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生需要我陪在他身边。”
楚翼丝毫不退让,一看护士打好点滴退开,他立刻抢上前握住庄晓生的手,半跪在床前,毫不避
嫌的说道:“晓生,我来陪你了。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你要赶快好起来。”
庄晓生紧闭着双眼,呼吸浅促。听到楚翼的声音时,他的唇微微颤动,传出低如蚊蚋的声音:“
翼……”
“我在这里!”楚翼急忙回应他。“你别说话,乘乘躺着睡觉。”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另有原因,他紧闭的双眼由眼角流下泪来。
“会痛是不是?”楚翼焦急地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恨不得能分担一点痛苦。
他温柔的抚触让庄晓生渐渐感觉到他的存在,朝着楚翼声音传出的方向,他慢慢睁开迷蒙的双眼
。“楚……翼……”
“嗯!是我!”楚翼红了眼眶,连连点头。
这是庄晓生自入院以来第一次睁开眼睛看他,明明心里很高兴,但他的喉咙里却像有东西塞住般
,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像是说句话都会太累似的,庄晓生闭上眼,多吸了几气后,才皱着脸向楚翼诉苦说道:“痛……
头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楚翼极其轻柔地抚着他受伤的头,嘴里不断说着哄劝的话:“医生给你吃过
药,马上就不痛了!”
在楚翼不断的安慰下,庄晓生脸上痛苦的表情稍稍缓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旁屏息看着他
们的人也才松了口气。
医生衡量眼前的状况后,请庄晓生的家人出去,让楚翼和庄晓生单独相处。他在门外向他们询问
楚翼和庄晓生的关系,以便找出对病人更有效的医疗方式。最后他征得庄晓生父亲的同意,让楚翼陪他
并过这段病情不稳定的时期。
医生离开之后,庄晓生的父亲向杜光则问道:“先前你和那个年轻人谈话时,有问清楚他和晓生
的关系吗?”
“他是晓生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又恰巧和我长得很像,晓生拿他当亲人看待,才会对他那么亲昵
。”杜光则没有拆穿真相。
“是吗?”他脸上仍是不放心的神色。“我晚上七点要赶回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妈妈跟我一道回
去,所以晓生要拜托你照顾了。晓生是我们家重要的继承人,你可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如果有发现那
个年轻人对晓生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不论是用金钱或用武力都可以,绝对要他离开晓生,懂吗?”
“我知道了。”杜光则恭敬回答。
“光则!一切就拜托你。”他拍拍杜光则的肩膀说着。“你是晓生的哥哥,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是!”杜光则应着,心里却有说不出的苦涩,若不是顾及“哥哥”这个名称所附加的责任和道义
,他也不至于非得埋藏对晓生的爱。
第8章
庄晓生感觉身体好似在冷热之间反复煎熬着,头上还不时传来疼痛感。他快受不了这种让人烦躁的痛苦
折磨,他想大喊大叫,可是却出不了声。
每当他觉得痛苦不安、再也支撑不了时,总会有一双温柔又坚定的手适时给他力量,而鼓励的话
就会在他耳边响起。
那是楚翼的手、楚翼的声音,庄晓生在微弱的意识中加以确认。
因为有楚翼的照顾,他身上疼痛的频率已经减少,疼痛的程度也不再是让人想大叫的刺痛,只剩
下隐隐的痛和遭疼痛折磨过后的虚弱感。
疼痛远离,他终于能好好的睡一觉。
这一觉他睡得又沉又久,约莫十二个钟头。
当他醒来睁开双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窗前让落日余晖照了一身的人影。
他坐起身来,唤着那背对着他的人:“楚翼!”
“晓生,你醒了。”转过身来的人用欣喜的声音叫他,且快步走向他。
待那人走近他才看清眼前的人不是楚翼,而是他的哥哥——光则。
“啊!是光则。”他一脸惊讶,难道是他一直误将光则当成楚翼?“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受伤了,我怎能不来呢?”杜光则在床边的椅上坐下,笑着说道:“怎么了?这种表情!才多久
没见,不认得哥哥啦?”
“不是的,怎么会呢!”他连忙否认。
“别急,开你玩笑的。”杜光则说着,起身从一旁的冰箱中拿出一盘樱桃。
“你才刚脱离发烧的危险,要多补充水份和营养,先吃点水果好吗?”
“好。”他很自然的应着。十几年的亲密相处,让他一下子没想起两人之间的芥蒂。
他正想伸手去拿,杜光则已经将棵红艳艳的樱桃送到他嘴边,他很自然的张口接受他的喂食。
“还在生我的气吗?”杜光则低声问着。
庄晓生明显的瑟缩了下。虽然杜光则没挑明说是什么事,但两已是心照不宣。他当然知道杜光则
讲的是自己因告白不被接受、愤而离家出走的事。
“是我自己做了傻事!”他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光则一直都像哥哥似的宠爱我,是我太任性,
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让你感到困扰。”
“够了!别再说了。”杜光则突兀地打断他的话。
庄晓生吓了跳,杜光则从不曾那么大声对他讲话。一见吓到他,杜光则懊悔得想将舌头咬掉。他
将盘子搁下,将他抱在怀里哄着,就像从小做惯的那样。
“对不起,我最近不太对劲,原谅我好吗?让我们像以前那样,你可以什么事都跟我说,他可以任
性的向我撤娇,或许我什么都没有办法给你,可是让我当你唯一的哥哥,好吗?”
“当然好!不疼你要疼谁呢?”杜光则亲了亲他还包着绷带的头。
“说得也是。”庄晓生得意的说着。两笑闹着时,庄晓生满布喜悦的脸,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
,蒙上了层乌云。
他想问杜光则有没有看到楚翼,可是又不知要怎么开口。
“怎么了?不是说好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吗?”
“嗯……光则,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他叫楚翼。”他支支吾吾说着,不时打
量着杜光则的脸色。
“有啊!他是你的朋友吗?他已经回去了。”杜光则用平淡的语气说着。
他的脸忽喜忽悲;当他知道楚翼有来时很高兴,听到他回去又觉得难过。
“他看到光则有说什么吗?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还会来看我?”
“没有,也没听他说什么时候会再来。”杜光则淡淡笑着,拿起樱桃重新喂他吃。“倒是爸、妈
他们才刚走,还说一有空马上会再来看你。”
“他们又把我丢给你,自己乐得轻松对不对?每次都这样。这种父母我才不希罕,他们不要来看我
最好。”庄晓生气愤的说着。
“别这么说!爸、妈都很疼你的。”
“他们才不疼我!我只是刚好被他们生下来,他们不得已只好认我这个儿子,如此而已。”
“怎么又说这种丧气话!”杜光则在这时也不免在心里责怪着那对他有恩、却又对亲生儿子不尽责
的父母。“我会加倍疼你的,把爸、妈的份也补上,这样好不好?”
庄晓生噗哧一笑,摇头说道:“不行,那会把你给累死的。”
“为了你,就算累死我也心甘情愿。”杜光则有感而发。
庄晓生愣了愣,他想起另一个对他说过类似的话的人。
“怎么了?”
“没什么,好像有点累了。”庄晓生吁了口气,脸朝枕头深深埋了进去。
“那你就再睡一会儿吧!”杜光则替他将被单盖上,轻拍着的背。
“如果楚翼来看我,要叫醒我。”他睁开眼特别叮咛。
“你这么喜欢他?”杜光则问着。然后他看到庄晓生的脸红了,这种恋爱的表情是当初他向他告白
时所没有的。”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很快乐也很紧张;看不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好寂寞、好想见他。”
“他真有那么好吗?让你这么想着他。是不是因为离家后太孤单,才将他当成哥哥的替代品?”
“不是的。”庄晓生摇头说道:“他和光则一点都不像,既粗鲁又没礼貌,我简直就快被他气死
。可是,不管我怎么对他坏、怎么骂他,还故意做恶劣的事来气他,他还是说喜欢我,所以我……”他
欲言又止的闭嘴。
晓生似乎喜欢上楚翼了!
杜光则理解到这一点但他并不打算成全他们,并不是因他嫉妒或自私,而是为庄晓生的未来设想
。他绝不允许任何不名誉的事和庄晓生牵扯上,更不要有人用世俗的眼光来批判他的不是,他要竭尽一
切的保护他。
“好,安心的睡吧!如果楚翼来了,我会叫醒你。”杜光则再次哄他入睡。
庄晓生因为身体还很虚弱,很快就睡着了,他一心认为睡醒后就能看到楚翼。
医院外,楚翼正咬牙切齿,气得怒发冲冠。他不眠不休的照顾庄晓生,待他的高烧一退,情况稳
定,他立刻像没用的垃圾般被丢到医院外面来。
他真的受够这些有钱人!就算有钱也不能欺人太甚,他又没做错事,却三番两次将他赶出来,说什
么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你们越不让我见晓生,我就偏偏要见他。气死我了!”
他嘴里念念有辞发着牢骚,不停在医院门口打转,但就是不得其门而入。
“可恶!都是那个有恋弟情结的家伙从中作梗。”
他在照顾庄晓生的时候,杜光则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身上,只要他多碰庄晓生一下,杀人似的锐
利眸光就直直朝他飞射而来。如果眼光能杀人,恐怕他早就不知死了几回。
楚翼从杜光则身上明显感受到情敌竞争意识,而这也使他益发焦急不安。他现在不仅担心见不到
晓生,还害怕晓生被杜光则抢走。他和晓生的关系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他绝不允许有人将他抢走。
而且晓生的伤势还未痊愈,他很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我到底该怎么做呢?”楚翼哀声叹气地在医院门口的石阶上坐下。
他正想着办法时,身旁有一对男女拉拉扯扯的往他身边经过。
“快一点啦!”女孩子拉着男生催促着。
“不要,我不要进去,你替我将这束花拿给她就好了。”年轻的男孩将一大束花硬塞给女孩,转
身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
“胆小鬼,真受不了。”女孩咕哝的抱怨两句,才捧着花走进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