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景顿了下,含糊道:“你肯定是看错了,水里能有什么东西?别胡思乱想。”
【系统:叮——现触发临时攻略任务,请宿主注意,攻略对象玩水的时候把衣服弄湿了,请宿主把握好时机,半跪到她身前,温柔地托起她的裙摆,为她烘干衣裙。】
薛沉景听到系统声音,余光往虞意扫去一眼,果然见她衣裙半湿,淡绿色的裙摆黏贴在腿上,勾勒出她纤长笔直的腿部线条。
他背对着虞意,嘴角恶狠狠地扯了一下,转过身走向她,依照系统指示半蹲下身,双手拢住她滴水的裙摆,用灵力烘干湿透的布料。
虞意低头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甜甜地笑道:“阿湫,你对我真好,我好喜欢你呀。”
薛沉景仰起头,乌沉沉的眼珠直直盯住她,问道:“是么?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在这个世上,我最喜欢你啦。”虞意笑盈盈地说道,手指顺势滑落到他脸上,轻轻抚摸他上挑的眼尾。
少年的皮肤微凉,眉眼浓黑,仿佛水墨描成,眼尾点着一抹未散的红晕,像是哭过了,像这样自下而上仰望她时,看上去透出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分外惹人怜爱。
这副皮相,是真的很好看。
薛沉景被她摸得半闭上一只眼,在心中问道:“好感度。”
系统:“……”
它过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回答:“百、百分之五。”
很好,嘴上说得这么甜,好感度竟然还下降了!
薛沉景气得胸腔起伏,眼尾更红,好似下一刻就要忍不住流下泪来。
木屋空旷的半空中荡起阵阵涟漪,透明而黏腻的触手从空气中挤出来,笼罩在虞意身后,摇摆着粗大的腕足,恨不得缠住她的身躯,收紧,蠕动,绞缠,一寸寸揉碎她的骨头,再吞掉她的血肉,将她吃得一丝不剩。
系统尖叫道:“主人你冷静点啊!想想镇剑石,你很快就能打开它了!”
虞意无辜地眨眼,疑惑道:“相公,你怎么不高兴了?你不喜欢听我说喜欢你吗?”
薛沉景皮笑肉不笑道:“我喜欢,我可太喜欢听了。”
第7章 云山雾瘴(5)
透明的触手在她身后疯狂蠕动,空气中都响起了黏答答的水声。
“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阿湫,你听到了吗?”虞意问道。她疑惑地转头,眼眸与垂落到眼前的一条触手对上。
那触手的尖端就悬停在她一寸之外,垂挂的黏液凝聚成珠,越来越沉,最后拉出一线银丝,滴落到她脸颊上。
虞意抬手摸了摸脸颊上的黏液,奇怪道:“哪里来的水,摸起来怎么这么恶心啊,阿湫,我们屋顶是不是漏雨了?可是外面也没有下雨啊。”
她看不到那些触手,那些焦躁的,张牙舞爪的,想要将她包裹碾碎的透明触手。
薛沉景站起身,捏住自己的袖摆,一下一下温柔地将她脸颊上的黏液擦掉,嘴角勾起一缕笑,眼瞳中却不带笑意,说道:“可能是昨夜下雨后,积聚在瓦片里的水,等吃过午饭,我好好检修一下屋顶。”
虞意点点头,立即从他手下退开,坐到一旁去,一脸乖巧地等待薛沉景做饭,夸赞他道:“南有龙兮在山湫,阿湫就是这山湫里的龙,什么都会。”
薛沉景还悬在原地的手微顿,垂下手走回灶台前,重新拔起菜刀切那一块五花肉,漫不经心道:“我爹确实是据此给我取的字。”
“字?”虞意面露惊讶,她一直以为这是他的名,“那阿湫的大名是什么?奇怪,我们都成亲了,我为什么不知道你的大名?”
薛沉景:“……”
系统“咳咳咳”地狂咳起来。他的大名可不兴说啊,女主作为穿越人士,她手里拿着的是《惊潮》的剧本,在她的认知里,“薛沉景”可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反派。
说了,这出戏就没法演下去了。
薛沉景明白它的提醒,不动声色道:“薛湫,这就是我的大名。”
反正“湫”这个字只是薛行止给他备选的表字,他尚未及冠,还从未对外使用过这个字。
虞意立即被他说服,双手交叠在身前,趴在桌子上看他做菜。
薛沉景生在豪商之家,从小到大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哪里会洗手作羹汤,偏偏系统发布的任务,非得让他亲力亲为才算数,大少爷一边气得摔盆砸锅,一边又不得不忍辱负重。
这几日全靠系统给他指挥,偷偷练习了数次,才勉强熟练一些。
这栋山间的小屋是地浊所化,但要吃进肚子的食物却不能依靠地浊,否则他们俩吃上两口,就得双双殉情于这破山沟里。
厨房里的这些菜油、调味和大米,都是他给地魔套上一层人皮,连夜去镇子上采买来的。
然而,虞意要的吃食一日比一日刁钻难做,薛沉景每每为了做出她点的菜,都要遭受不少折磨,心中的憋闷自是难以言喻。
今日这道回锅肉更甚,薛沉景在系统咋咋呼呼的指挥下,滚油飞溅,手上被烫出好几个泡,身后的触手几次三番都想将这屋掀了,又在系统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冷静下来。
——镇剑石,他必须要打开镇剑石,拿到里面的淬器台。
在薛沉景又一次被滚油溅上手背而忍不住想要掀锅时,系统叫道:“主人冷静!冷静!马上就可以出锅了!你做得很好,简直就跟菜谱上一模一样,肯定很好吃!”
薛沉景紧蹙的眉头能夹死苍蝇,一脸苦大仇深地忍住了。
虞意托腮看着他在灶台前,明明手忙脚乱,却偏还要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耳边听着系统声嘶力竭的呐喊,就跟打仗似的。她紧抿唇角,好辛苦才没有笑出声。
薛湫,她怎么就捡到了这么一个可爱的相公。不,不应该说是她捡的,应该是他主动贴上来的,毕竟他身上还带着一个攻略系统,而她,是他的攻略对象。
虞意最开始睁开眼睛看到他的脸时,还有些发懵。
不过很快,脑海里的信息就告诉她,在她穿入这本叫做《惊潮》的小说中后,为了避开和男主裴惊潮的交集,她烧毁原主居住的小木屋,跑到了这一处偏僻的凡间小镇。
她在隐居于此的时候,邂逅了镇子上的商户之子,为了彻底打碎自己的女主光环,虞意和他成了亲,并成功地将大少爷忽悠到这深山老林里,与她一起隐居。
他们已经隐居于此三年。
虞意摩挲着下巴,根据这几日从系统里听来的信息,她总觉得这段经历有些奇怪。
首先,他们已经在此隐居三年,薛湫为她做了三年的饭,却还这般手忙脚乱,需要系统指导才知道如何下厨。
其次,他们都在一起三年了,薛湫攻略了她三年,她竟然都毫无所动。就算明知他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以她的脾性,她大概会有意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动心。
但薛湫这一身皮相,实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虞意深知自己的德性,不可能这般坚如磐石。就算不会爱上他,但好感度也绝不可能这般低。
最后,也是最让虞意在意的是,方才薛湫为她擦拭脸上的水,抬手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她身体的第一反应,不是想要与他亲近,而是感觉危险。
她后脊发凉,立即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身体里每一寸肌肉都不由绷紧,尖叫着要离他远一点,差一点就忍不住一脚踹到他身上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虞意觉得古怪。可脑海里的认知,又切切实实地告诉她,眼前的男子就是她成过亲拜过堂的相公。
成过亲拜过堂么?虞意视线无意识地追逐着薛湫的身影,若有所思。
……
薛沉景这一顿饭虽然做得艰难,但好在在系统手把手的指导下,出来的成品味道还不错。系统见虞意吃得双眼笑眯眯,一脸满足,总算松了口气。
“看吧,我就说主人做的很好。”系统鼓励自家宿主道,“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主人你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薛沉景为虞意夹了一筷子菜,温柔一笑,心里冷冰冰地问道:“好感度。”
系统:“……”
系统顿时不做声了。
等虞意用过饭,薛沉景把盘子里剩下的饭菜都吃光了,虽然下厨的时候被烫得惨了些,但成品的味道的确不错。
何况这菜是出自他手,岂有浪费之理。
薛沉景收拾完碗筷,还得去给她那只丹顶鹤蒸鱼。这不像是只鹤,更像是头猪,一顿能吃八条鱼,生的它不喜,太熟的它同样不喜,咸了不行淡了也不行。
而且,鹤师兄很不喜欢薛沉景,找到机会就想要冲上来啄他一口。这畜牲也懂得趋利避害,不会在两人单独相处时攻击他,只会在虞意在时,偷偷摸摸地啄他。
薛沉景每一天,从睁开眼睛到他夜里入睡,可能会动八百次念头想要杀了虞意,但绝对会动八百零一次念头,想要杀鹤师兄这只扁毛畜牲。
但他不能杀,系统说,如果他杀了鹤师兄,虞意对他的这点可怜巴巴的好感度肯定会瞬间清零,且难以挽回。
所以,为了完成那该死的系统任务,打开镇剑石,薛沉景只能继续忍辱负重。
薛沉景给丹顶鹤送鱼,又被那畜牲逮着机会啄了两口,偏过头,果然见虞意正从屋里出来,朝他们走来。
鹤师兄知道,他不敢当着虞意的面揍它。
连一只畜牲都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欺负到他头上了!
“主人!主人!好感度百分之六了!你要珍惜啊!”系统慌忙大叫。
薛沉景杀心微微一滞,忍住了掐断丹顶鹤脖子的冲动,在系统的唠叨下,扼住满心杀念往回走。
“阿湫,我看你手背上好像被烫伤了,我帮你擦点药吧。”虞意走到他面前,手里托着烫伤膏,仰起脸对着他微微笑道。
薛沉景愣了一下,立即将手背到身后,他手背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疯狂蠕动,片刻后,在那原本光洁的手背上,挤出两个红通通的水泡来。
虞意催促道:“把手给我呀,你别藏着,我先前都看到了。”
薛沉景听话地将手递给她,少年的手掌修长,骨感分明,手心一如既往地冰凉,如同冬天的晨雾,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湿冷,被烫到泛红的皮肤下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虞意捧住他的手,在唇边轻轻吹了吹,仰起来脸瞪向他,又责怪又心疼地说道:“你以后受了伤不要自己藏着忍着,擦点药很快就好了。”
她的双眸艳若桃花,睫毛纤长卷翘,眼中映着明媚的阳光,像含着一池温泉水,温暖又甜蜜。
薛沉景不由在她甜蜜的双眼中失神了一瞬,然后清醒过来,在心里问道:“好感度。”
系统:“……”好感度好感度,你一天要问八百遍好感度!每次问完都要生气,还要它来哄,到底有完没完了?
现在气氛这么好,系统不想破坏,没有理他。
系统不回,薛沉景也能猜到。这个女人惯常都只是嘴里说得好听,长着一副柔美甜蜜的眉眼,望着他时,好像全副身心都挂在他身上,一副好喜欢好喜欢他的样子,其实心比谁都硬。
哼,铁石心肠说的就是她。
薛沉景一直都觉得,人虽然很聪明,但也很好骗。他只需要在他们心里植入一个牢不可破的认知,他们的大脑就会自动为这个根深蒂固的认知,完善和合理化它的存在。
就像离山剑派后山那群守石弟子,就像万喜门那三个人。
他把“自己是她相公”这个认知植入到虞意心里时,虞意也自动为他编织了一个合理的来历,且听上去还不错。
但是,她对她的相公好感度却只有百分之三。
薛沉景盯着她头顶的发旋,眼中的神色越来越阴沉,心中又开始躁动。
虞意浑然不觉,埋头在他身前,指上蘸取烫伤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烫红的手背,边涂还边轻轻地呵气,小声道:“不疼了不疼了。”
鹤师兄吃完鱼,迈着长腿走过来,不屑地“嘎”了他一声。
薛沉景阴沉的眸转过去,杀气腾腾地看它一眼,丹顶鹤被他看得浑身一凛,羽毛全都炸起来,扑腾翅膀奔到虞意身后,嘎嘎嘎地告状。
虞意推了它的脑袋一把,轻斥道:“别捣乱,阿湫怎么可能会凶你?”
薛沉景眯起眼睛,还敢恶鸟先告状,简直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不经意地往上抬了抬手,袖摆内腕足蠕动,墨色的袖口从他手臂上滑落一截,露出手腕上两条鲜红的血愣子,血愣的边缘呈现密齿划过的痕迹,一看就是丹顶鹤的杰作。
虞意大惊失色,将他袖子又往上推去一截,露出更多的血愣,“你手臂上怎么这么多伤?”
薛沉景连忙把袖摆拉下,遮掩住伤口,抽回手背到身后,垂下眼睫低声道:“我没事,一点也不疼,我知道鹤师兄不是故意的。”
在虞意身后,丹顶鹤大张着嘴,一双小小的鸟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嘎?”
它明明啄的是他左手,而且根本没有用力!伤口怎么可能跑到右手去?
虞意转过身,抓住鹤师兄的鸟嘴批评它,罚它晚上不准吃饭。
薛沉景嘴角扬起,突然之间,心情大好。
第8章 云山雾瘴(6)
春日多雨,白昼不长,尤其在这幽深的山壑深谷里。不到酉时,天色就暗了下来,小木屋里亮起橘黄的灯光。
屋檐外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油灯火焰摇曳,忽然被风吹得噗呲一声,熄灭了。
虞意裹着毛绒毯,不知不觉坐在蒲团上打起瞌睡,这地方灵气断绝,她经脉里的灵力一直没有完全恢复,但她还是没放弃,每日都要打坐修炼许久。
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薛沉景向虞意走近,脚步声轻不可闻,屋中唯一亮着的油灯在他身后,将他的影子投映到地上,随着他的靠近,那影子渐渐攀上她铺开在地上的裙边。
影子的边缘有什么东西不断蠕动着,让他的身影没有半分人的轮廓,影子忽而膨胀开,翻出几条狰狞的触须,缠绕到虞意身上。
盘膝坐在蒲团上的人,脑袋轻轻一点,身子晃了晃。那投映在地上的影子就像是突然受惊了一般,倏地缩回触手,重新恢复人影模样。
虞意半梦半醒地掀了掀眼皮,含着软糯糯的鼻音,喊道:“阿湫?”
薛沉景沉默片刻,走过去蹲到她身边,低声道:“累了就去床上睡。”
“不行,我在等你,而且我这一个大周天还没有运转完。”虞意眯着眼睛,身子摇来晃去,分明已经想睡到不行,她含糊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定居,应该找个有灵眼的地方才对……”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又垂着头睡着了。
薛沉景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灵丹,硬是将这指甲盖大小的灵丹切分成三等分,挑出一小块喂进她嘴里。
虞意体内灵力一直不恢复的话,她肯定在这里待不下去,但若是恢复得太快……薛沉景一想到自己被她剑灵抓烂的脸,就心有余悸地嘶一声。
照他最初的想法,他恨不得每天都给虞意喂地浊,让地浊里的污秽恶浊吞噬她的金丹,将她的灵根侵蚀干净,让她变成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这样她就只能依赖他,就只能乖乖待在他身边,成为一个一心一意只需要爱他助他完成任务的傀儡就好了。
但系统烦人得很,他一想这么做,它就在他的脑子里尖叫,用任务失败来警告他。
当他被虞意打的时候,也没见它这么护着自己。
所以,薛沉景只好每天喂她一点灵丹,就让她这么每天只恢复一点点就好,让她没有足够的灵力再对他动手。
他喂完灵丹,捧住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无形的触手慢慢在空气中蠕动,将两人都怀抱在其中。
虞意于浅眠中,仿佛落入了黏稠的寒潭中,黏湿的气息从她的每一寸毛孔渗入,脑海里又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潮水人声,好似每一根神经都被人攥在手里,向她输送着不容置疑的信息。
——我是你的相公,你应该要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
虞意于睡梦中呓语出声:“嗯,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薛沉景眸中微亮,兴致勃勃地问系统:“现在好感度是多少?”
系统:“……百分之六。”
薛沉景眼里的欣喜消失,神色又变得阴沉,垂下眼死死盯着沉睡中的人。
——不对,你喜欢得还不够,百分之六算什么喜欢,你要百分百地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
虞意脑海里发胀,不舒服地哼出声,薛沉景依然没放开她,那双乌黑的眼瞳里,银白色的竖直瞳孔越张越大,几乎占据半个眼瞳,内里伸出的无形细丝仿佛飘飞的菌丝,贴附在虞意脸上。
薛沉景指腹无意识地轻轻摩挲她滑腻的脸颊,在油灯昏黄的光晕下,空气中蠕动的触手都拥挤在他们身周,腕足缠绕上虞意的手腕,腰肢,脖颈。
一条触手圆润的末梢抵在她唇下,感受着她呓语时,吐出的温热呼吸,在她下唇上轻蹭。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你还可以更喜欢我,再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嗯,好,喜欢喜欢你……”虞意低喃。
薛沉景再次问道:“好感度。”
系统无语,每晚都这样,每晚都这样!宿主不厌其烦,它都回答得有些累了。系统实在无奈,依然如实回道:“百分之六。”
薛沉景胸腔起伏,重重吸了一口气。那一刻,满屋的触手暴怒地膨胀开,将小木屋挤得从内爆开,四面的木墙和房顶崩裂飞出,在细雨里化成雾气。
雨丝直接打落下来,在那一团庞大的触手上溅起清晰的水花轮廓。
虞意在触手环绕下,没有一丝雨水落到身上。她脑海里的声音不间断地响着,恳求着她。
——喜欢我好么?再多喜欢我一点,求求你再多喜欢我一点求求你求求你再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静谧的山谷内,鹤师兄毫无所觉地单脚立在温泉水中,细长的脖颈扭转到身后,插进翅膀里沉睡。
山谷内的雨丝忽然变得奇怪,细雨在半空震颤,仿佛正处于极强的声浪冲击下,但细细去听,却又听不到任何声响。
虞意嘴唇动了动,终于承受不住,吐出几不可闻的低喃,“疼……”
系统惊慌失措,尖叫道:“主人,主人,快住手,女主说她疼了——”
薛沉景雪白的瞳孔蓦地一缩,周围的虹膜重新包裹上来,将那诡异的竖直瞳孔重新包裹入眼底深处,他恢复了属于人的眼瞳,表情有些怔然。
半空震颤的雨丝恢复正常,重新落下。
地浊的雾气从雨中飘逸出来,将崩裂的小木屋复原。桌案上的小油灯摇晃一下,烛火重新亮起。
薛沉景垂眸盯着怀里的人,有些丧气道:“还是没变么?”
系统没出声。
可恶,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就不能再多喜欢他一点吗?只有嘴上说得好听的骗子!
薛沉景气急败坏,一把推开虞意,任由她倒在地上,站起身往外走。
雨帘里忽然冲来一个血红色的怪物,四肢并用地冲到他身前,牙齿兴奋地咯咯响,下巴上挂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口水。
“烦死了。”薛沉景怒道,一脚将它踹回雨帘中,抓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再用力撕下袖摆揉成一团砸出去。
骨魔倏地跳起来,叼住袖子,小心翼翼地护住不被雨水打湿,欢快地跑入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薛沉景抱膝蹲在房檐下,肩膀微颤,时不时抽一下鼻子,努力忍回眼泪。不然骨魔又会像闻见屎味的狗一样兴奋地冲过来,没眼力见的东西。
他摊开手,掌心里浮出一枚灰白色的古朴石头,石头呈不规则形状,像一座缩小的山脉,被他托在掌心。正中用狂草铭刻着一个“镇”字。
薛沉景再次尝试打开它,却依然徒劳。
山谷中夜色深浓,只有小木屋中的一点烛火光晕,薛沉景垂头丧气地倚靠在门边,在春夜寒风中抱着膝盖蜷成一团,盯着手中镇剑石发呆,看上去别提有多可怜。
过了好一阵,系统才弱弱地在他耳边叮了一声,给他发出一个临时任务,督促他将女主抱上床榻,为她掖好被角才能离开。
系统小心翼翼道:“女主就这么躺在地上睡着,会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