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先带妈回去,我还有事对他们说。”段易炀的大哥,此刻正表情凝重的朝他们走来。
“段大哥,易炀他到底有没有事?”刚才段易炀的双亲所谈的对话内容,他们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所以才更忧虑段易炀的状况。
“医生说外伤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闹部遭到强力的撞击而伤到神经,那是连开刀也无法触及的地方,以至于连带脊椎神经受创,恐将造成他下肢不良于行。”他忧心忡忡的对他们解释。
大家惊愕万分的面面相觑,“你是说。。。。。。他的双腿无法正常走路?”这个消息令他们心情更为之沉重。
“也不是说完全无法恢复,虽然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但是只要他长期的做复健,总有一天还是可以正常的走路,只是我怕他一时无法接受事实而会自暴自弃,那时就要麻烦你们多鼓励他。”他面露忧戚的深叹口气。
“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好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我先走了。”他们目送着他渐渐走远。
“他的脚,怎么会这么严重?。。。。。。不能走路,还必须靠着轮椅。。。。。。这太残忍了!”周尚邦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这残忍的事实。“这件事究竟要不要告诉文流知道?”
“不能告诉文流!易炀的自尊心决不容许别人同情他!万一文流以为这件事自责而回到他身边,相信易炀也不会因此而高兴,说不定还会更糟!大家又不是不了解他的性情。”尹文风提出反对,如果以这种方式让对方了解彼此的心意,那只是一种互相伤害的爱,而且他相信段易炀也不会想让文流见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文风说得没错,我们还是先不要告诉文流,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该怎么对付当易炀知道他不良于行时的反应,这才是我们所要顾虑的!”
霎时,沉闷的气氛笼罩着每个人的心中,这场始料未及的意外将会带来什么改变?
“你们全都滚出去!”半靠坐在床的段易炀,一脸阴沉的暴躁怒吼。
“易炀,医生也说过有复原的可能性,你千万不可以放弃。”段易炀的母亲耐心的鼓励他后,便难过的跟着段父先走出去。
“易炀。。。。。。”
“你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滚!全部都滚出去!”段易炀握紧的双拳青筋浮暴,他们说了这么多,总归一句就是他的双腿废了!
为什么不干脆让他死了算了!他无力挽回尹文流,为什么还要他清楚的面对这残酷的事实!又弄成这副跟活死人没两样的不堪身体,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在乎的事情了。
“易。。。。。。”周尚邦似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其他人便使了个眼色把他给拖出去,独留尹文风一人待在病房中。
段易炀冷睇着还杵在房内的尹文风,“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你还不滚离我的视线。”不管他的眼神还是他的脸,都令他倍感难受,这又再一次提醒他已失去了尹文流。
尹文风依然不为所动地站在他的眼前,“我话说完自然会走。我知道任何安慰鼓励的话是你现在最不想听到的,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的脚并不是完全不能复原,你难道不想重新站起来再去追回文流?你真的想就这样放弃他?你真的不后悔?还是你对他的爱就只有这么多?”
“住口!你给我出去!”段易炀目光冷冽的直射尹文风,他的每句话像一把无情的利刃直刺心中,他当然不愿就这样一来放弃尹文流,但是他这双腿。。。。。。
“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冷静的想一想。”尹文风不再多说什么的看他一眼,才默然的走出房门外。
段易炀狠狠的用力捶下毫无知觉的双腿,他恨不得插翅飞到德国将尹文流接回到身边,要不是这双没用的腿,他又怎么会躺在病床中动弹不得!他不甘心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第 十 章
二年以后——
德国法兰克福
清朗的墨空,点缀着稀稀落落的星子,空中骤然飘落着棉球般的雪花,又像是从天空洒落的星光雨,翩然的降临在这片孤寂的黑夜。
“下雪了!”侧躺在床上还未成眠的尹文流,凝视着窗外说着。
“这场雪来得正好,明天刚好又是圣诞节,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史匡司从背后把他搂近靠紧自己的胸膛,一手横过他的头顶轻轻抚弄着他乌亮的发丝。
“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期待圣诞节礼物!”尹文流瞥了他一眼,又默默的望着窗外的飘零雪片。
为什么他们的关系会有如此的改变?也许在寂寞的异乡,史匡司锲而不舍的真挚热情渐渐感动了他,但是他们看似亲密的关系中,却一直还未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或许他内心里还有一丝的不舍。
他知道史匡司一直顾虑到他的心情,所以总是很温柔的包容着他,也不对他有所要求,还说不论多久他都愿意等他,只是自己。。。。。忘得了他吗?
史匡司亲了一下他的额角,“不然你送我圣诞节礼物好了!”
尹文流闻言转过头去看他,“你想要什么礼物?”他到是挺好奇史匡司竟会向他要礼物?
史匡司邪邪一笑,“你!把你自己送给我。还要包装得像礼物一样的系上缎带我才要收。”他戏狎着被他唬愣的尹文流,还趁机偷啄一下他的柔唇,才爽朗地笑出声。
尹文流这时才知道被他戏弄了,不免微窘的瞪他一眼。
“既然你不要,那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了,怎样?收不收?”史匡司见他不语,更是得寸进尺地调侃他。他知道尹文流一直都忘不了段易炀,但是现在拥有他的人是他,所以他会耐心的等到他可以完全接受他。
尹文流别过头不理会他的戏言。
“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史匡司更搂紧怀中的身躯。
“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公司一趟?”漆着白色的窗框渐渐堆起小小的雪丘,透明的玻璃也蒙上一片雪雾茫茫。
“我会早点回来准备大餐给你吃,你就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史匡司亲吻着他的发丝,顺势又移至他敏感的耳朵轻吻。
“我爱你!我爱你,文流。”
曾几何时,他已习惯史匡司呢喃着爱语录拥他入睡?他曾经想要试着去爱他,但是终究无法忘怀刻在心里的过去,只是卑鄙的一味索求他的温柔,他也知道他这样一来做很自私;所以他决定从明天起,他要忘掉被过去束缚的他,去接受爱他无悔的史匡司。
尹文流翻转过身枕着他的胸膛,规律的心跳声伴着轻喃的情语,缓缓的流进他的心底。可以吧?他应该可以。。。。。。爱上他吧?
窗外的寂静夜色,仍飘零着花絮般的雪片,构成一片银白色世界。
德国法兰克福机场。
一位外表不凡的东方男士正疾步走出机场大厅,俊帅挺拔的出众气质自是吸引了往来旅客的目光。段易炀走出机场外便拦下一辆计程车,告诉司机地址后便朝着目的地出发。
二年!他花了二年的时间勤做复健,连医生都说至少要三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复原的双腿,他只用了二年就已经完全康复,为的是想早一点见到尹文流,为了让他尽快回到他的身边。
二年的相思煎熬是如此的漫长?这比尹文风离开他四年的时间还更令他难耐。
这二年当中,他忍着复健的艰苦,也忍着心里的深深思念,不全都是因为希望能早日站在他面前,再一次赢回他的爱。
段易炀看着窗外白皑皑的街道,装潢得热闹非凡,欢乐的气氛散布在每个角落,忽然瞥到装扮的圣诞老人,才恍然大悟今天已是圣诞节。
司机依照他给的地址停在一栋有小小庭院的房子前,左邻右舍的房屋看上去几乎是大同小异的相差无几。他走近门前按下门铃,心情异常的紧张,仿佛是个不知所措的小孩。
过了片刻——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尹文流边开门边问道,等他正眼一瞧,他整个人不禁为之一震!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偶然吗?
“文流。。。。。。”富有磁性的浑厚嗓音果真是他!他来这里做什么?这两年来,他早就对他不闻不问,如今,他是为何而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尹文流语气平淡地问。他昨天才下决心要忘掉和他有关的一切,今天却让人措手不及地出现在他面前,不禁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冰冷的寒风蓦然袭过两人之间,尹文流这才请他进门,“先进来再说。”
进到温暖典雅的客厅,尹文流立刻冲泡一杯热咖啡递给他去寒,心里还是不解他来此的目的?
“你一个人住吗?”段易炀接过咖啡喝了一口问道。
“不是。”
“那你跟谁住?”他警觉地盯着他。
“匡司。”他淡淡地回答。
“你们。。。。。。”
“我们是什么关系应该都跟你无关!”尹文流先声夺人地打断他。
“怎么会无关!我等了二年不是来看你投入别人的怀抱,而是来接你回到我身边,这样一来你还能说与我无关吗?”段易炀放下手中的咖啡走到尹文流的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端详,他已经不会再对这张脸有任何的迷惘及错觉了。
尹文流静静的凝视了他一会儿,“太迟了!我已经不打算回到你身边,何况你不是有文风了吗?”这种锥心的苦恋他不想再重头尝一次,为何他现在才又说出这种话?
“我跟文风之间早就结束了,我爱的人一直是你,是你——尹文流!”他铿锵有力的每个字重击着尹文流的心坎,他决不会眼睁睁地将他拱手让人!
两年前,他期望能听到他亲口说爱他,但是——他却没有;两年后,当他下决心忘掉他,他却说了我爱你,他真的能相信他吗?
门铃声适时划破彼此的凝望,尹文流无言的走去开门。
“我回来了!”史匡司一进门立刻搂着尹文流啄了一下他的脸颊。
“我今天买了很多东西,准备做一堆你喜欢吃的食物,还有。。。。。。”当史匡司步入客厅,说大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史匡司口气充满着敌意。见到这位不速之客,他自然是没有好脸色,二年之间他从来就没有来过一通电话问候尹文流,或是表达一下他的关心,仿佛当他只是一名爱情的过客,从此音讯全无。
“我来接文流回去。”他也没好眼色地瞟他一眼。
史匡司嗤哼一声,“你当文流是什么?需要他的时候将他摆在身边,不需要的时候不加闻问,这二年中你不是已经忘记有他这个人的存在吗?现在又平白无故地跑来说要接他回去!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已经今非昔比了吗?”史匡司故意搂紧尹文流略微挣扎的腰身,挑衅地斜睨着脸色僵硬的段易炀,这次他不会再笨得轻易放手。
“不管你怎么说,我会在这里一直待到文流愿意跟我回去。”他坚持的态度,不甘示弱地扛上了史匡司,无论如何他不会再做放开尹文流产的傻瓜。
“易炀,你回去吧!就如你所见的,我和匡司已经是。。。。。。”尹文流迟疑了下。
“爱人同志。”史匡司替他接道,使尹文流的双眸不由自主地闪避着那双洞悉忍心的隼眸。
段沉默了片刻,“不论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的心意还是不会改变,这次就换我来追你,我会再一次让你只属于我。”他坚信地立下告白的宣言,让人颇为疑问他何来的自信?
他忍受了二年的相思之苦,为的是这一刻的相逢,他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弃他!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就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夺回他!“史匡司也不服输的接下战帖,也许,这一次是最后的胜负关键,尹文流究竟会选择谁?
“你们这是何苦?“这场战局的导火线——尹文流,似乎是阻止不了他们明争暗斗的战火。
洒满银辉的大地,遥遥与星空中的银星相互辉映,冷冽的空气寒罩着夜晚。
尹文流睁着双眼睡不着地盯着窗外,他翻了个身,一双眼还是了无睡意地盯着天花板,于是他干脆起身下床,看了一眼隔壁床的史匡司呼吸均匀的沉睡,他穿上保暖的睡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外。而待他一走,假寐的史匡司才掀起眼睑,浓眉紧蹙地深叹一声。
走出房外的尹文流直走向二楼的阳台,冰冷大寒气轻拂着他的脸,他吸纳一口清冷的空气。
“你也睡不着吗?”
尹文流吓了一跳地转过头,发现段易炀正坐在阳台上的躺椅抽着烟。
他脚下一旋欲离开,段易炀不让他逃避的出声唤住,“等等!我们谈谈好吗?”
尹文流犹豫的驻足一顿,心中甚是挣扎。
“拜托!”低声下气的沮丧语气,撩动了下死沉的心湖,令他转身与他面对。
“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的离开?为什么你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轻烟白雾伴随着郁结的深叹吐出,俊眉深锁的眉间显露出心中积藏已久的不平,他应该知道他最痛恨这种不告而别的分手方式,为何他偏偏还是这么做?
尹文流淡扬的唇角抹过轻愁,“心知肚明的事,又何必解释太多。分开。。。。。。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结果。”他忘不了那双难以抉择的深眸,既然爱他这么难,他只有选择离去,到一个两人不会再有交集的地方,埋藏他收不回的爱。
段易炀将手上的烟捻熄,站起来绕过桌身,将尹文流困于他与墙之间,“什么事是你心知肚明?你又知道我要解释的是什么?任何事并不是凭你的猜测就是事实,你不听听我心里的想法,怎么会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我承认再次见到文风心里是有不小的冲击,也曾一时迷惑在过去往情怀中,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还是爱着他!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这点?”他已经表明过多次,为什么他总是不信?难道他会爱上他是很离谱的事吗?
“在你的眼里一直存在着文风的身影,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已经不爱他?而我又怎能确信你说爱我,是不是又是你一时的错觉?我已经不知道你的话是真还是假了?”他真的迷惑了!如果真如他所说的爱他,又为何等了二年才来找他?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
段易炀抬起他满是困惑的脸,情深款款地望进迷惘不清的眼瞳,“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爱你!相信我!”脉脉含情的软语低喃,蛊惑着尹文流的心智,渐渐跌入他编织的迷咒里。。。。。。
一阵冷冽的寒风卷起雪花片片,随风翩舞飏起又散落,似有意若无心地破解这迷情之网。
尹文流乱了方寸的别过视线,“很晚了!我要回房休息了。”原本已沉寂的心扉,因他出现又翻搅着不该有的悸动,结果他还是逃不开这把解不开的情锁。
“文流,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现在爱的人是你,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把握住你,如今,我会一直等到你再次接受我的感情,也请你不要逃避你自己,让我们再重新相爱一次。”句句出自肺腑之言的段易炀,对着逐步走远的背影信誓旦旦,他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在这迷宫中追逐,希望他不会让他等太久。
段易炀眉头轻皱,双腿微微传来不适的酸痛,看样子冰天雪地的恶寒气候,引起刚复原不久的双腿发出不堪负有的警讯!
在他一康复后,便迫不及待地向尹文风要了尹文流的地址,就匆忙地赶来找他,也不管医生再三叮咛,要他多加休养以免日后留下后遗症;但是他好不容易熬过二年想见他的心情,此刻当然连一秒他也不肯多虚掷,以至于现在过度奔走开始出现不适感,段易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便走进屋里回房休息。
而此时正轻轻合上房门的尹文流,心中因段易炀那番话显得澎湃不已,他轻脚地走向自己的床躺下,心情仍激动得难以平息,他们真的可以再爱一次吗?他转过头看着依然沉睡的史匡司,可是他又该怎么回报史匡司所付出的关爱?
尹文流思绪纷乱难以成眠,直到曙光出现,他仍是两眼圆睁睁地盯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购物中心内因圣诞节的连续假期,人潮也比平常多出一倍,人声自然更是吵杂不休,推着车蓝的人们在还算宽敞的走道上来往穿梭,配合节庆推出大量的特价商品也分别置于各处,使整个购物中心内无一处不是抢购的人潮,而尹文流他们三人也是这人群之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