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追踪到这里后,遇上山雾迷障,没找到离山剑派的人,反倒幸运地捡到了离山剑派的萤石。
这块萤石可以感应镇剑石,在一定距离内,萤石就会发光。
赵乘风嘀咕道:“这鬼地方竟然有座庙?云山神?”
赵汀鹤看一眼手中微亮的萤石:“当心一点,我们离镇剑石已经很近了,它很可能就在这间庙里。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探探情况,没有危险你们再进来。”
阮秋棠紧紧挨着赵汀鹤,不安道:“师兄,我们还是一起进去吧,这浓雾诡异得很,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分开。”
赵汀鹤想了想,点头同意,“师妹所言甚是。”
三人担心庙内有魔物潜藏,十分谨慎,各自都紧握自己法器。先使用窥探的符纸折成纸鹤,将山神庙内巡视了几个来回,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异动,才有所行动。
赵汀鹤推开山神庙歪斜的院门,在咿呀门响中谨慎地踏入庙中。
庙里的迷障比外面淡了很多,天色更加亮堂,能看清周围的景致。
这座庙很是残败,院中生满杂草,看上去已经被荒废许久。神庙屋顶都是破洞,阳光从破洞里照进来,正好打下一柱光束,照亮庙堂中央的山神像。
山神塑像许多细致的线条已经被风蚀磨平,但大体轮廓还在,上面的彩绘却是鲜艳无比,与整座庙宇的残败之景格格不入。
三人都被正中鲜艳得诡异的神像吸引目光,脸上神情逐渐变得呆滞,不自觉走到神龛前,同时仰头望向矗立在神龛上的彩绘神像。
这神像五官轮廓模糊,但那一双眼睛却被彩绘得栩栩如生,在昏暗的天光下,清晰无比地映入每一个人眼中。
神像双眼细长,眼眸半阖,彩绘的漆黑眼瞳深处渐渐亮起一抹诡异的银光,带着怜悯世人的神圣的慈悲,从上而下俯视着他们。
三个人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头颅高高往上扬起,神情痴妄,一眨不眨地盯着神像,仿如最虔诚的山神信徒。
这样诡异的画面持续了近一刻钟,静止的三人才突然一下收回目光,又同时动了。
赵汀鹤一手抱着刀,一手拿萤石,在庙宇内四处走动,探测镇剑石的方位。
赵乘风从储物袋里翻出水囊递给阮秋棠,阮秋棠伸手接过,目光上下打量神像,疑惑道:“这山神像的彩漆像是才绘上去没多久。”
三个人神色自然,仿佛都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
“可能是附近的山民做的,这种穷乡僻壤地方的人就喜欢搞这些。”赵乘风说道,注意力转移到赵汀鹤手中的萤石上。
他皱起眉,“这破石头到底准不准,怎么从捡到它之后,它就一直亮着,总不能这整座山到处都是镇剑石吧?”
赵汀鹤捧着萤石在庙中寻了一圈,也觉得疑惑,他问阮秋棠道:“师妹,这萤石真的可以感应到镇剑石么?”
“反正李新海当初是这样说的,这萤石也跟他之前偷偷带出来给我看的一样。”阮秋棠道,“萤石是从镇剑石取剑道上撬下来的,它感应的不是镇剑石,而是镇剑石内的剑气。”
她嘴里的李新海便是那心仪她的离山剑派弟子,是后山守石弟子之一。
“萤石一直亮着,说明我们一直就离镇剑石不远,要是抓紧时间,一定能比其他人先找到。”一个少年的声音自然而然接话,破败的庙堂中,不知从何时起,多了第四个人的身影。
这多出来的第四人就站在赵乘风旁边,却并没引起他任何警觉,他反而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重新振作道:“师弟说得对!”
阮秋棠喝完水,偏头朝无声无息出现的第四个人问道:“师弟,你要喝水吗?”
“我不渴。”薛沉景摇头,目光缓缓在他们脸上扫过。
三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一声一声亲昵地叫着他“师弟”,仿佛这个少年自始至终就在,是他们的同伴。
薛沉景盯着他们问道:“你们喜欢我么?”
他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赵汀鹤和赵乘风两人愣了一下,一左一右地搭在他肩膀上,嬉笑道:“这个迷雾难不成真的有什么问题,小师弟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大男人之间问什么喜不喜欢也太奇怪了。”
薛沉景道:“回答我。”
赵汀鹤二人见他神情认真,收敛起嬉皮笑脸,点头道:“我们当然喜欢你了。”
“阮师姐呢?”薛沉景看向阮秋棠。
阮秋棠到底是个姑娘家,被这么直白地询问,脸颊上漫上一抹红晕,嗫嚅道:“你是我们师弟,我当然也喜欢你啦。”
得到了想要的答应,薛沉景却不见丝毫高兴的模样,他眉间微蹙,抬手抚摸自己的眼睛,指腹直接碰触到了乌黑的眼球上。
——所以,他的功能没有障碍。为什么就对她无效?
另外三人在商量继续去寻找镇剑石的事,薛沉景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听到阮秋棠喊他“师弟”的声音,他忽然明白过来。
阮秋棠说,他是他们的师弟,所以他们理所当然会喜欢他。
然而,他先前在试图“驯化”虞意时,却忘记给自己添加一个身份。
薛沉景嚯地从地上站起来,大步踏出庙堂,头也不回地往迷雾中走去。赵汀鹤三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追出去,却哪里还能找到他的身影?
系统见自己宿主终于振作起来,连忙问道:“主人,你是要去找女主了吗?”
薛沉景点头:“嗯。”
系统欢喜道:“太好了!但是,我建议主人在刷取攻略对象好感度时,还是需要循序渐进,咱们要从相遇,相识,相知,再相爱,这么一步步来,不可操之过急啊。”
薛沉景仰起头,目光似乎透过迷雾,看到了振翅飞翔于上空的仙鹤,他信心满满道:“我明白。”
系统欣慰地夸赞,“主人真棒。”
……
云山雾瘴结成了一个结界,将所有活物都困在山中,只进不出。
不管是裴惊潮也好还是薛沉景也好,虞意都不想掺和进他们的剧情里,她现在只想和鹤师兄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迷雾散尽,然后跑到一个反派找不到她的地方继续苟。
苟到头上的第二个女主光环碎裂。
可恶,她为什么就不能穿成一个随心所欲的路人甲?!就算非要她成为女主,给她包办婚姻的男主人选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虞意躺在鹤师兄身上恢复灵力,破罐子破摔地说道:“鹤师兄,你说说你明明就是只仙鹤,怎么就不能修炼成人形,你要是化作人形,我就跟你在一起得了。”
鹤师兄闻言,忙不迭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叫声,表明自己喜欢的伴侣,是拥有和它一样洁白美丽的羽毛和鲜红亮眼的头顶,双腿修长,叫声洪亮的鹤。是虞意那柄青竹剑中的仙鹤剑灵。
丹顶鹤是忠贞的鸟儿,不管是剑灵的前任主人青玄道人,还是现任主人虞意,它都看不上,唯爱他们的剑灵。
鹤鸣声在山峦之前回荡,可以看出鹤师兄多么急于保住自己的清白鸟身。
虞意害怕它的叫声引来那个变态,连忙伸长手臂掐住它的嘴,安抚它道:“是是是,我知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师妹长相粗鄙,哪里配得上您。”
鹤师兄天天在这附近几座大山里转悠,方向感比虞意好太多,就算云山大雾笼罩,它也能凭感觉找到自己常去的栖身之所。
一人一鹤降落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坳里,两边山峦夹出一道极为幽深的山谷沟壑,山谷里的树木生长得格外好,树冠如云,在雾气当中显得黑压压一大片。
鹤师兄驮着她降落入林中,密集的树冠底下,竟然隐藏着一汪幽深的小湖,四周萦绕着淡淡的硫磺气息,这竟是一池温泉湖水,水边盛开着许多细碎的小花。
这是鹤师兄洗澡的秘密场所,就连虞意以前都没有来过。
他们出不去迷障,就只能暂时呆在这里。鹤师兄跳入水中梳洗羽毛,虞意只掬水洗了脸,就盘膝坐在一棵树下,想要尽快恢复自己的灵力。
以她现在刚刚结丹的修为,强行召唤出师父遗留给她的元婴境界的剑灵,还是勉强了点。单单只是唤出剑灵那么片刻,就将她的丹田掏空了。
每当这种时候,虞意就会深切怀疑自己的女主光环。为什么别的主角就能一年炼气,两年筑基,三年金丹,四年五年就直奔元婴化神去了。
而她有师父毕生修为奠定的灵基,直接从筑基境起步,在竹林秘境辛辛苦苦修炼五年,每天挥剑一万次,都快把秘境里的那个小灵眼吸干了,才好不容易爬上金丹。
难不成她的女主光环,全都点在那些奇形怪状的烂桃花上了吗?
然而,她哪里知道,五年就结金丹,已经是多少修士想都不敢想的妄念。
虞意心中悲愤,却不得不摒弃杂念,静心打坐,循环周天。可她打坐半日,体内竟没有丝毫灵力恢复,她的经脉干涸得像是沙漠。
世间灵气流动,这云山中虽没有灵脉,到底与天地互通,虽然引灵难了点,却也不可能丝毫都引不来。
虞意正焦头烂额之际,忽然灵感震动,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威势从头顶压迫而下。
周围树冠响起哗哗的声响,犹如被狂风拂过,鹤师兄骤然发出尖利的鹤鸣。
虞意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片血红色的阴影从头上罩下,那东西体型庞大,似人而非人,胸腔从中豁开成两半,肋骨撑开身上血红的筋肉,犹如粗壮的宫柱,深深扎入她两旁的土地里,将她裹入腹腔中。
是骨魔,薛沉景的骨魔!
虞意睁眼看到它的瞬间,下意识想要挥剑出招,但她灵力枯竭,激发不出青竹剑气,光是竹剑与骨魔体内骨头相撞,无法给它造成半点伤害。
鹤师兄急得飞上骨魔身躯,对着骨魔的背脊一下一下用力地啄。丹顶鹤的鸟喙锋锐程度不输给任何一柄利剑,它喙下迸发出耀眼剑光,啄得骨魔背脊咚咚直响。
震动声传入它腹腔内,仿佛闷雷一样炸响在虞意耳边。
能让离山剑派数十名金丹弟子全军覆没,很显然,虞意和鹤师兄都不是它的对手。
她整个人都被骨魔的腹腔吞入,再次陷入那种拥挤的软肉当中,她起初以为这是骨魔的内脏,直到熟悉的腕足攀爬上她的脖颈,冰凉黏湿,贴附在她皮肤上。
与腕足同样湿冷的手捧住她的脸,黑暗中浮出一双熟悉的眼睛,那眼睛仿佛是黑夜中的猫眼,亮着幽幽莹光。
虞意的目光立即被裹挟住,薛沉景温柔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亦响在她脑海。
他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相公。”
系统:“………………”
说好的循序渐进呢!!宿主你不是说你明白了吗?你明白个鸡毛!
第6章 云山雾瘴(4)
大雾封山之下,云山的地理环境变得诡谲多变,这么一座普普通通的凡山,竟然困住了许多修道之人。
大把的修士踏入山中后,在山林中打转了数日,却连一小片树林都没能走出去。
就连修为已至元婴中期的裴惊潮,都在这一场迷雾当中栽了跟头。
他们一行六人,皆是十二大仙门弟子,修仙界新一代的翘楚。其中四人为离山剑派亲传弟子,另两人分别为赤阳宗和山阴照花宫门下,这两宗与离山交好,特派遣弟子协助离山找寻镇剑石。
可他们踏入这迷障中整整七日,用尽了各种办法,却始终未能破开迷障。
“这种迷障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书中看到过。”沈情之说道,他出自山阴照花宫,照花宫人主修符阵,自然对迷阵比其他人更为了解,“书中记载有一个名叫十魔阵的,顾名思义,是有十方大魔布十方绝阵,其中一个魔阵,便是这样的迷阵。”
“能布下这种迷阵的魔名为‘地浊’,是世间浊气汇集于深渊沟壑中而诞生的魔物,所以地浊体内自含千山万水之势,在它的迷障笼罩下,能化砂成山,化水成海。”
沈情之说着俯身从地上挖起一捧土,用手指碾碎,“我们在山中奔波这么多日,说不准就只是在几粒小土堆里打转而已。”
“我记得书中记载,这迷障断绝灵气,雾气中都是污秽恶浊,被困在这里日久,灵根退化,我们也会逐渐变成无法修行的凡人,然后早衰而亡。”
那赤阳宗的体修张狂烦躁地撸了一把自己手臂上的筋肉,粗声粗气地说道:“可恶!难怪我这两天,感觉自己经脉越来越凝滞了!”
其他人也相继点头附和,他们踏入迷障中这几日,总觉得自己周身灵力运行不畅,修为流散,原来并不是错觉。
“我也是感觉到自己修为倒退,才突然想起书中记载。”沈情之说到此处,不断搓揉着手里的砂土,非但没有忧虑,脸上反而流露出几分难以掩藏的兴奋,打量起四周的一草一木。
地浊这种魔物,千年都不见得能诞生一只,所以,沈情之也只是在书中见过关于它的记载,初初进入这片迷障中时,他完全没有往地浊身上想。
直到到了现在,众人都明显感觉到自己修为倒退,他这才有了这般猜测。
姚毓秀见他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像是遇上了什么罕见宝物,不由气急道:“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能不能破开?”
裴惊潮伸手拉住她手腕,皱眉道:“毓秀,你别着急,不得对沈师兄无礼。”
“师兄……”姚毓秀转眸瞥向他,眼神幽怨又委屈。
这些该死的魔物在她和裴惊潮的大喜之日时,闯入离山夺走镇剑石,还利用卑劣的手段伤了她爹,她怎么可能不急?
她期待了这么久的婚宴,亲力亲为筹备了好几个月,熬了无数个日夜一针一线亲自绣出来的嫁衣,她连穿都没能穿上,连喜堂都没能踏入,就被这一场变故搅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她。
她怎么能不急。
姚毓秀双眼微红,眸中含泪,现在恨不得生吞了这些该死的魔物,将这些阴沟里的老鼠碎尸万段。
“毓秀。”裴惊潮又低声喊了她的名字,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腕,对她不赞成地摇头。
他的目光温和包容,透出令人信服的沉稳,口气坚定道:“我们一定能找回镇剑石,扫除这些霍乱世间的魔物。”
姚毓秀在他的注视下,深吸了几口气,压抑下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不情不愿道:“抱歉,沈师兄。”
沈情之摆摆手,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道:“要想破开此迷阵,必须要先找到地浊的本体所在。”
“这里到处浓雾弥漫,看不见日月,罗盘也失效,我们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这要如何才能找到它的本体?”离山剑派另一名剑修急迫地问道。
他的修为不比其他人稳固,呆在这里几日,元婴境界已经开始松动,快要压不住体内紊乱剑气,若是再在这迷障中继续待下去,怕是就要从元婴境界跌落下去了。
浓雾遮蔽视野,也观测不出周遭山势地形,沈情之只能借助身边草木的种类长势进行辨别,他埋头研究地面土石和草植,众人都尾随在他身后。
沈情之道:“地浊是深渊之魔,就和水一样爱往低处流,我们只要找到这片地界中,最低洼之处,它的本体一定就在那里。”
裴惊潮闻言思索道:“这地貌虚虚实实,不知真假,又有浓雾遮掩,怕是不好找到。”
“是啊。”沈情之叹息,“但只有这么一个破阵之法,不论如何都只能试试。”
……
两峰相夹的谷地里,这一处罕见地没有多少白雾遮掩,初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落下来,在热气氤氲的温泉湖上照出粼粼波光。
这一汪湖并不大,但却极深,呈青绿色,中心地段的水下幽深不见底,因光线无法照入而显得幽黑。
一只羽毛鲜亮的丹顶鹤站在浅水处梳理羽毛,虞意挽起裤脚踩进温暖的泉水里,捧起水往它身上浇,然后看鹤师兄展开翅膀,扑扇得水花四溅。
虞意抬手挡住飞来的水花,双眸弯成了一双月牙,笑颜比天上的阳光还要灿烂。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飘入温泉湖边的小木屋中,木屋正对着湖的那一面窗前站立着一道修长身影,窗棂的阴影笼罩在他面上,将他双眼都掩入阴翳里,但那双瞳孔深处却隐约闪过诡异的银光。
薛沉景右手握着菜刀,左手修长的五指下按着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他一大清早便驱使骨魔从山上叼回来一头小野猪,这是刚从它身上割下来的。
——就因为虞意说,她今天想吃回锅肉。
他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湖中与仙鹤嬉戏的人,将手里的五花肉切成均匀的薄片。幻想着这刀刃是切割在虞意身上,将她那身白皙的皮肉一片一片削下来。
“啊啊啊主人,你切菜的时候眼睛也看看砧板啊,你切到自己的手了!”系统突然在耳边大叫。
薛沉景手指剧痛,低头看见自己食中二指的指节上被切开的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疼得喉中呜咽一声,又硬生生咽回去,紧抿起嘴角。
骨魔嗅闻到他血的气息,猛地从小屋后院的窗口跳进来,撞得屋里摆置哐哐乱响,狂奔到薛沉景面前。
但有一缕白雾比它更快地从窗外飘入,仿佛一团雪白的云,整个覆盖住砧板,将砧板上的鲜血舔舐干净,转瞬又弹到薛沉景手上,猛地收束凝聚成一团柔软的流动的白色团子,裹住他受伤的手指。
骨魔连一点血花都没捞到,眼珠子瞪得几乎要从脸上掉下去,气得十指挠地,牙齿咯咯乱响。
虞意的声音从湖畔传来,扬声道:“阿湫,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薛沉景咬着后牙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他挥手甩掉裹在手指头上的地浊,指上的伤口生出娇嫩的肉芽,很快长合到一起。
骨魔依依不舍地盯着他愈合的手指,又扬起脑袋盯住他的眼睛。
薛沉景一看它那副愚蠢的表情,就知道它在期待什么,抬脚踩在它脸上,说道:“都滚,别被她看到了。”
骨魔脸上带着一个新鲜的脚印,耷拉下脑袋,垂头丧气地从后窗翻出去,重新缩回树林里。
薛沉景的目光落回砧板上切到一半的肉片,扬起手一刀劈在砧板上,声音冷得如同含了碎冰:“回锅肉?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为她做回锅肉。”
系统连声安抚:“主人,主人,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已经提升到6%了,您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能达成系统任务了。”
“百分之六。”薛沉景一字一顿地重复,系统的话非但没有安抚到他,反而叫他更加生气。
他玉白的面颊上浮出恼怒的薄红,如笔墨一笔勾勒而成的眼尾透出红痕,眼睫湿漉漉的,气息沉重地讥讽道:“呵,她对她相公的好感度就只有百分之六。”
不,还不到百分之六。
当日,虞意从他怀里醒来时,乌黑的眸子定定盯着他许久,环住他的脖子凑上来,在他脸侧轻轻蹭了蹭,少女的嗓音又软又娇,甜甜地唤他,“相公。”
薛沉景那一刻心花怒放,紧接着,系统就在他脑子里叮了一声,告诉他女主对他的好感度为百分之四。
系统话音刚落,哐当一下,好感度立即掉到了百分之三。
百分之三。
她怎么有脸叫他相公!
现在的百分之六,都是他这几日有求必应,任劳任怨,好不容易才提升上来的。
系统无语:“…………”你这个“相公”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依靠坑蒙拐骗的手段,是换不来真心的!
温泉湖里,虞意已经从水里上岸,不过她还蹲在水边,伸长脖子往水里张望。丹顶鹤则跑去了水中央,正翘着屁股,埋头扎入水里,往幽深的湖水底部探看。
就在刚刚,他们从湖心的黑洞里看到了一大团白影晃过,水中咕噜噜地冒出许多气泡,气泡里飘出许多水雾,笼罩在湖面上。
鹤师兄在湖心徘徊许久,没发现什么异常,反倒有些头晕脑胀,不知道是不是泡得太久了,它晕晕乎乎地从湖里飘回来,整只鹤如同一滩烂泥趴到岸边石头上,有气无力地嘎嘎两声。
虞意急忙仔细查看它,确认它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
她往湖水中心看一眼,忧心匆匆地返回木屋,对薛沉景道:“阿湫,我们屋前的温泉湖底好像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