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蒙蒙,连你也开始涮我了?」
「哪敢得罪我的玺少爷,我实话告诉你吧,确实和小狼有些关系,不过,也和『翼』有关,或许是你们起死回生的一个契机,你就快来吧。」
「好,我明早第一时间就赶过去。」
「那就不打扰了,一切等你来了再详细谈吧,早点休息,对了,这种时候,你可别在贪恋床上游戏了,保持体力哦。」
「雷蒙!」
「哈哈……bye!」
关掉电话,回头看到秦深,也正拿着话筒,他笑笑:「我已经帮你定了机票。」
「谢谢。」
「出门要万事小心,我去告诉瑞,让他帮你多派两个人。」
我拉住他的手:「明早再找他吧。现在,我们要准备休息了。」
他略微吃惊。
我用手抚摩他的下颌:「都有很多胡茬了,今天我来帮你刮吧。」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亲昵的举动,当我的手在他的面颊停留的时候,我能看见他眼里依稀闪动的泪光。
那是难得的一个晚上,我抱着秦深坐在浴缸里,替他慢慢地刮胡子。秦深的身体软软的,这些天他明显地瘦了下来。我将他湿湿、柔顺的头发梳到脑后,轻声问他要不要跟我出去散散心?
他不回答。
我说:「你的那些美国影迷们不定怎么挂念你呢,让她们一睹玉容也好啊。」
他还是不说话,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声。
「玺,你说,我算不算一个罪人?」半晌,他讲话的时候好象很艰难,这句话好象有千斤重,一直压在他的胸口。
我能感到他光滑的背脊突然变得坚硬,贴在我的胸口。
「我们不去想那么复杂的事情,好不好?你这样子我真的很心疼。」我在水里将他的手握住。
「你知道,我最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你本可以好好活着的,如果最初你没有认识我,或许就不会闹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说。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而现在呢,小狼如果在你身边,会给你很大帮助,他爷爷可以是你最大的依靠。」
「秦深——」
我又开始发火,我想告诉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会让我很受伤害?你就不怕伤了我?我咬了牙将这句话咽到了肚子里,和他的手一直紧紧扣着。
秦深从浴缸里站起来,擦干身上,然后对着镜子梳湿漉漉的头发。
我坐在浴缸里看着他。浴室里面有弥漫的水雾,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这样欣赏他的身体。在朦胧的热气中,那个最近一直忧郁的男人不见了,我看见的是一个如男神般完美的身躯。秦深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臀部和笔直修长的的腿其实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我又是多么渴望秦深能将这些烦恼剪掉,回到从前。
然而,那时秦深定不知道我是如何热切地在注视他,我也感应不到秦深在想些什么。他将白色的大围巾围在腰间,出了门去。
当我听到他浴室的门带上的时候,脑子突然如受了电击一样,茫然一片,感到窒息。
那天深夜,我怎么也不能入睡。
秦深侧卧在床上,能听见他重重的、均匀的呼吸声。书桌上的灯还没有关,黄黄地照着桌上零乱的资料。
我坐起身来,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到好奇。
多少天来,虽然秦深总说在家里看书听音乐消磨时日,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只要看见他,其它的事物都会忘掉。
那是一些学校的申请表格,花花绿绿一厚摞。Sustainable Development(世界持续发展)、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国际发展援助)还有一些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世界卫生组织)以及UNICEF(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打印文件。
我看着看着心里发酸,这么可爱的一个大孩子,怎么就会认定自己是一个罪人?他要到底怎么赎自己的罪?
我将台灯关掉,轻轻走到他的床前。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我看见他梦中的脸上依然有挥之不去的忧愁。
我弯下腰,吻了他的面颊。
我的深,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庆幸自己认识你,因为你,我才觉得自己不枉来这世界走一遭……
这些天,秦深总是轻易就能入睡。
当然,是靠着药物的作用。
只是,当我吻他的时候,他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用迷离的眼神打量着我,似乎有些困扰与恍惚,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我迷乱,当他的脸变得越来越柔和,我紊乱的心弦也被他拨动得更加凌乱。
终于忍不住再次吻了他的唇,火热柔软,散发着沁入骨髓的诱惑与性感,我的手开始慢慢游移,从颈项处轻轻滑入睡衣下。
他的浑身火热,甚至有些颤栗的感觉,但是我想我体内的火大概也足够把他燃烧殆尽了。他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儿强烈地刺激着我。我闭上眼,将唇吻上了他的耳际。他的周身发烫,也闭上眼迎住了我的嘴唇。
他被我压在身下,双腿夹住我汗淋淋的背脊,我们的手在空中紧紧扣着,莫名的忍受和饥渴让我疯狂。我动作的幅度很大,在彼此身体的冲击碰撞中我体验到无与伦比的巨大幸福。在我射了之后,仍兴致勃勃为他口交。我很温柔地舔着他,但他看我时表情几乎要把我灼烧。最后他也抽搐着喷了出来,我满头满脸都是。
互相擦拭干净以后,**着床头,点燃香烟。秦深如同以往,将脸贴在我的胸上。我徐徐将烟吐出,手指缠绕在他的发际。
「我想,我会慢慢想得开。」秦深缓缓地说。
我没有应声。
「其实,能守在你身边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我却还胡思乱想的,真不知自己前一秒在烦恼什么。」他说着,自己就笑起来,「我想,如果默默的陪伴在你身边就是给你最大的支持,那我也会很开心,毕竟,个人情况不同,我确实不了解舅舅这边的任何事,比不得瑞,我承认是我在乱吃飞醋,不过,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希望以后能够风平浪静了,我们就退出这个是非之地,来个环球旅行也不错。」
「那就当作我们的环球蜜月之旅好了。」我闭上眼,想着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
我心里感到温暖,于是将他紧紧地抱住,手在他光滑的背上划着圈儿。
「你在想什么?」秦深轻轻地问我。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笑着摇摇头。
其实我是在想,果真有上帝和天堂的话,却为什么总要藏起天使背上的一双翅膀,让我们无法在爱的世界里任意翱翔?
9
达到美国后,按照约好的,先去哈佛接还在上课的小狼,然后驱车沿着查尔斯河的纪念大道向南开,很快就上了那条很有名的公园大道,刚折上牙买加平地大道,天就下起了毛毛细雨,雨雾中两边的树木模糊成流动的直线,在车窗两侧飞速地后退。
细雨在亲吻后退的树林,亲吻着前行的车身,就像响着时间流逝的声音,小狼却一直默默地坐在一边,反常地安静。
短短时日,小狼显得沉稳成熟了许多,那些恣意的青春飞扬全部收敛进了眉梢眼角与紧抿的唇畔,如果真把他比喻为一匹狼,那么原来的他是个喜欢奔跑追逐的小家伙,如今的他却好象成了潜伏草丛的真正猎者,风不动,草欲止,那个猎者也屏息宁气。
不知何时,他身上竟也隐隐有了一种威压之感。
这正和秦深身上愈来愈纯粹的清澈背道而驰。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车子就这样静静地向前飞驰。
驶入布鲁克林区没几分钟,绕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山道,我们的车在一条极其僻静清幽的小道旁停了下来。下车走进一个四周砌了木篱笆墙的小院,踏着青石板的小道,曲折通向一坐幽雅的乳白色小楼。
我观察一番,说:「和我们的房子离得很近啊。」
小狼似乎微微吃惊,看看我,片刻方说:「『我们的』……房子早就退了,我搬到学校去住了,方便。」
啊……
我们早已不是当时的『我们』,那个在布鲁克林阳光下的房子里的两个人。
淋着雨,匆匆冲进玄关,门没有锁,迎上来一个黑人女俑,递上干毛巾,然后对小狼说:「夫人马上就下来。请稍等。」
我咳了一下:「这里是?」
「我***乡下别墅。」小狼笑笑,「她大部分时间会住在纽约长岛,但是,偶尔也会到别处转转,选择这个地方,是觉得看望我方便,再说,我也很喜欢布鲁克林。」
「你妈妈?」我的吃惊绝对不亚于通知我去见白宫的主人。
「怎么?蒙蒙哥没对你讲么?」
「没。那混蛋,说要送个惊喜,原来是这样。」
「对了,蒙蒙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说忙完纽约那边的事情,立即赶过来,大概是和容天一起吧。呃……」坐在沙发上,我刻意压低声音问,「你和你妈妈关系不是很不好么?」
小狼笑起来:「可是世间的一切事情都是会变的啊,恩怨情仇,原本就在转念之间。」
「你小子可真长大了。」我叹口气,「也说起这么充满哲理的酸词。你妈妈叫杜玫吧?做什么生意来着?我可是记得你爸爸说她双博士什么的,学问不小。」
「那是,我妈是女人中的超人。」
我大笑起来,真是奇怪的形容:「今天会见她,是什么事?」
「关于融资问题。」小狼的回答简单扼要,「蒙蒙曾经跟我提过,我想也许我妈会感兴趣。」
「融资……蒙蒙都对你说了什么?」雷蒙啊雷蒙,看来你还真是喜欢小狼,干吗什么事都对他提?
「我知道你现在最急需的就是现金,可是容天也无法一下子提供那么多,原先的那些贷款银行追债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肯帮助你们?所以,我想我妈也许会有些办法。」
我开始不说话,但是通过他这只言词组中就能猜出,事情绝非他所说的那么简单,他有多么憎恨他的母亲,我比谁都清楚,这个有着感情洁癖的小孩,轻易不会向他的母亲靠拢,更别提主动求她施舍些什么。
「小狼……」
「如果没有利益可图,我妈也是不会轻易点头的。」小狼抢先把我的话堵死,「还有,我妈不喜欢那种油腔滑调的人,所以你要乖点。」
我苦笑,我什么时候油腔滑调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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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玫是个端庄的女子,约一百七十五公分的窈窕身姿,一点也不像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妇人。
那天,她穿了一身黑色的Kenzo,素面朝天,未施粉黛。所以,连眼角细细的皱纹都美丽得那么真实。
她在我对面坐下,指指自己的脸:「习惯了上妆,毕竟岁月不饶人。不过,今天不施粉黛,是为了让你见见我的真实面目,当然,我也希望能见到你的。」
一个不简单的女人!
我下意识中更加坐正身体:「我叫韩玺,不过,生父是齐戈,所以还有个名字『齐飞』,因为这个我命定的名字,只有在黑暗的旋涡中挣扎,现在我需要一些外援。」
「为了什么?我听雷蒙讲述过上海的情况,既然那是个黑暗的旋涡,为什么不跳出来远离他?你要明白,这个世界已不在流行子承父业那一说。」
我沉默了许久,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这一切的胶着都是为了什么?
她认真地看着我,目光灼灼。
「为了人生的尊严。」最后,我这样说。
既然命运把我推到了这个风口浪尖上,我就绝不能灰溜溜地跑掉,人生的尊严,说重不重,却也说轻不轻。
杜玫点点头:「能够把你们现在所有的资产状况给我一个明细表吗?我要知道你们最后的底线。」
我摇摇头:「不能。」
「你没有合作的诚意!」
「那么你肯把你所有资产的明细表给我看吗?」我放松了整个身体的紧绷状态,慢慢地靠在了沙发背椅上,「关于融资,我们可以拟订合约,明确各自的权利义务,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可说的。」
她笑起来,正要说什么,女佣说:「雷先生与容先生来了。」
容天与雷蒙走进来,看起来风尘仆仆,精神却不错。
只是,容天对我有些冷眼以待,没了以往的热情,一个大男人,也会吃醋成这样子,我实在无话好说,只有苦笑。
送给雷蒙一个大大的拥抱,惹来容天的白眼,雷蒙偷偷对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忽然转为严肃:「我们谈正事吧,希望今天能够达成最终协议。」
杜玫看看我,再看看容天,挥手退去女佣,小狼也跟着站起来离开。
我喊:「小狼?」
他回头笑笑:「你们三方会晤吧,我出去转转吧,难得有了淋雨的心情。」
会谈进行得很顺利,但是等一切琐碎细节商讨好,也到了深夜,我们在杜玫的别墅住下,定了第二天最早的航班回程。
小狼坚持跟我一起回去,同行的还有蒙蒙。
「我知道,到了目前的形势下,我必须去找我爷爷。」小狼的目光灼灼,容不得我的反驳。
蒙蒙也说:「要想给柳晋衣致命一击,必须排除掉她身边支持她的重要力量,肖老爷子的武装部队如果撤了,呵……想她就会已经失掉半条命。」
我叹口气,依肖震宇那倔强脾气,会被说服才怪。
但杜玫也答应由小狼做她的代理人,我就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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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海也在下雨,天气极为不好,飞机延迟了两个多小时才降落。
适时,夜已深沉。
秦深带着两名保镖来接我,让我煞是讶异,因为我身边已经有两名随身的保镖。
看到小狼,他似乎并没什么意外,笑着和小狼打招呼,并和蒙蒙握手,然后才面向我说:「哎,别又怪我擅自出来,我是迫不及待想见你了,这不会成为罪过吧?」
不顾行人怪异的目光,我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还是先回去再说。」
然后,又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补充:「看我回去怎么惩罚你。」
他笑逐言开,回我一句:「我等着!」
秦深开来了两辆车,一辆是我的车,一辆是马瑞的。
我的车子是原来属于齐戈的加大型林肯车,马瑞的是经过了改装的法拉利跑车。
在我坐进林肯车后,前行了大约五分钟,秦深突然叫停,强迫我改坐了法拉利,车子上除了我,还有司机与两名保镖。其余的人全部改坐了林肯。
我的公文包里,有着刚刚和杜玫签下的合约,再加上容天那边的投资,手上陡然多了两个多亿,尽管如今的上海繁华似锦,价值愈亿的富翁却也不是多如繁星,这样的资本再加上『翼』本身的能力,足以让我和柳晋衣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