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繡師 出書版By 羽宸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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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如此,但凡參與行動的人,包括他們的家人,都將處以極刑。」
  「怎會?」小乖張大嘴,呆滯地看著男子。
  荀郝針苦笑,蹲身與小乖同高。「中原律法不比外疆民族,更遑論皇家的東西,平民更是碰不得,碰了,便得抵命。如何?你能代你家小姐做這筆交易嗎?」
  小乖合上嘴,回頭對安格噰咕咕說了會兒,只見安格同樣刷白了臉,驚恐的目光看向荀郝針,顯然荊閻並沒告知她整件事情的嚴重性。
  看來,閻哥哥很愛這位姑娘。若非愛到深處,怎舍甘願抵了性命要幫她劫貢?又怎會隱瞞為她的犧牲?
  
  
  
  一宿未眠,敲種了腦袋卻想不出半個能讓荊閻免去禍患的法子,恨透自己蠢笨的腦子,怎麼就不能像姊姊一般剔透玲瓏心?怎麼就只能笨到眼睜睜看著閻哥哥送死?難怪娘親搖頭、難怪姊姊生氣。為什麼自己就不能生得聰明些?為什麼就不能生得好看些?
  「喂!別發呆,我家小姐答應跟你做這筆交易了!」
  荀郝針回過神,見小乖遞來個刻著狼頭的銀制飾品,頷首接過,接著徒懷中拿出個油布包裹的物品,交給小乖。
  「明日子時,城內西南方清涼寺,將會放著十五口大箱子,請自取。」
  小乖晃晃手中的包裹,不解地問:「這是什麼?」
  荀郝針起身,拍拍衣擺上的塵土,直視著安格道:「這是在下的唯一請求,請姑娘無論如何將這包東西安全地送交京城宰相府,而且不能讓任何人打開這包裹,姑娘可否允諾在下?」
  安格低頭看著小乖手中的油布包裹,聽著小乖轉述的話,點頭道:「這狼頭銀飾是我族的聖物,我安格對它發誓,就算是死也會將東西送到宰相府。好,我答應你!」
  聽著小乖將安格的話用中原話轉述一遍後,荀郝針籲了口氣,湝一笑,「那便多謝了。明日子時,在下必將箱子安放在寺院中,還請姑娘準時去取。還有,請姑娘忘記見過在下之事,如此方能替荊閻免去災禍。」
  小乖看著荀郝針逐漸遠離的背影,掂掂手裡的包裹,道:「公主,您相信這男的嗎?沒名沒姓的,誰知道他說的話會不會是假的?」
  涼風吹走安格戴在頭上遮掩的寬帽,帽子下満稚捏尳z被風糾結成一團,同樣望著遠去的身影,拍拍小乖的腦瓜子,微笑道:「小笨蛋,那眼神我懂得,為了荊閻,他不會騙我們的。」
  小乖頭搖得跟波浪鼓似地嘟囔著:「小乖不懂,這跟荊爺有什麼關係嘛?」
  「等你長大,有一天你舍懂的。」
  「唔……」
  小乖扁扁嘴,踮起腳尖,
  非常狐疑地看著遠處只剩米粒大小的影子。
  有一天,我也……會懂嗎?

[发表时间:2008-3-21 19:58:07]







天天爽一回





0 0 [5楼]


第六章
  
  子時,清涼寺——
  樸素到幾乎有些荒涼的寺院,在無月的夜裡倍顯詭異。
  荊閻仍然懷疑地打量著正指揮那二十來個貼身侍衛的安格,雙手環抱胸前,低聲開口:「安格,你怎麼會知道貢織擺在這?」
  怎知安格卻用一種冷漠至極的語氣回問:「閻,你有喜歡的人嗎?喜歡到甘願拿命換他幸福的程度?」
  荊閻冷哼,鄙夷斥道:「沒有!」
  「閻,以乾妹子的身分說句話,其實有個人一直默默地在愛你,希望你別等到失去後才開始後悔。」
  說完,安格一抬手,連同那群侍衛,分別從不同方位竄入清涼寺,消失在荊閻視線範圍。
  荊閻低下頭,目光淩厲地掃向負責把風的小乖。
  「說!你跟安格今天出門去見了什麼人?連我隱瞞不願她知曉的事情竟也全知道了。」
  小乖眨眨眼,歪著腦袋,模樣可愛地笑了笑,「荊爺,小乖若是說了,會被公主閹成小太監,而且荊爺以為,公主命令不許說的事情,小乖會說嗎?」
  荊閻不悅地哼了聲,目光轉向清涼寺,不再吭聲。
  半柱香的時間後,以安格為首,侍衛們分做四隊,各抬著一口漆木箱子,箱口上還封著顯眼的皇條,裡頭裝的自然是一品堂今年上呈皇宮的繡品。
  「沒埋伏?」荊閻皺眉問道。
  侍衛們將十五口大箱子裝入早已備好的馬車上,足尖一點,端坐在馬車前方,安格拉起疆繩,對著荊閻感激地道:「閻,我絕不能讓你甚至是荊姨因我而送命,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解決,無論那人救不救得出,安格永遠感激你。閻,你永遠是我最敬愛的大哥。」
  荊閻怒視著安格,語氣淩厲,「認我是大哥,就命令小乖收了埋在我身上的蠱,然後一起去救人。」
  安格抹去奪眶的淚水,笑著搖頭,「不行!我不能讓荊姨失去她唯一的兒子。小乖你聽好了,帶上我給你的東西,押著荊閻立即返回蘇州,沒見到荊姨你一刻也不許撤蠱。」
  小乖對著安格跪倒在泥地上,嗆著哭音道:「小乖誓死遵從公主的命令,願白狼大神保佑公主,救出我們的駙馬爺。」
  安格點了點頭,馬鞭朝空中一甩,「駕!我們走!」
  五輛馬車那間如箭矢般射去,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小乖恭敬地對荊閻一拱手,道:「荊爺,該回蘇州了!」
  荊閻冷笑,出手掐住小乖的咽喉,「不想死就給我收了那蠱毒,我不能看著安格去涉險。」
  小乖臉色漲成紫紅,卻毫不在意地道:「爺別忘了,小乖只受公主一人差遣,就連貝努大王子,也不能讓小乖違背公主的命令。而且爺若掐死小乖,情況可能不妙。」
  荊閻收手,任由小乖摸著喉嚨直喘氣,哼道:「我倒忘了,白狼族裡第一的巫師,掐死你,情況的確不妙。」
  小乖順了順氣,換上天真無邪的笑容,比了個請的手勢,「就說荊爺是聰明人。請吧,小乖還得遵照公主指示,將您送回蘇州。」
  斂下先前的怒氣與擔憂,瞥見小乖脖子上鮮紅的指印,荊閻歉疚地歎了口氣,蹲下將小乖抱在胸前。
  「對不起,一時氣昏了頭,小乖你還好吧?」
  突來的暖意讓小乖反應一滯,縮進荊閻懷晨地道:「爺您別生氣,公主也是怕您被牽連,若有什麼萬一,我們怎麼對荊姨交代?所以……」
  荊閻收攏雙臂緊緊摟著小乖,溫柔地道:「剛才下手重了。小乖,我放不下安格,況且她剛才只命令你押我回蘇州,待見到我娘後便可撤蠱,所以我們現在立即趕回蘇州。」
  小乖抬頭,狡詰地眨眨眼,「多謝荊爺不逼小乖違背公主的命令,只要見了大娘小乖立刻撤蠱,公主可沒說什麼時候才能撤,所以若能早點回去,還可以趕上去幫公主救人。」
  荊閻手一抄,提著小乖衣領跨上馬背,一抖疆繩,策馬飛奔。
  
  
  
  五日後,蘇州——
  原本要花上近十天的路程,在千里良駒日夜賓士下,五日後便回到了蘇州。
  標著蘇州二字的地界石碑依舊矗立在官道旁,上回跨入蘇州:心中盼望著與當年可愛的針兒重逢,卻發現原來粉嫩的荀郝針成了高壯的大男人。
  被矇騙的不甘徽秩克季w,每見荀郝針一回,便更加厭惡一分;每厭惡一分,就更唾棄自己一分。
  從小到大,憨厚近乎笨拙的荀郝針幾乎沒有小孩子願意理會他,小小的身子委屈地縮在角落,欣羡地望著遠處打鬧嬉戲的其它小孩。
  第一眼看見那小小的身影,想起自己也曾是被人排擠的孤單小孩。然而,不同的是,膽敢恥笑辱挑釁他的人,全被打趴在地上。孩童服從強者,之後自己儼然成為附近娃兒的頭頭,而荀郝針,卻只是默默地站在遠處渴求,不敢靠近。
  「荊爺,您不快去見大娘,在想什麼?」
  小乖詢問的聲音將荊閻拉回現實,兩腿朝馬腹一夾,駿馬踱開步子,不急不徐地跨入蘇州地界。
  
  
  
  方轉過街角,便瞧見大批官兵立在街道兩側,而街道旁,竟塞滿了人群。
  荊閻抱著小乖下了馬背,一手拉著疆繩繞過人群,來到一品堂後門,伸出手,還沒碰到門板,恰好裡頭的人也同時將門往裡拉開,門裡門外,兩人皆是一驚。
  「啊!死小子、臭小子,想把老娘嚇進棺材嗎?」
  荊閻抽了抽眼角,毫不客氣直指門裡的荊豔,對著小乖道:「人見著了,可以撤蠱了吧?」
  荊閻低頭瞅瞅小乖,「你家公主的人救到了沒啊?」
  小乖搖搖頭,「不知道,小乖什麼都不知道。」邊說著,邊朝著荊閻的腳背狠狠踩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痛,荊閻下意識地弓起被踩疼的腳,慘叫了聲:「痛!你幹嘛?」
  小乖笑得無辜,攤開手掌,上頭多了個碧綠色的小蟲,「撤蠱啊!」
  荊豔不知兩人在搞啥把戲,揪住兒子的手臂便要往街上跑。
  「娘,街上都是官兵,看樣子發生了大事,你幹嘛還往街上跑?」
  「廢話!當然是大事,荀老爺就要給押入牢車解送上皇城了,這一去之後不知還回不回得來,咱母子兩個平日受他不少照顧,這最後一程能不送嗎?」
  荊閻呆了呆,不可置信地問:「荀老爺忠君清廉,從不欺壓百姓,怎麼就犯了大罪?」
  荊豔重重歎氣,「唉,貢織被劫,荀老爺說什麼也脫不了干係啊!」
  胸口一緊,沉重的空氣壓得荊閻幾乎喘不過氣。
  「你、你說什麼?貢織跟荀老爺有關?」
  荊閻甩了記白眼,極度不耐煩地道:「笨兒子,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小針他家的一品堂,早在多年前就被皇帝欽點列為貢織,這些年來都沒出亂子,怎知道今年竟然給人劫了去。荀老爺還算好了,只是被押送上京,小針可慘了,聽說貢品被劫的第二天就被關入同縣的大牢拷打,唉,不知能否活著出來啊!」
  「什麼?」
  殘酷的現實狠狠捶向荊閻胸口,耳膜像是被刺穿了般,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這些天來一幕幕的情景如走馬燈在腦海中閃遇。
  馮方的恩情、安格的堅持,還有那荒涼陰森的清涼寺……
  什麼樣的人,能說動馮方等人不去報官卻縱放劫貢欽犯?
  什麼樣的人,能說破自己一直隱瞞的事情,以致安格寧可使用蠱毒也不讓自己再涉入劫貢救人的計畫?
  什麼樣的人,能在官兵重重包圍下,將貢織隱放在人煙稀少且偏僻的清涼寺?
  兩手按著小乖的肩膀,荊閻顫抖雙唇,話不成句。
  「你說……那天你跟安格到底見過什麼人?」
  小乖緊咬著嘴,困窘地扳弄手指,「我……」
  忽然間,啪地一聲,荊閻雙膝落地,跪在小乖面前激動地道:「我求你!」
  「荊爺,您別這樣。」
  小乖淚水滑落,死命拉扯著荊閻的衣袖,「荊爺,您是小乖跟娘親的大恩人,別跟我跪啊!我說我說,爺您快起來,求您起來。」
  「求你!」荊閻任由小乖拉扯,固執地跪在原地,動也不動。
  小乖咬咬下唇,抹了又抹不斷流下的眼淚,哽咽道:「那天我跟公主上街,來了個男子,說他有法子既能讓荊爺免除災禍,又可讓公主奪得貢織。」
  「男子?」
  小乖點點頭,「對!不過他似乎知道荊爺。」
  「我?」
  「嗯,因為我記得,那個人稱荊爺叫『閻哥哥』。」
  眼前一黑,突來的暈眩幾乎讓荊閻軟在地上。
  閻哥哥!
  世間上,僅有一個人會如此喊他的。
  曾經,花叢堆中,粉嫩玉琢的小人兒躲在裡頭哭泣著。
  曾經,兩手拉勾,要當夫妻,騙人的是小豬。
  曾經,無情地將那毫不會武功的人,狠狠打出門外。
  曾經,有個呆子癡癡看著自己的裸背,看到鼻血橫流而不自知。
  趕不走、罵不走、打不走,即便把醜話說盡,即便說破了對他好不過是想要利用他,也依然執意要留在自己身旁。
  都已經被人用如此不堪的言語對待,為何還要委屈卑微地,只求不被拋下?
  究竟是怎樣的感情,堅持著荀郝針?只是小孩兒般喜歡跟在玩伴屁股後面跑的幼稚想法嗎?
  若是,那麼醜陋答案揭曉的那晚,他該大怒拂袖而去,抑或憤恨過往被人利用的無知。
  然而,他哭了!
  捨下一個官家少爺的顏面,哭了!捨下一個男人的尊嚴,哭了。
  宛如世間最卑微低賤的東西,舍了一切,雙膝落地,跪在自己身前乞求。
  總是這樣,無論如何無情地對待,他總是默默跟在身後,默默靜靜地,讓人幾乎遺忘那憨厚傻笑下,眼底的哀傷。
  
  
  
  荊閻跌跌撞撞地爬起,恍惚地自語:「不行,我要救他,要救他。」
  荊豔連忙扶著兒子的手臂,納悶問著:「阿閻,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跟娘說啊!」
  荊閻目光渙散地掙開荊豔的手。
  「娘,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針兒?」
  「是啊,小時候你可疼他了,不然老娘當年怎麼會同意你那什麼娃娃親?可不早拎著你的耳朵回去爆打一頓!」
  荊豔憶起往事,也忍不住拿起繡帕抹了抹眼角的淚珠。
  「人家都笑娘不要臉,高攀官老爺,可一個做娘的,別事不求,只求自己寶貝兒子幸福快樂。只要是你的願望,娘就算別人再怎麼罵、再怎麼笑都不在意。」
  「娘……」
  荊豔扶著荊閻的臉頰,卻是苦笑,「可是娘不懂,你怎麼會因為針兒是男孩就討厭他?愛一個人,不因為那個人是男是女、是貴是賤,就只是愛上那人罷了!娘沒念過半天書,不懂什麼大道理,當年娘遇上你爹,他可是被流放的罪臣,地位卑賤不說,窮得成天喝西北風,可我還是愛他。」
  微笑著,用手拍去荊閻衣服下擺的泥灰,「你不知,那時娘可是頭牌紅姊兒、是清倌,卻為了你爹從良,過三餐不濟的苦日子,後來你爹過世,娘為了養活你,不得已才又開了這間一品樓,重頭過起了倚欄賣笑的生活。娘這一生愛過人、也被人所愛,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能這般幸福,這般快樂。只要阿閻喜歡的人,娘一定喜歡,因為無論那是怎樣的人,只要能讓我兒子開心,娘的心願就達成了。」
  眼淚再壓抑不住,在荊閻臉上滑落。
  荊豔擦去荊閻的淚,微笑安撫道:「去吧!娘雖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你既然要去救小針,便趕緊去吧!見著小針時,代娘跟他說一聲,此行若能平安回來,誰娶誰已經無所謂了,咱們就讓謝柔那女人便宜一回,讓小針娶你過門吧!」
  小乖站在旁邊,揉揉泛紅的眼睛,伸手摸到貼胸綁在身上的油布包裹,眼珠子轉了轉。
  「荊爺,我娘說過,在中原宰相是很大的官,是不是真的這樣?」
  「沒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麼?」荊閻不解地問。
  小乖拿出油布包裹道:「叫您閻哥哥的人,要公主無論如何都要把這東西送去京城宰相府。小乖想,拿著這包裹,便能見到宰相求他救人,至少是個希望。」
  荊閻接過包裹,不理會小乖的制止,將布包打開,赫然見裡頭裝著一本冊子,翻開一瞧,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了奇珍異品,還有送禮人的名字和官職,以及收受禮品的日期時辰。一份詳細的賄賂名單,還有那一勾一畫熟識的字跡。
推书 20234-12-04 :《赋别曲》-----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