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ney。”他下了床，走过来，抱住她。“你能来我很高兴。”
“你要过去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现在不过去。她只是在发脾气。”
“她要化疗吗？”
“对。”
化疗很痛苦，不管什么癌症要到化疗阶段都很痛苦，身心都很殪崋痛苦的人不会有好心情。
“过来吃饭吧，我做了晚餐。”
*
晚餐是中西结合，虾仁涨蛋、柠檬鸡翅、椒盐烤羊排、奶油栗子浓汤，主食是意式海鲜菌菇烩饭。
俩人挨着坐在一起。
肯尼思本来情绪低落，这会儿心情好了许多，笑着说：“你从来没有做过菜，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呢。”
吃你的饭吧！
烩饭一人一份，看着就很美味，色香味俱全。
他问她下午买了什么，买了圣诞礼物？有我的吗？
有的。
是什么？
不告诉你。你也给我准备了圣诞礼物吗？
当然。
两个人心里都很高兴。
吃过晚餐，肯尼思又接连接到两个电话，不得不匆匆走了。
“我晚上过来，不过可能有点晚。”
她忙说：“要是很累就别跑来跑去，不能疲劳驾驶。”
瞧呀！她真是很体贴呢！
说完了赶紧检讨一下是不是表现得太杞人忧天了？或是管得太多？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笑了，似乎颇为感动，轻轻的吻了她一下。轻叹，“我很想现在就带你去见我的母亲，但她现在的情形……总之不太好。Honey，不是我想把你藏起来，而是……”我怕她用语言伤害你。
但他不能这么说。
张文雅不解的看着他。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很认真，可是……时机不好。她的心情很糟糕，她的身体也很糟糕。很可怕，honey，看着她遭受病痛折磨，我的心都要碎了。”
作者有话说：
*人生导师梁先生。
第87章
◎二十世纪灰姑娘◎
张文雅甚至还很羡慕他能跟母亲关系这么好呢。
奇怪, 似乎母亲跟女儿关系不好的居多。肯尼思没提到姐姐去看望母亲的频率，大概是不多的？卡罗琳跟犹太丈夫住在新泽西州，哈德逊河的另一边, 实际距离曼哈顿也没有那么远, 一周来看一次病重的母亲应该不难，但顶多也就是一周一次了。
卡罗琳跟丈夫艾森伯格相差十二岁，卡罗琳今年三十三岁, 也就是说，艾森伯格今年四十五岁，比张晓峰还大一岁呢。卡罗琳居然跟一个年长那么多岁的犹太人结婚了，肯尼思太太只怕要气得吐血。
从肯尼思太太的控制欲和野心来判断, 肯定绝不同意女儿的婚事，母女俩的感情一落千丈。
根据媒体的报道来看, 艾森伯格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室内设计师，业务上也不算有名, 政治敏感性约等于无, 还是个无党派人士，可能都不去投票的。
也许卡罗琳就是看中了他没有政治自觉性？
肯尼思家族中的政治已经够多了。
*
次日又去给克里斯买了圣诞礼物，也是不好挑, 最后挑了一双滚轮溜冰鞋。少年身高增加, 鞋码也增加了，需要买新的溜冰鞋。美国最新式的溜冰鞋是鞋底中间单行轮，跟冰球的冰刀样式相同。
想着肯尼思说过他很会溜旱冰，于是给自己也买了一双滚轮溜冰鞋, 可以在休斯顿河边的人行道上玩。
查理·瓦伦蒂诺之后没有出现, 据说是回洛杉矶的家了, 瓦伦蒂诺家族是加州豪门。
包好溜冰鞋, 送去丽雅家，问丽雅她能不能去证券交易所当实习生，倒也不难，证券交易所的实习生也是流动性极强，不过她没学过相关专业，进去也就是打打杂，倒咖啡送文件这种，实话说不适合她。要是真想体验证券交易所的氛围，改天跟着丽雅去工作一天，旁观一下就好了。
倒也是。
张文雅于是打消了找个临时工作的念头。
*
她现在每天上午吃过早餐后下楼溜冰，回来后半小时剧烈的动感单车，达成每日健身指标。
肯尼思下午过来，跟她一起吃过晚餐才走。晚餐现在变成轮流做，他倒是没说都让她做，只是打趣几次自己做的不够好吃，委屈她的味蕾了。
嘴甜甜，每次都夸她做菜好吃极了。
他精神不好，眼看着面容越来越憔悴，每天晚餐吃很多也没能阻挡他体重下降，到圣诞节前的这一天，他在半个月之内体重下降了五磅。
他自己颇是烦恼突然减重这件事，他的身材一向维持的很好，运动员式的强健身材，体重稳定，突然减重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心理压力太大。
这天他中午便过来了，吃了午餐，将带给姐姐一家的礼物放到车上，开车去新泽西州。
*
卡罗琳见了弟弟也大吃一惊：姐弟俩上次见面是十一月底，从华盛顿特区回来后，她去看过母亲，不过，仍然不欢而散。
“你怎么一下子瘦了很多？”她找了个机会，单独跟弟弟谈话，“母亲的病很严重吗？”
肯尼思苦笑，“就那样，越来越糟糕，脾气越来越糟糕，已经骂跑了好几个护士，我每天都在面试护士，她又十分挑剔。”
卡罗琳心疼得很，“我想去照顾她，但你看她，始终不肯原谅我。”
“母亲做的不对，只要你幸福就好，她不能决定你的人生。”
卡罗琳叹气，“我只是难过没法帮你分担。还有，母亲……她一辈子都漂漂亮亮的，她受不了……这对她是折磨。”
小肯尼思抿着唇，沉默不语。
卡罗琳难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笑着说：“阿妮娅真是个可爱女孩，你瞧，这盒马卡龙多好看！还很好吃呢！萝丝和塔狄安娜已经吃了好几个。你尝过了吗？”
他笑了，“尝过了，她自己做的。”
卡罗琳很是惊喜，“她可真能干！”
姐弟俩都看向正抱着塔狄安娜的张文雅，萝丝则一点不见外的靠在她手臂上。两个女孩很快就跟她玩成一片，她也很有耐心的跟两个小女孩说话。
画风奇异又和谐。
这幅场景令姐弟俩都感到意外。
*
张文雅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女孩，塔狄安娜小小的身体软乎乎的，稚嫩的声音软乎乎的，跟她嘀嘀咕咕，很爱说话。她说小弟弟臭臭的，还很爱哭，她小时候一定不这样，她是个爱笑的宝宝，还是个香香的宝宝。
小女孩的头发细细软软，金棕色，像她们的妈妈和舅舅小时候的发色。
至于萝丝，长得不怎么像父母，而像外祖母。有肯尼思家族典型的短圆脸，眼眸很漂亮，小姑娘带着一股儿骄傲的神气，很知道自己是个漂亮小姑娘。
她用女孩们拿来的男主人的棉布手帕叠了一只小老鼠，小老鼠有耳朵有尾巴，在她手里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美国小女孩没玩过这种游戏，惊喜的尖叫起来。
小小约翰在父亲的怀里，已经按捺不住，艾森伯格便将儿子放在地板上。小家伙还没学会走路，先是站在地板上，很快摇摇晃晃，随即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接着，手脚并用，奋力向两个姐姐爬去。
嘴巴流着口水，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塔狄安娜看着弟弟爬过来，哈哈大笑，“快看！杰克又流口水了！”
约翰的昵称就是杰克。
萝丝跑去试图抱起杰克，不过她力气不够，只能说是拖起他，很用劲儿把他拖到沙发前面。
张文雅将塔狄安娜放到一边，抱起杰克，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边、下巴的口水。小娃娃开始长牙后就会不停的流口水，但不是每个孩子都会流口水，原因不明。
擦完下巴的口水，将手帕翻个边，扒开小男孩过于肥胖的双层下巴，把积累在脖子里的口水也擦了。
萝丝拿来了湿巾，张文雅抽了一张湿巾，又用湿巾擦了一遍。
卡罗琳一直看着她，此时拍了拍弟弟的手臂，“我真高兴你带她来了，我很喜欢她——但是，母亲不会喜欢她。”
肯尼思蹙眉，叹了口气。
姐弟俩都明白一件事：等到母亲过世后，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
卡罗琳很坦诚，也具有父亲的亲和力，笑容可爱真诚。她给张文雅看他们姐弟少年时期的照片，从还在欧洲的时候到回了美国上美国中学的时候。少年约翰长得其实没有现在好看，太瘦，顶着一头凌乱的卷发。据说他上高中的时候脾气暴躁，老师们都很头疼，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张文雅觉得惊异又觉得很好笑。
里面还有几张肯尼思和朵丽儿的亲密合照，卡罗琳赶紧给翻过去了。朵丽儿是他们家的旧识家的孩子，他俩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不过直到肯尼思大学毕业他们才正式交往。
媒体事无巨细的都报道过了，张文雅也没觉得有什么。朵丽儿青春美丽，谁能不爱呢？
圣诞晚餐很丰盛，艾森伯格一手掌厨，后来还把肯尼思叫去厨房帮忙。
菜色很丰富，味道当然不能说有多美味，比小舅子的手艺强不少，也就算很不错了。
*
卡罗琳家里的气氛令人愉快，女主人没有什么总统之女的骄傲，很平和。艾森伯格跟妻子的感情看起来挺好，大概年龄差距大了一点，对妻子诸多照顾，也肯带孩子、做家务，跟小舅子的感情也不错，人挺幽默，负责餐桌气氛。
别的暂时看不出来。
张文雅觉得自己今天做的不错。对卡罗琳这样接受了良好教育、同样在媒体关注下长大的女人来说，用不着拍她的马屁，只需要做好“弟弟的女朋友”就够了。关系很好的姐弟之间，姐姐总是会给弟弟刷无数层滤镜，连带对弟弟喜欢的女孩也会很好。
小约翰·肯尼思也很高兴，他的中国女孩得到了姐姐的高度赞扬和喜爱，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晚餐九点多才结束。吃过晚餐，俩男人出去抽烟了，可能还会有“男人之间的谈话”，多半还是说肯尼思太太的病情。
卡罗琳带了孩子们上楼。
小杰克已经睡着，塔狄安娜和萝丝也都眼皮打架，女孩们惦记着圣诞树下面的圣诞礼物，坚持着不肯闭上眼睛，嘟囔着要等圣诞老人。
小朋友的快乐真的很简单呀！
*
“姐姐跟你说什么了吗？”回程是张文雅开车，肯尼思喝了酒。这是来路上便说好了的，所以他才放心喝酒。
“说什么？噢，她说你喝多了，叫我不要理你。”张文雅笑嘻嘻的说。
“调皮！”肯尼思懒洋洋的说。
他的左手搭驾驶座靠背上，手指轻拂她头发。
“honey。”
“嗯？”
“靠边停下。”
张文雅以为他要吐了，想着他也没喝几杯呀。
她将车小心的停在路边。
“你可千万别吐啊，要吐出去吐。”她很嫌弃。
肯尼思笑了，“我只喝了两杯。我请你停下，是想听听你的回答。”
“什么回答？”张文雅一愣。
“你忘了？”他温柔的说：“你说你要考虑，我请你给我一个期限，圣诞节。你忘了吗？”
啊！她真的忘了！
有点慌。
唉！他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相貌好身材好，出身好性格好，有钱对她还大方，几乎完美，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儿不对……这是我能拥有的男朋友吗？
但又想，为什么不呢？我并不比这位美国王子差在哪里好吗！拿出你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英雄气概好吗！
她便点点头，“好。”
“什么？我没听清。”
她笑着推了他一下，他凑过来一把抱住她，亲吻她脸庞，“honey，我很快乐，你也一样快乐吗？”
张文雅笑着点头。
*
于是归途一路心情都很好！
晚上的床上运动也很有质量！
第二天早上睡到十点多才醒。
*
肯尼思先醒了。
冬日的阳光照进房间，光线温暖明亮。矢车菊蓝色的被单下是她美妙的身体，她乖巧的睡姿很可爱。
拂开她的黑发，吻在她肩头。
真是快乐呀！
他希望每一天都能如此快乐。
他根本想不到“将来”，以至于在回到母亲公寓之后，看到管家递给他的几份报纸——的标题，和封面上偌大的照片，他几乎“冻”住了。
“震惊！美国王子爱上了灰姑娘！”
“小约翰·肯尼思的新恋情！”
他大惊失色，心里只想着他的honey要怎么面对汹涌而来的帕帕拉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