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我哥跟他的親親太噁心了,惡到我待不下去,只好跑來中原玩玩,順道幫你送貨。」
荊閻順了順氣,狂笑,「哈,貝努終於栽在女人的手裡,活該!」
想當初西天取經頭一個遇到的西域商隊,就是由貝努帶領,各部落都有貝努的女人,數量多到令人咋舌的地步。經過的路線與其說是經商之路,倒不如說是貝努的後宮之旅,就算撇去貝努王族的血統不論,光是分佈各地的紅粉知己,難怪每到一處總有佳人殷殷款待,伺候之周到,不差于一品樓的頂極貴客。
安格甩甩手,腕上的銀鈴甩得叮噹響,表情說有多奸詐就有多奸詐。「我有說是女人嗎?我哥的親親可是有八隻尺……」
「公主。」先前被問話的小乖,猛地徒安格背後跳出,糾正道:「是『八尺』!」
安格點點頭,笑道:「喔,我哥那親親是八尺男兒耶!壓得我老哥整晚又哭又叫,隔天走起路來都奇奇歪歪。」
「公主,是『奇奇怪怪』!」
「喔!中原話還真麻煩。小乖,本公主沒帶錯你,回頭記得來討賞。」
「謝公主。」小乖露出白牙笑笑,又退回去。
這邊一主一僕樂得開心,沒注意旁邊的荊閻瞠目結舌,魂魄去了大半。
什、什麼?
貝努的親親……是男人?而且被壓的還是……貝努?
咚!清脆的一聲,荊閻腦殼著地,暈了過去。
安格手捧一碗清水,認真地對旁邊的荊豔問道:「姨,你確定這樣沒錯?」
荊豔一手用繡帕捂著嘴,一手叉在腰側,傩χ笓]著:「就是這樣,來,公主您先吸口水,吸氣,然後憋著,準備好沒?」
安格憋著滿嘴巴的清水,用力吸足了氣,點點頭。
「來,一、二、三。」
噗——清水徒安格嘴中噴出,散成**水花,直直射向昏迷在床上的荊閻。
冰涼的液體冷不防地噴在臉上,就算再怎麼昏迷,這般折騰下也給弄醒了。
荊閻從床上嚇醒過來,惡狠狠地瞪著雨個幸災樂禍的女人,滿臉的水珠還不停向下滑落。
安格興奮地拍手,樂得開心,「荊姨你這招真有用,剛才我推了他半天都沒醒來,還是姨屬害。」
荊豔掩嘴傩Γ负美玻∪诵蚜耍髂颤N儘管吩咐,我家這小子水裡來火裡去,任憑您使喚。」
荊豔邊說邊收走先前裝滿清水的碗,隨手將房門掩上。等莉豔一離開房間,安格收起方才玩笑的神情,走過去坐在床沿,舉起袖子抹去荊閻臉上的水花。
荊閻順勢捉住安格的手腕,正色問道:「你親自來中原,目的到底是什麼?」
平日裡笑鬧歸笑鬧,可對於貝努與安格這兩個曾經有段生死共命經歷的兄妹,荊閻看得比什麼都重視。三人雖無血緣的羈袢,但卻比真正的兄妹還要來得親近。
今日一見安格領著假扮商隊的親信前來中原,便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安格既不當下說破,也就隨這小妮子胡鬧。況且事情如果牽扯到這兩兄妹的皇族身分,怕是沒那麼容易就能解決。
安格貝齒緊咬著下唇,不知該如何啟口。
荊閻輕撫安格的臉,柔聲道:「別想太多,直說無妨。」
「閻,對不起,安格對不起你……」紅著眼,哭倒在荊閻懷中,哽咽地訴說。
荀巧巧緊盯著自家小弟的每一個動作,看著荀郝針將準備要上貢的繡品一件件清點好,看一個個箱子貼上封條,看著負責咚偷墓俦鴮⑾渥尤宪嚒?
最後,看著荀郝針在官兵們的護送下,對著自己揮了揮手,「姊,我走了。」
荀巧巧唯一的反應是,「喔!」
「女兒啊!」荀嚴揪揪女兒的衣角,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開了口。
「怎麼?」
「小弟最近怪怪的耶!」
「嗯!」
「似乎有心事。」
「所以呢?」
荀嚴看了眼女兒毫無反應的臉,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問:「所以,你不偷偷跟去?爹怕針兒這樣心神不寧會出亂子。」
不是他這做爹的不信任已經二十好幾的兒子,只不過他家這寶貝天生就少了個心眼,除了刺繡以外,做什麼事情都會出亂子,更別提像現在這樣心不在焉的狀況,這趟進貢,還不知這寶貝能否平安到達京城。
荀巧巧扯回被老爹揪住的衣角,附贈一記白眼,悶氣地跺了跺腳。
「你以為我不想跟嗎?小弟這樣子我怎麼可能不擔心,要不是你手下的捕快蠢到姥姥家,連個山俑C都擺不平,害我還得破壞形象去抓伲拘〗阌玫弥谶@跟你一塊瞎操心,我不早跟去了!哼!」
荀嚴懾于女兒的威勢,一邊陪笑一邊抹著額頭上的冷汗。
沒辨法啊!全蘇州的捕快,沒一個功夫比得上荀巧巧,也是出於無奈下才讓這個閨女帶頭掃蕩俑C,他這做爹的可也是十萬個不顧意!
荀巧巧的本性一旦顯露,怕是附近十來個縣城的男人,都沒人敢來提親了!
嗚,兒子已經給個男人定了娃娃親,女兒眼看就快沒人敢娶,他這堂堂縣太爺為了老百姓的太平生活,可是拿了他荀家的香火在下注,犧牲好大啊!
荀巧巧掃了兀自哀歎的老爹一眼,對著站在背後的一大群捕快勾勾手指,捕快們各個背脊冷汗狂流,齊刷刷地沖到荀巧巧面前列陳站好。
「聽說這山偻踝罱蛩銖姄锱赢斒颤N押寨夫人,是嗎?」
捕快頭子恭敬地回道:「稟告小姐,是有這消息。」
荀巧巧眸中寒光爆射,唇角拐起陰險至極的冷笑,笑得在場所有人不自覺渾身顫抖,手心冒汗,就連荀嚴這做爹的,也不禁狂打哆嗉,開始反悔要女兒掃蕩俑C的打算。
「爹啊!既然人家僦髯酉胍獋押寨夫人,咱們就給他一個。」
荀嚴抖著嘴角,害怕地問:「女兒啊,你的意思是……」
荀巧巧卸下冷笑,換上春風般的甜美笑容,前面的那排捕快沒被這微笑迷了魂魄,反倒是兩腿發軟,牙根打顫咯咯作響。
「女兒的意思是我、嫁!本小姐倒要看看,這偻跤泻文苣汀Q赫前桑亢撸≌l押誰的山寨還不知道呢!」
咚!
「啊!老爺您醒醒,官老爺醒醒……」
「嗚……官爺您太奸詐了,小的也想昏啊!」
「大哥大哥,老太爺昏倒了,怎麼辨?大哥……耶?」
「老六你別推,大哥他站著昏過去了。」
遠遠的山中某處,某個山寨的某個房間內發出一連串的噴嚏聲。
「哈啾、哈啾、哈啾……」
某個被通輯懸賞的山偻踉诳翊虬雮時辰的噴嚏後,然後雙手環抱在胸前,緊接著噴嚏之後,狂抖半個時辰的哆嗉。
[发表时间:2008-3-21 19:57:06]
天天爽一回
0 0 [4楼]
第四章
官差護送著上貢皇宮的物品一路到了同縣,當地的官員們免不了又是好酒好菜地招待。
要說這當官的可真不容易,光瞧那「官」字上下兩張口,對上司的少不了三節五禮,對下屬你也得時時照應,可國家那點俸祿哪裡夠用?所以說這從古至今,當官的各個貪、處處貪、無時無刻滿腦子就想著要貪。這也是無可厚非、情非得以、不能自己、萬般無奈……
總歸一句話:冤枉,不是他想貪!
就看那同縣的官員們,平日裡大事不張羅、小事不出頭,活像個不帶殼的兩腳王八。可今日死盼活盼、拉關係走後門,終於等到雲開得見月,終於捱到進貢的隊伍繞來他們同縣。
終於有個可以直接拍馬屁、舔驢腿的大好機會,這些個「不得不貪」的官員們,像極了過氣的老娼頭,只要有個肯賞光的客人,當場就八爪章魚似地攀黏上去。
送走了不知是第幾批前來噓寒問暖的官員們,荀郝針忍不住搖頭歎氣。
自己也不過就是介微不足道的繡師,沒權沒勢,就連個官名也沒有,與其耗費大把銀兩招待行賄,為何不多用點心思在老百姓的生活上,這樣才是一個父母官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而且,唉……這些個官們,難道不曉得皇宮裡頭的那兩位有多精明嗎?
為了確實掌握各地大小官吏的施政狀況,除了有監察使外,更有為數眾多的地下密探在監督記錄各地民情上報朝廷。
荀郝針看著這一路上不斷增加的箱子,裡頭全是到目前為止各地官吏賄賂來的東西,筆墨字畫、金銀珠寶、琉璃玉鐲翡翠瑪瑙,亮燦燦滿滿地裝了一箱又一箱。
接著從裝著繡品的其中一個箱子底部,拿出本書冊,上頭寫著一行又一行行賄官員的名單與賄賂內容,烏鴉鴉地幾乎快寫滿了半本,提筆蘸墨,將方才前來「問候」的官員名字添了上去,等墨蹟全風乾後,才又小心翼翼收入箱底。
沒人知道每年一品堂繡織上呈皇宮時,為何路線總有些變化?更沒人知道上貢的繡品裡頭,有著一本記錄沿線官員品德的書冊,每年都隨著精緻的繡貢一塊獻給當今天朝的君王。
夜色漸沉,荀郝針推開窗,微涼的夜風撲入房中。
離開至今,也有十多日了。
離開不單是為了進京呈貢,也為了好好想清楚,胸中這悶人的情緒究竟為何?
十天前
本想在離去前跟荊閻說說話,從小,他們就是情感極好的玩伴,不想就這樣尷尬下去,以致漸行漸遠。況且,這尷尬的局面還是自己一手造成。
荊閻**接受一個男人的告白,已經夠難堪、夠讓他顏面盡失,更別說這娃娃親被莉姨還有一品樓眾家姑娘摻和胡鬧,他那高傲的自尊定受不了別人閑語,就連走在路上,也有好事者故意跑來跟他恭賀與縣老爺成了親家。據說,背地裡傳的更不堪,說他婊子攀官,一品樓連男人都賣身。
眾人的指責全沖著荊閻,對於自己,盡是包容與勸說,就他單純、說他被人騙、說他被設計、更說他傻,何苦喜歡一個低賤的青樓之子。
從小,荊閻因為出身,沒有一天不招人奚落,沒有一天不遭人冷眼,但他從不認為有個一品樓當家的母親是可恥的。他說,荊姨是最好的母親,寡母一人將他扶養長大,別人家孩子有的,他沒缺過,更有別人家孩子沒有的娘親滿滿的愛。
所以,每次踏出一品樓的門,他的腰杠一定挺得筆直,別的孩子欺負他也無所謂。能握手講和的就和氣對待;但對於出言侮辱他娘的,罵一句,打一拳,今天打不過明天再戰,直到打贏逼著那人討饒道歉為止。
後來,鄉里間大部分的娃兒全跟荊閻拜了哥兒們,他那天生的性子讓人樂於跟隨,那年他遠赴外地,包括自己在內,大小玩伴全哭成一團。
從前的事一幕幕浮現,荀郝針笑著看向遠處,正要熄燈睡下。
突然,門板輕扣,外頭有人壓低聲音探問道:「荀大人,大人您睡了嗎?」
「還沒,你進來吧!」
荀郝針下床點燃蠟燭,外頭那人推門而入,禮貌地拱手道:「大人,小的是福甄S局的鏢師。」
荀郝緘點點頭,拿了架上的外衣披在身上。
每年呈貢的隊伍,因為驚澐在朝廷及江湖上的勢力,所以有不少鏢局倘若接了往京城的鏢,都會跟著隊伍一道前行,好走上一趟輕鬆且安全無虞的鏢。
起初負責押送貢織的官差頗有微詞,荀郝針卻認為鏢局這麼跟著也是為了一家大小的溫飽,何必如此計較?況且鏢師的功夫不差,若有變卦,多些人相互照應也是好的。因此每年隨著呈貢隊伍上京的鏢局,感激荀郝針的通融,私下總多撥了幾位老練的鏢師,暗中保護荀郝針與貢品的周全。
荀郝針見是熟識,慵懶地打了個呵欠,開心地問:「方叔,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馮方有些遲疑地開口:「大人……」
荀郝針皺眉,糾正道:「方叔,別喊我大人,聽了一整天的狗腿馬屁,耳朵都快聽爛了,你可別跟著來那套,算我拜託了。」
馮方爽朗笑道:「哈哈,可不就是您准許咱們跑鏢的跟在後頭,讓咱們一年中難得一回可以輕鬆賺到銀子。咱們私底下感激您的人從沒少過,別說是一句大人,就是要兄弟們拼命,咱也不後悔啊!」
「方叔。」
「好好好,應你這聲方叔,稱你……荀弟吧!」
馮方瞧著荀郝針頷首允諾,話鋒一轉,嚴肅地道:「荀弟,方叔深夜打擾不為別事,半個時辰前,幾個負責今晚在外守夜的兄弟,逮到個佟O胝f這些年來從沒發生過此事,而且那些個伲坪跏莵硗地暱椀摹!?
荀郝針一聽,睡意全消,壓低聲音問道:「方叔,您確定?」
馮方搖頭,「就是不太碓定,所以大夥兄才決定先壓下那些賰海屛覞撊肟h府內找大人……不,荀弟商量。」
「這事沒跟官差們說?」
「還沒。」
馮方直視著荀郝針道:「若給同縣的官爺們知道了,不管這些偈遣皇钦娴囊獊硗地暱棧瑸榱搜Γ罱K必會用大逆之罪處決的。」
荀郝針認同地點頭,贊許道:「沒錯,幸虧方叔深慮。那偃嗽谀膬海俊?
馮方比了個請的手勢,「請隨我來。」
客棧給幾路鏢局的人包了下來,安格與荊閻背對背地給綁在客棧角落的柱子上,綁的人沒束多緊,可結繩卻打得極巧,讓人難以掙脫。
掙動地試了幾回,兩人手心全是汗水,安格垂下頭道:「閻,放棄好了,我本不該拖你下水。」
看不見安格的表情,荊閻回握住她的手,「那個人對你很重要不是?能讓咱們安格放棄尊嚴也要搭救的人,我又怎會袖手旁觀?別沮喪,我們再試試,來!」
安格咬咬下唇,也緊握住荊閻的手,抬起頭笑著應了聲:「好!白狼的子民說什麼也不該輕言放棄。」
康泰客棧外,透過門縫望著裡頭兩人,尤其荊閻對那女孩溫柔呵護的模樣,荀郝針的胸口像是給人狠狠打了一拳,呼吸一滯,目光焦著在那俊雅的容顏,酸澀地開口:「那男的我認識。」
馮方愣了愣,怎麼也沒料到偃司故擒骱箩樀呐f識,不太能相信地探問:「荀弟,你確定?這對男女說的不是中原話,怎麼會呢?」
眼神不舍地從荊閻臉上移開,荀郝針對著馮方苦笑:「方叔,將兩人放了吧!就說是誤會一場。還有,別跟那男子提到我的身分,可以嗎?」
馮方點頭,應允道:「行行行,就按荀弟說的。」
「多謝方叔。」
「哪的話,最多咱們暗中再多派些人保護你,這兩人功夫不差,兄弟們聯手也耗了不少功夫才將之擒下。不過你放心,咱兄弟們絕對會讓貢織安全抵達京城。」
荀郝針搖搖頭,「不,小弟的意思是請方叔撤下那些暗中保護的人手。」
「那怎麼成?這兩人……」
馮方才說了一半,便給荀郝針截了去,面容有些苦澀,「求您了。」
事態至此,馮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看著荀郝針轉身離去的背影,不知究竟什麼原因讓向來溫和的一品堂當家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