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司徒静颜一说,邢傲已明白他的用意,一来陈天干是四邪之一,武功还在杨地支之上,若是诈降,不用这么大的牺牲;退一万步说,即使是诈,他们既已寻着司徒静颜,与其让他们在暗中跟着,不如把他们置于眼皮底下来的妥当。
“而且,柳——”一时不知该城呼小姐还是夫人,司徒静颜含混着把话说完,“她有喜了。”
“什么?”出口的是青弦。
“她肚子里有孩子了。”飞快的把话说完,司徒静颜看着邢傲的眼睛,“来这里之前,我找几个大夫求证了,不假,时间大概是九月初三。傲——”
邢傲看看站在司徒静颜深厚的柳依依,收回了目光咬住了嘴唇,半晌,小声道,“可能是我的孩子。”
“是吗?”司徒静颜笑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恭喜,“我很累,先去休息了。”
再没了不久前想与他倾心长谈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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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邢傲咬嘴唇这种动作只是在静颜面前才会有的,嗷嗷^^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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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自 由 自 在
“姐姐,给我拿五笼包子。”
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直叫得人心中舒畅,卖包子的妇人一抬头,只见一个清秀可人的小童有些腼腆的笑着站在面前,心中更是喜欢,忍不住就多找了些钱,一边给他打包一边拉着他闲话起家常来。
“呵,没想到青弦还有这般本事,不愧是青部的好手。”司徒静颜在不远处翻看司岳留给他的《龙啸》摹本,看着青弦一边买东西一边三言两语打探情况,不由莞尔。
看看不远处的马车,本来只有自己带着邢傲两个人的队伍,在小天之后,又遇上了习习,接着是怎么也没想到的柳依依、杨地支以及完全不放心这些人而硬要留在邢傲身边守卫的青弦,队伍一下在壮大了很多。
“等等,”看着青弦买了早点回来,司徒静颜忙叫住他,“那边有家卖豆花的,你去打一碗回来。”
“做什么?你有手有脚的,想吃自己去买!”
这小孩,脾气和无心倒是有几分相似。司徒静颜笑笑,“不是我吃,是给你们夫人柳依依,她怀着身孕,还是吃豆花比较好。”
青弦一听,更是火大,“你这好人做得还真有意思!要不是那女人,我们少主哪会受这么多苦!谁管她吃什么好!”
“哦,你们少主可没这么小家子气。柳依依和杨地支对他做过什么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司徒静颜只是波澜不兴的答着,低下头继续看书,“反正柳依依肚子里是你们少主唯一的继承人,该怎么办还是你们自己决定。”
“哼!她做的这些事,就算孩子生下来也不一定会被承认,谁说就一定是我们少主唯一的……”青弦说着,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噤了声。
“嗯,唯一的,”司徒静颜头都没有抬,随口答道,仿佛在述说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再生一个。
当然明白面前的人口中的“他”是指谁,青弦看怪物一样瞪了司徒静颜半晌,一甩手向那个豆花摊子走去。
“二哥,我回来了。”习习一早出去和地狱司的人接头,这会也赶了回来。
“习习,相思那边有什么消息?” 自 由 自 在
司徒静颜合上书,想起刚刚和青弦说的话,不由暗笑自己,说是那么说,这几天急着往少林赶路,两辆小马车,分来分去,最后是青弦守着邢傲与柳依依同乘一辆,习习粘着自己再加上杨地支乘一辆,结果就是自己跟邢傲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二哥,你怎么就放心放柳依依和邢傲在一辆车上?”习习有些担心的问。
“怎么?你倒是关心起这个来了?”
习习忍不住激动起来,“他死了才干净!娶个老婆就算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真不知置你于何地!我还不是怕你心里不舒服……”看司徒静颜神色自若的望着自己,声音不由小了下去,却是充满了愤愤与不甘,“你就——这么相信他……”
相信么?不仅放心的让他在自己眼皮之外活动,更让他堂而皇之和有了身孕的妻子在一起,如果是出于信任,这份信任还真是羡煞旁人啊!
可是如今却是,过去的心结未解,司岳留下的暗示也还没有着落,再加上……哪是出于信任,只是出于理智的考虑无奈而为罢了。
习习仿佛恍然不知司徒静颜的心事,稍一顿,又恨恨道,“还有那个叫柳依依的!她就不知道自己身份吗?”说着朝那边望过去,却见柳依依捧着青弦刚刚打回来的豆花,正望向这边,微笑着点头向司徒静颜道谢,那份淡定从容,如同有巨大的力量般,让习习看着不由噤了口。
司徒静颜报以微笑回了礼,“一个貌似柔弱的女子在一群敌视甚至是憎恨自己的人中,能如此处之泰然,纵是我也不能不说一声佩服。”说着,只见那边邢傲也望过来,一双眼睛欲言又止,忍不住移开视线转过头,
“唉,习习,我看上去是不是很好欺负?”
只听一声清越的鹰啼,小天盘旋着,叼着刚刚捕到的猎物回来了。
午间在荒郊休息,众人吃的是一早从集市上买的干粮,司徒静颜把小天一早捉回来的斑鸠烤了,却给了柳依依,惹得小天站在他肩上不住的叫。
“静颜。”
听身后的人一开口,司徒静颜心里就忍不住想皱眉,“这两个字不是你叫的。”
明明习习几乎是一天到晚跟着自己,怎么就总能让这人钻着空子?转过头,面对的是一张五官虽然段正却掩不住奸猾的脸。
杨地支嘻嘻的笑着靠了过来,“这几日辛苦你了,竟然要帮邢傲照顾他的妻小,那邢傲也真舍得,看你跟柳依依的家仆似的,也不开口说句话。”
“邢傲本就话少,有话也不会在你们这些人面前说。柳依依做过什么都是她自己的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说着,不露声色的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呵呵,我早听说司徒静颜心善,倒没想到你能大方到这个程度。听说那时,邢傲前一天还去找过你,回来后竟然又跟自己的新婚妻子……啧啧,我都为你抱不平。你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怨吧?”杨地支说着,见司徒静颜低头不语,再一次靠了过来,“江边一见,惊为天人。只是当时形势所需,唐突了美人,我自己心里想想都惶恐,所以柳依依一说要来寻你们,我就答应了,我可是为了你,连同门师兄都杀了!”说着,就想伸手搭司徒静颜的肩,“这几日,心里寂寞了吧……”
司徒静颜也不避,却是一笑,“你对邢傲这么感兴趣吗?”
杨地支一听,手蓦的停在了半空中,脸上还挂着奸笑,却是现了狠色,“你说什么?”
司徒静颜悠然道,“在江边那次我就发现了,当时你假装要辱我,却是一直看着邢傲的表情露出兴奋之色,所以我不得不这么想。”
“哦?那你还想了什么?”杨地支的手指微微一抖,悄悄运上了真气。
“我听邢傲说,当日他被你们所俘,是你负责拷问他。不过以邢傲那性子,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没见他脸色有什么变化吧?”司徒静颜接着道,“所以我想,你大概很有挫败感吧?大概很想知道他变色是个什么样子吧?”毫无预兆的足下一划,先一步一手别开杨地支的鬼爪贴近他的脸,
“我警告你,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脚。”
杨地支心中一骇,那温和的声音里,赫然蕴含着浩瀚博大、不容抗拒的气势,一时竟忘了反抗,司徒静颜却已放开他的手,无声无息的退出了几步。
杨地支眼中凶光一闪,这才想追,却见那边习习已回来,只得作罢。
一转身,不期然看见的是柳依依离去的背影,隐隐预感到什么,只因被司徒静颜说中心事,心下烦躁,没有细究。
入夜,杨地支寻找个机会,溜进林子里喂几头巨狼。
“你好象很烦闷,出什么事了吗?”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柳依依信步从杨地支身后走了出来。
“没什么。”杨地支随口答道,心下更是烦闷。也许他不该留在这里?也许他该趁此机会擒了几个师兄要找的人回去,而陈天干的死,就推说是被邢傲他们设计杀害的好了。至于另一个知情人柳依依,不如……杨地支心念才一动,忽见一头巨狼呜号着倒了下去,接着又是两头,杨地支心中一急,忍不住伸手去翻看,这会工夫,几头巨狼一下子口吐白沫均没了生息。杨地支这才想起什么,慌忙缩了手,却已晚了,五脏六腑如如冰窖一般冷的生痛,“你——”叫的,是静静站在一边的柳依依。
“你生性狡诈,直接给你下毒我没把握,但是给动物下毒就容易得多了。”见杨地支已倒地不起,柳依依仍是边说边后退了数步,“你一开始答应我时我就生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背叛几个同门,要不是需要依赖你的力量,我根本不想和你合作。现在终于清楚了,我可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更不想现在就被你杀了灭口。”
“你——”杨地支毕竟武功高深,毒性虽强却也能撑住一时,知道自己必是活不了多久,假装无力不过想诱柳依依前来趁最后一丝机会为自己报仇,没想到柳依依反而谨慎的退后,几步路功夫杨地支的体力更是不支,没想到自己横行一世,最后竟是如此狼狈被一个武功远比不上自己的弱女子毒死在荒郊野外,心中不甘如滔天洪水,竟激起他拼尽力气愤然而起,浑身上下最后的力量全部凝于指尖,一爪向柳依依抓了过去。
虽有准备,但柳依依毕竟技不如人,飞身想避却是避之不过,眼看就要丧命于这一爪之下,危急关头,却见白光一闪,身子被一股巨力带着腾空而起,停下脚步后,那边杨地支一招已尽,倒在地上瞪着眼睛面目狰狞满心不甘的断了气。
柳依依大惊过后,缓过一口气,再看拦在自己身前的,赫然是司徒静颜。
“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 由 自 在
司徒静颜看着杨地支,确信他已死了,才微微侧头,“我担心你实力不济,杀人反被杀。特意过来看看。”
“你!”柳依依这才真正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我今晚要下手杀他?”
司徒静颜转过头,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那番话是我特意说给你听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柳依依停了半晌,冷笑道,“你利用我杀他?呵,这般宵小行为,我原以为你这种人是不屑做的!”
司徒静颜也不恼,反而笑道,“哦?这恶人当然是留给恶人处理。不知柳姑娘心目中,我是哪种人呢?”
柳依依一时语塞。
“柳姑娘是不是因为听说我不仅喜欢管闲事,还好心的经常放走道上的恶人,故认为我是个很老实很好欺负的老好人呢?”
——习习,我是不是很好欺负?今天问习习的话,他那时是如何的答的?
“我二哥宅心仁厚,有口皆碑。”习习说着,正色道,“但若是因此就认为我地狱司排行第二的秦广王是任人欺凌的善良之辈,那就大错特错了!”
“柳姑娘,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敢放跑那些看似恶贯满盈的人?”
柳依依不答话,眼中却隐隐有了惧色。
“我秦广王放人,是给他们一个补过的机会。那些人中,若是有一例再犯,无论天涯海角,我必会亲自追杀到底。我这条规矩,柳姑娘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不是没有听过,只是很少会想起。
很少会想起,是因为几乎只听过他放人,没听说过他杀人。
这么一想,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他不杀人,是因为——
被他放走的人中,几乎没有人敢触他的底线!他不是不杀,只是不必杀!
“这杨地支,只因对邢傲有了兴趣,逞一时之快,连同门师兄都敢杀,人心之恶,罄竹难书,留他不得!”
“更何况,我和四邪中的两人一同出来,另两人均已死,即是我还留着异心,那边的人也比不会相信我了。”柳依依冷声接到。
“而且你还是邢傲的妻子,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竟然反过来利用我的优势威胁我,秦广王,现在我才算认识了。”
不过一刻功夫,所有形式完全逆转。
“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柳姑娘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司徒静颜一顿,道,“泄露我们行踪的,你可知是什么人?”
“四邪自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我着实不知。”
司徒静颜点头,话说到这个份上,柳依依没有必要瞒他,看来线索又断了一条。
抬头看看天,“夜已深了,柳姑娘还是回去休息吧,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身体。”
柳依依看着司徒静颜的眼睛,忽而冷笑道,“我如今是被你利用,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可能是被别人在利用呢?”说完,拂袖而去。
16.
笃──笃──笃笃──
几声轻轻的敲击声在耳边响起,邢傲一下惊起,抬起手,在刚刚传来敲击声的地方,也轻轻的敲了几下,笃──笃笃笃──笃笃──
马车门悄然无息的打开了,露出了司徒静颜含笑的脸。
漆黑的夜晚,离两辆马车不远处的大树下,两个人席地而坐。邢傲靠著树干,司徒静颜则是习惯性的把头枕在他胸前,低语道,“你还记得这个暗号?”
“恩,”邢傲脑子里浮现了那样的画面,一个孩子在屋里念书,另一个孩子则在屋外轻轻敲著墙壁,想著想著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那时候我每天被义父压著念书,每次要偷溜出去玩,都是用这些暗号联系,”
抬起手,在司徒静颜背上敲起来,“这个是说,现在屋里没人,可以逃;这个是说,义父在守著我看书,走不了;这个是说……”
“呵呵,这个是说,我想办法把师傅调开,让你找机会赶快溜走。”司徒静颜轻声笑起来,“好像都是我把你给教坏了。”
笑罢,声音又柔和起来,“那麽久以前的事,没想到你还能记这麽清楚。”
“记得的,和静颜在一起所有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永远也不会忘的。”
又一阵夜风拂过,邢傲整了整了披在身上的毯子,裹紧了怀里的人,“静颜,外面冷,你还是回车厢里睡吧。”
“呵,没关系,反正你身上暖和。”司徒静颜闭著眼睛,喃喃道,“倒是你,想回去看你妻儿吗?”
“不,不是,”慌忙解释,“我娶柳依依一是想引你来,二也是长老们的意思,只是出於帮派利益而已,我没想过……”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麽回事?傲,我知你的,虽然柳依依生的柔美可人,但你生性严谨自律,并非贪色之人,如果不是心里喜欢,怎麽会和她有了孩子?”
“我……”邢傲用力咬了咬唇,早想到会有此一问,他虽自认问心无愧,但著了柳依依的迷药这事,在司徒静颜面前要他如何说得出口?
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司徒静颜心里难免失落,却还是忍不住道,“你不想说就算了,那天之前我本已拒绝了你,何况无论如何她都是你选出来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打算共度一生之人,你这麽做,也是人之常情而已。”
怎麽好象反而使自己在安慰邢傲了?司徒静颜心里一阵苦笑,又正色道,“我今天利用柳依依杀了杨地支,你该知道了?”
邢傲微微点头,“青弦看到,已经告诉我了。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你会出手的。那杨地支武功高强,人又阴险狡诈,多少年的师兄弟都能说杀就杀,不是可信之人。留著始终是个祸害。”
“嗯。”司徒静颜心中暗咐,邢傲跟自己想的也差不多,只是似乎没察觉到杨地支对他的心思。
这会司徒静颜还不知道,邢傲会娶了柳依依,也是因为他虽看出了柳依依的精明,却没发现柳依依对他的爱慕之情。邢傲虽精明,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却完全是个门外汉,连唯一一个让他花了大量心思的司徒静颜他都不是很理解,更勿论他根本没有关心过的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