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感情,更怕吓坏了他。」
小弟这么直率坦言他的心情和顾虑,还是头一遭呢。蔺珪笙有惊奇也能体会,毕竟他也是过来人,想
当初恩师门下弟子众多,俊品人物亦不少,师尊的掌上明珠又是才貌兼备的大美人,他也只敢暗中恋慕,
为了得到师妹的青睐,他更是全心习医以求得到师尊的赏识,进而让师妹注意到他,接着才鼓起勇气表达
爱意,相互许心共结连理。
蔺珪笙拍拍小弟肩头。「你想的只是你的自认为,不是他真正的想法和情感,再者,他自幼被保护过
度了,也许对男女之情的事并不了解,或许他是可以接受你的情感的。」话落微顿。「至于找到他生母依
亲的事,我和你嫂嫂都认为十之八九行不通,找不找得到本身就是个问题,就算找到了,改嫁的生母有没
有能力收留他、愿不愿意收留他,都还说不准;若依亲落了空,孤零一人又无谋生能力的他,又该怎么生
活下去?放任他孤身在外飘泊,怕是上天赋与他的美貌又可能为他带来难以想象的厄运吧。」
蔺之帆闻言霍然转过身来。「那该如何?」
「就让他对你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把他留在你的身边吧。」蔺珪笙建议着。
蔺之帆不甚赞同地说:「这么做岂不是乘机强求吗?我做不到。」
蔺珪笙直视着他。「这么说来你是宁愿他饿死在路旁,或者像这次一样遭遇强迫侵害,甚至被坏胚子
拐卖到相公院,供好色男人狎淫,生不如死喽?」
「这──」蔺之帆迟疑了。他当然不想见他再度受到伤害,却也不想为自己那异于大部份人的情感之
私,乘机将他据为己有。
这时,客房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声响。蔺之帆转首望了眼,不假思索便朝客房快速奔去。
蔺珪笙见小弟如此关切急匆,不由摇头轻叹气,亦跟着朝客房走去。
蔺之帆一进入内室便看见寒雨若倒在地上,身旁四处散布着花瓶碎片,惊愕过后上前一把将双目紧闭
的他抱拥入怀,急声唤道:「雨若,雨若……」
随后而至的蔺珪笙,见状也忙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我进来就看见他倒在地上。」蔺之帆凝着他苍白似雪的面容,慌急得乱了方寸。
「把他放到床上,我来替他把个脉。」蔺珪笙说。
蔺之帆这才想起身边就有个大夫,忙将怀中的人儿轻轻地放躺在床上。
不意就在此时,寒雨若竟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看见两张担心的脸庞,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
这应该是他们要问的才对吧?蔺之帆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柔声说:「刚才我们在外面听到花瓶破裂的
声响,进来探看就见你倒卧在地上动也不动,我们才正想要问你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寒雨若回想了一下。「我觉得有点头晕,想坐到床上休息,突然就眼前一黑……再来就看
见了你们。」
蔺珪笙问言不由眉头微皱。「你常常觉得头晕吗?还是偶尔?」
寒雨若抬眸看了眼一脸关切的蔺之帆,敛回视线低声答:「以前只是偶尔,近来是常常。」
蔺珪笙拉过他的手,凝神把脉后询问道:「你……平日吃得不够好吧?而且吃的量也不够多,对不对
?」
寒雨若感觉像是被人一眼看穿般忐忑,本能地撑身坐起垂首低语:「这……很平常呀,大家都一样。
」
蔺之帆闻言错愕万分!他并没有否认大哥的推论,那他之前所言,他养父母非常疼爱他,没让他「饿
过冷着」,是否真正的意思是,饿不死但也吃不饱,冻不死可是也穿不暖?也或许三餐都是稀粥配野菜、
腌瓜之类……光想到这里,蔺之帆油然感到一阵的心疼,好想将他拥进怀里,告诉他留在他身边吧,他会
让他吃饱、吃好又穿暖,还疼惜他一辈子。
蔺珪笙瞄了眼一脸怜惜的小弟,轻叹口气:「我开药方给你调养身子吧,我敢保证一年半载后定然让
你壮得像条牛。」
寒雨若闻言不由抬起头来,看着他吃惊地说:「一年半载?可是──我要去找我娘……」
蔺之帆听到他想离开去寻生母,不由心急地脱口而出:「你娘早就不要你了,就算你找到她又如何!
」
一句「你娘早就不要你了」,勾起他心底最深沈的悲凄,虽然这是事实,但从未有人当面对他说破,
仿佛一瞬间摧毁了他心底残存那一点点自欺的希望,泪水刹那间淹漫了眼眶,寒雨若颤着双唇,视线模糊
地看着他,喃喃低语:「她……早就不要我了,原来是……她早就不要我了……」
寒雨若垂下头去,泪水如断线珍珠般颗颗直落,第一次,他无法自抑地在人前悲凄落泪,我什么他偏
偏要这么毫不留情说出他不想承认的事实?
蔺之帆也因他的泪水而愣了,一句快口之言,竟会把他给惹哭了,回神后忙坐至床边,一把将他拥进
怀里,慌急地安慰道:「不……不……不要哭了,我的意思是……是……」他想了想才又说:「我的意思
是……也许你的生母也有困难呀,没办法就这样把你留在她身边,也或许她还要照顾你同母异父的弟妹呀
。」
「同母异父的弟妹?」寒雨若闻言仰脸凝着他。「真的有吗?」话落又低下头轻喃:「他们一定过得
很好……很幸福吧……」
好空洞的声音呀,蔺珪笙只是看着他不自觉微皱眉。为什么他这样的一个大孩子,就有如此空洞的感
觉?有点不太对劲,可是又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对。
蔺之帆只是更加地无措,本是安慰的话却反而更刺激了他,因此不假思索便说:「不会的,只要你留
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比他们更多的幸福。」
寒雨若再次抬起头凝看他。「留在你身边……为什么?」
「因为……因为……」蔺之帆不知该不该乘机向他表达情感,最后仍鼓足勇气深吸口气。「因为我喜
欢你,甚至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你,我希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让我用一生的挚爱来保护你、疼爱你。」
寒雨若凝着他,喃语:「一生吗?」
蔺之帆语气肃然地一点头。「对,今生今世,我会用最真的心去爱你。」
寒雨若凝看他片刻,启唇似欲语,却突然双眼一闭摊软在他的怀里。
蔺之帆见状不由一愣,接着便急声唤叫:「雨若--」
「别叫了!」蔺珪笙伸手在小弟后脑勺拍了一下,骂道:「你真是大笨牛一只,养父母相继过世留他
孤伶伶一人,对未来何去何从已够旁徨了,你还去深掘他自幼被生母抛弃的事实;这还不打紧,你竟然说
他的生母要照顾他异父的弟妹,无法收留他,这岂不是让他更觉孤单和无从,他当然会因刺激过度而昏厥
。你想爱他、把他留在身边疼爱一辈子,只要谎称找不到他的生母就好了,真是笨哪!」
被大哥这般数落,蔺之帆还真觉自己实在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禁呐呐地问:「那……现在该怎么
办?」
「你自己看着办,要爱他的人是你,你得让他了解你的心意。」蔺珪笙说完便转身定了出去。「我要
去配补身养气的药方了。」
蔺之帆只好先让怀中的人儿睡躺在床上,凝着他更见苍白的俊颜和未干的泪痕,他心里是多么地自责
呀。
2
当晚。
蔺之帆在客房里陪他共进晚餐,这也才明白兄长下午所言之事,他的确是进食的量不够多,而且只吃
青菜,鱼、肉类完全不碰。
蔺之帆下由轻声关切道:「你怎么都不吃鱼和肉呢?就算不吃肉的话,吃点鱼也是好的,这是傍晚从
湖里捞起的鲜鱼,清蒸的,完全不腥,而且味道香甜。」
寒雨若看了那鲜鱼一眼,转首凝了眼一脸关心的他,迅即又收回视线嗫嚅着说:「我……我不喜欢吃
鱼和肉。」
这是违心之言吧?蔺之帆不由暗叹口气。「你是在生我的气吧?气我下午所讲的那些话,所以才……
」
「不是的。」寒雨若迅即抬头打断他的话。「不是的,我没有生你的气,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实,只
是我太没用了,才会……才会……」话尾不自觉地又哽咽了。
蔺之帆见状不由展臂将他轻拥入怀。「对不起,我又惹你伤心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管是不是找
得到你的生母,你都不要去找她了,你留在这里就好,留在我的身边,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为什么?」寒雨若凝着他。「我们非亲非故的,你为什要对我这么好?」
蔺之帆垂眸凝着他的眸,慎重、诚挚地说:「因为我爱上你了,从第一眼就无法自抑地爱上了你,这
种爱是等同男女之间的情爱,你可以理解和明白吗?」
「我……」寒雨若苍白的俊颜突地浮上两抹淡淡的排红,收回视线伏首于他胸膛,轻轻低语:「我…
…应该有……一点点的明白。」
那害羞的神情和带点瞹昧的话语,皆令蔺之帆感到希望无限,不由急忙追问:「你愿意吗?」
寒雨若再次抬眸,眸光中有着惶惶。
蔺之帆像是突然开窍般,从那眼眸感应到他的惶然和一丝丝的应允,不禁将他拥紧。「别担心,我不
会辜负你的,一旦我认定了你,你就是我的唯一,我会自始至终专一地对待你。」话落再次凝着他,轻问
:「你愿意吗?」
他眸中的诚挚深深地打动了他,寒雨若从未碰过这样待他的男人,不由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应允得似有若无,但仍教蔺之帆欣喜若狂,一个情难自禁便低头覆上他的双唇。
他的吻有着热烈的索求但也不忘温柔,寒雨若闭上眼任凭他拥吻。
好一会,胶合的唇才分开,蔺之帆移唇在他额上印个吻,凝着他的双眼透着深情无限。「相信我,你
的幸福就在这里。」
寒雨若羞怯地轻颔首。
蔺之帆见了心花更是怒放,拿过筷子伸手夹了筷鲜蒸鱼送至他唇边,温柔笑语:「只是我对你有个要
求,要好好地吃东西,而且要多吃点才行,我不想被人说我是个不懂得疼惜伴侣的坏家伙。」
寒雨若抬眸看了他眼,张口接受他充满爱意的要求。
这一晚,蔺之帆便留宿在客房里。
寒雨若伏首在他宽阔厚实又温暖的胸膛,这男人给他一种无法形容的安全感,他也相信他所说的每一
句承诺都是出自真心的肺腑之言,只是--他心里更明白,这样的幸福他只能短暂地拥有。
彤霞山庄的宴客厅里。
外出办事甫归来的蔺之帆,正好在家门口碰见世交之子,同时也是至交好友的骆以行来访。骆以行是
「海礼山庄」的少庄主,海礼山庄位在赤壁,亦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武学世家,总是三不五时就到彤霞山
庄小住一段时间,于是当晚他便在宴客厅设宴招待到北方远游月余归来的好友。
席上,还有一同作陪的蔺珪笙和黎燕贞夫妇。
「以行,你这趟北方之行有什么收获?」蔺之帆边帮好友斟酒边笑问。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只是见识到与江南有别的北方风光,以及一些芝麻绿豆般大的武林小事。
」
话落,骆以行突然对好友露出个别有用意的笑意。「刚才从后大院的客房出来时,偷偷听到有人说,
你有了一个貌赛天仙的爱人,到哪里拐来的?还不赶快从实招来。」
是那些爱嚼舌根的下人们说的吧。被好友追问爱人的事,蔺之帆不免感到有点腼腆。「这……这事说
来话长。」
「哦--没关系。」骆以行故意拉长耳朵。「即使你要说上个三天三夜,我都愿意恭听。」
于是,蔺之帆便把救治爱人的始末娓娓述来。
骆以行边听边点头,原来如此。
「因为他很可怜,无依又无靠,也无谋生能力,而我对他又一见钟情,向他表达我的情意后,他也愿
意接受。」蔺之帆想到他也可以拥有一个真心所爱的伴侣,整颗心都飞扬了起来。「现在只等我爹娘回来
,向他们禀告,再焚香祭祖向祖先们告之,就算没有拜花堂宴客,我也视他如同明媒正娶的妻子般,会好
好珍爱他一辈子的。」
瞧好友露出新婚郎君般的喜悦神情,骆以行也替他高兴,不由笑说:「就算你不想广邀亲友来祝贺,
至少也要摆个几桌邀我们这些知交来喝杯喜酒,顺便认识你的爱侣呀。」
蔺之帆笑着点点头。「既然你这样讲,那我就照做吧。」
接着同座四人又聊了些最近在江湖上的一些传闻。
「啊--我想起来了。」骆以行看着好友。「这次我到『大名』,回程途经汴京就顺便去采视我那在京
师有『名捕』之称的表兄,他向我透露有个小道消息,说江湖上有人觊觎你们家的稀世珍宝墨龙血珠。」
蔺氏兄弟闻言不由相视一眼,到底是哪个家伙有这种妄想,不知死活地想太岁头上动上吗?蔺珪笙问
道:「觊觎我们家的珍宝?他们打算怎么弄到手,是偷还是抢?」
骆以行笑笑说:「我哪知道,你们家的秘宝又不只那一样,有妄想的人多得难以计数,在我还没详问
之前,我那名捕表哥突然把话题转开,又说起别的来了。」骆以行略为停顿后,看着两人。「不知你们是
否还记得,自两年前开始,发生在临湘、祟阳、咸宁、沔阳和华容等地,那数件惨绝人寰的劫财灭门血案
吗?」
蔺氏兄弟自然是有印象的,再加上被灭杀的人家几乎都是当地的首富之家,遇害的时间也都仅相隔数
月而已,到如今都未破案,也查不到可疑的嫌犯,一一成了悬案。
蔺珪笔不免疑惑地问:「这和我家的墨龙血珠有何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