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却发出夸张的哀号。
那人咆哮骂道:“你以为撞伤人道歉就可以了吗?要赔钱,你要付我医药费。”这时,追上来的楚
翼将他往身后一拉,不客气地说道:“别太过分,轻轻撞一下根本不可能受伤的。”
“我说有受伤就有受伤,小伙子想耍赖不赔钱吗?”
楚翼要不是怕会波及庄晓生,早就朝那讨厌的嘴脸狠狠揍下去。他忍住气抽出皮夹,将仅有的一
张千元大钞掏出来,不情愿的说道:“拿去!”
对方还来不及伸手拿钱,庄晓生就上前将钱抽了回来。
“我已经道过歉,为什么还要给钱?就算他真的受伤,我们也应该是付钱给医院才对。”
“喂!小兄弟,我看你是存心找碴喔!”
本来还假装受伤的人一下子挺起腰,摆出凶神恶煞的姿态,而随着他的吆喝声,又有两个人围上
来。
一看苗头不对,楚翼拉着庄晓生想跑,但很快就被拦了下来。
“惹毛我们还想走,没那么容易。”带头的家伙气焰嚣张的说着。
楚翼护着庄晓生往后退,边小声说道:“我先挡往他们,你乘机赶快逃。”
“我才不要一个人逃走,我也可以跟他们打。”
“别胡说!”楚翼轻斥着,他可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看到他们在窥窥私语,那三个更为得意。
“现在才商量办法,知道我们的历害了吧!但老大我已以很不爽,就算你们现在求饶,也得让我海
扁一顿才能消气。”
“对啊!对啊!”一旁两个喽立刻朝庄晓生出手。楚翼顾念着庄晓生,险险闪开一拳后,转身想
去搭救,却一脚被绊倒,腰际也被狠狠踢了一脚。他还没有喊痛,倒是围攻庄晓生的两人先出声叫痛—
—
“啊!好痛!我的手!”
那人原还想朝楚翼补上一脚,但同伴突然传来的哀号声让他停了动作,他向着打成一团的方向问
道:“怎么了?”
楚翼乘机扯住他的腿,用力扳倒,再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肘上,猛力往他腹部一击,立时听到
身下传出呻吟声。
“唔……”楚翼捂着腰站起来,急着要查看庄晓生的状况。这时,庄晓生已经将两个喽摆平,
气喘吁吁的走向楚翼。他边抹着额上的汗,边笑着说道:“我学过擒术和跆拳道,可是好久没练,累死
了。”
楚翼见他没事,大大松了口气后也笑了。可是他的笑容,在看到庄晓生身后偷袭的人时猛地僵住
,他脱口惊叫:“小心后面!”
庄晓生还来不及回头,后脑勺重重捱了一记棍棒,灼热的剧痛立即麻木了全身的感觉,他直直倒
向迎面扑来的楚翼怀里。
“晓生!晓生……”楚翼心急如焚的大叫,他却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勒索找碴的三人一见苗头不对,立即拔腿迅速逃走。
楚翼的手一摸到庄晓生脑后黏稠的液体时,恐惧的感觉让他的体温迅速降到冰点;而那刺鼻的血
腥味,更让他的胸口疼痛得宛如被撕裂般。
“不会的,晓生,你不会有事的!”
楚翼一把抱起他,踉跄地朝岸边跑去,同时拼命高声嘶喊着:“救护车!快帮我叫救护车!”
第7章
庄晓生感到一股椎心的刺痛,直将他扯入深不见底的洞,他隐约听到楚翼急切叫唤的声音,可是他眼前
一片黑暗,完全看不见楚翼的身影。他想出声叫他,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身体好沉重,就像绑了
铅块似的,让他全身动弹不得。他又急又害怕,如果他掉到黑洞里,就将再也见不到楚翼。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楚翼,他忽觉得好着急,急得心都痛了。
“楚……翼……”
他终于能发出声音,而耳边更清楚听到楚翼的声音——
“晓生,我在这里,我们马上就到医院。”
耳里听到声音,身体也感受到楚翼的拥抱,强烈的抽痛同时也由头顶贯穿他的全身,痛得他呻吟
出声,流下泪来。
“晓生,很痛是不是?”
听到楚翼破碎的声音,感觉到他紧抱的手臂和拭泪的手,庄晓生突然觉得好安心。这时,笼罩着
他的黑暗逐渐消失,他又能看到东西。
“楚翼!”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楚翼伤心欲绝的脸,他想抬起手摸他,可是却浑身无力,还引起一阵
晕眩,让他差点又昏了过去。
楚翼连忙抓了他的手说道:“晓生,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得到楚翼的保证,他总算放心了,痛楚的脸上浮上一抹淡淡笑意。随即又再度陷入昏
迷之中。
救护车很快就到达医院,庄晓生马上被送进手术室。
楚翼在手术房外陪着度过漫长的煎熬。
警察来调查事情经过,楚翼尽力配合回答。当警察问起庄晓生的身份时,楚翼才发现自己对他的
家庭所知有限。警察拿走庄晓生的身份证,说要通知他的父母,楚翼当然只能点头答应。
当警察回来还身份证时,脸上的表情不太一样,对他的态度也客气多了。
“你的朋友是个有钱有权的少爷喔!”
警察临去前说了这么一句话,楚翼的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会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似的
。但庄晓生还在手术中,最重要的是他的状况,他心里的不安根本不算什么,所以那不经意浮现的小小
阴影,一下子就被他遗忘。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手术终结束。
医生说庄晓生手术成功且没有生命危险时,楚翼总算松了口气。可是医生接着说他受伤的是头部
,是否留有后遗症,得等醒过来后再做观察诊断才知道。医生附带的一席话,让楚翼的神经再度紧绷。
手术之后,庄晓生被送到一间特别病房,楚翼虽然没住过院,但也看得出来这样的病房费用一定
很昂贵。
他就在病床前站着,一直凝视着庄晓生。他凝视着庄晓生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心里有说不出
的愧疚不舍。他不断自责着地没将他保护好,自责没来得及阻止精心徒的袭击。
“对不起!让你受到这种伤害。”他在床沿坐了下来。
楚翼轻轻抚着他包扎在头上绷带,心痛如绞的痛楚又席卷而来,他紧咬着唇,还是忍不住温热的
液体滑过脸颊。
他最重要的晓生正受着痛苦,他却不能为他分担一丝一毫。楚翼不禁诅咒、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平日将话说得那么好听,事到临头却根本帮不上忙。
“可恶!可恶!”他低声骂着,浑然未觉自己已咬破唇,唇上正渗出血水。
痛苦、懊悔、愤怒、悲伤等种种情绪,正忍受着痛苦,正需要他的陪伴,所以他绝不能在这时候
崩溃。
“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让我为你做许多、许多事来补偿我的过失。”
楚翼低下头,轻轻吻了庄晓生的唇。有点干涩的唇,还是一样温暖、柔软,还是一样的甜美,只
是不再怯生生、带点羞涩的回应他。
“好想听你说话,好想看你温润清澈的眼眸,好想对你说我爱你,你快点醒来好吗?”他在庄晓生
唇上低语,可是他仍因麻醉药效而沉沉睡着。
慢慢抬起头来,他看到庄晓生原本苍白的唇竟染着殷红血痕,才发觉自己的唇破了。他赶紧抽了
张面纸,沾水将那血痕擦去。
“如果你醒着,定又要骂我欺负你。”
将染血的面纸丢掉后,他到浴室洗了手,才又回到床沿坐下。他一直握着庄晓生的手,即使忍不
住疲累而趴在床边睡着时也紧握不放。
他睡得很不安稳,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将他惊醒。
楚翼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多。
窗外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而庄晓生还是睡得很熟;他起身将窗帘拉上,以免阳光妨碍庄晓生的睡
眠。
这时,突然有人推门而入,一对穿着气派的夫妇赫然出现在楚翼面前。
他们看到楚翼时显然大叫一惊,脸上还出现怪异的神情;当另一位年青男子也走进病房时,楚翼
立刻明白他们为何会有那种表情。
“爸,妈,医生说晓生……”他边说边走进来,看到楚翼时蓦地闭上嘴。
“呃……你是?”
“我是晓生的朋友。”楚翼说着并退到一旁。
“都怪你!晓生离家出走,你也不派人把他找回来,还说什么给孩子一个独立自主的机会。结果呢
?晓生却伤成这样。”
庄晓生美丽的母亲呜咽地嗔责着丈夫,忍不住伤心流泪。
“医生说怕会有轻微脑震荡,所以还要观察几天。”
“转院手续呢?”
“都办好了,等晓生身体状况再稳定一点儿,立刻就能转回我们医院。”
楚翼本来在一旁静静站着,一点儿都不介意他们忽视他的存在,可是一听他们说要将庄晓生转院
,他再也无法静默。“对不起,可以听我说句话吗?”
楚翼的突然出声,让三个人同时转过头来看着他,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向他袭来,他镇定的吸口气
后继续说道:“请你们不要帮晓生转院好吗?我会尽全力照顾他的,请你们放心。”
庄晓生的父亲那严肃又有权威感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软化的迹象。他用低沉有力的声音问道:“
你就是晚上还和晓生跑到海边去玩的那个人吗?”
“是的!”楚翼无力为自己辩解。
“我不管当初提议去海边的人是谁,在那种不适宜的时间,你们竟然会跑到海边去,让人不得不
怀疑你的判断能力,这是第一点;另外一点就是,你们是在一起发生事情的,为什么晓生这么重的伤,
你却一点事都没有呢?我实在不愿意这么说,但有可能是你弃晓生于不顾,自己逃命去了。我现在并不想
追究任何事,但是我不可能将晓生交给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照顾。”
听着话的楚翼连连摇头,好几次想开口辩解,但都被庄晓生的父母以手势制止。直至对方讲完,
他才有开口的机会。“我知道让晓生受这么重的伤是我的错,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要负着起照顾他的责
任,以弥补我的过失。”
一旁的杜光则往前一步,以平稳的口气说道:“晓生的事交给我们就可以,我们会聘请最好的人
照顾他。我看你也一整夜没休息,还是先回去吧!”
“不要,我要在这里等晓生醒过来。”楚翼一口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