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观月的嫌疑值迅速上升到涨停板的前一秒钟,哲涵手中的浴巾适时地覆上他的肩膀,在阻止他身体下滑的同时也成功地避免了一出‘猥亵地板’的肥皂剧戏码。
此时的情形,假如用‘拥抱’来形容的话,确实有点过了;但倘若用‘帮助’来叙述的话,似乎又略有过于纯洁之嫌。
自然地靠在哲涵的右手臂侧,半闭着眼的观月似乎并感觉到他与哲涵现在的体位有什么暧昧之处,反倒像是觉得非常惬意般地舒展开本已反射性地准备好自我保护免受冲击的运动神经,全身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而同一时刻的哲涵也没多大的闪避动作,除了略略侧身避免右侧的锁骨撞到观月那完美的鼻子外。
“想睡就到床上去睡。”发现观月很顺手地将全身的重量转移到他的身上,哲涵挑了挑眉,但却没有推开他。
“累。”
累就一个字,观月也只说了一次。
“需要额外服务?”哲涵的嘴边扬起一个弧度。
闻言,已陷入半梦半醒状态的观月睁开眼费力地站直身体,“那就免了。”
“不错。”哲涵淡淡一笑,“现在去床上安心睡吧,没什么事会再打扰你了。”
“唔,是个好消息。”
被折腾了大半夜的观月揉了揉眼,龟速回到床上倒下,壮烈成仁。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浴室,哲涵虚掩上门走回房间。站在床边看了一眼观月平静的睡容,哲涵在随手关上柔和壁灯的同时在观月的身侧躺了下来。
宁静的夜,就此开始。
明媚的清晨,清脆的鸟鸣自窗外的树梢间雀跃而至,让习惯早起的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从睡眠中醒来——虽说几乎是同一时刻,但哲涵略早了一分钟又几秒。
睁开眼,第一个动作便是伸手探了探观月的额头,确认他的体温是否已经恢复正常——情况不错,毕竟是恢复能力极佳的小孩子,出汗吃药再加一夜的安眠,基本已经恢复到原来的鲜活状态。
“早安。”
不知何时已醒过来的观月从棉被里伸出手臂,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觉得舒服了么?”
棉被下观月光裸着的上半身不知为何让他有一种不同于睡眠时的异常感。
“好多了,至少不会无休止地想睡。”观月扬起嘴角,侧过脸凝视哲涵的眼眸。
“那就好。”一种出自本能的警觉信号让哲涵断然掀开棉被走下床,“起床了,你的衣服在浴室的清洗烘干一体机里。”
“哦,好。”
干脆的口吻昭示了观月的好心情,跳下床,观月径直朝浴室的方向而去。
在观月洗澡梳洗的当儿,哲涵已经准备好以吐司、牛奶为主食的简单营养早餐。
“呵,欧式早餐。”一身清爽的观月精神奕奕地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别说得好像从来没吃过的样子。”哲涵将从信箱里取来的早报随手扔在桌面上,准备进浴室洗澡。
“是没有,因为我家向来只吃日式早餐。”
在关上浴室门之前,哲涵扬了扬眉——
“那就体验一下欧洲式的早餐作风吧。”
令哲涵微感讶异的是,当他从浴室里出来时餐桌上的食物仍然是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而观月则是在专心地浏览报纸。
“怎么不吃?”擦着湿发,哲涵挑眉。
“早餐不该是一起吃的吗?”观月从报纸里抬起头来,完全是理所应当的口吻。
“你家里向来如此?”
观月的家庭教养果然无可挑剔。
“对。”看到哲涵在他对面的位置落座后,观月放下报纸准备吃早餐,“我开动了。”
拿起牛油吐司慢慢享用,哲涵看着观月迅速然却不失优雅的用餐方式。
“今天的任务是全天录音,嗓子有没有问题?”
“应该没有。”观月微微侧了侧头,做出了肯定回答。
“如果不舒服的话不用勉强,根据最新的安排,你们行程表上原本定于第三天下午拍摄的单曲封面被放到第四天的PV拍摄工作中一起进行,所以你们可以有三天的时间用来录音。”
“是考虑到我们是第一次么?”照观月的预想,单曲碟的录音最多两天就能完成。
“对。”
“我最多只需要两天。”事实上,他觉得一天就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别小看录音工作,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哦。”
“加油。”哲涵淡淡地看了一眼观月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会尽力做到最好的。”
“拭目以待。”喝下温热的牛奶,哲涵抬头确认时间,“今天的录音九点开始,半小时后我们出门。”
“慢跑去事务所?”观月露出灿烂的笑容。
“如果你确定你的身体不会有状况的话。”
“百分之百确定。”
“那就这么决定了。”
“没问题。”
好少啊~~~~~~~~~
05
眼前的情况似乎渐渐开始有了偏离正常轨道的趋势,我能感觉到自己对观月的情感和态度似乎也开始慢慢变质。
观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一个月前我这么认为;而现在,我仍想坚持这么认为,但却无法毫不怀疑地肯定;我不知道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因为他身上有着某些和橘龙平相同的特质,还是单纯地因为观月本身。
如果是前者,我们之间需要保持适当的距离;而如果是后者,也是一样——我并不认为以观月现在的年龄能够承受住那如雪崩般的巨大压力;更何况,他未必是怀着认真的心情。
——游戏人间固然也是生活的一种方式,但却不适合我。
5
琉球 冲绳
此刻的准确时刻是冲绳时间下午6时30分,来自夕阳的金色光线夹杂着夏季特有的热力从地平线处游离向海面,将原本的蔚蓝渲染成一片璀璨的金橘黄,而灿烂的晚霞也如同被镀了金般在天边熠熠生辉。
从临时保姆车中一个个地鱼贯而出,Sea的五只小菜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雀跃着前进,奔向那近在咫尺的金色海滩——五人中最孩子气的依知川毫无疑问是当仁不让地跑在最前头,而在最后的则是双手插在白色外套的衣袋里,悠然漫步过去的观月。
身为本次单曲PV拍摄小组的特别助理、同时也是PV花絮拍摄的主要负责人椿本凭着一个专业摄影师的直觉及时地从包中拿出随身DV将这充满青春活力与魅力的一幕收入镜头中。
“这五个小家伙的外型真不错,很上镜。”椿本朝站在身边的哲涵竖了竖大拇指,“特别是走在最后的那一个,是叫观月吧?一看就知道是‘少女杀手型’的偶像。”
“事务所的眼光向来值得称道。”哲涵也透过椿本手中的DV屏幕看着不远处那引人入胜的一幕。
“是啊。”椿本笑,“第二代的The Moment在日本本岛大受欢迎,而第三代的Wings则是晋级到亚洲地区,而且还红得发紫,料想这一代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扬了扬眉,哲涵中肯道,“这就取决于他们的努力了。”
“说的也是。”放下手中的DV,椿本合上镜头盖,“昨天到总部去找坂野核对今天行程事项的时候,坂野刚好在观察Sea的录音情形,所以也算是提前听到了主唱观月的声线,不错哟!照这样看来,Sea红起来的可能性相当高。”
“但愿如此吧。”
哲涵眯起眼,在阻挡去大部分仍略嫌刺眼的光线的同时再度看向那几个异常活跃的身影,视线却不觉在那个相对稳重的白色人影上多停留了几秒。
“时间差不多了。”椿本看了眼腕上的表,“先去下榻的饭店确定住宿情形吧?”
哲涵朝不远处刚巧回过头来的观月做了个‘STOP’的手势,然后竖起拇指指指身后的保姆车;明了了他的意思,观月很快将其他四个成员集合了起来,一起向着哲涵所在的方向走来。
“观月果然很有领袖气质啊。”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开了工作人员队伍,跑到哲涵身边的高井也眯起眼笑看观月领着四位团员回来。
“没有的话事务所就不会安排他成为Sea的团长了。”
哲涵音落的同时,领着小菜鸟们‘归巢’的观月也抵达了他的眼前。
“在说我?”弧度不大的笑容,雪白的牙在夕阳下泛着灿烂的光芒,有着淡淡的,吸引人的味道。
“你希望我们说你什么?”看着其他四人乖乖地钻进保姆车‘就范’,哲涵扬了扬眉。
“随便。”钻进车的同时,观月仍然在笑。
“即使是坏事?”最后上车的哲涵拉上保姆车的移动门。
“能被人谈论本身就是件不坏的事,无论话题是好还是坏。”轻松地倚靠在座位上,观月的回答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巧妙。
在哲涵不置可否的同时,司机缓缓地发动车子,朝摄制组下榻的饭店驶去
冲绳 四季饭店 樱之馆
由于同行的摄制组工作人员是十人,Sea舞队的成员五人,外加Sea的团员五人,所以事务所总共在樱之馆预定了十间双人房。基于合理就近分配的原则,Sea舞队多出的兼职临时经纪人哲涵,外加Sea的团长观月便被顺理成章地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
按本次拍摄PV的进程安排表,预定第二天5:30摄制组就要起程去海边拍摄PV里日出的镜头,因此晚餐过后,大多数人就按部就班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为明天的拍摄工作储备足够的精力。
“呼。”
一回到房间,观月便心情极好地丢开旅行袋扑倒在柔软的床上,顺手打开床边的壁灯,柔和的橘色灯光顿时照亮了原先充盈着夜之蓝黛色的房间。
“你先还是我先?洗澡。”哲涵从随身背包里取出梳洗用品走向浴室。
“无所谓。”观月翻了个身,双臂枕在头下,很惬意的样子。
思考了千分之一秒,哲涵关上浴室门,拧开淋浴开关开始清洗一路的尘埃。
偌大的室内,观月驻留在浴室门上的视线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堪称完美的唇也下意识地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片刻后,他从被遗弃在床边的包包里掏出由PC移动技术支持的新型随身游戏机,开始消磨因为某人暂时不在而造成的无聊时间。
所幸,无聊的游戏时光并没有持续得太久,还没有晋级到第二关,一身清爽的哲涵便走了出来——
“该你了。”
“好。”随手关掉电源,观月从床上一跃而起。
“希望这次你不会需要特别服务。”哲涵的调侃隐藏在闪动着揶揄的眼神里。
“虽然希望,但发生的可能性应该为零。”观月侧着头略略一笑,从容应对哲涵的揶揄。
“注意伤处。”
在门掩上之前,哲涵又叮嘱了一句。
“唔。”观月探出脑袋应了一声后又缩回门内。
擦着湿发,哲涵走到窗边,随意地靠在窗边欣赏海边的夜色。
温婉的深蓝色夜幕中闪耀着无数颗微小的碎钻,因为距离得太遥远,所以它们本身具有的色彩也变得梦幻起来,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使人看不真切。
拉开移动式的落地玻璃门,海浪的声音便温和地传了过来,一波又一波,一层又一层,轻柔而富于夜的韵。
倚在阳台的欧式大理石栏杆上,海风轻轻地拂过仍有几分湿的头发,有些凉,但并不冷。随手将毛巾晾在一边,哲涵眺望着夜色中的海,许久。
“雅兴不错。”
不知何时已沐浴完毕的观月套着宽松舒适的短袖运动T恤和长裤走上阳台,就着略略弯腰的动作在他身边的栏杆上就位。
看了一眼他左手臂上已淡去了许多的淤痕,哲涵转过身面向着他,“恢复情况不错,明天请化妆师稍微做点掩饰应该就能在镜头下混过去了。”
“掩不掩饰都无所谓,又不是女孩子。”观月舒展开四肢,惬意地做了个深呼吸。
“身为一个偶像,保持形象的完美程度也是工作的一种,无论男女。”哲涵顺口地就堵了他的话。
“哦。”观月挑了挑眉,“还蛮麻烦的。”
“觉得有趣只是做好工作的一种动机,但不是维持下去的长久动力。”哲涵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或者说,你并没有长久下去的打算?”
“是没有。”观月很直截了当,“总不会有人能当一辈子偶像。”
哲涵微微扬起嘴角,“但你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吧?”
“五分之二。”纵身一跳,观月顺势落座在略有宽度的白色栏杆上,“还有五分之三是有心的。”
有心地,想要得到某一样事物和某个人。
漫游的海风再度拂过,吹起观月泛着点点星之光的黑发,飞扬的发丝在那双黑如夜的潭水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泛起一圈又一圈似有似无的涟漪。
“飘过的云不会是同一朵,遇见彩虹才会牵手;深呼吸,爱有它的节奏,要慢慢等候……”
低低地,观月哼着一首以和声和旋律见长的优美曲子,却在不经意之间触动了哲涵心底的那根弦。一时之间,两人就这样直直地凝视着对方的眸子,仿佛要看进彼此的心底最深处。
……说不清是谁迈出了相互靠近的第一步,或许,彼此都有;……就这样,渐渐地,对方在自己眼瞳中的写真越来越大,直到只能看到那双同样充满着夜色和情感的眸子……
……唇与唇,就那样自然地轻触在一起,以若有若无的试探开启了深吻的序曲……在不知不觉的相拥中静心分享着彼此的气息……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哲涵猛然回过神,却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竟与观月形成了一个极其暧昧的姿态。
松开扣住观月腰部的手臂,不突兀,但却略显生硬;而后者则微微直起腰,收回撑在栏杆上的双手,但却并没有收回凝视着他的视线——
“这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吧。”
但回答他的,却是由于思考而暂时出现的沉默。片刻之后,哲涵再度意识到自己的自我意识确实过剩了——
“我以为你缺少的只是一个兄长。”
“我有堂哥,而且不止一个。”
观月漫不经心地晃动着修长的腿,像是不以为然,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该问为什么是我么?”淡淡的自嘲。
“回答这个问题就等同于回答为什么1+1会等于2。”观月抿了抿比刚才略微绯红一些的唇,双手再度撑上栏杆。
“你也是同性恋?”哲涵看向远处的地平线。
“应该是,——至少有一部分基因是。”观月回答得很坦然。
“我记得你说过谈恋爱的话还是女孩子比较好。”
“但如果真的喜欢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观月挑眉反问。
“即使没有什么未来可言?”哲涵将视线转向他。
“暂时拥有是件轻松又简单的事,但没有什么意义。”观月仰头看向博大的星空,“我更喜欢具有挑战性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