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想看看,看看这小骗子到底能骗他到何种境地。
陆离一手攥着小姑娘的两只手,一手兜在她的背上,防止她倒在地上:“浅浅说来听听,我是怎么个好法?”
在皇帝心中,她已经成了玩弄他人感情的骗子,可林思浅对此浑然不知。
此刻她拼命往后仰着脖子,只想离陆远之这个缺德皇帝远一点。
直到脖子发酸,也没能拉开多少距离,只好商量着说:“哥哥你全身上下都是好的,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你让我坐下来细细道来可好?”
陆离:“你躲什么,站好了,就这样说。”
再不躲,两个人都快亲上了。
林思浅望着屋顶,很想翻白眼,可没敢,可怜兮兮道:“哥哥,这样我抻着脖子了,我还得给你做面和糖羹呢,脖子疼没法做啊。要不,我就坐地上吧。”
说着,林思浅身子往下坠,就想往地上坐。
普天之下,这还是头一个敢在他面前如此耍赖皮之人。
陆离哭笑不得,又觉得着实有趣,伸手把人捞起来,就放在自己身边,两个人挨着坐:“说吧,我好在何处?”
林思浅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开始胡诌八扯:“哥哥,你是真龙天子,有权有势天下第一尊贵不说,还很有钱。”
陆离忍俊不禁:“还有呢?”
林思浅:“还有哥哥你好看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别的男人往你面前一站,那完全是小鬼见了佛——矮了一大截。”
看着小姑娘瞪着一双大眼睛可劲儿忽悠的模样,陆离忍了片刻,终是没忍住,哈哈大笑出声。
他伸手在小姑娘头上揉了揉,不再逗她:“走吧,你不是说要给朕做吃的。”
林思浅有些发懵。
这是过关了?这么容易的吗?
他不是最恨别人对他有二心吗,她有旧相好这件事,他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了?
这皇帝这么好糊弄,貌似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林思浅心中困惑,可能不被罚就是大好事。
见皇帝去拿披风,她也不磨蹭,直接上前接过自己的披风:“哥哥,我来吧。”
陆离看着她把披风披好系好,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林思浅纳闷看着他,随即反应过来,皇帝这是等着她伺候呢。
忙殷勤地把他的披风也拿起来,踮着脚尖费劲巴拉给他披上,又给他系好,还打了个蝴蝶结。
看着站在他面前忙忙叨叨的小姑娘,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让人在这院里建了个小厨房,日后你想做些什么吃的也方便些。”
林思浅故作高兴道:“谢谢哥哥。”
看着那甜得腻人的假笑,陆离好笑又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往外走。
林思浅忙跟上。
刚走进院子,就见太后身边的荆嬷嬷远远地走了过来,林思浅忙抬头看向皇帝,就见他笑容淡了些。
荆嬷嬷走近,先给皇帝请了安,又朝林思浅行礼:“奴婢见过林姑娘。”
林思浅现如今就是一介平民,哪里敢受太后身边大红人的礼,忙福身便要还礼,却被皇帝一把扯住。
林思浅抬头,就见皇帝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不怒自威:“何事?”
荆嬷嬷忙答:“回陛下,今儿是陛下和王爷的生辰,太后亲自在张罗午膳,特命老奴来请陛下移步寿宁宫。”
陆离:“永平王可进宫了?”
荆嬷嬷:“回陛下,王爷已经到了寿宁宫。”
陆离:“好,你且先回去,朕随后过来。”
荆嬷嬷应是,冲林思浅笑了笑,告退离开。
林思浅:“哥哥,那我这寿面还做吗?”
陆离:“做,浅浅你先忙着,这院里的人都是服侍你的,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去寿宁宫打个转便回来。”
没有受到意想之中的责罚,林思浅现在看皇帝顺眼了许多,闻言乖巧点头:“好的哥哥。”
陆离面带笑容,转身往外走。
看着那道背影,林思浅追着问了句:“哥哥,你可有什么忌口?”
这是在饭店打工养成的职业习惯,每次点菜,总要先问上一句可有什么忌口,以保证客人吃得开心,好下次再来。
陆离脚步一顿,转身走回来,牵起小姑娘的手:“浅浅,我不吃虾。”
林思浅:“哥哥不吃虾,好的我记住了。那葱花,大蒜那些呢?”
陆离:“都吃的。”
林思浅:“可还有别的不喜欢吃的?”
陆离:“没有了。”
林思浅:“那我知道了,哥哥你快去吧。”
陆离低头,看着太阳光照耀下,那张泛着细细绒毛白皙粉嫩如一颗水密桃般的小脸,眸色幽深。
这怎么的,是后悔放过她了吗?
林思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模样吓到,往外挣着手:“远之哥哥,你怎、怎么了?”
陆离没说话,伸出一只大手在那颗仰着的小脑袋上用力揉了揉,随后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被头上掉下来的一缕头发挡住眼睛,林思浅心底有些炸毛。
干什么这是,这么多人呢,给她弄得披头散发的。
林思浅被皇帝这莫名其妙的一顿操作弄得一头雾水,直到那道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还没缓过神来。
竹香上前,帮自家主子理着那一头被揉乱的头发。
林思浅回神:“香儿,我方才,说错什么话了吗?”
竹香:“没啊,奴婢没觉着那句话不对啊。”
“真搞不懂。”林思浅摇了摇头,抬脚往厨房走,边走边撸了撸袖子,意气风发:“香儿,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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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到了寿宁宫,一进门,永平王陆钰就笑着迎了上来:“臣弟给皇兄请安。”
安德公主也起身相迎:“安德给皇兄请安。”
陆离披风也不解,直接往里走:“免礼。”
走到太后面前,陆离礼数周全地给太后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笑得一脸慈善:“陛下来了,快坐。”
陆离面带微笑:“母后,儿臣过来就是想和您说一声,儿臣就不在母后这里用膳了。”
想起方才荆嬷嬷说的林美人进了宫,太后脸色微微变了变,却故作不知:“今儿可是陛下和钰儿的生辰,除了你在外领兵那几年,从小到大,你们兄弟俩都是在哀家这宫里用的午膳,今儿这是怎么了?”
陆离拱手,大大方方也不隐瞒:“儿臣接了林姑娘进宫来,她此刻正在碧华宫给儿臣做寿面,儿臣答应了她会过去吃,不能食言。”
永平王和安德公主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和好奇。
太后脸色沉了沉,随即很快调整表情笑着道:“可是宋尚书府上出来那位林美人?”
陆离:“是。”
太后:“那便是陛下说的心仪之人?”
陆离:“正是。”
太后一脸慈爱地笑着:“哀家当时就是瞧那孩子模样生的好,才将她接进宫来。虽说她性子木讷了些,可没想到当真入了陛下的眼,这可是好事儿,也不枉哀家一片心。”
那小骗子才不木讷,陆离心道,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母后慧眼识珠。”
太后:“既然她在宫里,那宣过来一同用膳便是。”
随即也不等陆离答话,直接吩咐:“来人哪,去碧华宫把林姑娘好生接来。”
陆离起身直接拒绝:“母后,不必麻烦了。逸安和安德在此陪着母后,儿臣这就告退了。”
太后脸上笑容淡了,却也没说什么:“既如此,哀家也不强留,来人,把哀家给陛下和王爷准备的生辰礼拿上来。”
宫女云芝带着两名宫女捧出两个锦盒,太后命打开:“这两枚玉石榴摆件是哀家特意命人打的,寓意子孙满堂,你们兄弟一人一个,哀家希望你们尽早为皇家开枝散叶。”
陆离上前接过:“儿臣谢过母后。”
随后,永平王陆钰才笑着接过:“儿臣多谢母后。”
陆离拿着锦盒,转身出门。
候在外头的郑福伸手去接锦盒,陆离却道:“朕自己拿着。”
郑福一愣,最近几年,陛下对太后送的生辰礼向来不感兴趣,往往是一出门就交到他手里,吩咐收进库房,那之后再也不看。
可今儿,陛下怎么一反常态。
很快,到了碧华宫,郑福的疑惑便解开了。
只见陛下拿着那锦盒,脚步匆匆进了热火朝天的小厨房,直接递到了撸起袖子正在切菜的林姑娘手里。
林思浅放下手里的刀,伸手接过,好奇道:“这是什么?”
陆离笑着道:“打开看看。”
林思浅打开一看,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玉石榴摆件。她拿起来左看右看:“还怪好看的,今儿是陛下哥哥你的生辰,为何要送我礼物?”
陆离笑着并不解释:“你拿着便是。”
林思浅想了想说道:“谢谢哥哥,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带来带去的,万一丢了打了就不好了,要不我还是放在碧华宫吧?”
陆离倒不介意:“随你。”
林思浅招呼碧华宫的管事宫女绿荷,交代她好生收起来,绿荷应是,上前接过锦盒,送回了正殿。
林思浅撸了撸袖子,重又洗了手,拿起菜刀,驾轻就熟地在菜板上当当当切起菜来。
小姑娘手腕翻飞,动作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看得陆离暗暗称奇。
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竟然把菜刀使得这般好的。
陆离头一次觉得,小姑娘说的想开个面馆,或许是真的,并非单纯是为了离开皇宫而寻的借口。
只是,如此娴熟的刀功,一看就是经常切菜才能练得出来。
按他得来的消息,小姑娘往日在尚书府的日子也是衣食无忧,生活上并不曾被亏待,根本轮不到她亲自下厨。
那她是何时,又是在何地,练出的这一手好刀法?
林思浅热爱厨艺,擅长做饭,手一沾菜刀,兴奋劲儿就来了。
一边当当当切着黄瓜丝,一边指挥着竹香做这做那为她打着下手,完全没留意到皇帝陛下看她的眼神中的疑惑。
等切完一根黄瓜,又当当当切了一小碗葱花,随后拿起一块新鲜牛肉切起来。
切了两下,发现刀有些钝,抄起灶台上放着的一块新磨刀石,沾了点儿水,蹭蹭蹭就磨了起来。
以前她在饭店打工,前头不忙的时候,她就跑到厨房去打杂,什么都干,磨菜刀那也是常干的事儿,熟得很。
小姑娘那雷厉风行的豪迈架势,俨然街上卖肉的屠户,看得陆离哑然失笑。
听到笑声,林思浅抬头看过来,纳闷问:“哥哥怎么了?”
陆离笑着夸赞:“浅浅当真能干。”
林思浅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小脸:“那当然,我都说了我要开面馆的嘛。”
陆离笑而不语。
林思浅:“哥哥,这厨房烟大,你回屋等着吧,我做好了端过来。”
陆离却不走:“无妨,我就在这等着。”
皇帝不走,那也不能硬赶,林思浅也不再管他,带着竹香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林思浅正把牛肉切成丁,头上一缕头发掉下来,遮住了视线,她抬手用手背蹭了蹭,也没蹭到边上去,于是招呼竹香:“香儿,帮我弄一下头发。”
竹香正在烧火,闻言抬起两只沾满了灰的手:“主子,您等奴婢先洗个手。”
“我来。”陆离上前一步,扳着小姑娘的肩膀把她转过来,抬手将她那缕头发拿起,想掖到耳后去。
可执笔握剑不在话下的皇帝陛下,也不知是没干过这么精细的活,还是怎么的,小小一缕头发都拿不稳,连着掉了两回。
温热带着薄茧的手指一而再再而三地从脸颊划过,林思浅只觉得脸颊发烫,偏头躲了一下,翻了个白眼,小小声抱怨着:“远之哥哥,你能不能行?”
看着小姑娘那俏皮的白眼,陆离闷笑不止,刚捏在手里的那小缕头发又掉了。
这个陆远之,忙帮不上,净耽误事儿。
林思浅也不用他了,就那么低下头,随后猛地一甩,把那缕头发摔到头上去了,随后接着切肉。
看着小姑娘那毫无仪态的豪迈举动,陆离哈哈大笑出声。
外头候着的郑福听到陛下的笑声,好奇地探进头来,就见自家陛下撑着墙笑得停不下来。
往年陛下生辰,都是绷着个脸,今年怎的竟然这般开心?
这林姑娘,当真不一般啊,以后可得小心伺候着,郑福暗自想着。
林思浅也懒得管那笑不够的男人,忙忙叨叨干着活,做炸酱的配料准备齐全先放着,她又撸起袖子和了一团面,面揉好放在那里醒着,就去看那砂锅里早就熬着的桂花银耳糖羹。
见银耳已经黏软,林思浅用长柄木勺搅了搅,拿小碗盛出小半碗,走到笑完正伸手捏脸的皇帝陛下面前,拿瓷勺舀了一勺,踮脚喂到他嘴边:“哥哥你尝尝,看可够甜?”
每逢生日,陆离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可此刻,小姑娘举着一勺桂花银耳糖羹,踮起脚来喂他,他只觉心里前所未有地又满又暖。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摸在小姑娘那被热气熏得粉扑扑的脸颊上:“浅浅,搬进宫来住可好?”
第40章 第40章
陆离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脑中浮现出多年前的一个场景。
那年他四岁还是五岁来着,过去太久了,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 那是中秋刚过的一个午后, 满园金桂飘香,阳光温暖和煦。
彼时还是皇后的太后, 亲自摘了桂花, 亲手熬了桂花银耳糖羹,坐在院中, 温柔地把陆钰抱在膝上, 满面笑容, 耐心异常地一勺一勺喂他吃。
不知是被那温馨的场面吸引, 还是被那甜腻的糖羹诱惑, 他躲在墙角偷偷看了好一会儿, 终是没能忍住,也凑了过去:“母后, 儿臣也想吃糖羹。”
可太后却瞬间变了脸色,冷冷扫了他一眼,说了句“还不快去读书”便不再理会,转头继续笑着给陆钰喂着糖羹。
陆钰指着他说:“母后, 皇兄也要吃。”
太后却仿佛没听到一样,只是柔声哄着陆钰:“钰儿乖,快吃。”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回到屋子的, 也不记得那个下午他是如何度过的。
只记得,他从窗户瞧见太后喂完了陆钰, 宫女端着装糖羹的陶罐去了小厨房。
他偷偷跟过去,等到宫女出门, 他溜进去看了看。
见陶罐底下里还剩下一些,他拿勺子用力舀,可剩的太少了,怎么都舀不上来。
听着外头宫女回来的脚步声,他急了,双手抱起陶罐就往嘴里倒。
可陶罐对他来说太重,还没等那一点点糖羹倒进嘴里,他的手腕发酸,陶罐就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摔碎了。
吓得他钻进装碗的柜子,藏了起来。
直到宫女嘴里一边咒骂着哪里来的野猫,一边把地上打扫干净出了门,他才钻出来,悄悄离开。
那之后好多年,他也未曾喝到过太后熬的桂花银耳糖羹。
直到登基之后,每年中秋过后,他都会让人熬上一碗。
可看着那精心熬制的糖羹,却觉得索然无味,从来不曾动过,都是怎么端来,又怎么端下去了。
林思浅听完皇帝说了那句话,心头一揪。
陆远之这个皇帝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一个想法呢。
她在心里快速思索着该如何拒绝,可却发现皇帝摸着她的脸,虽然在看着她,可眼神却好像透过她在看别的东西,竟然走神了。
她等了一会儿,举着勺子的手都酸了,他也毫无反应。
无奈,林思浅把勺子放回碗里,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哥哥?”
陆离回神:“嗯?”
见皇帝有些恍惚,似乎忘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林思浅灵机一动,决定装作没听到,不接他刚才的话茬。
她伸手把皇帝摸在自己脸上的手拽下来,顺势牵着他的袖子走到小厨房墙边摆着的那套桌椅那:“哥哥,你坐。”
陆离依言照做,静静看着小姑娘。
林思浅站在陆离面前,又舀了一勺糖羹喂到他嘴边:“呐,已经不烫了,哥哥你尝尝,看甜不甜?”
看着小姑娘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陆离低下头去,就着小姑娘的手,把那勺糖羹喝了。
银耳软糯,桂花香甜,还泛着淡淡的奶香味。
和许多年前,他在那陶罐边上舔到的味道不同。
可陆离却觉得,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桂花银耳糖羹。
那一瞬,他突然觉得,多年前的自己着实有些傻。
不过就是一碗糖羹罢了,没喝到就没喝到,没什么大不了的,何至于记了那么多年。
林思浅喂完那一口,安静地等着他给出评价。
皇帝没说话,可方才还有些冷峻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林思浅忙问:“够甜吗,可还要放糖?”
“够甜。”陆离笑着道,“再来几口。”
“好。”见皇帝陛下满意,林思浅也很高兴,又把碗里剩下的那一点糖羹舀了喂到他嘴里:“我看那牛乳够新鲜,我就放了一些,够香吧?”
陆离:“够香。”
人高马大的皇帝陛下,就跟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童一般,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两手往膝盖上一放,由着林思浅把那小半碗糖羹一勺一勺喂完了。
站在门口时刻留意厨房内动静的郑福看到这一幕暗暗称奇,眼底嘴角全是笑意。
烧火的竹香却把脑袋低得快埋到灶坑去了。
小半碗糖羹喂完,陆离还嫌不够:“再来一碗。”
林思浅应好,又去盛了一碗,端着递到陆离面前:“哥哥你自己喝,我去做面。”
陆离的双手却跟残废一样,抬都不往起抬,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浅浅喂我。”
见皇帝那幅被人喂饭乃是天经地义的模样,林思浅气得想打人,可转念一想又笑了:“嘿嘿。”
还没等陆离反应过来这“嘿嘿”一笑是何意,就见小姑娘一双大眼睛里满是顽皮,舀了一勺糖羹喂到他嘴边,同时含混不清地哼起了小曲:“吃吧,吃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