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推迟了,咱们比赛那个地儿,昨天让水淹了。所以你不用操心……”
“水……淹了?”江惜歪了下头。
她很多学科都学得不太好。
但大巫还是清楚地记得,那个场地旁是湖泊, 场地比湖泊高出很多……怎么会被水淹?除非是柔兆在水底, 引动了水潮。可柔兆不在这里。
江惜这时候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
她抬眸环视一圈儿,发现食堂里的人很少。
“今天吃早餐的人这么少?”江惜出声。
彭娟点头:“有些人被吓到了吧。”
“吓到?”
“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个湖里的水,在半夜突然飞了起来。”
“飞起来?”其他人也忍不住插了句嘴。
“是啊,飞起来,再从空中落下来,然后流向了草地。我听说有棵树的树根都差点给泡坏了。”
“太扯了吧这故事……”
“多半是绿化坪上的水龙头坏了, 水漫出来把草皮淹了。在这么重要的时刻, 出这样的大错, 影响了比赛。我估计这搞绿化的, 得担责了。”
江惜没把这个当成玄幻故事听,她很认真地听完了,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决定去见一见击剑队的。
“击剑队的今天还有比赛吧?你也可以去看比赛。”彭娟飞快地喝完了牛奶,捏瘪了盒子,再放进垃圾桶。
江惜点点头,决定独自去找击剑队。
彭娟本来也有点意动,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比赛意外推迟,有这功夫还不如自己再练练准头呢。
江惜往场馆的方向走,但没走出太远。
她想了想还是又把程冽叫上了。
程冽来得很快。
像是刚洗漱完,额前的碎发都还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意。
衬得眉眼也格外干净。
江惜迟疑了一下:“你吃早饭了吗?”
程冽顿住脚步:“……没有。”
江惜想了想说:“那你忍一忍,忍到中午就有饭吃了。”
程冽:“……”
他以为江惜是在关心他……也许,大概,可能,江惜会掏出点食物给他。
不过没有也没关系。
程冽眼底的光芒闪烁几下,最后又归于了一片平静。
他陪着江惜往场馆走。
“去看击剑比赛?”程冽突然问。
“嗯。”
程冽的步子再度一顿,他说:“不用去了。”
江惜歪头,奇怪地看了看他:“为什么?”
“击剑比赛推迟了。”
“这个也推迟了?……你的消息很灵通。”
程冽突然也意识到,他的消息好像不该这么灵通,这并不符合他在学校里一贯表现出来的样子。
他脑子里蓦地掠过了大哥评价他的话。
你最近变了好多。
变了吗?
那就变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程冽骤然感觉到轻松了一点。
程冽不再掩藏,干干脆脆地说起来:“击剑馆失火了。”
江惜脸上没什么吃惊的表情,她平静地问:“有人死亡吗?”
程冽说:“没有,连受伤的都没有。失火是半夜发生的,火势很快控制住了。”
“那我应该去哪里找击剑队呢?”江惜这才皱起脸。
她有些奇怪。
在面对一些生死攸关的危险时,她平静极了。但面对生活里一些再小不过的事时,她反倒会露出苦恼的神情。
程冽按住了脑中的念头,说:“要找他们?我可以带你去。”
江惜应声,只好跟着程冽又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一边走,江惜还试图给击剑队的人发消息。不过没有得到回复。
体育公园里一共修建了三个场馆。
开幕式在其中一个最大的场馆里举行,另外两个则担任起了不同的功能使命。
程冽带着江惜来到3号场馆,这里不大。但人很多。
外面还守着不少记者。
江惜远远地一看,就感觉到了人头攒动的热闹。
程冽瞥了一眼,说:“走这边。”
他带着江惜径直走了另一个门。
等进了门之后,墙壁上全是各种体育竞技的新闻剪报,这些剪报组成了体育竞技的发展历史。
这里更像是一个展馆。
程冽中途打了个电话。
然后带着江惜找到了2楼C厅。
击剑队的队员就是在这里训练。
他们一看见江惜,还挺惊讶。
不过大家这会儿都在训练,也顾不上和她搭话。
江惜扫了他们一眼。
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其他国家的击剑队队员呢?”江惜问。
“他们应该还在酒店里休息。”
该找个什么合理的理由上门去查探呢?
程冽大概是看出了江惜的沉默,是又被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难住了。
程冽问:“你要找谁?我可以带你去。”
江惜记起来击剑队员们嘴里常提到的名字。
“西格德,我要找西格德。”
但她其实连人家究竟是哪个国家的击剑队,她都分不太清。
没办法,那些奇奇怪怪的国家名字对于大巫来说,实在是太难分辨并记忆了。
程冽:“好。”
程冽又打了个电话。
“在1911。”程冽报了个房间号。
两人很快离开这里回了酒店。
那边击剑队员:“哎……怎么这就走了?”
“是啊,还没和宫大少爷说江惜人在这儿呢。”
他们巴巴地望着江惜离去的背影,只能先回头专注自己这边的训练了。
“我能问一下你找西格德有什么事吗?”程冽的声音响起。
江惜:“嗯?没什么事。”
程冽:“或者换一个说法。你需要我配合你做些什么吗?”
江惜:“嗯……只要他能过来打开门,站在那里,让我看一看就可以了。”
程冽:“好。”
也没有问江惜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来到1911门外。
程冽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打开得很快。
外国青年站在那里,惊讶地看了看程冽和江惜:“你们是……”
应声的是程冽:“你好,因为昨晚出了一点意外事故,现在需要核实一下运动员的状况。”
他撒起谎来,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不过江惜也压根没听懂他们俩在说什么。
江惜在看西格德的手。
他的手环外面,裹了一层黑色塑料袋。
江惜:?
程冽注意到江惜的目光所及之处,立马就又开口了:“请问您的手腕是受伤了吗?”
“不不,不是。”西格德突然变得无措且慌张了起来,他拉拽了一下那个罩住手腕的塑料袋。被他这一拽,塑料袋就收紧了一点,清晰地露出了下面的形状。不是光秃秃的,而是有起伏的弧度。很明显有什么东西支棱着。
江惜眨了下眼。
看来那些生物还好好地待在他们的手环上。
那么突然倒灌的水,和突然燃起的火,和它们……有关系吗?
上次这些小东西一见到她,就跟走不动路了一样,纷纷扒住了她的裤腿,摇摇晃晃地跟着她回了房间。
但没想到那么不惊吓,柔兆都还没走近,它们就全部偷偷跑掉了。
这次也没有要跟着她走的迹象。
江惜皱了下眉。
因为毕竟是外国的运动员,她又不直接上手给人家扒走。
真是麻烦。
“那个,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们还有点事,我要叫我的队员出门了。”西格德紧张地问。
程冽让出了路:“请。”
等西格德走后。
程冽才问:“看上去,你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江惜:“是啊。”
她摸出手机,决定问策群贤。
她先是打给了屠维:“那些东西跑回到外国运动员的身上了,我要怎么把它们捏在手里观察呢?”
屠维:“您是一双手拿不下是吗?”
江惜:“?不是。”“问题在于手环属于他们,我无法直接剥夺他们的所有物。”
屠维:“砍了他们的手?”
江惜:“?”
屠维:“?不行吗?”
很明显不行。
江惜挂断了电话,觉得她问的对象不太对。
剩下的电话甚至也都不用打了。
因为柔兆和阏逢的回答无非就是,杀了他们,东西就是你的了。
江惜揉了揉指尖。
真是麻烦。
如果没有国家的分别,没有外交的需求,事情就简单多了。
“手环?”程冽插声,“你想要击剑队队员的手环?”
江惜回过头:“对,西格德和他队员的手环。”她问:“你有办法?唔,你很聪明吗?”
程冽一下子想到了昨天大哥说的聪明的脑子。
他将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说:“其实很简单。”
江惜:“嗯?”
程冽:“你可以等一等,晚上他们也许就会送过来了。”
“自己送过来?”
“对。”
江惜还是愿意相信一下的:“嗯,那我等一等。”
另一头的西格德带着队员干嘛去了呢?
他用蹩脚的翻译器,艰难地翻着网上的各种讯息,最后在网上找到了“神婆”。
第一个只会算塔罗,第二个只会看星座……
西格德很失望:“就没有真正的神婆吗?”
星座师犹犹豫豫:“倒也不是没有。”
西格德很会来事地往人家手里塞了两张美元。
星座师又给他塞回去了:“我也就是看你们确实长了一脸倒大霉的样子,所以好好心帮你们一下,……喏,这个地址,这个号码,据说以前是做神婆的,十里八乡跳大神都找她。后来让她儿子接过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做不做这行。”
西格德一行人艰难地找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神婆”。
神婆拄着个拐杖,头上包着布,皱纹长满了脸,眼角微微耷拉着。
很符合电影作品里,对这一角色的形象诠释。
西格德用蹩脚的华国话,表达了自己是来找人驱邪的。
神婆连连摆手:“不干不干。”
西格德以为是钱没到位,正要掏钱。
神婆却吓得一窜三米远:“别掏钱啊!这让人看见了,说不清楚。”
西格德傻了眼,他虽然听不太懂,但拒绝的意思领会到了。
他没想到东方如此神秘的职业,竟然有钱也不赚。
神婆转身就要走。
西格德哪里肯放弃这样的救命稻草呢?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等等。驱邪,很多钱,给你。”
神婆转过头来,语重心长。
这句西格德属实没听懂,只好借用了一下翻译软件。
翻译软件的机械电子音发出了冰冷的声音:
“要相信科学。”
西格德和他的队员们:???
你一个神婆,你和我们说这个?
那边有人喊神婆:“走了,广场舞去不?”
神婆拄着拐健步如飞,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西格德一行人张大嘴,无奈地盯着神婆的背影远去。
他们感觉自己好像没救了。
街角。
有个男人正在打电话。
“真逗,这几个外国人还跑来找神婆。让神婆给他们转运啊?怎么比咱华国人还信这个?”
电话那头传出了少年清冽的声音:“那正适合你上去买走他们的手环。”
那赫然是程冽的声音。
男人应声上前,用熟练的外语口语和西格德搭起了话。
西格德和队员们害怕的手环,男人却要以每只十万美金的价格购入。
“十万美金!”西格德瞪大了眼。
“不够吗?”男人挑了下眉。
他并不知道这手环是什么来历。如果不够的话,他还可以加价,反正他有自由的议价权。
“不……”这笔钱对于他们来说,算得上是巨款了。
他们又不是足球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