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那火龙岂非常人可以忍受,若是被制住了穴道躲不了也就算了,没想到他躲得了还能不闪不避,骗了我们这么久,这小子果然够硬。只不知道姑娘那时跟他说了什么逼得他这么早动手。”
柳依依只是看这场内情况,不吭声。
杨地支见她不答,又嘻嘻笑了数声,“没想到这小子这般厉害,不知姑娘可有办法速速拿下他?”
“三奇四邪”三十年前武功已威震武林,但华山一役,七人中亦有死伤,后来剩下的又收了徒弟补了空缺。如今这“小邪神”便相当年轻,并不是当年七人之一,论武功也远远及不上前人,为人又阴险狡诈,是以才不愿冒险与邢傲交手,只叫柳依依拿主意。
柳依依只看着战局,眼见邢傲再度提气,便要硬冲出来,忽道,“大先生去抓司徒静颜,怎么这会还没回来?”声音不大,整个深牢之内却足以听得清楚。
杨地支眼珠一转,立刻会意,也大声笑道,“我大哥是当年七人之一,武功盖世,只是生性爱色。听说那司徒静颜生得如美玉一般,怕是我大哥一见被迷了心窍,等不及回来办事了,说不定这会还在某处乐不思蜀……”
这边说着说着,只见那边邢傲气一急,漏了小小破绽,杨地支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这一刻立即发动,鬼爪三十六式一并发出,招招凌厉狠毒指人要害,一举将邢傲治于手下。
“嘻嘻,还是柳姑娘厉害,你看……”
邢傲被杨地支反扭着死死按在地上,只是抬头,冷冷看着柳依依。柳依依也不畏惧,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来,“夫君,你知道你错在何处吗?
“你不该在第一次见面我说有意中人时眼中现了轻松之色;你不该在我们大婚的晚上急招人找司徒静颜而让我独守空房;你不该不来看我一眼却连夜赶去会别人;你不该在我的床上叫别人的名字;你不该在我一说司徒静颜遇险时就这么沉不住气——”
她低下头,在邢傲耳边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该在我爱上你后答应娶我,娶了我后心中还有别人!”
柳依依说完,手猛地一下,那把小刀同样的方式同样的位置,扎透了邢傲的左手。
“柳姑娘——”
柳依依毫不留情的拔出小刀,站起身来,“我夫君事事自有我照顾就好,何必留着手脚碍事。”
杨地支会意,飞起两脚猛踩在邢傲的一双脚腕上,只听啪啪两下,却是骨头粉碎的声音。
邢傲只咬着嘴,看向柳依依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感情。
柳依依冷笑,“还有——”
“还有?”
“四先生不是会吸功大法吗?他手脚俱废,一身内力留着还不是浪费了。”
杨地支早有此意,也不推托,一掌便直接盖上了邢傲的头顶。
柳依依这才转身离去,声音远远飘了过来,冰冷入骨,“只要留着他这条命,依依自会照顾他。先生不必给我面子,其他刑具也试试好了。”
连杨地支都忍不住有些心惊的笑了笑,“果然还是最毒妇人心。”扫了一眼四周的刑具,“你现在说还来得及。”
邢傲只是冷冷哼了一句,没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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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柳依依既然放了话,杨地支也不忌讳,真把各种刑具都拿了出来。邢傲只是瞪着杨地支,咬了牙不出声。中途“邪气逼人”岳阴阳、“邪影”陈天干进来过,说是一干前来道贺的各门使者已被击毙,可惜跑了叶,但陈天干已扮作邢傲的样子处理过了,又有其他内应在,短时间不会引人起疑。
其间邢傲昏过去两次,第一次是被一桶盐水泼醒,第二次是惊醒的,只见四周一片阴暗,窗中有月光透进来。隐隐有人低呼声,接着几条人影闪了进来,努力睁眼看,却是几个龙坛的子弟,领头的,赫然是叶和那纨绔子弟南宫瑾。
见了邢傲的样子,叶不由心惊,连忙叫人放下来,连声音都微微颤起来,喃喃道,“惊穹,我没用,我对不起你啊。”
邢傲此时已无法站立,只能由一龙坛子弟背了,一双眼睛却只看着南宫瑾。
叶见了,连忙解释道,“前来道贺的各家子弟均遭了毒手,南宫公子也是逃出来的,你在此处还是他提的醒。”
南宫瑾抓抓头笑道,“我本来今天也要去前厅,不小心起得晚了,路过时又听到这里有打斗声,才放胆猜了猜。”
邢傲只冷冷的看了看他,对叶道,“今日来的,是‘三奇四邪’中的‘四邪’,龙坛中另有叛徒在,只不知道是谁。”
“三奇四邪”的名号一提,众人也是一惊。
邢傲接着道,“‘四邪’武功高深莫测,如今龙坛中又是忠奸难辨,还是先出去再作打算。”
邢傲说这话时,俨然还是那个冷静严肃的龙帝。
此刻众人疑问颇多,但也都明白没有时间详谈,于是几个人一起出了深牢,外面又有一人接应了,一起趁着月色往后山潜去。
中途又有数度遇上洞庭王的人,都被叶悄然无息的毙于拳下,临要出龙坛之时,忽有阴风来袭,叶急推数拳化解开来,四下却没看见出手之人,心下分明,回头吩咐道,“来的是岳阴阳,你们先走,我来挡他。”
“叶,”邢傲忽然开口,“你中了他的掌?”
叶笑笑,“他是暗算才得了手,幸好我及时运功挡了,毒未深入,已经不碍事了。”说话间,四周阴风又起,叶看准时机打开一条路,众人背起邢傲便跑,只听得叶含笑的声音传来,“借这机会让我报报仇也好。”
众人一路飞奔进了小树林,一路只是狂奔,没有说话。刚刚一路下来,众人均可猜知叶其实中毒已深,那话只是说来安慰而已,难免心中难受。
一路急行,却忽然在中途不约而同的渐渐停了下来。邢傲看着前方,轻声自嘲的笑道,“当年静颜也是走的这条路,当年我也是在这里,杀他手足,掳他回去,他到现在仍不肯原谅我,这算是他给我的报应吗?”又对身旁的人道,“你们本无辜,是受我连累,送我到这够了,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几个龙坛子弟听了,急道,“兄弟们誓死效忠龙帝,决不临阵脱逃!”
邢傲正要开口,又听南宫瑾说,“从这到山下城中该如何走?”
那些龙坛子弟听了,只道这人果然是贪生怕死之辈,不由鄙夷。邢傲只笑笑,便给他大略说了一遍。有人忍不住,出口喝道,“要走就快,罗嗦什么。”
南宫瑾听了,只是向邢傲笑道,“我和你非亲非故,又无深交,实在没兴趣和你死在一块。”说着,手一指,“你们往那边走,我就不送了。”
他所指的,正是下山的路。
众人经他这毫无预兆的一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邢傲又严肃起来,“你究竟何人?”
“我是金陵南宫家的二公子,至于其他,你不早已猜得一二。”
邢傲听得脸色一变,“你是——”
“行了行了,要走就快,罗嗦什么。”南宫瑾一边催促了,一边又低声道,“你若是死了,有人会伤心的。”
邢傲还要说话,方才前面站着的人已走了过来。
“喂——你们到底商量好没有啊?”说话的,却是“邪影”陈天干。
那边龙坛子弟再不敢慢,急忙背着邢傲往小路去了。
陈天干只在一边看,“怎么,商量结果是你这外人留下来送死?”
南宫瑾回过头无奈的笑笑,一手掏出一把折扇不合时宜的摇了起来,“你对这里小路不熟,我能挡你一百招你便追不上他们了。请出招吧。”
下山的路上还算顺利,却没料到临要到进城时,那岳阴阳竟追了过来。几个龙坛子弟哪里是对手,一路逃跑只一个个惨死在岳阴阳掌下,邢傲也中了一掌,因没有内功护体毒气很快蔓延,一时没了知觉。最后两人将邢傲藏在一暗处,引岳阴阳往别处去了。
岳阴阳走后不久,此处又有人行来。一衣衫褴褛的中年,背了一酒葫芦,身边跟一个壮汉,身如一座铁塔一般,一小童坐在那壮汉的肩上,一双眼睛煞是伶俐。
三人一路说笑而来,听口音并不是本地人。行至此处,那壮汉忽然停了下来,微一偏头,手一指,“那里有人。”
小童一听,身手灵活的一下从壮汗肩上窜了下来,“何人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见无人回答,回头向两人看看,大着胆子走过去,翻开一堆茅草,只见一人跌了出来,惊得小童一下又窜回那壮汗肩上去了。中年见了,不由哈哈大笑,走过去看了看,“不过一个伤重之人,就把你吓成这样。”说着又蹲下身去,仔细察看了一下,“嗯,不错!呵呵,塔,过来把这人带上。”
小童一听,大叫起来,“你又干什么?随便捡些来路不明的人回去姐姐会骂的!”
中年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们不都是我捡回去的,有何关系。来,塔——”
话未说完,那壮汉突然回身,一手搂住小童一手握拳势如破竹一般挥了出去。只听一声闷响,一个人影在几步开外现了出来。
小童惊呼一声,连忙朝那壮汉看去,壮汉只摇摇头,表示没有受伤。
那偷袭之人,正是岳阴阳。见那壮汉厉害,岳阴阳讪笑数声,拱手道,“几位侠士,可否把那边那人交还于我?”
中年站起身来,嘿嘿一笑,“一出手便是偷袭,可见你不是什么好货色。不给!”
“那人是我家逃出来的重犯,请几位不要……”话未说完,岳阴阳身形一动猛地闪了过来,壮汉正要出拳,忽听一声“当心”那中年已拦在他身前,电光石火的几下过去,空中有鲜血洒落。
“哼!今天你们人多,给我记住了!”声音传来,显示那人已走远。
“啧!明明是他暗算在先,又阴险又小肚鸡肠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中年人一挥手,“塔,刚才他那一掌以你恐怕还接不下来,下次见了此人尽量避开。好了,带上那边那小子走了。晚了这么久,相思又要生气了。”
不久之后,相思楼。
塔带着小童坐在一旁,冷相思坐在屋正中,脸色并不好看。
“到底怎么回事?”
“呵呵,相思啊,我看那小子生得俊,捡回来让无心治治,以后当个弟弟也不错。咦,无心不在吗?”
“那大哥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那中年,也便是地藏王挠了挠头,“我怎么会知道。”
冷相思闭着眼睛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再看向地藏王,“很好——你立刻给我到柴房去!明日午时之前不准出来!”
“哦。”地藏王便要出门,又退了回来,“那可以出来吃早饭吗?”
“不行!快点给我进去!”
小童看着地藏王逃似的跑掉了,冲塔吐了吐舌头,“你看,我就说姐姐会生气。”
“十一?”
“啊,姐姐啊——”小童一听,一下子往冷相思怀里钻去,“好久不见姐姐了,十一想死姐姐了……姐姐,那人怎么处理啊?”
冷相思一皱眉,“还能怎么处理?看那样子也救不活了,早点找个地方埋了,省得你二哥看了伤心。”
话音未落,就听有人接到,“相思,你说要埋了谁啊?”
冷相思和那小童一听这声音,俱是一颤。只有塔站起身来,向门口出现的两人招呼了一声,“二哥,六哥。”
出现在门口的,正是匆匆赶回来的司徒静颜和冷无心。
16.
冷相思颦眉间,正说要偷偷将邢傲埋了,只听有人接了自己的话——正是匆匆赶回来的司徒静颜和冷无心。
“相思?”
“啊?二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叫人热点小菜……”
见冷相思故意岔开话题,司徒静颜也不再追问,站在门边就转了身,沿着长廊向小院里走去。冷无心在后面跟着,冷相思急忙起身,也跟着去了。那小童眨巴眨巴眼睛,三下两下串到塔的肩上,打个呵欠说:“大人的事不能插手,咱们找地方睡觉去吧。”
“二哥!二哥!”
司徒静颜不答话,只是一路走,只见一路上厢房外面都空着,只一间屋子亮着灯,有侍从在屋外守着。司徒静颜一见便知是冷相思底下的好手,心中分明,直直向那屋子走了过去。
那屋里自然是邢傲,冷相思只是急,又无法出言阻止,门口两个侍卫见是司徒静颜,忙行礼唤了声“二公子”,让了开来,司徒静颜在门口顿了顿,便要伸手推门,不料手刚刚抚上门把,便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一偏头,却是冷无心。
“你手都抖了。”
司徒静颜自嘲的笑笑,又要伸手,只听冷无心又道,“看你这样子进去只会给我添乱,自己找地方呆着好了。”
“无心?”
“怎么?怕我趁机下手要他的命啊?哼,我虽不是什么善人,这点医德还是有。”
“不是,我……”
“那就少婆婆妈妈的了,说不定待会我就改主意了。”
司徒静颜这才缩回了手,大大的喘了一口气,“麻烦你了。”
冷无心转身向冷相思吩咐了几句,转身进了屋。
冷无心在江湖上有“鬼面圣手”之称,武功虽不是特别厉害医术却相当高。司徒静颜自知冷无心的脾气,心中虽然焦急也只得在院子里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
期间只见那扇门开开合合几次,有叫人拿药的,也有叫冷相思手下几个小有名气的施针下刀的高手进去帮忙的。冷相思那边安排好人手在城中探听消息,这边一面陪着司徒静颜,一面也询问起情况来。
“二哥怎知龙坛会出事?”
司徒静颜也知情况紧急,按下心头焦虑便将前天晚上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番。
冷相思听罢,点头道,“原来是被洛家探得了消息,又被洛日泄了口风。不过依洛家那帮人,该阻不了你们多久,何以今夜才到?”
司徒静颜皱皱眉,“洛日他们是没阻我们多久,但我们才行不远就被一个神秘高手阻截,那人武功奇高又诡异毒辣,我和无心并不是对手,只有一路躲闪,我们几次布阵施毒,都被那人破了,中途还有几次鲜着了他的毒手,耽误了好些行程。”
寥寥几句,冷相思已经变色,“二哥的阵势、无心的毒,一般高手便是一个都破不了,何人竟如此了得,可让你们几次布阵几次施毒都无功而返?”
若是邢傲在,自然知道此人便是二十年前便名震江湖的“四邪”之首。但此刻邢傲未醒,司徒静颜与冷相思想来想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冷相思一时猜不到谜底,又道,“听二哥这般说,这两日定然十分凶险,不知你们是如何化险为夷?”
“那人出手虽毒辣,却似乎不想要我的命,我们才几次侥幸逃过,而且……”司徒静颜说着,苦笑了一声,“关键时候,是段风云帮了我们。”
冷相思一愣,跟着笑起来,“这段风云,对二哥倒真是情深意重。”
“相思啊……”
这边说着,那边厢房的门再次打开,这次,终于是冷无心走了出来。
“熬过三个时辰就捡回一条命,你自己看着办。姐,我有话跟你说。”冷无心说完也不理众人,径直往自己常住的厢房去了。
入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冷相思燃了一支蜡烛,托着烛台进了冷无心的屋子。
“累了吧?这一路上的事我都听二哥说了,我叫人给你抬水过来,洗过澡早点休息。”
“不算什么,我刚学医拿回师傅就让我练过几天几夜不合眼,最长那次我连着医了三个垂死之人,五天没睡觉就靠一点酒提神,也熬过来了。”冷无心说罢,停了半晌,忽道,“姐,我跟他说了。”
“无心?!”
“你不要生气,我们到的第一天晚上,邢傲追来了,呆了一个时辰,又走了。那天晚上他心很乱,我就跟他说了……哼!他说那邢傲舍不得逼他,那算什么,我这么多年什么都不说,还不是一样舍不得让他为难!”
又是片刻的沉默,冷相思只觉得心都吊到嗓子眼了,终于听冷无心再次开口,声音却小了很多,“可是他跟我说谢谢,他以为我只是在安慰他……”
冷相思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抱住了弟弟的肩,“好了,你也算了了一番心事了。这样最好,不是吗?”
“……也许吧。”