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坐下来,“请告诉我。”
“我也只是一个办事的,我想……”他注视着她的眼眸,“有人想让你明白,他想对你做什么就能对你做什么,即使你是小约翰·肯尼思的女朋友也一样。”
张文雅皱眉:这番话并不难懂,用中国话来说就是“下马威”。呵,到底是谁?
这个探员显然不想得罪她,大概已经联系过肯特先生了?就算是圣诞节,想找一位外交部的司长也不难,肯特先生已经到纽约了,今天应该去接克里斯。
“你能打电话给肯特先生吗?他在纽约。我想肯特先生会感谢你的。还有小约翰·肯尼思先生,他是我的……朋友,我想肯尼思先生也会感谢你的。”她想着一位普通的探员应该不会拒绝外交部高级主管和小肯尼思的“友谊”。
探员没说话,只是将圆珠笔和文件夹推到她面前。
张文雅立即写了两个电话号码,“这是肯特司长的私人电话,肯尼思先生的私人电话。”
探员收走圆珠笔和文件夹,站了起来,“稍等。”
语气显得客气多了。
*
约翰·肯特刚接回克里斯,父子俩到了家,便接到电话。
他带着克里斯立即出门了。
路上想着怎么回事?非法移民这种事情他不太熟悉,但也略有所闻,根本不可能跟张文雅有关,必定要有人举报——或者授意?但谁又能指挥得了移民局?
不对,是张文雅值得别人这么对付吗?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中国女孩。
等等!要说她也不算普通,她现在可是全美国人民都关注的女孩了。
小约翰·肯尼思为什么不在她身边?他去哪里了?他知道文雅的事情了吗?
一想到移民局那些不拿非法移民当人看的粗鲁的家伙,他就受不了:文雅会怎么样?她会不会挨打?会不会对她有什么更糟糕的行为?距离中午她打电话过来有三个多小时了,她是不是吓坏了?
克里斯挺不乐意出门,嘀嘀咕咕到底什么事情需要在圣诞节当天处理?一旦得知是张文雅被移民局关押了,他啥也不说了,比老爸还着急呢!
*
张文雅看似淡定,一直等在审讯室里,期间上了一趟洗手间,也并没有不允许她去,只是派人跟着她,等在洗手间门口。
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打量一番自己:还行,头发有点乱,因为是短发,也不显得特别乱。
整理了一下头发。
脸色不太好,苍白,总归是吓的,但现在好多了,心里没那么害怕了。
努力抿了十几下嘴唇,如此嘴唇便显得有了些血色。
做好探员不帮她打电话的准备,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二十四小时后就会放了她,她还是可以忍受的。
探员的话很有意思,明确表示是有人想整她,但会是谁呢?
根据谁得利最大谁是嫌疑人的原则,以及今天绯闻见报的“大件事”,得利最大的是肯尼思太太——她连本国女明星都看不起,怎么会看得起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女孩?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谁会针对她,她也不可能有其他更有权势的“敌人”。
不得不说,肯尼思太太这一招很管用,她如果真的只是个单纯的二十岁中国女孩,现在一定吓尿了。
但糟糕的是,肯尼思太太不懂什么叫“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乖儿子本来就在跟亲妈对着干,这下子反而会适得其反。
她只可惜,要是肯尼思太太甩个百万美元支票,命令她离开小肯尼思,她没准会愉快的接受呢!
二十四小时的期限也很有意思,不长不短,用意是让她明白她的渺小、微不足道,随手就会被“权力”碾压。
可恶!
她悻悻的想,肯尼思太太恐将不治,她很难有报复回去的机会了。
但就像对付宁女士那样,对付这种男宝妈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打击她们最在意的乖儿子宝贝蛋,肯尼思正因为他俩恋情曝光的事儿感到恼火,并对她感到歉疚,她现在对他提任何要求他很可能都会答应。
只是……有点烦,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大,如果她是什么社会名流、大富豪,就算FBI也得掌握真凭实据才能搞她。
宁女士也比不得肯尼思太太的见多识广,她随便说几句话宁女士就能气得跳脚,但对肯尼思太太没有什么用。
她想洗个脸的,但想想,不用显得很精神,憔悴一点,效果更好。
“示弱”也是一门艺术,在你还不够强大的时候,适当示弱有奇效。
只是,到底她等到的不是肯尼思,而是肯特先生。
*
被带走八个小时之后,张文雅终于离开了美国移民局纽约分局。
已经入夜,她感到又累又饿,精神疲惫,坐在车后座很快就睡着了。
居然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一只巨大的白头鹰抓走,她担心掉下去,吓得半死。
醒来后发现到了布鲁克林肯特家。
“阿妮娅,你还好吗?”克里斯担忧的问。
“我不怎么好。”她闷闷不乐,十分失落。
“肯尼思先生也许有事。”肯特先生试图安慰她。
“肯尼思太太病重,他可能走不开。”她恹恹不快的下了车。
“你给他打个电话。”
没有人接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
张文雅心烦意乱,“没人接电话。算了。”
肯特先生让克里斯上楼去。
克里斯不太情愿,但还是听话上楼了。
肯特先生说了他在移民局的遭遇。一开始没人承认他们收押了张文雅,还故意带他去看其他的亚洲非法移民,那他当然找不到她。
他恼火的很,放了狠话,说如果需要纽约州的诺顿参议员亲自出面,这件事就不会善罢甘休了,非得弄几个主管下班不可。移民局的探员大概没有想到张文雅的社会关系还挺牛的,只好不太情愿的表示,“也许有这么一个人”,谈了谈条件,他们放人,肯特先生不要再追究移民局的责任。
肯特先生也就退了一步,答应不追究,先把她弄出来再说。
给张文雅感动的不行:肯特先生确实很给力。
同时对肯尼思颇为嫌弃:这人到底去哪里了?
想了好一会儿,她突然问:“你知道肯尼思太太的住址吗?”
作者有话说:
*哈哈,这个桥段想了好久。不要说不合理,再不合理的事情现实都发生过,比如我国大使馆被那啥的事件,谁能想到他美能如此霸道无耻呢。
*这部分就不能很深入的写了,以免被晋江那啥。
*这次事件对文雅和肯尼思都是一个转折点,所以不要说作者瞎写,没有瞎写,都是必要的。
第90章
◎影后的诞生◎
这话把肯特先生给问的愣住了:“什么?”
“现在全美国都说他是我的男朋友, 我总该弄清楚他人在哪里吧?”她低着脑袋,“你说,会不会是肯尼思太太?”
开拓了肯特先生的思路, 他沉吟, “听说肯尼思太太病重……但如果她知道了你和小肯尼思的恋情,很可能。”
“就因为我是中国人?”
“不,因为你是一个年轻女孩, 你有无敌的青春。”
张文雅惊讶的看着他:没错!很简单,这就是“恶婆婆心理”,不仅仅是“谁都配不上我儿子”的心理,还有这种对“青春”的嫉妒。换成男人也是一样的。肯尼思太太又病重, 死期将至,会更加深这种“嫉妒”。
而且, 小约翰·肯尼思真的是个凤凰蛋呢!
她要想想怎么办。
没办法,她现在很弱势, 这是实力的悬殊差距, 不服不行。
问题的根本在小肯尼思身上,美国姆妈唯恐儿子被来自落后中国的掘金女“套牢”,也知道直接强迫自己的儿子不可取, 便想用权势逼她知难而退, 自己跑路。
偏不!
她感到屈辱又愤怒:凭什么?凭什么!
清高的人没饭吃,该低头的时候就要适当低头,该整点厚黑学就要整点厚黑学,要利用任何手段维护自己的利益。
肯尼思不管出于什么情况无法去救她, 都是他的错, 先弄清楚是主观问题还是客观问题。主观问题就是他向母亲屈服了, 放弃他的“honey”——呸!再也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要是那样, 她也不用客气,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话,她相信自己得自季青青数十年教育的结果,完全可以一个脏字都不带就能把肯尼思母子气得吐血。
她还可以耍无赖呢,要是肯尼思太太叫人赶走她,她就立即威胁要去小报“爆料”。
——不过这就是完全撕破脸的大招了,不到最后关头还是别用,毕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合算。
往好处想,他走不开。
这样就简单多了。
*
肯尼思太太在曼哈顿的公寓地址是公开的,并不难知道。不过意外的是,书报亭并没有出现“中国灰姑娘被移民局拘捕”的震撼性新闻。
“一般来说,这是丑闻,帕帕拉奇会先找人问肯尼思家族要如何处理。”肯特先生很懂这些,也已经知道她被抓走的时候被狗仔队拍到了照片。
“是卖钱吗?”
“对,很多富豪和名人都是这么处理问题的。”
“我想先回翠贝卡拿我的东西,约翰给了我一部移动电话,我想知道他有没有打电话找我。”
肯特先生皱眉,“别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明白。”
真是人生哲理呀!
好在,她很早就明白了,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全靠自己。
*
还是要带着克里斯,克里斯困了,躺在车后座睡觉。
到了翠贝卡公寓,匆匆进了公寓大堂。
换了一个门卫,十分同情的看着她,说:“张小姐,杰米说让我告诉你,他给肯尼思先生打了电话,但肯尼思先生一直没有过来。”
“谢谢你,汤米。”张文雅勉强一笑。
*
公寓里倒是不乱,看来移民局的人只是想带走她,并不想真的得罪小约翰·肯尼思。她找到自己的美国驾照,护照是锁在主卧室的保险箱里,也拿了出来,放进手提包里。
送他的圣诞礼物相框放在主卧室床头柜上,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得多么开心呀!张文雅生气的将相框收进手提包里。
但想想,又放下。
将他们在马撒葡萄园岛拍的照片都拿出来,洒在床上。
还用一根别针将他的单人照钉在床头,就钉在他脸上!
衣服都不要了,全买新的!
她气呼呼的,又打开保险箱,将里面的两万美元现金全都拿走。这是肯尼思的备用金。
哪里都没找到移动电话,她气得不行:很可能是被移民局的人拿走了!
肯特先生很拘谨的待在客厅里,而克里斯满屋子乱蹿:豪华高档公寓属实开拓了他的眼界,刷新了他对世界的认识,这让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
他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他就算奋斗一辈子都买不起这么一间大公寓,而他现在也无法保护阿妮娅,要不是父亲,阿妮娅今晚就得待在移民局的看押室里,那她将会多么害怕、多么痛苦呀!
他困惑的问父亲,“肯尼思先生不爱阿妮娅吗?他为什么不去保护她?”
肯特先生叹气,“也许……对肯尼思先生来说,阿妮娅并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这让克里斯难过极了,“他怎么会……阿妮娅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我不允许他这么对她!”
“克里斯!”
“我说错了吗?如果他不是那么爱她,就不要做她的男朋友。我为阿妮娅感到难过。”
肯特先生有点哭笑不得,“这是阿妮娅的私事,不需要你多嘴。”
张文雅拎着一只手提袋出来了,“走吧。”
*
第五大道,靠近中央公园,上东区。
这栋公寓楼没有那么“时尚”,外表看上去毫不起眼。
大堂的门卫正坐在柜台后面,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美丽的黑发女孩推门走了进来。
他今天才在报纸上见过她的脸。
张文雅走过来,向他一笑,“小约翰·肯尼思先生在楼上吗?”
“在……嗯,不在,我不知道,我今天没见到他。”
“我该从哪里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