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你离开!」将脸庞紧紧地贴在他的耳际,轻轻地说,但每一个字每-句却又清楚地进入路晓步的脑海中。「知道吗?不准你离开我。我知道你为什么喊着我,你希望我记得你是不是?永远永远的记得你是不是?」
路晓步终于闭起的双眼,再度落下眼泪。
「如果你不再次醒来看着我的话,我绝对不要记得你,绝对要马上把你忘记,听到没有!」
虚弱的眼睫颤动,晶莹的泪珠落得更加的快速,一滴一滴落在杰洛特贴在他脸颊旁的脸上,烫得他心口都可以感觉到炙痛。
「所以,你可以先闭上眼睛休息,但是一定要醒来。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会永远的记得你......然后也许还可以对你说一句......我会开始好好爱你。」轻轻地,在他的耳际、脸庞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每一个吻的轻柔,都看得一边的护士忍不住摒息。
当最后的一句爱你消失在耳际时,路晓步的眼角落下了最大的一颗泪珠,不再颤动双眼,双唇明明辛苦地含着呼吸器,但唇角却像是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那模样,就像是刚经历完苦难瞧见幸福的天使一样美丽。
手术房的灯,在亮了五个多小时之后才熄灭,里面的人儿立刻被送到了加护病房。由于他失血的量太多,再加上本身有心肺方面的疾病,在这种虚弱的的时候,整个器官机能都必须藉由机器来帮助,因此当杰洛特终于再次瞧见小步时,他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了,一根又一根细长的针进入苍白的皮肤底下,一下子附近的肌肤就泛红并且渐渐变成深紫,再加上被车子撞伤的瘀血,整个人看起来好脆弱。
医生说这就像是一场奇迹一样,小步撑过了这一次的手术,目前的状况还不能确定是否没事,但是庆幸的是伤患的意志力非常坚强,要不然以这样的伤势,根本没有多少人可以撑过去,更何况他本身还是一个慢性病的患者。由于它身上的肋骨断了四根,刺穿左右两边的肺叶,在大量出血的状况下只好进行切除,左半边的大腿、髋骨骨折,脚踝韧带断裂,小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将来需要动到的复原手术不少。
杰洛特也是在听着医生的报告时,才知道路晓步不但现在的伤势有多重,就连之前的身体也非常的糟糕。医生调到手中的过去病历表跟最近几天的检查,显示路晓步的身体已经到了濒临极限的状态,不但过度疲累,心脏缺乏弹性的瓣膜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整个心室的血液阻塞,造成死亡。
医生说关于心脏方面的手术并不是多难,但是由于路晓步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很好,他建议过一段时间再动这个手术会比较好一点。
杰洛特点点头,已经将巨额的款项拨给医院,只要是路晓步需要,不管要花多少的钱都没关系。
确认完医生会尽力照顾小步之后,他才离开医生的办公室,一出去就看见罗伯正站在外头看着他,似乎里面的谈话他全部都已经听在耳中。
杰洛特并不讶异他的无孔不入,毕竟他是祖父培养出来最出色的人才之一,但是,他可以不在乎祖父一天到晚监视他的行为,也可以将童年到现在压抑的恨意给放在心中,却无法姑息祖父竟然可以为了这么一点点的小事,而伤害-个无辜的人,这个无辜的人不巧
又正好让他感觉到心动、心痛。
「今天祖父让你做的一切,我会记在心里;至于你,就算是因为我祖父的命令才伤害小步,我也不会放过。」
罗伯不是很在乎他口中的威胁,正打算从怀里取出一根烟时,杰洛特的手已经用力地往他脸上揍去,媲美拳击手一样的力道,将一个身高超过一百八的巨汉给打到墙壁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大手摸了摸下巴,剧烈的疼痛让罗伯有一种下巴被打断的感觉。没想到华德纳家的少爷,厉害的不只是头脑而已,以他拳头刚刚那种速度跟力道,想瞬间杀死一个人也不是难事。
「我知道了,但......老华德纳先生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对象。」
这句话并不是恐吓,基本上他虽然喜欢血腥和杀人时的快感,不过在一般时候,他远是个正常人,依然会对人有各种情感在,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没有对路晓步痛下毒手的原因。除非必要,他不想毁了那个干净的生命,他早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是上天堂的那一个,但是至少不要让他在杀人的一瞬间有种已经到了地狱的感觉。
「他会知道谁才是不容易对付的对象。」祖父在过去也许是他最大的威胁,但也仅仅是过去,那个老家伙不知道的是,对他的反抗,不是父亲个人,也不是他个人而已,而是他们父子两人一点一点的累积,然后慢慢的蚕食鲸吞,直到他再也不可能有所作为为止。
现在对付祖父也许还太早,但已经够了。
一直继续忍受,不过是希望将其他人的伤害,相对家族产业的伤害可以降到最低点,有仇恨的是他们这些上层人物的恩怨,不该牵涉到底部的工作人员,关于这一点,他还懂得想。
但是老家伙既然敢伤害小步,就别怪他动手太早。
看着杰洛特胜券在握的眼神,罗伯知道必然是有些事情,老华德纳先生一直被瞒在鼓里,而现在,他大概也别想回去警告了。老华德纳身边有他这种人保护,小华德纳身边又怎么可能没有。
老华德纳-辈了将大部分人的命运掌挥在自己手里,但是他却万万没想列自己的命运同样被上帝给掌握在手中,如果今天伤害到的,不是一个天使,不是在小华德纳心里开始有地位的一个天使,也许事情的演变,还会有其他的方式......
第九章
华德纳内部的斗争,刚起第一圈涟漪,就在纽约时报的头条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都知道老华德纳先生手下的股份和公司,不断的被人给并购,而并购者正是自己的儿子跟孙子,老华德纳曾经一度取出自己在瑞士银行的大笔存款试图挽回,但是没想到他手下的人里不断出现背叛者,将所有的内线交易交给了杰洛特,导致公司不但没有回收回来,就连自己的存款也瞬间丧失了绝大部分。
外界所发生的事情,那时候昏迷中的我一件也不知道。后来莱司跟我说,那时候为了避免老华德纳先生被逼急了跳墙拿我做文章,因此杰洛特派人护卫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将我保护得好好的。中间几次虽然我曾经病况危急,连续经历五次手术挽回生命,但是终于在第十二天,第一次睁开双眼。
我第一次睁开双眼时,瞧见了正坐在我旁边敲打着电脑的杰洛特,那时候脑子里空空白白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好累,但因为他在身边却又是那么的安心,于是又悄悄的闭上双眼,心里想着也许再睡一会儿,就会有精神-些。
没想到这么一睡,等我第二次睁开双眼,却已经是第十五天了。因为睁开眼的时候,杰洛特依然是坐在我身边打着电脑,所以刚开始我有一种两次睁开双眼间,其实只是很慢的一个眨眼的错觉。
「醒丁?」
他伸手想要取水喝,侧过脸正好看到我睁开眼睛看着他,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对着我笑了。
是很高兴很温柔的那一种笑,太明显的笑容让我开始怀疑其实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中,现在所看到的都不是事实。
「你不是在作梦。」
他又笑了一下,接着将椅子拉到我的身边,用他修长的手在我睁大眼睛的时候捏着我的脸颊,这一点都不适合他的动作,教我眨了眨眼之后,又再眨了几下,觉得如果自己不多眨几下,眼珠子就好像快要掉出来一样。
看见我的动作,杰洛特另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的鼻下,掩住忍着的哼笑,很像是故事里的老爷爷看见自己孙子做出什么滑稽动作时,会有的表现。
「你......」
我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厉害,而且非常的痛,火辣辣的仿佛有人用火烧过我的气管。
「先别说话,喝点水。」他把水杯递到我的唇际,我咽下几口旧依然不舒服。
「忍着点,你的喉咙可是插了十多天的导管,医生说这几天会不舒服是一定的,毕竟那么粗的东西放在喉咙里,插入时你的状况又不好,可能会伤到一点黏膜表皮,过几天就好了。」
他的一切行为实在是太让我讶异,于是我开始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会有这样的改变,接着从我出餐厅电梯等车之后的所有画面,终于一片一片地拼凑回自己的大脑中。
「不准你离开!」
我那时候伤得那么重,他口气凶得要死,一点都不懂的安慰。
「知道吗?不准你离开我,我知道你为什么喊着我,你希望我记得你是不是?永远永远的记得你是不是?」
既然早就知道我问不出口的话,为什么不快一点给我答案?
「如果你不再次醒来看着我的话,我绝对不要记得你,绝对要马上把你忘记,听到没有!」
不懂得安慰就算了,还威胁我。
「所以,你可以先闭上眼睛休息,但是一定要醒来。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会永远的记得你......然后也许还可以对你说一句......我会开始好好爱你。」
我会开始好好爱你......
最后一句话像闪电一样劈进我的脑海中,好不容易拼凑回来的一点点记忆又变得空空白白,整个脑袋除了这么一句话之外,什么字也装不下,因此我傻傻的看着他湛蓝的双眼,然后眼眶完全无法控制的热起来。
「想起来了?」
杰洛特从椅子上坐到我的床边,然后非常小心温柔地将我的身体扶起来。依靠在他身上让我可以很舒服的躺在他的怀里,虽然动作间伤口依然会疼痛,但也许因为我已经昏睡太久,伤势都有一定的痊愈,因此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里。
更何况,如果可以像这样一直躺在他的怀中,其实稍微痛一点点也没关系。
我闭上眼睛,慢慢地深吸一口气,熟悉的味道进入鼻间,烟草混合着麝香的味道,好像会在脑中缭绕,直到整个身体全部都记住一样的深刻。
「你...你一直陪着我是不是?」
我小声地说,依然只要震动就会疼痛的喉咙听起来有点沙哑,感觉上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说?」他又开始用手指卷我的头发。从第一次和他上床起,他就开始这样的严惯,常常把我卷得隔天头发完全梳不直,明明就是很软的发质,他却有办法把我卷得翘上半天,就可以知道他多爱玩这游戏。
「因为......味道。」
虽然我不太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的时间,但是我的身体告诉着我,属于他他特有的味道,已经在我的身边缭绕很久很久。
「味道?」
他把头低下来,抵在我的脖子与耳朵之间,用笔尖轻轻地描过我的肌肤,那里的皮肤向来敏感,我可以感觉到彼此接触的那一点有一点冰凉。「嗯...的确是有-点味道,毕竟......你睡了十五天的时间。」
「咦?」
睡了十五天?那我不是浑身发臭吗?
意识到他可能是指我身上的臭味之后,我紧张地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只是现在的我就算没有被这一身的绷带给绑得紧紧的,也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力气可以移动。
「放心,你的味道跟平常一样的香,只是多了一点点的药味,这几天我那么努力帮你『擦澡』,可不是没有半点功效的。」
在说擦澡这两个字时,他故意将双唇递到我的耳旁放慢语气说,让我的脸比任何炉火加温的速度都还快,尴尬得几乎要烧起来,整个脑子充满废料,无法控制地不断想像他解开我身上的病人服,用毛巾帮我擦身的画面。
「你......会不会...变...变......」我很想激动的低吼,但是喉咙非常的不争气,活像是得了气喘的小猫,不但小声还断断续续。
「不会!」
你又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基本上你不会因为被车这么一撞,眼睛就懂得怎么隐藏思绪,我并没有改变,事实上只是没有人见过,当我决定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会看到我的全部。但是你必项要有心理准备,我不容许有人胆敢甩了我,而且我的占有欲非常的强,你敢要求我爱你,就必须忍受我的独裁。」
他每说一句话,我的眼睛就睁大一次,听到最后,我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给自己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后悔了?」
他湛蓝的双眼很冷很冷的眯起,看得我活像瞬间被塞到冷冻库的鲔鱼,睁着大眼,张着嘴巴等死。
然而.........他的眼睛的确是很冷,但是我的心却是慢慢地温暖起来,我努力地动了动被扎满管子的手,然后握住他的,当属于他的那一份炙热熨烫我的掌心时,我有一种落泪的冲动,这样的温暖,告诉找还活着。
直到这一刻,我寸想起原本我差点再也看不到他,听不到他,感觉不到他......
但现在,我不但可以看着他瞪我,听他说些霸道的话,还可以感觉到他正努力给我的温暖;原来我真的活过来了,原来我还有机会爱他......并且让他爱我......
「不后悔......」
我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明明知道会痛,我还是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让他的气息可以像这样永远缠绕着我。
「......永远都不后悔......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等到你说爱我,怎么可以后悔。我可不是傻瓜,如果有人可以永远爱我一辈子,就算再霸道也没关系。」而且小敏之前就老爱说幸好我爱的是男人,因为我需要一个非常霸道的男人来好好爱我,好好照顾找,并且好好骂我。一般的女人很难做到这一点,她们缺少气势,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恐怕永远都不懂得怎么去凶一个深爱的人,其实很多男人也是。
但杰洛特绝对可以,他绝对会是那种如果我忘记吃饭,他会压着我吃并且冷着脸骂到我开始反省的那一种。
像刚刚不就是?
哪有男人在说要一辈子在一起时,是用那一种北极海般冰冷的双眼瞪着说的,凶巴巴!
嘴巴很想嘟起,不过老是被杰洛特猜到自己想要做什么,才刚刚一动,就被他低头咬住我的双唇,然后像野兽一样的啃着。幸好这一点我早就已经了解,这个男人在情动的时候跟他的外表相差十万八千里,每一次都像发情期的狮子一样,凶悍得让人忍不住讨饶。
「基本上,我觉得我可能来拜访的时间不太对。」
熟悉、温柔、又忍着笑的声音在病房门前响起,我们俩抬头,瞧见莱斯捧着好大的一束花站在门口,对于我们两个刚刚的表现,看样子是观赏得非常赏心悦目。
杰洛特冷着脸,从床上起身走到病房门口,接过莱司手中的花,然后非常优雅充满贵族气息地,伸出一只脚把人给喘出去,然后关门锁上。
结果就算这里的特等病房隔音效果再好,我依然能听到有人在外面狂笑的声言,由此可见莱司那家伙笑得有多夸张了。
杰洛特不在乎,把花往一边的沙发上丢下,重新抱起我,像是要把这十多天来的早安吻、再见吻、晚安吻给一次吻回来,火热的气息在我的脸上、颈间温暖。感觉到他那种像是失而复得一样的激动,我明白了他的真心。
他是说真的......真的爱我......而且是一辈子......
回应着他的吻,不在乎双唇几乎被他咬得破皮,我笑着亲吻他的唇,感觉到醒来的第-颗泪珠,终于从眼角滑落。
「所以你们现在可以说是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小敏翘着脚坐在椅子上削着苹果,但不是给我吃的。这家伙,才刚进门来说要看我,结果一看到我床边柜子上的苹果时,就开始大声惊呼,说有钱人吃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以前能吃到跟拳头一样大的苹果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这放在床头的三颗苹果,竟然每一颗都跟个孩子的脑袋一样大,不晓得是哪里的果树,种来这么大个果子,很可能那个叫什么日本的国家,苹果树比美国的还高一倍也不一定。
称赞完苹果的美丽硕大之后,小敏连问都没问一声就开始优哉地坐好削苹果,吃完一颗还不满足,继续削第二颗,然后一边强迫我这个伤患把这几天的事老老实实告诉他。
我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杰他将我保护得多周密,连小敏他都不允许进来探望,因此让小敏对他发了好一阵子脾气,只是对着杰那一张无动于衷的脸,完全没半点用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