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PUB里头灯光四射,糜烂地在舞池里打转,身材惹火的辣妹穿着令人眼睛一亮的劲装,肆意舞动迷人的娇躯
,三三两两的男人像是见着蜜般—直绕着美人窜动。
一片燥热的气息令所有的人为这狂乱的夜奉上热情,奉上无止境的活力;然而,也有人在这一片迷情中宣
泄悲愤。
“凌霖,够了吧,人都走了,你哭个什么劲?”凌霖的头号知己兼大学同学游彻杰终于忍不住发起牢骚。
知道他的心情不好,特地带他来PUB解解闷,哪知道区区一瓶啤酒,也能让他睹物思人,当场哭得不成人样
。
不过是失恋,有必要如此吗?
还好时值暑假,到这儿来的人够多,里头的电子音乐够震撼,否则他真会无脸见人。
一个大男人在他的怀里哭成这样,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凌霖是系上出了名的美男子,蓄着一头艺术家气息的长发,再望着他沾湿的卷翘眼睫、含泪的眼眸、挺直
的鼻、适中的粉色唇瓣,简直是个美人胚子。甫一进入这里,便见许多人将目光投到凌霖身上,若不是有他在
一旁守护,只怕他会被一群误解的狼群给活吞。
可怕的是,他竟然可以不顾一切地趴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他真是服了他。
如果早知道凌霖那么不胜酒力,且一个失恋的男人会如此失常,打死他也不会安慰他,管他哭死在哪里。
“彻杰……我……”凌霖微睁着一双潋滟的眸子,带着三分醉意、七分心碎,望着已被他一饮而尽的啤酒
瓶。
仍哽在胸口的郁闷,不上不下地折腾得他几乎死去。
“我第一次喝啤酒,便是和丽云喝这牌子的,我不相信她真的要和我分手,她说过只爱我一个的,说好了
等我明年毕业,我们便结婚,现在她却这样对我……”望着空酒瓶,藉着醉意,凌霖毫无顾虑地任泪水自他的
脸庞滑落。
这是他的初恋,是他坚信一生一次的爱恋,然而他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竟在毕业之后对他挥挥衣袖,离
他而去,这教他情何以堪?
昨日的海誓山盟犹在耳边,为何今日成为折磨他的情梏?
“那有什么办法?”游彻杰轻叹了一声,拍拍他的背。“谁教你要晚她一个年级!”
女人心岂止是海底针,分明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任谁也无法捉摸她的心思。
“可是,实际上我还大她一岁,我不过是……”一说到这里,他又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先服兵役去了,才会小她一个年级,否则你会是她的学长,而不是她的学弟。”
听了几百遍,他早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不过,他仍是非常有义气地安慰他。
不过,说真的,他一点也看不出来凌霖大自己两岁。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难道是她交到新的男朋友?”凌霖抹了抹泪,突地瞪大双眼揣测着。“你……
不要胡思乱想,反正分都分了,狠话都撂尽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喝酒吧。”游彻杰顿了顿,努力想转移话题
。
天!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丽云学姐早已移情别恋的事,天晓得性情大变的凌霖会做出什么事!反正今天已
打定主意要把他灌醉,然后送他回家睡个好觉,祝他天一亮便能忘了这场苦恋。
“是这样子的吗?”凌霖接下他倒了酒的杯子,一双含泪的水眸楚楚可怜地凝睇着他。
“是、是、是!”游彻杰随意的回答,赶紧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天!在凌霖身旁,他觉得自己快变成禽兽。不行、不行,自己可是他的好哥儿们,跟那些对他有企图的学
长们不一样。
游彻杰偷偷地瞄了一眼两颊绯红的凌霖,又赶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酒猛灌。
天,没有喝酒的凌霖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一喝了酒,自己倒觉得他千娇百媚起来了!
难怪丽云学姐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他,有谁能够忍受自个儿的男朋友比自己漂亮,比自个儿更受异性的青睐
?更何况,当他还有严重的恋姐情结时,要她如何自处?
这些话,总不能要他对凌霖说吧!
若是他酒醒后还记得他所说的话,只怕他会被有暴力倾向的凌霖给杀了、剁了、埋了。
凌霖在美术系是个风云人物,凭着俊俏的外表,配上卓越的艺术天分,浑然天成的领导气息,在校内,鲜
少有人不知道凌霖这个名字。他是个可憎的人,可偏偏又良善得教人无法伤害他。
不过,若是有人胆敢以他的外貌作文章,就得请那大胆的人事先为自己准备好超渡法事,免得事后来不及
超生,因为凌霖的拳脚功夫在校内也是出了名的。
“是不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像个男人?”在呷了一杯酒之后,凌霖又突然问,由此可知,他对自己的面貌极
自卑。
“怎么会?”游彻杰努力地让自己扯出一抹理所当然的笑,非常有力地否决他所说的话。
开玩笑,他哪里不像个男人了?
虽然他比一般男人美了一点儿、媚了一点儿,但是他一点也不柔弱,甚至还比一般男人更要令人惊惧三分
。
他非常肯定凌霖的性别。
“如果我在脸上留下一条疤,是不是看起来就会更像个男人?”话落,凌霖仗着微醺的醉意,一双醉人的
桃花眼直盯着手中的玻璃杯,煞有其事的将之打破,像是真要向自个儿的脸划下般。
“别玩了,干嘛这样糟蹋自己!”游彻杰一见情势不对,立即抢过他手上的玻璃碎片,没好气地吼着。
该死!难道为了一个不懂得爱他的女人,他真要伤害自己才能消弭心灵的创痛吗?
游彻杰有点动气地扫落桌上的玻璃碎片,想要让这些危险物远离凌霖一点儿。
“彻杰,你别管我,我……”
见手上的玻璃碎片被抢,凌霖怒不可遏,一张俊秀的脸上带着怨怼,伸手便挑起桌上游彻杰尚来不及扫落
的玻璃碎片。
“喂!”游彻杰火大地抓住他的手,却已来不及阻挡,眼见碎片就快要划上他的脸……
“该死!”
碎片无情地落在一只大手的手背上,鲜血立时迸流,当场令凌霖和游彻杰两人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先生……”
游彻杰不知所措地望着那只大手的主人,愣愣地没想到他的手可能需要急救。
焦御飞蹙紧浓眉,黯黑的眼眸直盯着正流着血的大手,有点气恼自己的多管闲事。
不过是情侣吵架,他又何必那么紧张?
说难听一点儿,就算这对情侣在他面前互相残杀,他的眉头连动都不会动一下,但这是文沛儒的店,他可
不想在这里见到流血场面。
不过,没见到他人的血光,他倒是先让自己冒血了。
啧,他没事逞什么英雄?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凌霖丝毫不知道自己闯了祸,沉声对救了他的脸的恩人大吼。
焦御飞瞧了凌霖一眼,随即不悦地将视线移到一旁的游彻杰身上,一双冷骛的眸子迸出令人发颤的寒光。
“你在搞什么?让自个儿的女朋友搞成这样,难道你一点儿都不觉得难堪?”
该死!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
好不容易今天有空到沛儒的店里来休息一番,竟让他碰上这种事,白白浪费他得来不易的悠闲时光。
“女朋友?”游彻杰瞪大双眸望着他手中缓缓冒出的血水,再望向他森冷的眼睛,突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
天!他哪里来的女朋友?
“你是在说谁?”凌霖眯起愠怒的眼眸,站直了身子,头稍往上抬睇着眼前这张陌生的俊脸。
“说你呀!”焦御飞没好气地说着。
不过,眼前这女人长得挺高的,声音也低沉了些,就连俏脸上也有一抹明显的英气,不若时下柔弱的女人
。
“去你的!”
凌霖随手抓起木椅,不由分说地便往他的身上砸去。
焦御飞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女人会这么做,结实地挨了这一下。正要出口斥责时,却见她摇摇欲坠……
他赶紧快手一捞,捞起“她”的身子让她免于跌落地上。将她结实的抱在怀里后,才发现她的身子实在轻
得吓人。
“先生,他是男的,不是我的女朋友。”游彻杰见事情已经到了他无法处理的地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作
势欲走。
“什么?!”
焦御飞还来不及问清楚,怀中的美人儿已经吐了他一身……
???
“该死,令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焦御飞脱下一身酸臭冲天的西装,而后忙着脱去早已昏死的凌霖的衣服。
刚才一阵吵闹之后,这小子的朋友居然无情地走了,逼得他不管他也不行,只好向沛儒借了休息室一用。
这小子倒好,只要昏死过去,便能换来一身清静。妈的!他美丽的夜晚就让这个长得像女人的臭小子给糟
蹋了。
不过他长得还真是俏,若不是脱光了他的衣服,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这小子会是一个男人,而且身上还有肌
肉。
他,确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啐,自己大概是有点醉了,否则怎么会把这个像极男人的男人看成了女人?
或许他该找时间好好的让自己休息一下,最起码,也得让自己的眼睛休息一下,否则下次看走眼的就不知
道会是什么了。
焦御飞将他放入浴缸之中,自己悠哉地冲起水来,正当他冲得正起劲时,突地感到有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
。
“你醒了?”他不甚在意地向正瞪大双眼瞧着他的小子问。
大家都是男人,袒裎相见也没什么不可以,他干嘛用那种像看到鬼般的眼神瞧他?
啐,把他当成什么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在做什么?”凌霖咬着牙,沉声问道。
该死,现在是什么情形?他不是正和彻杰在喝酒吗?怎么喝着喝着却喝到浴缸里来了?
甚至他还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在他的面前洗澡?而他居然会一身赤裸地躺在浴缸里,然后被
这人溅下的水滴惊醒?
喝酒果然误事,这下真让姐姐说对了。
“怕什么?”焦御飞有点不悦地瞪视着他。“咱们都是男人,你怕什么?难道怕我吞了你不成?”拜托,
就算他够美,美得令人屏息,但他到底是个男人,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他可没有那种癖好!
“你想对我做什么?”凌霖沉着一张令人神迷的俊脸,一双令女人自叹不如的潋滟眼眸瞪视着他、防备着
他。
“我能对你做什么?”焦御飞关上莲蓬头,拿起一旁的大浴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滴,毫不在意地在他面前显
露出自己傲人的肌理,径自走出浴室,压根儿不想理他。
该死!他的运气真是背到最高点。他以为他长得比一般男人漂亮一点儿,便可以对任何一个男人说出这种
暧昧不清的话吗?
错了,他非但没有那种兴趣,甚至还有一个即将结婚的未婚妻,他宁可要一个有胸也有臀的女人,也不可
能要他!
他并不是歧视同志,而是他没有那种倾向。
“把我的衣服拿来!”
凌霖身上裹着一条大浴巾,像阵风刮到外头来,一双美目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正坐在外头抽烟的焦御飞。
焦御飞不置可否地指了指浴室里头的地上。对于这种忘恩负义的小子,他不需要对他多好。
妈的,瞧瞧他的手,还在滴血哩!
他叼着烟,单手伸到沙发边的抽屉里,摸索着文沛儒必会准备的急救箱,翻出里头的碘酒和纱布,笨拙地
为自己上药、包扎。
搞了半天终于擦好碘酒,纱布却极顽固地不愿遵照他的意志,乖乖地贴在伤口上,不禁令他气怒万分,将
纱布扔在地上后气恼地踹了两脚。
***!全都是那个该死的小子。
“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吧?”凌霖穿着一身湿衣服走出浴室,一双黑幽的眸子犀利地注视着他。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外表受多少男人觊觎,所以他勤练身体,学会保护自己,不让姐姐为自己担心。
但是这下子可好。
他居然和一个男人在浴室里洗澡,而在他清醒之前,他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该死!长得这样子又不是他的错,为什么偏偏有一堆男人缠在他的身边?
他不要男人,他要的是女人,是贤妻良母,是像姐姐那般惹人怜爱的小女人,为什么大家非得这样戏弄他
?
“你过来。”
烟雾袅袅掠过焦御飞微眯的眼,掩盖他发怒之前的冷鸷神情。
凌霖研判着他的意图,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用不着怕,他现在可清醒得很,想再对他做什么可就难了。
当凌霖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边,离他尚有两三步距离时,猝不及防地被拉到他的怀里,在还来不及防备时
,他的唇便被温热的唇覆住。
他吻他!
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挣扎时,他又突地松开他,一双冷鸷的眼眸蕴着狂怒,直射入他的眼瞳。
“滋味如何?这蜻蜓点水的吻能满足你吗?”他冷冷的声音仿若鬼魅般,令人浑身打颤。
他并不是同志,而是故意戏弄他的。他破坏了他的夜晚,让他受了伤不打紧,还惹得他怒气冲天。这把火
,理应由他来替他扑灭。
不过,这招还真是有效,光是看着他瞠目结舌的模样,焦御飞便觉得过瘾极了。况且,这个吻他一点儿也
不觉得勉强,若他喜欢的话,他还可以再次免费奉送。
“这是我的名片,若是有事,你可以来找我!”焦御飞无情地递给他一张名片,随即摆出一副送客的模样。
仍在怔愣的凌霖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像个失去灵魂的娃娃般,拿着名片便乖乖地走出休息室。他的反应反
倒让焦御飞吓了一跳,难道他不是同志?
他该不会是误会他了?
第二章
该死!他非要焦御飞好看不可。
凌霖站在雄伟壮观的“擎飞企业”大楼前,望着手中烫金的名片,不断地在心中咒骂着。
过了惊魂的那一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结果一黏上可爱的床铺之后,他便开始发高烧,不仅自己痛苦得快要死去,连带地害姐姐为他的病情操心
,甚至连班也无法上,令他极度过意不去;想来想去,他猛地发觉全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焦御飞!
真是了不起,他还是个企业总裁哩!
昨天他的病一好,便马上找那泯灭人性、弃他于不顾的游彻杰,好好地询问那一天的情形。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他几乎崩溃。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那么野蛮、那么丧心病狂,动手打人居然不是用手,而是手持凶器——木椅!
甚至还吐了焦御飞一身……
天!他果然不能喝酒。从没想过自己的酒品居然差到这种地步,丽云该不会就是因此而离开他的吧?
啐,不想她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那可恶的男人算帐。
虽然焦御飞替自己挡下了玻璃碎片,但是他不会感激他的,谁教他要鸡婆、多管闲事。
更何况,他还看了不着寸缕的他,甚至还恶劣的亲吻他,最令他火大的是,他竟然以为他是个女人,甚至
以为他是游彻杰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