烜赫世家之二 品酒札 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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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
  任烜受不了的白了他一眼。「去茅房!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他绕过少年,就要离开,脚上忽然一紧--
  「你骗人!」少年紧紧抓住任烜的脚不让他离开。师父一定是想要尿道!
  于是,任烜隐忍许久的怒火陡地爆发。「臭小鬼,你在说什么?」
  他气得对紧抱住他大腿的少年大吼,残存的一丝善念让他没将少年一脚踢开,可怒气早已如浇上燃油的火



焰,越烧越炽。
  什么狗屁倒灶的侠义、什么该死的济弱扶倾,他不干了!连去个茅房都要被怀疑阻扰,当初自己是为了什



么帮这个混帐小鬼的?
  对了,是三娘自小灌输自己的江湖道义嘛!但是这小子又没被仇家追杀,也没缺手断腿或身染重病,四肢



健全兼消化良好,自己干嘛还要照顾他?
  他要喝酒!他要连夜赶到高昌去,不想当这小鬼的狗屁师父!
  任烜恼火的自怀中掏出一堆银票。「小鬼,这些钱给你,就当我任烜认栽,付钱了事!」
  孰料少年并没伸手接过,只见他瘪得皱皱的嘴巴动了几下、鼻头吸了吸、身子抖了抖,然后--
  「哇……」惊天动地的哭声划破安宁的夜。「你要丢下我了,你要舍弃我了!」
  客栈的每间房在下一瞬都开了门,一颗颗脑袋探出来,望着在走廊上纠缠不休的两人。
  「闭嘴!」任烜连忙要少年停止哭泣,但显然失效。
  「你要用钱打发我,呜……我那么努力服侍你,你为什么还要甩掉我?」少年更加用力的抓住任烜的脚。



「我哪里不好了?你说啊,为什么要撇下我一个人偷偷离开?呜呜……」
  他不要又被丢下,上一回伯伯也是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自己守着他好久,他都不说话也不睁眼;原本以为



伯伯是在气他又偷懒不读书,直到邻居跑来将伯伯硬是埋葬,他才知道自己永远也见不着对他慈祥又照顾的伯



伯了。
  他好怕这种不说一声就被丢下的感觉,更怕一眨眼间就再也见不到自己最信赖喜爱的人!
  探出头的众人因为少年暧昧不清的话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该不是那个吧?」
  「哎哟!真是的,对方还是个孩子,他怎么忍心…真是禽兽!」
  「瞧他,有钱就了不起吗?竟想用钱打发,真是没良心,以后一定遭天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骂起任烜的薄情与寡义,投注在少年身上的却是同情与不忍。
  只见少年兀自嚎啕大哭不止,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话已惹来旁人的侧目与关注;而任烜一张俊脸忽青忽白



,丢脸到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事。
  算他服了这小鬼,真的是够了!
  他抬腿往房门内跨,少年也被用力拖入。
  「进来!」
  任烜反手一甩门,将那些流言蜚语全都阻绝在门外。
  被带到房间内后,少年总算是愿意松手了,但还是哭泣不休。
  任烜头痛的迅速找出一条干净的布巾,将它浸淫后,就往少年脸上抹去。「别哭了!」他的哭声真是有够



难听的!
  少年又呜咽了几声后,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只余肩膀微微抖动。他抓着布巾,睁着哭肿的眼睛望着任烜。
  「师父!」他哽咽的轻唤一声,十足十的可怜。
  「算我输了。」任烜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路下身看着少年。「好,我任烜在此正式收你为徒,只求你别再



乱叫乱嚷,也别再说些暧昧不清的话了。」
  唉!枉他自认有颗聪明的脑袋,于战场上无往不利,火烧乌揭、断粮拔迦禄,皆是一击就破、胜利手到擒



来;但他现在竟会在一个小鬼的哭声中一筹莫展,高举白旗投降,要让俞平与独孤垣知道,肯定笑掉他们大牙




  少年立即破涕为笑。「师父!」他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很是可爱。
  「那你肯回房睡了吧?」被这小鬼折腾一天,任烜真的倦了。
  少年的脸立刻一垮。
  任烜只得又让步。「你洗过澡了吧?」臭味没了,应该是有听话洗过了,不过一张脸还是脏兮兮的。
  他拿起湿布巾,将少年脸上的鼻涕眼泪和灰尘全都擦掉,微弱的烛火下出现了一张白净可爱的脸庞。
  任烜瞅了他一眼。「你长得还挺可爱的啧!」说完他往床上一躺,打了个呵欠。「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少年闻言也开心的爬上任烜的床,在他身边躺好,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此时,任烜又缓缓的起身,以极轻极轻的动作翻身下了床--
  给这小鬼一闹,他都还没时间去茅房呢!




第三章
  酒泉郡某客栈
  「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名字。」任烜将一张写了几个字在上头的纸摊在桌上。
  既然要收这小鬼为徒,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他一路上特地想了想,打算替这小鬼取个比较得体的名字。
  少年好奇的瞪着那些字。「这个是什么?」
  「这是飞、麒、尔、玉、颉、烈。」任烜索性将全部的名字都念出来,「一个字比较容易记,你说那位老



伯姓司徒,三个字念起来也顺口。」
  容易记?少年瞪着那排名字,自己总共也只认得两个字,那就选个简单些的吧!
  「我要这个。」他指指那个玉宇,笔划少又好写,嘿嘿!
  任烜瞥了他一眼,拿起笔准备将那个字圈起来,在画了一撇时,他的动作又一顿。
  「错了。」他将那个玉宇和尔字一并圈起。「是玺字,我不小心将它们写得太开。那么,你从此以后就叫



司徒玺,赶快把这名字记熟、写熟。」
  完全不给少年开口的机会,任烜又拿出一张纸放在少年面前。「今天你就在这里把你的名字写五十次,这



样就会记得了。」他将毛笔沾饱墨,在纸的上头写了个大大的玺字。「照这上头的字写,中午前没写完就不准



用饭。」
  他将笔塞到少年手中。「那么,我先出去买些酒,一刻钟后就会回来。」
  这个酒泉郡郡如其名,自然也是有出产美酒,尤其以西汉大将霍去病与士兵共饮而闻名的「神武酒」为最



,浓香甘甜,另有一股大漠男儿的飒爽豪迈。先前在安定城内喝的那些水酒真是够要他命的了,今日来到酒泉



,他可要开怀畅饮个够!
  什、什么?
  少年张目结舌的握着那枝笔,瞪着纸上那个弯弯曲曲的大字,欲哭无泪、无语问苍天……
※※※ ※※※
  「阿垣,这儿有封信是要给任烜的。」
  维宓走进大厅内,扬扬手中的信,有些纳闷为什么要给任烦的信会送到高昌这里。
  「嗯?」独孤垣接过来看了看,「从杭州来的,应该是他家里的信。」看来,是有客人要来访了。
  「家书?」
  「嗯!任烜那家伙刚辞官不久,看来是打算来高昌逗留几日,他家里的人才会把信送到这里。」他大手一



伸,将维宓揽进怀中。「最近天气开始变冷,你怎么不多加几件衣服7」他责备似的咬咬维宓柔软的耳垂。
  「上次买的白狐裘呢?我让人取来让你穿上。」他开口欲唤下人过来。
  维宓连忙制止他。「府内比较暖,我出门看诊的时候会加衣服的。」在家里还穿得像只狗熊,他可不要。
  「好吧!」独孤垣宠溺的吻吻他的发丝,又伸手包住他略带凉意的手,给予他一些温暖。
  维宓偎着他,嫣然一笑。「任烜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呢!」他挺想念这个有趣的朋友,不禁有些雀跃。
  独孤垣也是一笑。
  「是啊,看来得拜托擎叶弄几坛上等葡萄酒来才行了。」
※※※ ※※※
  「呜呜……」
  震耳欲鞋的哭声响遍整个酒泉市集。
  见前方的人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少年哭得更加感天动地、惨绝人寰。
  来来往往的路人都为之侧目,疑惑是谁将这个小孩子丢着不理,竟由着他哭声震天的干扰街坊安宁。
  唉,真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任烜丢脸的想别过头不予理睬,但发现哭声仍旧没有停止的打算,他只得无



奈的牵着飞骓回头。
  「你别哭了!」他头痛的一把抹去少年脸上的眼泪。
  「呜……呜呜……」少年还是拼命大哭。
  他肚子好饿,臭师父、混帐师父!
  「说好了没写完不能吃午饭的。」任烜瞪着少年瞬间又流满脸的身涕眼泪。「你才写了二十五遍就说手酸



不写,天下哪有那么不劳而获的事?」
  规矩立下了就要守,否则他以后要如何建立师父的威信?
  「可是那个字好难为嘛!」少年委屈的哭道:「师父骗人,你明明说那是玉字的,怎么可以反悔改成玺字



?」
  他怎么想、怎么不甘心,而且写字和吃饭是两回事,为什么要混为一谈?他不懂!
  「就说那是不小心的。」任烜捺着性子解释。「而且玺字的笔划好啊!」大富大贵命哪!
  「可是很难写嘛!」只要是笔划多的他都不喜欢。
  瞪着眼前冥顽不灵的家伙,任烜又有一种快抓狂的冲动,他翻翻白眼,打算再来个不予理会。
  「师父!」少年又抽抽噎噎的拉着任烜的衣袖讨价还价。「我不要叫这个名字啦!」弯弯曲由的线条,他



看得头都晕了。
  睁着哭到像兔子般红肿的大眼,他楚楚可怜的想用哀兵政策让任烜心软。
  最后,任烜长叹一口气。
  「好吧!」任烜第二次拿他没辙,举白旗投降。若再这样跟他耗下去,走个十年半载的也到不了高昌。「



如你所愿,就叫司徒玉吧!」这个爱偷懒的小鬼!
  这个以后叫司徒玉的小子果然马上破涕为笑,眼泪瞬间止住,收放自如。
  「那可以继续赶路了吧?」任烜没好气的牵着飞骓又要往前走去,忽然--
  咕噜!
  「师父,我肚子好饿喔!」
  果然,唉!
※※※ ※※※
  五日后 高昌
  两人一马风尘仆仆的站在征远侯府外头。
  「劳烦你通报侯爷,说是任烜求见。」任烜朝外头守门的侍卫拱拱手。
  不一会儿,守门人匆匆奔来。「侯爷说已在里头恭候任大爷大驾了。」
  他恭谨的请任烜这位贵客进入,并接过他手上的缰绳。
  任烜一把抱起趴在马背上呼呼大睡的司徒玉,就向里头走去。
  司徒玉也只是动了动身子,立刻又蜷在任烜怀中睡去。长期的餐风宿露,让他早练就一身无时无刻都可以



睡的功力了。
  「任烜,好久不见。」独孤垣见他进来,就起身迎上前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侯爷还真是神算哪!」任烜嘻嘻一笑。居然知道他要来,果然厉害!
  「是这个。」独孤垣自怀中掏出一封信。「你老家来信了。咦,这位是?」他此时才注意到,任烜手中那



个人,好象是个……少年?
  「这位啊!」任烜唇角泛起一抹苦笑。「说来话长,可不可以先拨间房间,让我安置一下他?」
  「没问题。」
  等到将司徒玉安置妥当后,两人才移驾回大厅,继续聊着别后情况。
  「你徒儿?」独孤垣掩不住讶然之色。「你竟会想要收徒弟呀?」
  「我也很无奈啊!」任烜两手一摊。
  不让司徒玉跟,他就哭闹不休;收了他,他也只会吃和睡,这和养只猪实在是没什么两样。
  「可真是难为你了,习惯有个徒弟跟在身边的感觉了吗?」独孤垣笑问。
  听任烜所述,司徒玉似乎是个极难缠的小鬼,不过任烜应该能应付得游刃有余,毕竟他到现在还让他跟着



,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果然任烜也只是耸耸肩。「已经比较习惯了。」
  习惯了司徒玉震天的哭声、习惯了司徒玉惊人的食量、习惯了司徒玉的单纯、习惯了……唉,不早点习惯



怎么成?自己下定了决心,就得负起责任。
  他打开那封信,迅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冷汗源源不绝冒出。
  「信中说什么?」独孤垣见任烜神态怪异,关心问道。
  任烜干笑几声。「我二娘写的,只是问问近况而已。没什么。」看来回去之后有得罪受了。「什么石头做



墓碑会比较恰当啊……」他忽又喃喃道。
  「什么?」
  「没、没有!」任烜连忙摇手,打算有空的时候得要来盘算一下保命大计。
  独孤垣见他不想说,也不多加追问,只是笑道:
  「我知道你要来,特地派人从擎叶那里拿了几坛葡萄酒,今晚咱们就来痛快喝一场吧!」那些可都是难得



的佳酿呀!
  「当然!」
※※※ ※※※
  啊,睡得好饿喔!
  司徒玉摸摸饿扁的肚子,睁开惺松的睡眼,在看见房内的陌生摆设时,忽然全身一阵僵硬,脑子立时一片



空白。
  应该没有这么豪华的客栈吧?那这里是哪里啊?自己会梦游吗?还是……他的脑海瞬间窜过一个不好的念



头--师父撇下他落跑了!
  啊--司徒玉连忙下了床,奔出房间。
  他不要离开师父啊!可恶的师父,明明说不会偷跑的,结果还不是骗子一个,亏自己那么喜欢他、那么努



力服侍他。呜!他不要又当个孤儿,他真的好想一辈子跟在师父身边。
  他急红了眼,欲在拐右弯的找不到任烜,差点害他又要呜咽出声,眼眶早已蓄满了泪水。
  「你怎么了?」
  一个柔和的男音响起,司徒玉闻声一抬头,霎时忘了哭泣。
  好漂亮的人!他怔愣的眨眨眼,嘴巴因过大刺激而忘了合上。
  他从来没看过这么美丽的人,从来没有!可是他的脸上怎么会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自眉角直至唇畔?好奇怪



,也好可惜喔!
  维宓朝发傻的司徒玉一笑,伸出手牵过他。「走吧!到大厅用膳,你师父也在那里。」瞧这孩子一脸快哭



的样子,大概正急着要找任烜吧!
  司徒玉乖乖的跟着维宓来到大厅,果然看见任烜和一个男人正有说有笑的坐在桌前喝酒。
  任烜还没注意到他,司徒玉就一扑而上。
  「师父!」呜呜,他还以为师父又要偷溜了,幸好是自己错怪他。
  他抱得好紧,好似怕一个眨眼任烜就会不见了。
  「喂喂!」任烜赶紧将像只八爪章鱼般黏在自己身上的司徒玉抓下来,这小鬼差点勒死他。「你睡傻啦?
推书 20234-11-24 :恶狼猎豹(花街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