竟只有我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正常人。”
他是最适合出现在江惜身边的人。
柔兆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
阏逢那双金瞳,看起来也不太正经。
他们不知道“幻想生物”是否已经入境,为了避免“吓”到对方,他们当然要低调一些。
这头的江惜点了点头。
唔。
屠维只要把他的大翅膀收起来,看起来确实是很像人类的。
周围的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怪。
什么叫至少他看上去像一个正常人?
怎么?还有不太正常的吗?
“还有几位?”殷岭插声。
屠维这才扫了他一眼:“嗯。”
殷岭已经足够高大了。
屠维的气势却比他还要锐利压人,完全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那江小姐先上车,我们先到酒店再说话?”
“嗯,上车。”屠维指着那辆布加迪说。
许秘书有点急。
不应该是上他们的车吗?
殷岭很沉得住气,没有问屠维的身份,笑笑问:“不一起上我们的车吗?”
屠维淡淡道:“你给她开个车门就行了。”
言下之意就是还轮不到你献殷勤。
许秘书听见这话,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儿。
柴老师也有点紧张。
但殷岭点点头,这个看上去带点内敛的凶悍气的男人,走过去为江惜拉开了车门:“江小姐,一会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